第38章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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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等動物!
    秦年時挑著眉,??眉眼更顯淡薄,輪廓也更分明,聲音幽涼如水“把我拉黑名單裏不放出來,??跟他倒是聊得挺歡?”
    江山色耐心為秦年時做著解釋“在我心裏,周北望是位很好的朋友。”
    聞言,??秦年時麵容放鬆,身上那股散漫的勁再度泛出,雙眸弧度顯得柔和。
    意思就是說,??她隻是把周北望當成朋友而已。
    潛台詞是讓他別多心嗎?
    可是還沒緩半晌,??卻聽見江山色繼續道“而在我心裏,你就是個路人。所以說,你怎麽能和人家相提並論?”
    秦年時眉眼瞬間變得疏冷淡薄。
    原來她的潛台詞不是讓他別多心,??而是讓他要點臉。
    很好,江山色還真是堅持每天都發明一個氣死他的小妙招呢。
    “短腿”的幸福算是白犧牲了。
    秦年時深吸口氣,遠離了江山色。
    為了壽命著想,還是繼續看他的財經新聞吧。
    小公狗的絕育手術時間不長,危險性也較小。等“短腿”蘇醒後,秦年時將它抱在車後座上,開車送它回家休息。
    因為現在所住的小區不適合太張揚,??秦年時便沒有讓司機開勞斯萊斯幻影接送,而是買了一輛稍低調的勞斯萊斯庫裏南,??自己每天開著上下班。
    “短腿”趴在車後座上,望著車窗外的天空,??狗眼裏露出種萬念俱灰的絕望,??隻一心懷念著自己失去的蛋蛋。
    江山色則坐在副駕駛座上,低頭拿著手機操作著,似乎忙著和人聊天。
    那人,??自然就是周北望。
    秦年時麵無表情地開著車,放置在方向盤上的手指骨節分明,因為用著力,青筋有些明顯。
    終於,他開口,聲音低沉冷淡“你們是打算什麽時候吃飯?”
    江山色仍舊低垂著頭,聲音比他還冷淡“和你無關。”
    似乎是已經習慣了被她懟,秦年時端坐著,整個人矜貴風範不變,嘴角噙著似笑非笑的弧度,聲音鬆散“哦,你要不要告訴他,我們現在住一起呢?”
    江山色終於放下了手機,轉頭看向秦年時,表情異常嚴肅“第一,我們並沒有住一起,是你硬要賴在我家隔壁不走。第二,我奉勸你不要告訴周北望這件事。”
    秦年時挑起眉,黑眸中凝著嘲諷的光“剛不是還是在說,你和周北望隻是普通朋友?怎麽又擔心他知道這件事了?”
    江山色冷眼看向秦年時,淡聲道“拜你所賜,周北望如果知道了,很可能會第一時間買下我們樓上整層樓,然後每晚開arty。”
    每天都在秦年時樓上蹦迪,四舍五入就是在秦年時墳頭蹦迪,這種好事,周北望怎麽可能放過?
    秦年時沉默半晌,低聲道“謝謝你。”
    江山色頓時迷惑了。
    謝她?謝她什麽?
    江山色還沒回過神來,就看見秦年時打開了車內的藍牙係統,撥打了助理的電話。
    “秦先生,請問有什麽吩咐?”助理畢恭畢敬的聲音在車內響起。
    “暮安小區1棟9層,全部買下。”秦年時言簡意賅地進行了吩咐,隨即掛上了電話。
    江山色瞬間感覺自己急需氧氣罩。
    哦,原來是謝謝自己提醒了他。
    很好,秦年時又把他們樓上那層樓給買了下來。
    他爹媽終於不用擔心有人在他墳頭蹦迪了。
    說曹操曹操到,剛掛上助理的電話,秦年時的親爹秦傳意又打來了電話。
    秦年時幾不可見地蹙了下眉,隨即按下了接聽鍵“喂?”
    秦傳意也知道秦年時不愛跟他多說話,因此每次通話時,都是開門見山,毫無半句廢話“你最近是不是還在跟江家那個二丫頭在一起?是不是被她給纏住了?你以為封鎖了消息就能瞞住我?”
    聞言,江山色立即放下了手機,豎起了耳朵。
    秦年時瞄了眼江山色,清俊喉結微滾動下,麵向秦傳意的聲音稍顯不耐“我現在有事,等會給你回過去。”
    秦年時正要關閉藍牙電話,江山色卻伸手攔住了他。
    她是很想聽下這老爺子到底是怎麽背後編排自己的。
    秦傳意並沒察覺到電話另一頭的情況,而是繼續沉聲道“你也別不耐煩,我就跟你說一點。你把她當小貓小狗似地養在外麵也就罷了,但是別妄想我會同意她這種名不正言不順的私生女進門。她要是有點自知之明,就該自己躲起來,像她媽媽那樣,安心當個外室,別異想天開……”
    秦傳意似乎還想繼續說什麽,江山色忽然出聲,打了招呼。
    “伯父,您吃了嗎?”
    電話那頭,秦傳意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當即反應過來,江山色在對麵已是聽完了自己編排她的那些話,忙清咳兩聲掩飾尷尬。
    因為是長輩,江山色不好開啟嘴炮攻擊,畢竟秦傳意年紀大了,要是一個激動心梗了,那她可賠不起。
    於是,江山色也學著他的開門見山,直接道“明人不說暗話,給我500萬,我馬上離開您兒子。”
    電話那頭,傳來了秦傳意大喘氣的聲音,對於自己的兒子隻被標價500萬這件事,他竟一時不知該慶幸還是該生氣。
    其實江山色本來是想要1000萬,但是想了想,覺得秦年時不配。
    還是不要擾亂市場價好了。
    氣氛一時陷入凝滯狀態,雙方都沒有再出聲,就在此時,秦年時直接伸手,將電話掛斷。
    秦年時始終看著前方,側麵線條流暢,棱角分明,聲音裏透著泠然“玩夠了嗎?”
    江山色怒極反笑“我覺得你爸真的挺奇怪的,居然口口聲聲說是我纏著你?明明是你不要臉纏著我好嗎?憑什麽罵名都讓我一個人背了?”
    此時正是正午,煦日暖陽,燦爛金光從前擋風玻璃處透入,秦年時的聲音也被曬得鬆軟,不經意地帶了點哄人的意味“他說話向來都是這樣,你不用放在心上。再說了,我什麽時候聽過他的話?別擔心。”
    等等,她擔心?她擔心什麽了?
    江山色忙解釋道“我沒有擔心,我隻是很慶幸自己跟你解除了婚約,不用嫁入你們家做小媳婦。像你們秦家這種高貴的人家,我這種身份卑賤的人高攀不起。”
    秦年時垂著眼,淡聲道“你也不用說氣話,我從沒有這麽認為過。”
    等等,氣話?這明明是掏心窩子的話。
    怎麽越說,越像雞同鴨講,江山色徹底爆發了“秦年時,我沒有說氣話,你也看到了,你這樣纏著我,我壓力真的很大。如果以100分來計算,你本人的劣質品性已經被扣了50分,你家裏人的趾高氣昂,也扣了50分。你分都已經被扣沒了,我是真的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求求你放過我,自己去找個門當戶對的女人結婚好嗎?!你到底喜歡我什麽了?我改還不行嗎?”
    江山色是真的煩了,隻要跟秦年時在一起,所有人攻擊的全是她。
    她真是有冤無處訴,招誰惹誰了?
    誰知話音剛落,這輛低調的勞斯萊斯庫裏南忽然來了個急刹車,停在了路邊。
    慣性作用下,江山色先是往前衝,後又被安全帶拉著,彈回了座位上,心髒都蹦到了嗓子眼裏。
    “短腿”也同樣差點因為慣性而從車後座上摔下,但它的狗臉上全然不見驚慌,隻是繼續百無聊賴地望著車窗外。
    沒事,毀滅就毀滅吧,沒有蛋蛋的世界,還有什麽意義?
    待小心髒回複到原位後,江山色緩慢轉頭,看向秦年時。隻見他仍舊是目視著前方,輪廓顯得冷厲,他用舌尖抵了抵下顎,沉聲道“好,現在我們就去拿證件。”
    江山色緩下口氣,輕聲問道“拿證件幹嘛?”
    秦年時轉頭看向她,冷俊清貴的眉眼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他一字一句道“我們結婚。”
    江山色倒吸口冷氣,下意識縮到車門處“你瘋了?”
    秦年時好整以暇地解釋道“我不想和其他人結,就想和你結。而且我和你姐姐訂婚,也不過是各取所需,我們提前說好了,那婚約做不得數,可以隨時取消。再說了,你不是在氣老頭子剛罵了你?我也一樣生氣。所以結完後,我們馬上就第一時間把這消息告訴他,他能立即氣到高血壓,你也能大仇得報,難道不好嗎?”
    江山色終於醒悟。
    論發癲,誰比得過秦年時?
    江山色能怎麽辦,她隻能原地服輸。
    江山色轉過頭,看著窗外陽光大盛的天空,輕聲道“那個,好像要下雨了,還是趕緊回家吧。”
    “那你還要讓我跟別人結婚嗎?”秦年時挑眉望向她,目光深邃。
    “你的婚姻自由,我這個路人,無權幹涉。”江山色認慫了。
    她沒膽子再刺激秦年時了,經驗告訴她,不要跟有病的人爭長短。
    秦年時終於滿意了,他收回目光,轉過頭來,看向前方,嘴角勾起了抹淺淡笑意。
    正準備發動車,江山色忽然發現前方不遠處有藥房,忙叫道“慢著,你先停下,我去買點東西。”
    說完,江山色解開安全帶,打開門,下了車,快步跑入了前方的藥房裏。
    沒多久,她提著袋東西返回,上車後直接塞給了秦年時,邊重新係著安全帶,邊囑咐道“有病就要吃藥,不要諱疾忌醫,每天早晚各一隻,飯後服用。”
    秦年時好奇地將藥房的塑料袋打開,發現裏麵裝了一盒藥,藥的包裝盒上赫然寫著——太太牌靜心口服液。
    秦年時“……”
    江山色表示,秦年時真的太容易暴躁了。
    這種狀況,不是更年期,勝似更年期。
    來自前任的關懷,希望他能珍惜。
    回家之後,江山色在某乎上,提出了個問題——前男友是瘋批怎麽辦?
    正等待著眾人回答呢,忽然李青梅發來了信息進行今日的例行詢問。
    李青梅今天怎麽樣?秦年時有沒有發癲?
    江山色發了個大癲,他想拉我去結婚。
    結果,李青梅那邊許久都沒發來信息。
    江山色人呢?
    李青梅對不起,剛嚇得大腦缺氧了幾分鍾,現在才醒過來。
    江山色大家是不是都覺得我配不上秦年時?
    這次,李青梅是秒回的。
    李青梅是。
    江山色你需要這麽誠實嗎?
    李青梅你看你說這話就見外了,不能經曆互相傷害的閨蜜算什麽好閨蜜呢?
    江山色懶得回複這個好閨蜜,她癱倒在了沙發上,看著窗外的穠麗豔陽,腦海裏卻不斷
    回憶著剛才秦傳意對她的詆毀之詞。
    在秦傳意嘴裏,她似乎就是株低賤的黯淡無光的雜草。
    不,應該說,在那個圈子裏所有人的眼裏,她就是株低賤的黯淡無光的雜草。
    隻是他們不知道,雜草才是最有生命力的,任何角落都可以生長。
    隻要根還在,她便能活著,便能延展到陽光之下。
    江山色退出了與李青梅的對話框,點開了和餘曉雲的聊天對話框。
    隨後,她打出了三個字。
    我接受。
    江山色做出了決定,她想要成為一個讓秦年時配不上的女人。
    有了江山色的加入,餘曉雲自然是非常高興,隔天便將她帶去了電視台節目錄製現場。
    節目名字叫《脫口秀hoe》,聚集了國內不少優秀的脫口秀演員。
    江山色去的時候,看見了好幾個眼熟的麵孔,都是她非常欣賞的脫口秀前輩。那些前輩,基本都是從幾年前便開始在線下各種場地進行表演,累積了不少經驗,近期因為脫口秀逐漸被大眾關注,所以開始浮上台麵,走到電視前。
    餘曉雲邊帶著她參觀現場,邊仔細講解著“你也別緊張,我們第一期節目,就是各位演員講自己最拿手的段子。相當於是個自我介紹,讓觀眾能認識到你們。當然了,因為是電視節目,和線下還是有蠻大差異,因此所講的段子也需要注意下尺度,這幾天你也可以回去好好打磨下稿子。”
    此時,江山色忽然看見舞台上有位長卷發的女人,五官端正,穿著闊腿褲,台風格外穩健。
    江山色認出,那就是脫口秀界有名的演員,秋秋。
    秋秋的風格就是一本正經地講著段子,麵容嚴肅,自帶冷幽默,總能讓人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江山色也很喜歡秋秋的表演風格,還去線下支持過她,算是秋秋的終極粉絲。
    能和偶像同台,四舍五入就跟語頂流偶像困過覺似地,激動之情難以言表。
    此時,秋秋正在台上試麥,表情依舊是淡定加一本正經。
    我和我前男友分手,是因為一頓火鍋。
    我要了一個微辣的湯底,然後跟他說,在我們城市,微辣是我們的最後底線,並且還安慰他,說這個真不辣。
    我前男友信了我,吃了兩口,然後立馬嚎得跟家裏狗死了似地。
    當然,他家狗死沒死我不知道,反正那天晚上,世界上多了我這一條單身狗。
    他覺得我結婚前可以騙他說火鍋不辣,結婚後就可以騙他說湯裏沒放老鼠藥。
    秋秋麵無表情地講著段子,一副愛誰誰的冷靜感,自帶喜劇風,讓江山色忍不住笑出聲。
    秋秋講完後,放下話筒,朝著餘曉雲走來。
    餘曉雲給兩人做了介紹“秋秋,這位是江山色,前段時間在網上那個段子特別火爆,你看過嗎?”
    秋秋態度大方,道“知道,那段子真挺好的,我還關注了你們‘低等動物’微博。”
    江山色立馬也激動了“秋秋,我也喜歡你,喜歡好久了。”
    秋秋擺擺手“先聲明,隻要你不說從小看著我的脫口秀長大,我們就還是好朋友。”
    餘曉雲忍不住笑出來,道“咱們脫口秀節目裏,女性就你們兩位,得好好把這半邊天頂起來。”
    秋秋態度爽利,對著江山色道“行,我就厚著臉皮當個前輩,有什麽不懂的,問我就好。”
    江山色忙點頭。
    第一天來,也沒什麽事,寒暄一番後,餘曉雲提議說大家聚個餐,江山色正要答應,但看見手機上的信息時,忽然嚇得頭發都豎起來了。
    剛才進電視台錄製現場時,怕打擾現場錄音,所以江山色提前把手機關閉了靜音。
    她現在才發現,手機上有好幾個周北望的未接來電以及信息。
    周北望山色,我提前回來了,今天有空嗎?
    周北望怎麽打你電話沒接聽?你是不是有事?
    周北望我很擔心你,你是不是在酒吧?那我去酒吧找你吧。
    事情到這,都還好,周北望去酒吧最多也是找不到她。
    可是江山色緊接著發現,手機裏還有高醉鄉的幾個未接來電以及信息。
    高醉鄉老板,周公子來找你了,你怎麽沒接電話?
    高醉鄉你是不是煤氣中毒了?
    高醉鄉我要照看酒吧,走不開,我把你家地址給周公子了,他馬上過來看你。
    江山色差點氣成河豚,神t煤氣中毒,高醉鄉你能不能盼著點她好?
    江山色立即給周北望打回了電話,但電話那頭卻始終是係統提示音,說她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
    江山色焦急如焚,這要是周北望和秦年時撞上,那可就出大事了。
    按照兩人那喜歡爭鬥的脾氣,肯定得鬥到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指不定周北望還真要搬過來守著她。
    光一個秦年時就夠她受的了,要是還加上個周北望,那她還有活路嗎?
    江山色忙給餘曉雲解釋了番,說是家裏有事,需要回去一趟,趕緊著跑出了電視台,叫了個出租車,飛速趕回暮安小區。
    他們這棟樓的電梯共兩架,其中一架在例行維修,另一架因為是下班高峰期,等待的人格外多。
    江山色算了算人數,覺得自己要搭上電梯,起碼也要再等個二十多分鍾。
    二十多分鍾,黃花菜涼沒涼她不知道,但秦年時以及周北望肯定得涼一個。
    江山色隻得選擇了爬樓梯。
    對於她這種運動神經完全為零的人,爬8樓樓梯簡直是要了她的小命。
    江山色邊哭邊爬邊痛罵著背時的兩個霸總。
    好不容易,終於爬到了8樓,江山色已是全身虛脫,大汗淋漓。
    她從樓梯間衝出,剛好看見周北望正在敲自己房間的門。
    看情況,秦年時應該是還沒回家,萬幸兩人沒撞見,江山色頓時將一顆心放了下來。
    周北望看見江山色,也長籲口氣,放下心來“山色,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在家裏出了什麽事。”
    江山色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埋怨道“剛我……給你……電話……怎麽……不接?”
    周北望拿出手機,疑惑道“你給我回電話了?我剛在你們樓下車庫停車,沒聽見啊。”
    江山色這才想起,這小區的地下車庫手機通訊信號不好,在裏麵確實會出現電話無法接通的情況。
    “沒事,我剛在電視台忙,沒聽見你電話。走吧,我們去外麵吃飯,邊吃邊聊。”
    江山色正要拉著周北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卻忽然聽見身後的電梯傳來“叮”的一聲響動,隨即係統提示女聲道“八樓到了。”
    很明顯,是有人要從電梯裏出來。
    更明顯的是,這住在8樓的,除了她,就是秦年時。
    江山色剛才止住的冷汗,又稀裏嘩啦落下。
    那啥,修羅場又要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