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9章 不要去考驗人性
    作為《完美人生》第一玩家，黃贏就是奇跡的代名詞，他的出現打破了主城的壓抑，無數玩家願意去相信他的承諾。
    城外太陽升起，黃贏的到來為被困的四百萬玩家帶來了第一束光。
    跟在黃贏身後的深空科技內部工作人員也在感慨，他們沒想到黃贏簡簡單單兩句話就能掃去城中的陰霾。
    其實這些被困在完美人生當中的玩家很簡單，大家無法回到現實生活當中，所以現實裏各種各樣的身份和財富失去了意義，玩家們現在為了共同的一個目標而努力，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被凝聚在了一起。
    人本身就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會在享樂中互相殘殺迎來滅亡，也會在絕境中奮起，為保護同類不顧自己生死。
    當沒有外界誘惑幹擾之後，現在的《完美人生》變成了一個純粹的“遊戲”，賭上性命，用一生的經曆去救贖噩夢。
    黃贏隻是第一批逆行進入主城區救援的人，未來還會有更多的人將希望送入城市。
    在人群的簇擁和歡呼當中，黃贏和深空科技救援隊伍來到中央廣場，他們先了解了一下城內情況，接著公布了深空科技的救援方案。
    攜帶有專業道具和秘鑰的深空科技內部人員將進入噩夢和灰霧進行研究，他們會盡快恢複主城區和外麵的通訊，弄清楚灰霧產生的具體原因。
    而這隻是第一步，深空科技真正的打算是想要開啟他們在遊戲中預留的暗門，等確定不會受到幹擾，可以構建穩定的通道後，他們將嚐試著為玩家們打開一條可以退出遊戲的專用線路。
    關於現實裏的事情，深空科技也沒有隱瞞。
    三大犯罪組織和深空科技的信息戰爭到了最終階段，大量繭房黑客暴露，直接被鎖定，勝利的天平已經開始傾斜。
    韓非也不知道深空科技是不是在虛空畫餅，但玩家們確實重新燃起了信心，他望著高台之上的黃贏，摸了摸下巴：“黃哥這演技進步速度飛快，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再這樣下去他很可能會超過白候補影帝了。”
    救援隊伍還在廣場上公布各種救援措施，韓非突然受到了一條好友信息，他本來也沒在意，可發現發件人是沈洛後，立刻打起了精神。
    “我已通關第五層噩夢，選擇了躺平，但為什麽我感覺自己玩的和你們不太一樣呢？”
    韓非回了沈洛一個隱秘的地址，接著兩人在老城區某棟不起眼的宅院裏碰麵了。
    短短幾個小時沒見，沈洛好像老了五歲，他一看見韓非就想要衝過來訴苦，一把鼻涕一把淚，看起來很是心酸。
    “你這麽快就通關了五層噩夢？”沈洛的通關速度讓韓非刮目相看。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個噩夢它針對我啊！”沈洛講起了自己的悲慘遭遇，剛進入第一層噩夢，他身上的蝴蝶花紋就被觸發，等他醒來後，發現自己被捆綁在電椅上，身上全是血，還帶著發臭的頭套，隻有兩個眼睛露在外麵。
    緊接著沈洛就看見有五個玩家出現在自己身前，沈洛開始拚命掙紮，希望那些玩家救自己，結果那五位玩家撒腿就跑。其中還有一個新人不小心觸碰了開關，直接啟動了電椅。
    沈洛被電了個半死才掙脫出來，他拖著自己瘦弱的身軀開始逃跑。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跑，反正其他玩家都在跑，那說明周圍肯定很危險。
    他想要和其他玩家匯合，結果玩家們看見他全部發狂大叫，見他緊追不舍，最後更是五人一起對沈洛進行圍毆，差點把沈洛給活活打死。
    見沈洛無法動彈了，那五個玩家才離開，帶著鑰匙逃了出去。
    聽完沈洛的描述，韓非表情古怪：“正常來說，第一層噩夢是追逐戰，一個殺人狂追殺五個玩家。玩家需要在規定時間內躲避殺人魔，找到鑰匙，逃離出去。”
    “那為什麽我進入的噩夢裏會有六個玩家？”沈洛哭喪著臉。
    “伱在噩夢裏的身份好像是殺人狂，噩夢把你判定成了它的人。”韓非檢查了一下沈洛的身體，那些蝴蝶花紋隱藏在皮膚之下，隻有進入灰霧才會顯現出來。
    “可你不是說要通關第五層，才能選擇叛變嗎？”沈洛很不理解，他不覺得自己和其他玩家之間有什麽區別。
    “怎麽說呢？條條大路通羅馬，但有些人出生就在羅馬。”韓非也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你後麵遇到的噩夢是什麽樣的？”
    “第二層噩夢更詭異，我和五個玩家出現在一棟凶宅裏，大家需要弄清楚凶宅鬧鬼的原因，然後我就跟著他們一起搜證，搜著搜著發現死者好像是我自己，當時站在我旁邊的小姐姐臉都黑了，這跟我期待的美麗邂逅完全不同！”
    “然後呢？”
    “我又被打了一頓，五個玩家想要殺我，他們人數上占據絕對優勢，我能怎麽辦？”
    沈洛很苦惱：“第三層噩夢開始，情況有些不一樣了，我進入噩夢後身上會浮現出一些特殊圖案，借助那些圖案我好像能夠操控噩夢中的部分東西，還可以跟噩夢裏的人聯手，但我並不想這樣啊！那些噩夢裏的人全都是瘋子，異化失去理智後連我也想要殺，現在的情況是噩夢和玩家都要弄死我。”
    韓非被本以為沈洛天賦異稟，在噩夢裏能夠如魚得水，但這位幸運值為零的玩家似乎也不被噩夢當中的鬼怪待見，直接被噩夢和玩家混合雙打。
    “第四層我就差點沒熬過去，另外我的第五層噩夢也跟你說的不太一樣。”沈洛苦著一張臉，眼中滿是疑惑：“第五層噩夢是一個沒有窗戶的房間，這房間看著非常普通，也不知道它修建在什麽地方。”
    “沒錯啊，我進入的第五層噩夢也是這樣的。”
    “問題在於我的房間裏根本沒有床鋪，空蕩蕩的屋裏隻有一座神龕。”
    “神龕？”沈洛的話讓韓非很是驚訝。
    點了點頭，沈洛繼續說道：“那神龕沒有任何特色，但卻又給人一種詭異的熟悉感，就好像曾在夢中夢到過一樣……”
    “什麽意思？”
    “你有沒有過那樣一種經曆？第一次到達某個地方時，會突然感覺以前好像來過，這事似乎在夢中經曆過？我在看見那神龕時，就產生了這樣一種感覺。”沈洛眼中的疑惑化為了迷茫：“那神龕就像是一個夢，一個真實存在的夢，一個所有人都會做的夢。”
    “然後呢？你是怎麽通關的第五層噩夢？”韓非現在很好奇，正常玩家需要在夢和自我之間作出選擇，但沈洛因為保留有部分夢的意誌，本身就被當成了噩夢的一部分。
    “我想要打開神龕看看裏麵有什麽，可我剛將神門拉開一條縫隙，一隻藍色的蝴蝶便飛了出來……”沈洛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那蝴蝶鑽進了我的手掌，隨後我便被甩出了噩夢。”
    “藍色蝴蝶？夢是不是破罐子破摔，真要把你當做下一個蝴蝶來培養了？”韓非大腦飛速運轉，思考著各種可能。
    “什麽叫破罐子破摔？我也不想跟夢混在一起啊！”
    “你被藍色蝴蝶入體後，自身有沒有感知到什麽異常？”韓非雙眼盯著沈洛，好像科學怪人發現了具有研究價值的新奇生物：“正常玩家選擇叛變後，需要躺在普通床上，進入夢編織的世界，你這種情況應該算是叛徒頭子，是他們的領袖，應該會多出一些能力才對。”
    “那我倒沒感覺……”沈洛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在我來這裏的路上，經過必然真理公會大門口時，右手上的蝴蝶花紋突然浮現出了一部分，當時嚇的我趕緊用衣服裹住了手。現在回想起來，我好像是在那一瞬間感知到了什麽東西！對！當時有玩家跟我擦肩而過，他可能就是投靠了夢的玩家！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讓覺得很熟悉！”
    “你右手當中的蝴蝶，可以發現投靠夢的玩家？”這對韓非來說可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發現：“走，你跟我去必然真理，我們現在就去把那個人給揪出來！”
    為了驗證沈洛的能力，韓非帶著他來到必然真理公會。
    早上黃贏和救援隊進城，必然真理沒有去探索噩夢的核心成員，大多跑去和黃贏商討下階段計劃，留守公會的高層並不多。
    未驚動太多人，韓非以私下交流為借口，找到了必然真理駐地的負責人。
    以前黃贏不在的時候，玩家們都不敢招惹第一公會，現在黃贏回來了，必然真理更不敢怠慢。
    “韓非，你們幸福社區來這裏有事嗎？”必然真理駐地的負責人叫做夏蟲，比較巧的是，這人就是夏冰的哥哥，他剛從自己親妹妹口中得知韓非有多麽厲害。
    “你們也知道，黃贏早上來了，其實他帶來的不僅是明麵上那些東西，還有一些不太方便明說的東西。”韓非把一切能增加聲望的事情都推給了黃贏。
    “原來如此。”夏蟲向前走了兩步：“這屋裏除了我們，沒有其他人，你放心說，我會一字不差的轉述給會長。”
    “玩家進入噩夢第五層後，可以選擇成為夢的傀儡，我們掌握了一種方法，大概率可以驗出對方身份，將其與普通玩家區分開。”韓非沒有暴露沈洛：“你現在去把七點到七點半之間回到駐地的玩家統計出來，尤其要注意他們當中通關過噩夢第五層的玩家。”
    事關重大，夏蟲也不敢拒絕，立刻下達命令。
    十幾分鍾後，駐地大廳裏出現了九名玩家，他們等級普遍在三十五級以上，全是通關了五層噩夢的精英玩家。
    “你要找的人都在這裏了。”夏蟲在韓非身邊低語：“這些都是必然真理的老人，他們不可能選擇背叛的。”
    “試試就知道了。”
    韓非和沈洛從九名玩家身旁走過，在走到第九位玩家麵前時，沈洛的眼睛突然睜大：“找到了！”
    絢爛的蝴蝶花紋在沈洛和那名玩家身上出現，那名玩家根本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驚慌失措。
    “李騰！不要亂動！”
    “打開你屬性麵板所有隱藏信息！”
    “怪不得每次出任務，和他一起的隊友都會死亡。”
    似乎是知道自己被發現，喚作李騰的玩家不再繼續掩飾，他臉上的慌亂很快消失，露出了怪異瘮人笑容。
    沒有任何征兆，他突然抽出一把沾染了詛咒的刀直接捅向身邊玩家。
    “還想反抗？”
    李騰的動作很快，但現場還有一個全加體力的怪物存在。
    在李騰抽刀的時候，韓非已經一腳踹出，骨骼斷裂的聲音響徹大廳，李騰的身體幾乎要折斷了。
    按住李騰頭顱，韓非查看了一下李騰的屬性：“他的等級和你們提供的信息相差很大，前天還隻有三十六級，現在已經變成了四十級。”
    被控製的李騰不斷發出怪笑，他的精神錯亂，對殺戮有種本能的渴望：“你們沒機會跑出去的！別再自欺欺人了！噩夢籠罩了一切！你們還沒發現嗎？所有人其實都已經活在了噩夢裏！”
    就算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李騰依舊想要殺人，他受到了夢的鼓勵，殺戮好像可以帶給他豐厚的回報。
    不僅是心理上的愉悅，也是等級上的提升。
    “反抗沒用的！太多人都已經選擇了夢，人性是世界上最經不起考驗的東西！”蝴蝶花紋爬滿了李騰的身體，他的意識在最亢奮的時候破碎，就好像一個被戳破的氣泡。
    身體軟軟倒下，李騰的精神和靈魂好像都融入了蝴蝶花紋當中，這似乎就是投靠夢的最終下場。
    韓非本來還想問些東西，可惜夢心狠手辣根本沒給機會。
    等李騰死後，他的物品欄被打開，大量其他玩家的物品散落在地。
    在主城區被封的這段時間，李騰已經殺了不少人，他的等級能夠快速提升應該就和殺人有關。
    “夢在鼓勵玩家之間相互殺戮！殺人、掠奪、隻要可以摧毀秩序，便能夠獲得豐厚回報！”
    以前的完美人生是一個幸福溫馨的治愈類型遊戲，但現在完全改變了，夢要把這座監禁了四百萬玩家的城市變為死亡囚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