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第 10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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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氏與老夫人上了周氏的馬車,謝曄和謝晧上了老夫人的馬車,兩輛馬車在極其沉默的氣氛裏朝謝國公府駛去。

    踏入府門後,眾人忽然覺得今日謝國公府似乎與往日不太一樣。

    路還是那條路,樹還是那些樹,隻是路過的下人們臉上笑嗬嗬的,帶得府中的氣氛都歡快了不少。

    今日大家在小吃街撞見,各有各的心虛,都選擇閉口不提這事兒。

    周氏和老夫人在馬車上一句話沒說,進了府裏總算自在了不少。她跟在老夫人身旁,越看越覺得府裏哪裏不對勁兒,隨便攔了個下人問:“今日是怎麽回事,府上有喜事?”

    下人恭敬答道:“回二夫人的話,三夫人說明日是中秋,今日發了賞銀。”

    周氏點頭,下人得了賞,高興也正常。

    她正準備走,又聽下人接著說:“三夫人還說,明日不當值的可以回家同家人一道過中秋。”

    周氏一愣,低頭見到下人手裏拿的包袱,才恍然大悟他這般高興原來不是為了賞銀,而是可以回家與親人團聚。

    她心中一時有些不是滋味兒,點頭讓下人離開,隨著老夫人往正院走去。

    走進內院,一抬頭,頓時被滿樹的花燈晃了眼。

    謝國公府夜間燈籠一直很亮,但從未像今日這般。花燈式樣繁多,燈紙很薄,讓花燈有種玲瓏剔透的明亮。白亮的光給樹梢染上暖色,在地麵散成團團朦朧的光暈。一路走,一路被花燈的光暈籠罩,各色花燈旋轉著、晃動著,交織出迷離朦朧的光影世界。

    周氏下意識順著花燈的指引往前走,一路的花燈宮燈看得她眼花繚亂。

    朦朧的光影看久了讓人有種脫離凡塵的孤寂感,外院下人們正熱熱鬧鬧地歸家,內院便顯得極其安靜,周氏緩步朝前走去,心頭空落落的,落腳也顯得飄然。

    她頓住腳步,回身一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和老夫人走散了。

    估計是她看迷了眼,悶著腦袋順著花燈走了吧。

    最後看一眼繁複明亮的花燈,她垂下頭,準備轉身往二房去。

    忽然,一陣歡快的聲音響起。

    “你幫我扶一下。”

    她順著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就見著兩個丫鬟圍著薑舒窈打轉,薑舒窈提著裙子,似乎要往木梯上爬。

    謝珣跟在後麵,無奈極了:“讓丫鬟掛吧,你都掛了這麽多了,還沒過癮嗎?”

    薑舒窈在丫鬟膽戰心驚中爬上木梯,假意生氣地回頭道:“怎麽,我掛的不好看嗎?”

    謝珣在木梯下張著手臂,一邊護著,一邊弱弱道:“好看是好看的,可……你不覺得太多了嗎?滿府都是。”

    薑舒窈接過丫鬟手裏的花燈,墊著腳準備掛到藤條上,一轉頭,和周氏的目光對上了。

    謝珣提心吊膽地在木梯下看著,見她動作停住,連忙打起十二分精神:“你小心點,別摔著了。”

    薑舒窈沒有理會他,麵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對遠處的周氏揮揮手:“二嫂!”

    謝珣嚇了一跳,差點沒忍住把薑舒窈從梯子上拽下來:“不是叫你小心嗎?”

    薑舒窈把燈籠遞回給丫鬟,裙子一拎,猛地從木梯上跳下來。

    謝珣見狀連忙伸手去護,氣得要跺腳了。

    丫鬟們都很無奈,小姐爬得那麽低,也就半人高,何至於如此小心翼翼。

    見薑舒窈落地落穩以後,謝珣鬆了口氣,這才轉身朝這邊看來,頓時換了個人般,鎮定從容地向周氏打招呼:“二嫂。”

    他打招呼的同時,薑舒窈已經拎著裙子朝周氏跑過來了。

    “二嫂,快,跟我來。”她跑過來,眼裏映照著揉碎了的燈火,粲然明亮,笑著拽住周氏的手腕,“我去二房找你,她們說你還沒回來。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遲呀?”

    那顆空落落的心一瞬間落到了實處,將她從如夢似幻的燈火中拉回了人世間。

    她沒有防備,被薑舒窈拉得踉蹌了一下。

    薑舒窈連忙回頭,周氏輕笑出聲。

    “二嫂?”周氏突然笑了起來,薑舒窈一頭霧水。

    周氏卻隻是笑著不答話。

    薑舒窈雖然不解,但也沒有細問,拉著她往前走:“我把配料都準備好了,今夜咱們就包著月餅賞月吧。雖然明日才是十五,但今日的月亮就已經很滿了。”

    周氏朝天空看去,這才發現月光如此明亮,足以壓下府裏的花燈。

    “明日中秋,白日咱們去教小吃街的人做月餅,晚上回來吃月餅賞月,你看如何?”

    周氏點頭應下:“我和你娘還未商議出具體的法子賣月餅,白日做了,晚上賣來得及嗎?”

    薑舒窈不解道:“我沒打算賣月餅呀。月餅用料費,甜味重,平素裏發了工錢,她們舍不得買糖吃,所以明日大家一起做了後就分一分,一人得幾塊,拿回去與家裏人分享。”她滿眼笑意,“以月餅相饋,取中秋團圓之意。咱們啊,就吃個吉利,不賺錢。”

    周氏微怔,薑舒窈牽著她到了院裏。

    寬敞的院裏放著各種桌椅,桌子有高有矮,上麵擺滿了碗盤,最大的那張桌子上還擺著一張寬大的案板。

    薑舒窈道:“我把食材都準備好了,咱們淨手以後一起來做月餅吧。”她說完才發覺自己隻顧著熱鬧了,忘了問周氏的意見,“二嫂今晚有事嗎?如果有事的話就算了。”

    “我能有什麽事兒?”周氏搖頭笑道,隨薑舒窈一同去淨手。

    回來以後,兩人便擠到一堆桌子裏麵開始做月餅。

    薑舒窈將旁邊的大木盆端來放到桌案上,裏麵盛著堆成了尖尖小山的麵粉。倒入油、蜂蜜和砂糖攪拌均勻,麵粉成了嫩黃色的碎末以後便可以上手了。

    加了油和蜂蜜的麵粉揉起來滑軟,手上得用力,慢慢地將散開的碎末揉成團狀。這種“體力活”周氏一向是搶著幹的,她擠走薑舒窈,搶過揉麵的活計。

    無論是揉麵或是看人揉麵,對薑舒窈來講都是很解壓的事情。

    周氏揉麵不像薑舒窈那般喜歡用身子的力量壓,她手臂的力量足夠,看上去十分輕巧,麵粉在她手下似能聽懂話一下,沒過多會兒就揉成了光滑的麵團。

    麵團表麵金黃,泛著油潤的光澤,軟滑如玉,看著就賞心悅目。

    薑舒窈看著差不多了,便道:“可以了,放在一邊等上一會兒。”

    周氏便歇了功夫,轉身再次淨手去了。

    謝珣在旁邊瞧著熱鬧,道:“糕點的皮兒都是這樣做的嗎?”

    薑舒窈道:“當然不會是千篇一律的做法。”

    謝珣點頭,望著桌上琳琅滿目的餡料,問道:“那餡兒呢,今日做什麽餡兒?”

    “有棗泥、豆沙餡的甜口月餅,還有肉鬆、蛋黃餡、雲腿的鹹口月餅,這個碗裏裝的是蓮蓉,由蓮子、白糖、油做成的餡料。這些碗裏的是核桃仁、杏仁、花生仁、瓜子仁、芝麻仁,等會兒把它們混合在一起切成碎丁,加糖調製,做出的月餅叫五仁月餅,不過有些人不喜歡吃,但我覺得味道挺好的。”

    “五仁?”謝珣點頭道,“這個叫法我喜歡。仁、義、禮、智、信,聽著討喜。”

    薑舒窈笑他:“那等會兒做出來你可得吃完一整塊兒。”

    謝珣道:“自然。”他指著另一張桌子,繼續好奇地問,“那這些又是什麽?”

    薑舒窈便一個一個認給他:“這是桂花,這是青梅,這是山楂糕、糖桔皮、冬瓜糖——吃過沒?要不要嚐嚐?”

    謝珣怎麽可能不答應,他自然地張開嘴,等著薑舒窈投喂。

    此處沒有多餘的筷子,薑舒窈又洗過手,便直接上手拈起一塊兒放到他嘴裏。

    謝珣背著手在桌子跟前站著,一邊嚼一邊點頭:“真甜。嗯,不錯。”

    薑舒窈被他冷著一張臉饞糖的模樣逗笑了:“好多人討厭冬瓜糖呢。”

    謝珣蹙眉,十分迷惑:“這些人怎麽什麽都討厭?真是挑剔。”他說完,品品嘴裏留下的甜味,“再來一根。”???.81??.??m

    薑舒窈便又拈了一塊兒塞他嘴裏。

    他虛了虛眼,很滿意冬瓜糖的甜度。

    周氏洗完手過來時,就見到薑舒窈給謝珣喂糖的模樣,看著謝珣那饞嘴的姿態,一時有些不敢相信這是她認識的那個冷臉小叔子。

    她站在拐角處捂著嘴偷笑,決定在這兒多站一會兒,等他們小兩口再甜蜜一會兒。

    可惜她的姨母笑還未正式升起,就被身後傳來的聲音打斷了。

    “二弟妹,我總算是找著你了。”徐氏從外麵風風火火地走過來,實在是不像她。

    她身後跟著灰頭土臉的謝曄和謝晧,謝理小心翼翼地勸著什麽,尾巴上綴著短腿雙胞胎,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大嫂?”周氏有些驚訝,“你這是怎麽了?”

    徐氏今日著實是動了怒火,剛才謝曄謝晧滿臉傷回來,她嚇得差點沒摔碎了瓷杯,還未來得及細問,就聽老夫人身邊的嬤嬤道明了他們受傷的緣由。嬤嬤說的委婉,但徐氏三言兩語間就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自己兩個兒子居然去河邊約架了,打完架以後,還夥同書院同窗一起欺負錢尚書家的兒子,讓他去小吃街給他們買吃食。

    徐氏是一個很稱職的母親,對書院裏的紛爭也有所了解,知道錢尚書兒子是書院裏學問最好的,可能因此有些自視甚高,與謝曄他們不太對付。但徐氏從小教導他們君子言行,送他們去最好的書院念書,出了事兒他們居然選擇用約架的法子解決,實在是讓她怒火中燒。

    偏偏謝曄和謝晧覺得自個兒冤枉,不斷頂嘴:“母親您可冤枉我們了,約架是錢竹子,咳,錢修竹提出來的,也是他們說輸了的那方要答應另一方一個要求,願賭服輸,他們輸了,我們讓他們請客怎麽就叫欺負人了?”

    徐氏可以接受兒子犯了錯,但不能接受兒子連自己錯在哪兒都不知道還要強行辯解。

    她一向溫婉端莊,但這次直接被氣到讓人動家法。謝理聽聞此事後立馬趕過去,幾番勸說勉強攔下。

    謝曄和謝晧見徐氏如此生氣,他們自己也委屈的要命:“母親您這是不分是非,我們又沒撒謊,不信您問二叔母去!”

    徐氏聽到“二叔母”三個字懵了一瞬,眨眼間便想明白了,周氏可不是在小吃街忙活嘛。合著兒子學著京城紈絝打架欺負人就算了,還在周氏跟前丟人現眼了?

    她氣不打一處來:“好,我這就去問她。哼,你以為她會像你爹一樣護著你們嗎?若是二弟妹說你們撒謊,那你們這一個月都給我跪祠堂去。”

    於是徐氏便拖著一大家子到了三房,有了現在的一幕。

    周氏見徐氏的麵色像是氣壞了的模樣,訝異道:“你這是怎麽了,氣成這樣?我嫁過來後就沒見你紅過臉兒,真是稀奇。”

    兩人多年爭鋒相對慣了,明明無意嘲諷,但一時還真改不了一開口就綿裏藏針的勁兒。

    謝曄謝晧爭辯時徐氏沒歇火,謝理溫聲勸導時徐氏沒歇火,這麽長的路走過來徐氏沒歇火,周氏一開口,她竟破天荒的歇了火兒。

    她順順氣,道:“有件事想要問你。”

    這邊的動靜引起了薑舒窈和謝珣的注意,薑舒窈見到大房一家子十分驚喜:“大嫂怎麽過來了?你們快進來,有什麽進來說呀!”正巧熱鬧了。

    周氏聽薑舒窈這麽說,便跟著道:“有什麽問的,進來再問吧。”

    徐氏無法,隻能進了三房內院。

    一進院子就被打了岔,這滿院擺的桌子碗盆的是要做什麽?

    “大嫂你來的正巧,我和二嫂正打算做月餅呢。”她看著雙胞胎,對他們招招手,“你們也來啦,我還說做完給你們送過去呢,現在好了,你們自個兒來做,自己動手做的更好吃。”

    雙胞胎知道徐氏在生氣,所以即使薑舒窈招呼了他們,他們也不敢太跳,瞟著徐氏的臉色猶豫要不要過去。

    徐氏氣被打散了,火氣也不那麽大了,見雙胞胎這副模樣,又好氣又好笑道:“你們三叔母叫你們過去呢,去吧。”

    雙胞胎連忙蹦蹦跳跳往薑舒窈那邊撲過去了。

    徐氏這才轉頭問周氏:“二弟妹,不知你是否清楚我兒在小吃街欺負同窗之事?”

    周氏就知道徐氏不會放過他們兩個,本來她打算揪著兩人去見徐氏的,但撞見了老夫人,回來又暈乎乎地走了神,這事兒就這麽忘了。

    “自然,還是我當時把他們倆拎出來的。”

    徐氏有些尷尬,看了一眼兩個蔫頭耷腦的兒子,道:“那你可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周氏正要回話,薑舒窈又插嘴了:“二嫂你在那邊說什麽呀?麵團醒好了,過來包月餅吧。大嫂也來!”

    周氏回頭喊了一聲“好”,一邊往前走一邊對徐氏說:“具體的我不太清楚,讓人打聽後約摸知道了來龍去脈。”

    她往薑舒窈那邊走,徐氏隻好跟著。

    “聽說是鄉試時他倆帶的吃食太香,饞得錢家小子沒答好,估計得不了解元了。錢家小子心不平氣不順地約了架,然後輸了,願賭服輸,就去小吃街給他們買了一條街的吃食。”

    謝晧糾正道:“半條街,還沒吃完呢……”被徐氏一個眼刀掃過,閉了嘴。

    謝曄道:“母親,您現在可知道了吧,我和二弟並未說謊。”

    徐氏冷笑:“所以呢?此事本可以好好解決,你們非要應了他的約架,好的不學學些紈絝子弟的做派,還有理了?”

    這事兒確實是他倆做的不對,他嘟囔了幾個字,蔫蔫地垂頭。

    周氏說完了以後,便過薑舒窈那邊準備包月餅了。

    薑舒窈取了刀準備剁五仁,見他們說完了,便想讓他們一起過來挑餡包月餅,結果這才看到兩個大侄子滿臉的傷,衣裳也是灰撲撲的。

    她小聲問周氏:“他們怎麽了?”

    周氏習以為常地道:“打了個架。”

    薑舒窈也沒覺得此事多嚴重,雖然二人已經到了科舉的年紀,但本質來說還是心性不成熟的少年,打打鬧鬧的太正常了。

    但徐氏顯然不這麽認為,她厲聲說了些什麽,謝曄謝晧驚訝地抬頭,然後不甘心地垂頭生著悶氣。

    中國式四大寬容定律有言:“來都來了”、“都不容易”、“大過節的”、“還是孩子”。

    所以薑舒窈自然是要勸一勸的,她放下手裏的事走過去:“大嫂,大過節的,何苦生氣?”雖然明日才是中秋,但也勉強算過節了。

    徐氏心裏也苦悶著呢:“誰想和他們置氣呀,可他們……”

    薑舒窈朝謝曄謝晧身上看去,離得近了,這才看清楚他們的傷,驚道:“怎麽傷成這樣?”一個眼睛烏青,一個嘴角撕裂,灰頭土臉的,一看就是還沒有上藥。

    她忘了問緣由了,連忙對謝珣喊道:“伯淵,你去把房裏的藥箱取來,就在床尾的櫃子上。”然後轉頭對徐氏道,“大嫂,他倆傷成這樣,先上藥再說吧。還有這身衣裳,又髒又破的,趕緊先換了再說。”

    徐氏隻是道:“受了傷才能長記性。”

    薑舒窈知道徐氏是個外表溫婉其實內裏很強硬的人,便也不勸了,自顧自地把謝曄謝晧往東廂房帶:“走吧,先把臉上的傷處理了。身上沒受傷吧?”

    謝曄和謝晧本來還擰著股勁兒,傷口疼也不吭聲,聽薑舒窈這麽一問,突然就酸了鼻子:“沒有,最多是些淤青。”

    薑舒窈開玩笑道:“打人不打臉,他們下手可真狠呐。”

    謝曄和謝晧有些驚訝於薑舒窈的態度,本來憋著氣和徐氏爭辯,並未覺得自己有什麽錯處,但薑舒窈這麽不問緣由,先是關心他們傷口,又是開玩笑的口氣談起這件事,他們莫名其妙地就歇了勁兒,開始反思自己的錯處了。

    謝曄嘟囔道:“他們也沒討著好……不過誰知道他們下手這麽狠,說是河邊約架,我和朋友們都以為他們鬧著玩兒的,結果一去卻是下了狠手打。”所以他們才沒忍住打了回去,而且贏了還非要把這口氣討回來不可。

    謝珣把藥箱找到了,看到他們臉上的傷同樣十分驚訝,一邊開藥箱拿藥,一邊問:“怎麽回事?”

    謝曄和謝晧很怕謝珣,不敢像在徐氏麵前那樣擰著勁兒,乖順地低頭把事情複述了一遍。

    說完以後,偷偷瞟了一眼謝珣,見他麵沉如水,立刻戰戰兢兢的,比徐氏發火時還要害怕。

    謝珣在他們對麵坐下,冷聲開口:“你們的功夫怎麽這麽差?”

    謝曄和謝晧都準備挨批了,卻沒成想聽到這樣的話,瞪大眼抬頭看謝珣。

    謝珣蹙眉,神色愈發冷了:“怎麽,不服?就算大哥沒有讓你們拜師學武,也不至於一點兒功夫也不學,被人打成這樣吧。”

    他們啞然,震驚到不知說些什麽才好。

    薑舒窈打了盆水過來,一見這場景就猜到了發生了什麽,估計又是兩個被謝珣冷臉迷惑的人。她憋著笑,擰幹帕子:“先把臉上的灰擦擦。”

    謝曄和謝晧連忙接過,胡亂在臉上一抹,疼得齜牙咧嘴。

    徐氏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見狀也生不起氣來了,無奈地歎了口氣。

    薑舒窈知道這個時候可以勸了,走過去道:“大嫂,他們雖有錯,但也太正常不過了,不至於受罰吧。”

    徐氏沒說話。

    薑舒窈便把謝曄說的那些零零碎碎的話複述給徐氏聽:“這個年紀的人,哪能受的住這些氣。再說了,也就這幾年能這樣了,你呀就忍忍吧,再過幾年……”她用下巴點點換了個位置冷臉給謝曄上藥的謝珣,“喏,就會變成那個模樣了。”

    話音落,沒輕沒重的謝珣把謝曄弄得倒抽氣,但有苦不敢言,叫嚷到了喉嚨咬唇忍住了。

    徐氏被薑舒窈的話逗笑了,哭笑不得:“哪有人這麽說自己夫君的?”

    “我可什麽都沒說。”薑舒窈笑道,“我隻是覺得,他們這樣正是這個年紀會做的事,大嫂不要要求太嚴格啦。”

    徐氏搖搖頭,氣徹底沒了:“罷了。”

    薑舒窈見狀連忙另起了個話題:“大嫂留下包月餅吧,有很多甜口的。”

    徐氏揉揉額角:“不了,今日阿昭阿曜還未背功課給我聽,我……”說到這兒,被薑舒窈盯得說不下去了。

    “大嫂,不說別的日子,至少今日就別嚴壓著孩子們了。”

    徐氏苦笑道:“我也是望他們成材。”

    “我知道。”薑舒窈拍拍徐氏的手,“不過還是要注意度嘛。”

    她帶著徐氏往院裏走,雙胞胎已經跟著周氏做起了月餅。

    他們個子矮,得站在板凳上才能夠著桌案。

    周氏手裏托著嫩黃色的麵團,按壓成餅狀,將豆沙餡兒放在中央,然後緩慢地將餅皮裹起,慢慢地將豆沙餡包好。

    雙胞胎聚精會神地盯著,眼睛張大,圓圓亮亮的,看著乖巧極了。

    “看懂了嗎?”周氏把做好的團揉成光滑的球,托到手心上給雙胞胎看。

    雙胞胎點點頭:“看懂了。”

    周氏解說道:“接下來就是上模了。”

    雙胞胎站在板凳上,眨著眼,聽得十分認真。

    徐氏見到這一幕,忽然有些心軟,或許她真的對孩子太嚴了些,是該鬆鬆了。

    薑舒窈將裝著模具的盆拿過來放到桌上:“選花紋吧。有花的,草的,寫字的,每個都不一樣。”她一邊拿一邊道,“哦,對了,還有這個,我讓匠人刻了兔子和老虎,本來覺得會很可愛,沒想到看著有些嚇人。”

    他們嘰嘰喳喳地商量起了用什麽模具,徐氏在旁邊看著,嘴角不自覺地掛起了笑。

    謝理悄悄靠過來:“夫人不氣了?”

    徐氏道:“你也嫌我對孩子太嚴了嗎?”

    “哪兒會。”謝理握住她的手,溫言道,“愛之深責之切,夫人將四個孩子教養的很好。”

    這時薑舒窈從盆裏拿了個很大的模具,揚起聲音道:“這個是你們三叔寫的字,我覺得好看,便讓人拓下來做成了模具。做個大月餅印這個,一定很好看。”

    謝珣剛好給謝曄謝晧上完藥從廂房出來,聽到薑舒窈的話,帶著點羞惱:“都說了不要用那張了,寫得不算好。”

    “我覺得很好啊。”她笑道,“探花郎的字誒,怎麽會不好?”

    雖然她在調侃,但謝珣還是很受用,抿著嘴壓下笑意以防被小輩看見,走過來道:“那自己印了就行,不要印了月餅送給別人。”

    薑舒窈道:“我還想明日拿到小吃街去呢,拓別人的字印到月餅上不太好吧。”

    謝珣立馬不舒服了:“你是真覺得我的字好看,還是因為用我的字比較方便?”

    薑舒窈趕緊哄道:“當然是真心實意覺得好看的,特別好看,別人的都比不上,明日拿過去讓母親看看她女婿的字有多好看。”

    謝珣忍不住了,嘴角翹了起來,故作矜持地嘟囔道:“好了好了,我才不信你呢。”

    謝曄和謝晧看到謝珣的表情,對視一眼,掩麵偷笑,卻忘了嘴角還有傷,一咧嘴,疼得倒抽氣。

    三房這邊熱鬧著,壽寧堂卻格外冷清。

    老夫人拆了發髻後,坐在銅鏡前遲遲沒有動作。

    她年紀大了,時不時的就愛出神,嬤嬤習以為常,提醒道:“老夫人?”

    老夫人回神,問道:“大房那邊怎麽樣了?”

    嬤嬤道:“大夫人與大少爺二少爺生了口角,找二夫人講理去了,不過二夫人在三房院子裏,所以他們都去了三房院子。剛才打聽的人回來了,說是最後沒有吵起來,大家聚在院子裏麵和和樂樂地做起了糕點。”

    “做糕點?”

    嬤嬤笑道:“是呀,您說奇不奇怪,大晚上的,全府的老爺夫人少爺們湊一塊兒做糕點……”說到這,看到銅鏡裏老夫人的麵色,立馬住了嘴。

    老夫人從銅鏡裏看到了她的反應,將木梳放下,歎了口氣:“這麽多年了,我可有罰過你?”

    嬤嬤一驚,連忙搖頭道:“老夫人仁善,自是沒有的。”

    “那你為何如此怕我?”

    嬤嬤啞然。她是陪嫁丫頭,自小就跟著老夫人,老夫人未出嫁前是京城鼎鼎有名的大家閨秀,行止挑不出半分錯處,所以她們這些跟著的丫鬟自然也是要嚴遵規矩的,生怕落了不是。等到老夫人嫁人以後,為了在婆母麵前掙表現,為了在京城主母麵前掙麵子,她的規矩更嚴了。老夫人確實是做到了,年輕時受了太皇太後的誇讚,成為京中主母紛紛效仿的對象,年歲大了後更是京中德高望重的老夫人。主子一輩子這麽嚴待自己,做丫鬟的自然不敢鬆懈毫分。

    老夫人起身,嬤嬤連忙扶住她。

    她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涼風卷入屋內。

    圓月皎潔,明亮的月光撒入屋內,清清冷冷的,更顯孤寂。

    “我很不喜歡節日。”老夫人道。

    嬤嬤很少聽老夫人說這些話,連忙將頭垂下。

    老夫人盯著那輪圓月,似乎陷入了回憶,輕聲道:“待字閨中時不喜歡,嫁人後更不喜歡。嫁人前要與家中姐妹們鬥氣比拚,歇不了氣,嫁人後要忙著操持宴席,打理中饋,累極了回來沒力氣討好國公爺,隻能看著他去別院歇下……”

    幾十年來,嬤嬤頭一回聽老夫人說這些話,連忙打斷道:“老夫人。”

    老夫人搖搖頭:“多大的年歲了,早就不在乎這些了。”她臉上透出迷茫的神色,“我一直以為我不喜熱鬧,要不是為何我總是厭惡每個節日?所以你看我吃齋念佛,把壽寧堂弄得清清淨淨的,恨不得一絲熱鬧也不沾。但近些時日我才發現,我似乎想岔了。”

    她合上窗戶,月光依舊灑了進來,照得滿地銀霜。

    “我不是不喜熱鬧,我是不喜空蕩蕩的熱鬧,尤其是熱鬧散場後,那份孤寂冷清真是讓人喘不過氣來。”她緩緩地往床邊走去,“幼時熱鬧散場後,回到房裏母親要訓我哪裏做的不對,留我一人麵壁反思;嫁人後熱鬧散場了,回到房裏依舊是冷冷清清一片,別院的燈火倒是亮堂得很;老了之後,外麵鞭炮齊鳴、人人笑鬧,隻有我這兒空無一人,小輩拜見後跟逃似的就跑了。”

    “有時候我在想,若是我當年生在尋常人家,如今隻是個苦命的婆子,會不會像胡大娘那般,有個貼心乖巧的外孫女,祖孫倆相依為命,日子雖苦,卻也讓路過的高高在上國公夫人羨慕的緊。”

    嬤嬤心中難受,握住老夫人的手,什麽勸慰的話也說不出來。

    老夫人隻是笑笑,抽出手:“做的什麽表情?我隻是說說罷了,你看我現在高床軟臥,上床睡覺也有人伺候,多少人羨慕不來的。”她閉上眼睛,輕聲道:“老三媳婦兒不是說明日不當值的可以歸家嗎,你明日也回去吧,這些年來一直留著你陪我,居然未曾想過節日放你歸家。我連這點兒也沒想到,真是有愧於你。”

    嬤嬤搖搖頭:“老夫人說的什麽話呀……”她抬頭,見老夫人已經閉了眼,便止住了話頭,悄聲退下。

    壽寧堂的主人睡下了,三房這邊卻依舊熱鬧著。

    薑舒窈和大房幾個孩子一起壓月餅,徐氏和周氏負責揉餅,謝珣和謝理負責偷吃餡料,一群人很快做了一大盤月餅出來。

    周氏挑戰將月餅做成皮薄餡大的模樣,跟手裏的五仁餡別上了勁兒,這邊皮包好了,那邊餡兒又露了出來,做個月餅硬是做得咬牙切齒。

    徐氏哭笑不得,見周氏鬢發垂了下來,用未碰過油麵的小拇指為她挑到耳後。

    剛剛挑過去,動作就僵住了。

    周氏不解,抬頭看她。

    徐氏往遠門那邊看了一眼,周氏便轉頭看去,發現謝琅站在院門,似乎是想進來。

    她立刻黑了臉。

    “他過來幹嘛,掃興。”周氏道。

    徐氏卻有些欲言又止,猶豫了一會兒道:“他應是有話對你說。”

    周氏詫異地看向徐氏。她與謝琅這事,徐氏雖未說過什麽,但其實一直站在她這邊兒的,今日怎麽改了態度?

    徐氏道:“你要不……過去和他聊聊吧。”

    周氏放下手裏的麵團,皺眉看著徐氏。

    徐氏歎氣:“你信我一次,他有要事對你講。”

    周氏不想見謝琅,但徐氏這麽說了,她也不想為此和徐氏慪氣,便用幹布擦了擦手,往院門走去。

    謝琅見她過來,有些開心,但很快壓住了:“我有事對你講,咱們能找個地兒放坐下談談嗎?”

    周氏不耐道:“還沒聊夠嗎?翻來覆去無非就是那些廢話。”

    謝琅麵帶苦笑:“我保證,這是咱們最後一次談話了。”

    周氏擺擺手,踏出院門:“行吧,這是你說的,今日一過,往後別來煩我。”

    謝琅腳步一僵,臉上的苦笑也掛不住了。

    二人在附近的亭裏坐下,周氏剛剛坐下就道:“說吧,我還要趕著回去做月餅呢。”

    若是可以,謝琅很想問問她最近如何,但他明白周氏聽了這些隻會不耐煩地走掉。

    於是他隻能跳過那些憋了很久的話,從懷裏掏出兩樣東西,放在石桌上。

    周氏皺眉看他。

    他將石桌上的冊子推到周氏麵前。

    “這是什麽?”周氏遲疑地伸手,拿起上麵的那張薄紙。

    展開一看,她臉上不耐的神情頓時破碎,隻剩下驚訝。

    她瞪大眼看向謝琅,見他點頭,再次將目光挪回到薄紙上。

    “放妻書”三字十分乍眼。

    或許隻有在她震驚之時,他才能有機會說些話吧。謝琅心中苦澀,沒想到他會有一天連與她講話都要費勁心思找機會。他道:“這些年,是我愧對了你。我虧欠你良多,認錯也好道歉也罷,說再多都無法彌補。”

    周氏將紙合上,有種塵埃落定的不真實感。

    謝琅卻不敢看她的眼,他將冊子推到周氏麵前,這回不用說什麽,周氏便主動拿起來打開看。

    “敕牒?”周氏一目十行看完冊子裏的字句,難以置信地問,“青州……你、你要去青州?”青州是漠北最荒涼的地方。

    “是。”謝琅抬頭看她,此刻的笑容終於不再苦澀,“我已與阿笙商議過了,她說她願意跟著我前去上任,困於京中她永遠看不到書本裏記載的大漠孤煙,也體味不到不同的風土人情,她很想去漠北看看,到時候我會將她送到周家,她若是想我了,也可以讓人送她來青州見我。”

    周氏一時太過於驚訝,遲遲沒有反應過來:“等等,青州知府與你現在的官職比起來,是貶官且外放,你犯什麽事兒了?”

    謝琅輕笑一聲,她這種迷糊的時候,似乎又回到了初見時的模樣。

    “這是我向聖上求來的。”謝琅麵上的笑意散去,“年後赴任,你可以跟著我去,也可以早一些過去,說是和離也好,繼續以我的夫人身份行事也好,全在你。”

    周氏放下敕牒,腦子裏亂亂的,不知道如何回話。

    “你想回漠北,但心有顧慮不能離去,現在不必了。阿笙會跟著我過去,你也可以不必因顧慮身份而束手束腳,當然,若是和離之婦行事不方便,便不必對人提及我們已經和離。”

    見周氏抬眼看他,謝琅自嘲地笑道:“你放心,我既然給了你放妻書,便不會再糾纏。”這話說出口後,他自己心中也釋然了不少,“若影,你不必擔心我有什麽謀劃,若是成親後的我讓你信不過,請念及成親前的我,放心大膽地歸家吧。”

    “歸家”二字忽然讓周氏鼻子一酸,她強壓下淚意,甩開繁雜的思緒,道:“你不必為了我請求調任。”

    謝琅笑了出來:“不僅僅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自己。”

    今夜結束以後,可能二人再也不能麵對麵地坐著談話了。謝琅喉結滾動,壓下心中酸楚,盡量讓自己顯得得體一些:“我這輩子都過得順風順水的,家境才學樣樣都好順意,唯一遇到的波折,就是去漠北遊曆時遇到了你。”

    見周氏要說話,他連忙接上:“你可別急著罵我。我嬌貴慣了,哪怕是遊曆,也是吃穿住行樣樣不差,不像三弟那般,跟了個較真的老師,過的跟個苦行僧似的。到了漠北以後,我依舊吃著精細的飯食,睡著綢被軟塌,直到那日街頭遇見你,從此以後,日子被你攪得天翻地覆。”

    “漠北之行不過是為了增加點見識,於才學上精進一二罷了。到了漠北,我未曾體會過邊關疾苦,也未曾體會過冬日苦寒,寫出來的詩詞也隻是無關痛癢,即便這樣,回京以後還是人人傳頌,得了個大才子的名聲。”謝珣說完,忍不住搖頭嗤笑。

    周氏並未接話,他便繼續說了下去:“我這輩子,生於京城的高門貴族,活在書中的風花雪月,若不是你,可能就這麽渾渾噩噩的過了,從未見過世間的另一麵是何樣。你帶我喝過烈酒,見過大漠,獵過狼群,看過邊關的明月,拜過將士們的埋骨地……明明給了我機會,我卻沒有抓住,選擇回了京城,領了官職,重新縱情於風花雪月之中。”

    周氏不愛他了,但她仍然聽得心中苦楚。

    “我想,七年前我錯過了,七年後我不該再次錯過了。曾經到漠北我吃的是精細佳肴,如今我便跟著百姓們吃豆飯幹饃;曾經我住的是繁華街市,如今我便去最貧苦的地方體察民情。現在的官職我不用盡全力便能做好,若是我留在這兒,無非就是升官晉職,但卻一輩子踩不到實地,到了青州以後,我可能用盡全力也做不好知府,不過這樣才是人一生該追求的事情,不是嗎?”

    周氏悶不吭聲,氣氛有些凝滯。

    謝琅給了她放妻書後,那些優柔寡斷和輾轉發側隨之一道散盡,似乎時光流轉,又做回了曾經那個風度翩翩、無憂無慮的謝二郎:“若影,我並未真正了解男女之情,所學所見的全是書中那些煙花風月、紅袖添香,但我了解真正的友情,你是我一生中最不可或缺的友人,遇見你乃我人生一大幸事,負了你,我很抱歉。”

    周氏抬頭:“我不要你的道歉。”

    謝琅笑了出來:“這才是你嘛。”他收了笑,道“你想回漠北的話,就年前回去吧,這樣還能和家裏人過個年節,京城這邊我會幫你打理好的,你放心走就是了。早些回去也好,畢竟漠北的吃食實在是難以入口,日後我到了青州,說不定還能沾沾你的光,不用吃那些砂礫幹饃了。”

    周氏道:“想得美,青州離周家很遠,吃食傳過去至少也得一兩年。”

    謝琅道:“我知道。”吃食傳不過去,人也很難見上一麵,說不定今日一別,再見之時已是物是人非。

    兩人都沒說話了,亭中陷入了難捱的沉默。

    謝琅希望這沉默能多停一會兒,他就能多與她相處一會兒,但事違人願,周氏吸了口氣,站起身來準備離開了。

    謝琅抬頭看她,正巧撞上了她的視線。

    “你知道你做的這一切我都不會感謝你的吧?”她問。

    謝琅答:“我知道。”

    “你也知道我是依舊恨你的吧?”

    “我知道。”

    周氏點了點頭,不帶一絲留念離開了亭子。

    謝琅依舊保持著她離開時的姿勢,枯坐了一會兒。直到風起,他才動了,將石桌上的物件規整好放入袖中。

    他抬頭看向天空,今夜的圓月明亮極了,亮得晃人眼,多看幾眼會讓人眼酸。

    他對著月亮喃喃道:“你知道最後一麵最後一句話會讓人記一輩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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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裏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麵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麵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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