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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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時刻,皇城的禮王府。

    禮王在自己書房裏不停的來回走動。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

    皇宮裏一定是出了大事兒!

    否則銘觀和銘淇不會一起被皇帝叫入宮裏,然後就沒有了信息。

    然後寧王府和德王府都被搜查了,甚至是不在京裏的武王府也有被搜查。

    幸運的是,自己一來沒有在寧王府有什麽布置,二來還有銘淇陪著,那麽說不定不是那個事兒……

    但轉而寧王卻又覺得自己不應該掉以輕心。

    因為的確他在幾個月之前,就和周明一起商量好了,要在開了年之後,就開始對付皇帝的兩個兒子。

    今天是二月初二,龍抬頭的日子,難道周明就這麽發動了?最後被皇上抓住了?

    如若是這樣的話,那麽銘觀可就危險了啊!

    但銘觀什麽都不知道,他肯定不會落下破綻,那麽皇帝也不可能同時嚴刑審問他和銘淇。

    況且以周明這麽老奸巨猾的人,他不會這麽輕易的就被捉住,否則他辛辛苦苦的和自己交易,是為了什麽?

    思來想去之間,禮王還是有點不放心。

    他想要再去皇宮一趟,探一探口風。

    可之前自己已經和老六一起去過一趟了,現在自己單獨再去,是不是有點太急躁了,從而露出馬腳?

    不行不行,一定要穩住!

    禮王深深的呼吸著。

    他是一直沒有考慮過周明把自己那封保證書交給皇帝的情況。

    因為如果那樣一來,進去的就不僅僅是自己的兒子,還有自己了。

    所以,事情還沒有到最糟糕的時候。

    他現在要做的,隻能是在焦急之中等待,而且千萬不要露出馬腳來!

    兒子啊,你可一定要堅持住啊!

    隻要你堅持住了,他們就沒有半點辦法的!

    熬吧!

    熬過了這一關,我們就勝利了!皇位就是你的了!

    然後就是苦盡甘來了!

    ……

    “啪……啪……”

    鞭子一鞭一鞭的抽在柳銘觀的身上,但他真的是咬緊了牙關,根本不說話,直到昏倒。

    再問,柳銘觀再不開口,就又再抽鞭子,然後再昏倒……

    來來回回的好幾次,眼看著第五次昏過去的柳銘觀身上全都是鞭痕和血跡,席瞰也有些遲疑了。

    他想不到柳銘觀這個文人,居然是這麽的硬氣,明明都受傷嚴重了,卻還是一口咬定從來沒有和周明勾結過。

    雖然席瞰還有很多手段,但他曉得,這些手段最後隻能造成屈打成招,根本不是皇帝想要的。

    皇帝和大臣們想要的,是柳銘觀心甘情願的認罪,講述一切緣由,簽字畫押。

    但現在看起來卻有點不可能。

    想來想去,席瞰隻能硬著頭皮跑回了養心殿,把審訊室發生的經過說給了皇帝聽。

    景和帝一聽柳銘觀居然打死都不認,還有臉想要見自己,心中大怒,幹脆親自到了刑房這邊。

    怕出問題的曹儀等人,也趕緊跟了過來。

    這麽多的人進入了火盆燒得火熱的刑房,頓時顯得擁擠起來。

    柳銘觀此時也清醒著的。

    見到了皇帝過來,他拚命的掙紮,嘶啞著嗓音吼道:“陛下!陛下!我真的沒有謀劃殺兩位皇子啊……我是被冤枉的!我怎麽可能有這樣的心思?您不要被奸人騙了啊!”

    景和帝看著他,臉色異常的複雜。

    有憤怒,有憂傷,有難過、有暴戾……

    聽完了柳銘觀的爭辯,景和帝都有那麽一刻說不出話來。

    還是曹儀先說話,“王爺,無論是周明的自述,還是他隱藏著的證據,還有你的王府裏麵搜出來的東西等等,都說明了你牽涉在其中……

    有什麽難以啟齒的話,包括那些錯誤的心思,你就直說吧!畢竟你和皇上都是一家人,講開了的話,說不定最後皇上會赦免你呢?”

    老丞相當然是打胡亂說。

    遇到了這個事情,皇帝肯饒了柳銘觀,天下臣子都不可能饒了他。

    他隻是誘騙柳銘觀招供罷了。

    但柳銘觀根本就沒有做,他招供什麽?

    況且從來都讀聖賢書的他,更是不容許自己的清白尊嚴受到侮辱。

    所以柳銘觀一字一句的道:“我還要怎麽說你們才肯相信?我真的沒做!打死我也沒有!!”

    “放肆!”

    聽到柳銘觀還不認罪,肅王立刻嗬斥道:“銘觀,男子漢敢做就要敢當!現在人證物證都確鑿,你還有什麽好狡辯的?”

    “什麽人證?”柳銘觀捕捉到了一個新出現的詞,“誰?叫他站出來……是周明嗎?我願意和他對峙!!”

    “不是周明,周明因為背叛了皇上,羞愧難當,所以放火自焚了,文書也是在廢墟下麵的密室發現的。”肅王搖搖頭,“是你的一個手下,叫做李竹真的。他已經供認了,是他把毒藥給周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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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柳銘觀尖叫了起來,配合著他渾身的血跡,真是看起來恐怖無比。

    皇帝卻是一動不動,皺眉看著自己的這個侄兒,眼神已經變得一片冰冷。

    “我沒有啊!陛下……我沒有啊……”柳銘觀恢複了神智之後,泣聲說道:“我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情?難道您覺得我的人品就這麽的不堪,為了皇位就擯棄了所有的親情和良知嗎?”

    景和帝沒有說話,隻是對趙壽揮了揮手。

    趙壽明了的把那封信拿出來,展現在柳銘觀的麵前:“殿下,你看看這封保證書。”

    旁邊有個侍衛拿了油燈來照亮。

    柳銘觀此時臉上滿是汗水和淚水,但他還是努力的睜開了眼睛,看著趙壽拿出來的文書。

    他才一看,馬上就震驚了。

    這不是自己的字跡嗎?

    有人模仿我的字跡害我!!

    第一個念頭冒出來,但還沒有來得及發酵出去,柳銘觀便被裏麵的內容給嚇住了。

    裏麵清清楚楚的用自己的口吻,給這個周明了無數的保證,保證隻要他讓皇帝無後,自己登上皇位之後,就給他潑天一般的好處。

    這些字跡,不但是前麵和自己一樣,後麵也是一樣的。

    連同最後的那個簽名也和自己一模一樣。

    沒有十年八年的模仿,簡直是不可能成功的。

    說起有人十年八年前就想要陷害自己,這可能嗎?

    十年八年前,皇上還有兩個皇子啊!!

    不對!

    還有這個按拇指印,剛才他們叫自己來雙手拓印,顯然也是對上了。

    是誰能提前拿到自己的拇指印記呢?

    柳銘觀越想越覺得可怕。

    他甚至覺得,是皇帝故意布下這個局,想要趁著兒子死了的時候,一並把自己也解決了,那麽他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可以繼續生孩子了。

    不不不!

    如果這樣的話,皇帝豈不是也要把銘淇、銘璟,甚至於肅王叔的銘曦也一並殺了嗎?

    這不是瘋了?

    朝廷諸公絕對不可能容忍他這麽做的!

    那就不是皇帝?

    可除了他,還有誰呢?

    莫非真是我自己?

    我睡夢之中幹的事情?

    柳銘觀心中悲哀的好笑了起來。

    等一等!!

    忽然間,他腦海中閃過了一個人影。

    柳銘觀的臉上“唰”的一下白了。

    難道是他!?

    柳銘觀記得很清楚,自己雖然會小酌幾杯,但幾乎從來不喝醉,特別是在外麵。

    因為自己很注重形象的,在外麵醉酒了,就有損自己的形象。

    而且除了出京城,自己也從來不在外麵留宿,最近幾個月更是連京城都沒有出。

    但唯獨自己回到爹娘家裏時,有時候會多喝一點。

    比如說去年九月,自己就和爹多喝了一點,然後醉得不省人事。

    如果在那個時候拿著自己的手按印,自己是根本不知道的。

    是的!

    柳銘觀現在猜想到了,這封保證書是誰寫的了。

    如果皇帝沒有刻意的冤枉他,如果不是自己夢遊的時候做的,那麽能做這一切的,隻有一個人。

    自己的爹!

    仁王!!

    隻有爹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弄到自己的手印。

    同時也隻有爹才有可能把自己的字跡模仿得如此惟妙惟肖。

    因為很簡單,自己第一次寫字就是爹手把著手教的,而後自己開始大量練習臨摹的時候,還特意的多臨摹了自己父親的字帖,然後才慢慢的形成自己風格。

    反過來說,仁王對他柳銘觀的字跡,也是很清楚的。

    而且柳銘觀還知道一個沒多少人知道的秘密,那就是仁王很擅長模仿別人的字跡,家裏有數十個書法家的字跡,仁王都能模仿的惟妙惟肖。

    這樣的父親,臨摹自己的字跡,肯定是很容易的。

    以上的這些便利條件,其實都隻是次要的。

    最重要的是,如果沒有人陷害自己,那麽反過來想,這一次的殺皇子行動,就是為了給自己上位用的呢?

    那麽誰會這麽處心積慮的讓自己當太子、當皇帝?

    肯定隻有自己的父親了!

    想到了這裏,柳銘觀又開始認真的再看起了保證書上麵的字。

    這一次他是刻意去尋找父親寫字方麵,很少有人能注意到的一些小細節,小習慣。

    臨摹和仿寫始終不是真的,一定會有痕跡露出來。

    果不其然。

    柳銘觀在“觀”、“據”、“歲”這三個字上麵,都發現了仁王獨一無二的習慣。

    看到了這裏,柳銘觀的心徹底涼了。

    冰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