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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珂此刻卻不似方蘆那般緊張,施施然收回右手來,往手心瞧了一番。

    “方蘆,你估摸此人大概是何境界?”

    “應該在玉虛境界。”方蘆頭也不回道。

    “也好,”達珂從容應了一聲,接道“你且歇著,瞧我的。”

    說完便向前邁了兩步。

    此言一出倒惹得方蘆微微側目,卻見達珂一副有恃無恐模樣。

    即便如此方蘆依舊不甚放心,忙忍痛跟上。畢竟達珂隻是食氣境界,比起他來還略弱一籌。

    那黑袍人見二人邁步迎上,微微頓了一下,又繼續向前。

    “為何偷襲我二人?”達珂再次喝問道。

    那人依舊不答,十丈、九丈、八丈……一步步靠近。

    說來達珂之所以一再發問卻並非師出無名,乃為了解被追殺的緣由,如此一來也好應付後事。隻是此人一言不發,步步逼近使得達珂心中漸漸緊張,畢竟此人境界比他二人高出許多,若是太過靠近,說不得自己大意之下失了良機。

    隨黑袍人愈發靠近,達珂緩緩伸開緊攥著右手五指,手心之內金光愈盛。

    隔著六七丈時,黑袍人似有所感,忽然停下。達珂忙握拳,免得金光外泄被他發現。

    隻聽那黑袍人陰冷道,

    “要怪便怪你們知道的太多了。”

    “知道的太多了?我們知道什麽了?”

    黑袍人不言,作屈伸下蹲狀,忽而一把幽綠色的蛇形短彎刀幽然浮現於其右手,

    “地府下問閻王去吧!”

    話落,黑袍人整個猛然間魚躍而起,化作一道黑影,黑影作弧線狀,刹那之間便向二人撲來,速度之快帶起一片簌簌葉落之聲。

    達珂那一句來不及問出口的“閻王怎麽知道?”愣是被生生逼了回去。慌忙之中急急推出右掌,口中急吟道

    “大日如來掌!”

    正值黑影撲麵而來之際,‘大日如來掌’霎時間脫掌而出,但見那黑影虛晃之際忽而倏地避開達珂正麵,徒留一襲黑袍殘影。

    盛金色‘大日如來掌’脫掌而出,但見前方,半襲黑袍連帶著黑色殘影霎那間被金芒充斥。

    金光在前,二人疾退數步,達珂急忙收回右掌卻心神不寧,麵色凝重。

    “方蘆,方才那一掌可打中他?”

    方蘆不語,心中亦是惴惴,那速度實在太快了。

    金芒消散,一個衣衫簍縷的黝黑身影忽然自金芒邊緣處閃出,奇醜的麵容滲著道道血痕帶著森森的猙獰。

    說來,黑袍之人亦是老道詭詐,一早便看破達珂詭計,故而施反計,在襲至達珂麵門之際,倏地一閃,意圖完美躲開達珂‘兔子博鷹’般最後一擊。哪曾想‘大日如來掌’威力竟強大如斯,僅被金光掃到便讓他如此狼狽不堪,那麽,若是被正麵擊中,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

    黑影再次襲來,達珂瞳孔猛睜,右掌之中金芒再現。此刻,孤辰劍刃流轉的鋥亮藍芒似達到極致,隱隱與達珂手心迸發出的金芒分庭抗禮。

    黑袍人駭然欲止,心生悔意,他無論如何也不曾想到此螻蟻二人竟有如此後手。隻是,此刻似乎已然開弓無回。

    值此隙,達珂連推兩掌。方蘆手中孤辰劍亦脫手而出,藍金二芒如若天地洪流,直奔黑袍人而去。

    藍金二芒下,黑袍人麵孔開始劇烈的扭曲,嘶吼般以雙爪推出全身法力化而成盾。與此同時,一個被麻繩栓在其脖頸上的黝黑小盾,忽地迎風而漲,但隻是瞬息之間便被藍金二芒摧枯拉朽一般凐滅。

    伴著藍金而芒的徐徐凐滅,黑袍人隨即拋飛出去,跌落密林之中,孤辰劍斜落在不遠處。

    達珂劇烈喘息了幾口,心中仍不忍一陣後怕,方才若再有半分保留,他二必定性命不保。回頭看,方蘆已然冷汗淋漓、搖搖欲墜。

    達珂忙攙扶道“方蘆,你沒事吧?”

    方蘆擺擺手,虛弱道“我無礙,快去看看那人死了沒,萬不能讓他逃走。”

    達珂忙喘息兩口,放下方蘆便直奔前方密林。

    片刻後,達珂回來。

    “怎麽樣?”

    達珂搖頭,“有血跡,沒見人。要追嗎?”

    方蘆歎息一聲盤坐下來,“待我休息片刻,咱們立馬離開。”

    “那你的箭傷?”

    “沒射到要害,拔下來,包紮一下便好。”方蘆咬牙道。

    達珂似有些沮喪,欲言又止,終於還是道

    “‘大日如來掌’乃三年前,佛主那老家夥銘刻在我掌心,作保命之用,每用一次威力便成倍衰弱,須每日念佛,以佛力加持才可。‘大日如來掌’本不止這點威力的,隻因為我出於好奇,拿它去與‘迦樓羅’鬥,愣是一掌將‘迦樓羅’打了個重傷。那時雖被佛主責罵,但我仍還沾沾自喜,隻是此後卻忘了每日注入佛力來加持它,不想如今真正用到它的時候反而威力下降了許多。都怪我……”

    方蘆搖頭道,“怪倒不怪你,隻是世事無常,行走江湖像這般保命的手段還是須得時刻記得修行才可。”

    “說來,若是‘邪字訣’仍能催發,也不至如此狼狽。”

    ……

    此番過後,二人卻不敢再繼續禦空,隻好徒步行在密林。

    方蘆受傷較重加之‘孤辰一式’幾近榨幹他全身靈力,故而麵色蒼白、氣力虛弱。達珂相比之下卻要好上不少,他本就受傷較輕,又因‘大日如來掌’為佛主所留,使用時隻需借力催發即可,極少消耗自身法力。

    “他說,我們知道的太多了,是何意思?”達珂自語道,“難道,跟小蝶姑娘有關?”

    “不知道,”方蘆搖頭,“也許是,也許不是。”

    達珂愕然道,“等於沒說。”

    “若說是因我二人知道了聖女小蝶遭廢黜外嫁的真相,‘封巫部’為避免影響部落聲譽故將我二人趕盡殺絕,我覺得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怎麽講?”

    “有幾點疑點。首先,他們為什麽不在部落動手?那樣豈不是手到擒來?卻為何要跟蹤我們到此地才下手。再者,以我們‘天外來客’的身份,即便知道了真相,說出來又有誰信?”

    “有點道理,那你說為什麽?”達珂道。

    方蘆隱隱有所猜測,卻搖頭不提。轉而道“我有預感,此行怕不會順利,咱們需處處謹慎。”

    “唉!若是能讓法藏師叔陪我一起來多好。”

    說來,此前淨塵、法藏等四人尋‘青摩古燈’不得,卻適逢‘古巫界’開啟,本打算進入‘古巫界’一探,卻因感受到界內強烈斥力,似排斥清虛境界以上之人進入,故而四人隻好選擇返回佛國(招提佛國)複命。

    提及淨塵四人,方蘆不由想起不久前巫族一行,神秘的十萬大山、陰毒的山林瘴氣、詭異的魔族屍王、險象環生的‘九日懸魂陣’、以及千餘年前的死靈巫師、不化骨。此諸事情,雖多奇異凶險,卻並不值得方蘆介懷。隻是那‘九日懸魂陣’中,似若虛無縹緲又亦真亦幻的‘白小狸’,那一段童年的故事,真真假假的承諾……。

    是真實?亦或是幻境?

    是造物的奇跡?亦或是一世不解的緣分?

    如‘她’(幻境中的白小狸)所說,她果真是幼時自己懷中那一尾白狐?還是造化的神奇,偶然間將二者相連。(‘九日懸魂陣’的幻境將他意識中的兩件事物莫名結合起來而已。)

    莫,徒然蒙了少年的心……

    也正因為這許多的疑問,才終於使得方蘆在聽聞白小狸進入‘古巫界’後,毫不猶豫選擇來到這天巫大界。

    似乎年少的心總是那般急切的想要得到答案,才不在乎前路哪般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