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城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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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隍大人讓左某告誡道長,安臨城乃是城隍大人的管轄之地,還請道長約束好你身邊的這位,莫讓他在城中傷人。”

    說完,左刑目光看向黃虎。

    黃虎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目光不愉的說道“俺自從跟了大先生……”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楊逸抬手阻止了,隻得悻悻的坐在凳子上,表情不愉的看著左刑。

    聽到這明顯警告的話,楊逸繼續吃著飯,語氣淡淡的回道“還請左壯士回去告訴城隍,貧道的坐騎,就不勞煩他費心了,我自然會約束與他,他也不會無故傷人……”

    說到這裏,楊逸放下手中的碗筷,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倒是城隍自己,他若如此在乎此城百姓,那貧道倒是要問問,十幾年前,此城冤魂無數怨氣衝天時,怎麽不見城隍出來處理那些冤魂?

    難道這不是做為一個城隍的職責嘛?

    現在貧道不過是帶著坐騎路過此城,在此地歇歇腳,他就迫不及待的要出來顯示城隍威嚴。

    難不成他是覺得貧道修為低微,好欺不成?”

    說到後麵,楊逸神情肅然,語氣也變得不客氣了起來。

    本來他對此地城隍就頗有微詞,如今聽到這告誡的話,心中更是不爽了。

    若是不強硬一點,別人還以為他軟弱可欺。

    聞言,左刑也不知如何反駁他,因為他壓根不知道十幾年前發生了何事。

    對於楊逸話語之間的不客氣,他也沒多說什麽,隻是抱拳道“左某話已帶到,就先告辭了。”

    楊逸點點頭,也不留他,剛開始還以為這左刑找自己什麽事呢,沒想到竟然是為此地城隍帶話而來。

    如今鬧得不歡而散,他在留下來,倆人也不知說些什麽,還不如趁早離去的好。

    待左刑走後,黃虎臉上露出擔憂。

    “大先生,這裏是那城隍的地盤,如今咱們跟他鬧僵,要不要連夜離開此地啊?”

    楊逸沉吟片刻,回道“不必,我倒是想看看這城隍能奈我何!”

    客棧外的大雨瀝瀝淅淅,雨水順著溝渠屋簷而下,落在地上濺起漣漪。

    大堂內人聲鼎沸,各路客人來來往往,進進出出,倆人吃完飯後,便回房休息。

    另一邊,左刑在離開客棧後,一路踏著青石道,過街串巷,來到一處廟宇門前,走了進去。

    這座廟宇不大不小,牆體用磚頭砌築,門前立著二根紅色的柱子。

    柱子上篆刻一副對聯。

    左邊“做個好人心正身安魂夢穩。”

    右邊“行些善事天知地鑒鬼神欽。”

    中間橫批城隍廟!

    走進大殿內,正中供奉城隍坐像,左首為文判官,右首為武判官,次為日巡與夜查,日巡,夜查以下為八皂隸。

    城隍神像的第一對立柱,懸有對聯“威靈顯赫護國安邦扶社稷,聖道高明降施甘露救生民”以讚揚城隍神的功績。

    第二對立柱上懸“刻薄成家難免子孫浪費,奸淫造孽焉能妻女清貞”的對聯以警示世人。

    大堂正中,懸著一塊匾額,上寫著“牧化黎民”四個大字。

    神像前,點著二根燭火,三根香,幾盤時令花果當做祭品。

    大殿內火光明亮,青煙嫋嫋,青煙隨著火光冉冉升起,向著四周飄蕩,大殿中透著一股濃濃的檀香味。

    左刑來到城隍神像前,抱拳對著泥塑的神像,說起了楊逸在客棧內的回答。

    隨著他的敘說,大殿中漸起微風,撫動紅布隨風飄蕩,撥弄發絲飛舞。

    待他說完後,大殿中響起聲音“嗯!吾已明了,你去吧,吾自會向告訴那道人,當年不出手的原因!”

    左刑拱手對著神像一拜,轉身走出大殿,往街道上而去。

    大殿內也不在響起聲音,隻剩微風吹得紅布獵獵的聲音響起。

    轉眼已到夜裏。

    客房中。

    楊逸雙眸微閉,盤膝坐在床上,凝神靜氣,溫習著靜功的修行。

    雖然他已修得大靜,尋出“先天元神”,但這靜功的修行,卻是不能放下。

    還需得時常溫習,保持靈台清明,掃除心中雜念,如此,才能元神常駐。

    屋外的天空烏雲密布,夜色如墨,連日來的大雨,在今夜竟然罕見的停了下來。

    屋簷上殘留的水滴滴落,打在地上的積水處,水花四射,濺起漣漪。

    夜色下,陰風呼嘯,一道虛幻的人影穿梭在房頂之上,向著客棧中飛來。

    客房內。

    盤膝靜坐的楊逸,忽然感覺有一股陰氣向著客棧中飛來,睜開雙眸,臉上露出沉思。

    一會兒功夫,一身黑袍,頭戴高冠,身形虛幻,差役模樣的人影出現在楊逸房內。

    此差役突一出現,房中溫度頓時變得寒冷起來,還有陣陣陰風呼嘯,刮的床簾獵獵作響。

    那差役麵目黝黑,長相駭人,目光冷冽的看著楊逸,不言不語。

    “這是一來就給我個下馬威嘛?”

    見此情形,楊逸目光一冷,也不跟他客氣,心念一動,用出地煞術“生光”,頓時金光大方,映的房內明亮堂堂。

    金光掃除了黑暗與陰氣,更是讓那差役模樣的人影大聲慘叫了起來。

    “啊啊啊……”

    隻見那差役趕忙調頭,不敢直視金光,還伸出雙手,試圖擋住金光照射。

    可惜全然無用,差役被金光一照,渾身不斷有黑煙升起,還夾雜著滋滋的聲響,宛如掉進油鍋一般。

    沒一會兒,差役就被金光灼的蜷縮在地上,大聲開口求饒。

    “道長饒命,道長饒命……”

    楊逸盤膝坐在床上,淡淡的掃了一眼蜷縮在地上的身影,沉吟片刻,心念一動,收了法術,屋內也恢複了黑暗。

    金光散去,蜷縮在地上的差役也不在發出慘叫,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目光畏懼的看著床上的人影,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

    楊逸之所以饒他一命,是想聽聽此地城隍,讓他來幹嘛的。

    那差役站在床前,對著楊逸恭敬的拱手彎腰道。

    “安臨縣城,城隍轄下夜巡遊右官,見過道長!”

    房內靜悄悄一片,並沒有回答聲響起。

    沒聽到聲音,這夜巡遊也不敢直起身子,一直保持著彎腰行禮的姿勢。

    楊逸盤膝而坐,雙眸微閉,對這夜巡遊的行禮,視而不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久未聽到聲音,那躬身行禮的夜巡遊也越來越害怕,手都忍不住微微顫抖了起來。

    身子更是緊繃,半點也不敢挪動,心想。

    “禍事啊,沒想到這道士法術如此厲害,簡直天生就是我輩的克星。

    早知道就聽城隍大人的話好了,恭敬的將這道士請去城隍廟,哪裏會有現在的禍事啊。

    如今不僅魂體重傷,還得罪了他,能不能保住命都還不知道,這可如何是好啊!”

    夜巡遊此刻心中滿是懊悔,後悔自己剛剛魯莽的行為。

    本來此地城隍是讓他前來請楊逸去赴宴的。

    但是他聽到左刑回去時說的話,覺得楊逸竟然敢對城隍大人不敬,便想給他來個下馬威,嚇嚇他。

    那曾想人沒嚇到,自己倒是先重傷了起來。

    正當他暗自懊悔時,客房中突然響起了楊逸的聲音。

    “小懲大戒,記住,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夜巡遊一聽,趕忙道“多謝道長大人有大量!”

    聽到這話,夜巡遊鬆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暗道。

    “命算是保住了!”

    楊逸坐在床上,瞥了他一眼,也不想跟他多談,便直奔主題。

    “找我何事!”

    夜巡遊趕忙畢恭畢敬的回答著他的問話。

    “城隍大人聽聞道長對他有一些誤會,便差在下來此請道長前往城隍廟一敘,若是道長方便的話,現在既可前往!”

    現在?

    前往城隍廟去見城隍?

    楊逸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你回去告訴此地城隍,貧道現在不方便,就不去見他了。”

    開玩笑,自己剛進城,這城隍就派人來告誡他,如今這夜巡遊又對他來個下馬威。

    態度如此不善,還想讓自己去城隍廟見他,想什麽好事呢。

    誰知道那城隍廟裏,有多少埋伏等著自己呢,他可沒這麽傻,明知山有虎,還偏向虎山行。

    所以,楊逸想都不帶想的,便直接拒絕了城隍的邀請。

    夜巡遊聞言,還想在出聲說話,卻被楊逸一揮衣袖,身子不由自主的飛出了客房,來到客棧外的大街上。

    抬頭看了看窗戶緊閉的客房,夜巡遊也不敢在進入多說,轉身往城隍廟而回。

    城隍廟內。

    身穿官服,頭戴官帽,相貌宛如一個普通官員的老者,坐在大殿中,手中拿著一本書籍翻動。

    夜巡遊一路疾行,回到城隍廟裏,見大殿中坐著的老者,趕忙拱手行禮。

    “城隍大人。”

    老城隍微微頷首,將手中的書籍放在一旁,目光看向夜巡遊,見他魂體重傷,不由眉頭一皺,問道。

    “你跟那道人動手了?”

    夜巡遊聞言,猶猶豫豫的不敢說話。

    老城隍神情一肅,喝道“快將實情道來!”

    夜巡遊身子一抖,老老實實將客棧內發生的事告訴了他。

    聽完後,老城隍皺眉沉思了一會兒,便斥罵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吾是讓你去請他的,誰讓你自作主張了?”

    夜巡遊身子一抖,低著頭不敢說話。

    老城隍見他這副模樣,揮手道“念你受傷不輕的份上,吾就不追究你自作主張之事了,快去養傷吧。”

    “多謝大人恩典!”

    說完後,夜巡遊虛幻透明的身影消失在大殿內,回到神像中養傷去了。

    大殿中隻剩老城隍獨自一神坐在原地,皺眉想著事情。

    過了一會兒,老城隍搖搖頭,歎道“罷了,明日吾就親自去拜訪拜訪這位道人!”

    ……

    客棧內。

    楊逸將那夜巡遊趕走後,繼續著自己的修行。

    剛剛停息的大雨,又嘩啦啦的下了起來,雨水落在地上,劈裏啪啦聲音不絕於耳。

    漆黑的天空中,電閃雷鳴,大雨瓢潑,越下越大。

    這連日來的暴雨,讓縣城外本就暴漲河水,水位越來越高,城中的低窪地帶,更是積了一米多深的積水。

    許多地方陷入了內澇之中,一些本就年久失修的房屋,更是直接倒塌。

    安臨城的上遊,驚雷滾滾掀起浪滔滔,洪水肆虐大地,滾滾而來的洶湧洪水拍擊著沿岸。

    帶著無數漂浮物向著下遊滔滔而來。

    安臨城兩邊全是高山環繞,隻有城中是一處盆地,天然的泄洪通道,待上遊洪水一來,隻怕又要從演當年的悲劇。

    第一聲雞鳴響起,天色亮了起來,一縷縷晨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照射在楊逸臉上。

    透過光線,讓他臉上的寒毛清晰可見。

    楊逸睜開雙眸,聽著房外瓢潑大雨傾盆的聲音,歎道“唉!這大雨下到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他此時還不知道,城外的河水暴漲,冰冷洶湧的河水正裹挾上遊的雜物,向著安臨城奔湧而來……

    店小二端著一盆清水,一條幹毛巾,正在門外咚咚的敲門。

    “客官,您起來了嘛?”

    聽到動靜,楊逸起身打開房門,店小二端著清水幹毛巾走了進來。

    將清水幹毛巾放在客房的桌案上,店小二與楊逸說了幾句,便轉身走出了房外。

    楊逸拿起毛巾,放在水盆裏打濕,用力扭幹毛巾多餘的清水,開始洗臉。

    其實以他的修為不用洗臉,臉上也根本不會分泌出什麽髒東西,隻是習慣使然而已。

    清理完後,楊逸打開房門,來到大堂中,吃起了店家準備好的早食。

    這些早食乃是包在住宿費裏的,這客棧的住宿費中,包括的有一日三餐,這些早食是不要額外花費的。

    黃虎此時也來到了大堂中,坐在楊逸身旁,吃著東西。

    吃著吃著,外麵突然變得嘈雜了起來。

    遠處的街道上,七八個帶著鬥笠的男子,一邊在雨中狂奔,一邊開口大喊。

    “縣尊大人有令,洪水決堤,城裏的男女老少,快去壩上救災……縣尊……洪水決堤了,大家快去……”

    隨著這些人的奔走相告,許多在家中避雨之人,紛紛戴上鬥笠,蓑衣,走出家門,往城外而去。

    也有許多人充耳不聞,正在家中收拾貴重物品,準備逃離縣城。

    街道上人聲鼎沸,亂糟糟一片,一些人向著城外奔去抗洪,一些卻是帶著一家子男女老少,背著包袱,遠離此地。

    聽到這些動靜,楊逸也顧不上吃東西了,立馬叫上黃虎,走出客棧,往城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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