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燕太子丹易水送荊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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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植燕丹,也是陰陽家的命令?”衛莊諷刺的一笑,戲謔的嘲諷焱妃道。

    衛莊替焱妃背下了殺死六指黑俠的鍋,這個他沒什麽話說,他拿錢辦事,就算沒有那一招六魂恐咒,六指黑俠也得死。

    但,他不能莫名其妙的背鍋,起碼他要知道原因。

    因為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是他算計別人,什麽時候輪得到別人算計他衛莊?

    更何況,自韓非死後,他對當年案件的追查中,又牽扯出了陰陽家,自此他對於有關陰陽家的一切就格外關注。

    衛莊雖然看似冷漠,卻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執拗。

    曾經與他同行的人一一離開,唯有他,依舊堅持著。

    就像,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韓非一定會失敗,可還是出手幫助了韓非一樣。

    他一直是一個很理想的人,但也有不理性的時候,就像曾經,他加入流沙,絕不僅僅是如他當時所說“想看看韓非如何失敗。”

    就像此刻,他把自己的一切都賭在了流沙上,想看看天下的未來如何……

    隨後,他調查到六指黑俠死後,燕丹繼任了墨家巨子,而焱妃化名緋煙,正是如今燕丹的燕太子妃。

    那可真是太妙了。

    直到今天,拿到焱妃的暗殺名單,他仿佛發現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

    因為這個瘋狂的女人把包括雁春君,晏懿,羅網驚鯢在內的,但凡是燕丹政敵,敵人的數十名燕國權貴,羅網高層全部劃進了死亡名單。

    焱妃在算計他,這他知道得很清楚。

    但他需要這筆錢,因為他正在策劃一個大計劃,執行這樣的計劃沒有足夠的財力是不可能的!

    同時,也對羅網的“驚鯢”很感興趣,或者說,對砍驚鯢很感興趣。

    思及此,他的手微微握了握鯊齒劍。

    又是一個愛上了自己目標的人,這種無聊的感情就和那個人的迂腐和善良一樣愚不可及……

    “哦?

    這個就不用衛莊先生管了,作為一個刺客,衛莊先生隻需要拿錢辦事就好。”焱妃臉色不易察覺的一變,隨即恢複如初,對著衛莊道。

    “你在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在這個世界上,有些問題追尋到最後也未必會有一個答案,但過程中,付出的代價卻會想當昂貴。”衛莊意味深長的對著焱妃道。

    “就像流沙一樣嗎?”焱妃依舊是笑著回答衛莊道。

    她姿容絕色,端莊大氣,巧笑嫣然對著衛莊笑道,宛如開在深淵邊的玫瑰,既美麗,又優雅。

    “明知道自己所做的會是一件必然失敗的事情,你,韓非不也都義無反顧的做了嗎?

    而且,一直是如此。”焱妃繼續道,提到韓非,她想看到這個男人會不會也變了臉色?

    但衛莊很平靜,平靜的異常,平靜的讓人出乎意料。

    平靜的宛如暴風雨來臨前的晴天……

    陣陣秋風卷起一地的落葉狂舞。

    在這個混亂的時代,就連天都失去了自己的道。

    來自地獄的烈焰自他眼中升騰而起,仿佛要將這個世界焚為灰燼。

    手上帶著鬼穀派的戒指手指微微顫動了一下。

    衛莊冷酷的轉身離開。

    一頭白色的長發和他的黑色長袍仍在風中飄揚。

    在一樣淒美的如血殘陽下,同行之人一一離開,如今隻剩他一個人。

    但迎著落下的殘陽,那一道孤單的身影,氣勢卻宛如魔神一般。

    “你錯了……”

    “你所以為的那些流沙做不到的事情,從來都隻是你們愚昧的自以為是而已……”

    “流沙,做得到!”

    ……

    驚鯢刺燕丹三十天後。

    這一天是個特殊的日子。

    燕丹終於出府了。

    但刺殺卻並沒有繼續,燕王迫於壓力屈服,決定派使者像秦國割地求和。

    這一日,便是那使者出發的日子。

    燕丹會離開太子府,去易水送行。

    因為燕國已然屈服,並且派出使臣割地,所以趙高下令暫且停止對燕丹的刺殺。

    田言覺得很奇怪,荊軻實力極強,讓這樣一個高手去當使臣,本就是一個大問題,趙高也好,嬴政也罷,怎麽會看不出問題?

    還是說已經看出了問題,就等著荊軻送上門去?

    那些大人物們思想,不是她這樣的小人物能,且需要知道的。

    ……

    易水邊。

    燕國出使秦國的使臣車隊緩緩行向秦國。

    燕丹率領一眾墨家弟子相送。

    因為他知道,他們都會死。

    無論成敗,在秦王宮刺殺嬴政,荊軻和秦舞陽都插翅難飛,而那些隨行的仆從也會被牽連而死。

    但隻要嬴政死了,這一切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墨家和燕國人的血不會白流,他一定會帶領燕國戰勝強秦。

    燕丹和一眾墨家的兄弟此刻皆身穿素衣白帽。

    那寒冷刺骨的易水,卷著蕭瑟的秋風,非但沒有讓人退卻,反而使一眾墨家弟子與燕國壯士的熱血沸騰。

    忽地,一陣擊築的聲音響起。

    一襲白衣的樂師,在易水邊旁若無人的擊築。

    這一次,他沒有拿那把水寒劍。

    那擊築之聲,悲壯異常,有舞幽壑之潛蛟之能。

    燕丹默默的閉上了眼睛,不讓淚水流出,但還是有一絲淚滴自他眼角劃過。

    他隻覺得有一團火在他胸腔燃燒,讓他恨不得在沙場上與秦狗血戰!

    這就是燕地的義士啊!

    這就是燕地的好男兒啊!

    這是我們自古生存的燕地,是燕人的國,是他們的家,我們因他而生,也必將因他而死。

    這一刻,燕丹怒發衝冠。

    這一刻,日月星辰都為此刻燕地男兒的悲壯吟唱。

    山河社稷為他的豪氣頌章!

    以微末之軀,入不測之強秦,明知必死,依舊前行。

    隻為,那勝天半子的機會。

    伴著蕭瑟悲壯的擊築聲,荊軻頭也不回的走了,使秦的車隊緩緩而行,直到消失在天際線上。

    燕丹依舊遠遠的眺望著。

    這一刻他恨不得將擋住他視線的大河,山穀全部劈開,隻因他們擋住了他目送荊軻的視線。

    荊軻不後悔,可他後悔了,想著之前和荊軻相處的一幕幕,他出生至今,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燕國太子的血脈身份。

    “如果我不是燕國太子該多好?那樣,仗劍天涯,以三尺青鋒,上斬欺壓民眾豪強,下誅窮凶極惡,為非作歹的賊人。

    帶著我的妻子女兒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享受天倫之樂。”燕丹默默的在心底想道,隻可惜,他此刻的心情難以與他人分享。

    而荊軻,也在易水邊,伴著悲壯的擊築聲留下了他最後的絕唱。

    那也是一段足以流傳千古的絕唱

    “風蕭蕭兮易水寒!”

    “壯士一去兮……”

    “不複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