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等動物！
    “山色,??你是在機場，對嗎？”秦年時將聲音放柔。
    他也聽見了，電話那頭傳來的登機提示音。
    “是的。”江山色腳步不停,??因為快步跑著,??她的氣息稍顯不穩“可是秦年時,??對不起，我現在必須要趕回錄製現場，我沒辦法回到南城了。”
    即使是在電話裏,??她也能感覺得到，話筒對麵傳來的,??空氣凝滯的聲音。
    秦年時再度開口，像是寬慰著她，又像是安慰著自己“沒有關係，如果今天有事，就換明天的票吧，後天也可以，我們可以補過的。”
    “這段時間我都不能回來了。”江山色的聲音很輕，但卻很堅定“秦年時,??我希望你能夠自己保重好自己。”
    因為陸春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來錄影,??江山色沒辦法給秦年時保證。
    她已經給他開過一次空頭支票，不想再讓他失望。
    更重要的是，江山色終於醒悟了，在事業與感情之間，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秦年時是變了,??但她卻沒有變。也許在今後無數個選擇點上，她都還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事業，將感情放在第二位。
    在江山色最艱難的時候,??是事業支撐著她走到了如今，給了她現在擁有的一切光輝。
    她不想再為了一段還看不清前路的迷茫感情，而舍棄讓自己重新站起來的事業。
    也許，她就是自私的。
    江山色承認，自己對秦年時的感情當中有一部分是憐惜。可如果真的是憐惜他，那她現在就更應該要決絕一些，徹底放手，讓秦年時忘記自己。
    而且退一萬步說，現在這個，為了事業而放棄秦年時的江山色。和當初那個，為了愛情而斷然舍棄秦年時的林蘭情，又有什麽不同呢？
    秦年時的生命裏，不再需要第二個林蘭情。
    江山色覺得，自己和秦年時之間至少有一個人要變得清醒。
    那個人，應該是自己。
    “沒有關係，我會等著你。”秦年時的聲音更輕柔，甚至於，在那聲音的底層，還帶有一絲祈求。
    此時的江山色，已經走到了機場的停車場裏，她伸出手，招攬了一輛出租車，並坐了上去。
    “咚”地一聲，她關上了車門。
    那聲音傳到話筒對麵的秦年時耳中，卻仿佛是她伸手，切斷了他們之間的可能性。
    “不用再等我，秦年時。”江山色的心裏有很多的話想說，但最終，那些複雜的情緒都隻化為了一句話“對不起。”
    對不起，她最終還是選擇了自己。
    江山色掛斷了電話，看向司機，聲音清晰明了“師傅，去北城文仁網辦公大樓。”
    她的聲音裏，再沒有任何的猶豫。
    江山色掛斷了電話，可秦年時卻始終握著手機，安靜地聽著話筒那頭傳來的，“嘟嘟嘟”的電話忙音。
    雖然是在病房裏，可房間卻被布置得格外溫馨。桌上有生日蛋糕，地上有玫瑰花瓣，秦年時的衣袋裏，安靜地放著一個黑色的絲絨首飾盒。
    首飾盒內，是他精心挑選的鑽戒，璀璨高雅，耀人眼目。
    秦年時原本是想要在今天向江山色求婚。
    上一次在“低等動物”酒吧的小房間裏，他向她求婚，她拒絕了，因為他從不肯敞開心扉，說他愛她。
    而這一次，他終於肯說出他愛她這三個字。秦年時覺得，自己至少有資格進行求婚了。
    秦年時並沒有足夠的自信覺得江山色會答應自己，他隻是想要跨出這一步。
    隻是想要他們之間有更多的可能性。
    可是江山色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她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給自己。
    二十多年前的那個生日裏，林蘭情徹底離開了他的生活。
    二十多年後的這個生日裏，江山色拒絕出現在他的生活裏。
    秦年時的嘴角，浮現出了一抹自嘲的笑意。
    看來，他的生日，實在是一個再壞不過的日子。
    病房內開了暖氣，是人體最舒適的溫度，可秦年時卻感覺不到半分暖意。
    他拿出了那枚鑽戒，握在了手心裏。
    □□涼而尖銳，握得緊了，在手心裏，生出了刺骨的疼。
    秦年時生日那天，江山色和同事們在攝影棚裏等了一整天，陸春並沒有出現。
    同事們有些疲倦，不免開始抱怨。但江山色卻格外鎮定，主動訂了外賣甜品，請同事食用，鼓舞士氣。
    歐陽歌也來到了錄製現場，江山色將一杯冒著熱氣的美式黑咖啡遞給他。
    已經做了這麽幾個月的同事，江山色很清楚歐陽歌的口味。
    歐陽歌接過，看著那濃黑的液體，忽然笑了“記得我第一次告訴你，說我隻喝美式黑咖啡後，你嘟囔著說，我的口味和你前任未婚夫一樣，讓我改一改，免得向渣男的品位靠攏。”
    江山色仔細想了想，發現確實有這麽回事。
    她當時可真是不遺餘力地黑秦年時。
    “你想要回南城看望的那個人，就是他對吧。”歐陽歌喝了口黑咖啡，濃鬱的苦味，讓他感覺到了熟悉的清醒“我問了經紀人，他明確告訴我，今天陸春是不會來了，白等了一天，有沒有後悔？”
    聞言，江山色搖頭。
    就像是歐陽歌所說的，命運不會如此慷慨。
    她既然舍棄了，就不會後悔。
    歐陽歌繼續回憶道“其實你知道嗎？在餐廳那次，並不是我第一次看見你。很早以前，我就去過低等動物酒吧，在那裏親眼看過你的脫口秀。你身上有一種我從沒見過的，一往無前的勇氣。當時我就有預感，我知道，你可以跟我一起戰鬥，我們會把這個節目做到最好。”
    江山色開玩笑地道“你怎麽說得像要跟我求愛似的，我有點慌。”
    歐陽歌也失笑“你放心，在我心裏，感情並不算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事業和權力。而且，你這種女強人型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江山色好奇“那你喜歡什麽類型？”
    歐陽歌沒有說話，隻是微笑著，繼續喝著咖啡，
    但如果看仔細了會發現，他的眼角，瞥著角落裏的實習編輯文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