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知今生還能否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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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包間,宋思齊和何元青兩人看向玉錦的目光越發震驚。

    “商博文的護衛可不比外麵那些地痞流氓,你一個女孩子,這功夫到底是怎麽練的?”若不是怕被揍,何元青的手早捏上去看看是什麽材質做的了。

    玉錦沒理他,而是攙扶著自家少爺在椅子上坐下,看桌上的茶水涼了,忙換了杯熱的,瞧的旁邊兩人越發眼熱。

    待在屋裏能侍候人,出了屋能揍人,這樣的侍女誰不想要?兩人越發好奇宋諭到底是從那兒把人找來的。

    撇開那些亂七八槽的情緒不談,宋思齊應該感謝這個私生子弟弟的,若不是他讓侍女出手,自己現在可能已經缺胳膊少腿了,當然,內心深處令他感觸頗深的還是他對母親和妹妹的維護,頓時覺得這個私生子弟弟也沒那麽討厭了,想說句感謝的話,可醞釀半天,到了嘴邊愣是變了樣,“他本就記恨著你呢,經此一事,定然不會放過你。”

    “我倒巴不得。”宋諭本就打算重查此事,不聲不響反倒不利於調查,隻有鬧的越凶,才能引起越多人的注意,進而暴露更多的問題,剛才的那十個大耳光,一方麵是替家人出氣,另一方麵也是想激怒對方,不想最後卻被李子莫給攪合了,不過該有效果也是有了。

    宋思齊愣怔,“你說什麽?”

    “沒什麽。”宋諭回過神來,“我就是什麽都不做,他也不會放過我。”

    這話倒是不假,宋思齊也沒說什麽。

    此時,一道悠揚的琴聲從上麵流瀉而出,圍繞整個瀾月樓激蕩起伏,外麵的喧嘩聲瞬間消弭,除了悅耳的琴聲再無其它。

    就連宋諭這個不懂琴藝之人,都忍不住閉上眼睛,沉浸其中,久久不能回神,想來這彈琴之人應該就是那神秘莫測的瀾月姑娘了吧。

    琴音停歇好長一段時間,周圍都沒人發出聲音,還是樓裏的管事站出來講話才打破這方寂靜。

    從頭到尾瀾月姑娘都沒露麵,但聞聽一曲,大家越發的心癢難耐,想一睹芳容,開始竟相投遞禮物。

    宋諭也從身上拿了一件東西下來,用手帕裹了裹,就跟著宋思齊和何元青兩人走到包間門口,準備交給瀾月樓的管事。

    隔壁的商博文剛好也出來,瞧見宋諭手中連個像樣的包裝都沒有,忍不住嗤笑,“我若是你們就不費那功夫,省的丟人顯眼。”

    宋思齊和何元青兩人惱怒,可等想到他手中的琴譜,頓時泄氣不少。

    倒是宋諭說了句,“萬事皆有可能。”?商博文挑了挑眉頭,哈哈大笑,“你的意思是你還有獲勝的可能了?”

    宋諭笑著回,“結果沒出來,誰都有可能。”

    誌得意滿的商博文本想說你們誰都沒機會,本公子今天勢在必得,可瞅見周圍人的目光,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一甩袖子,回轉了包間。

    李子莫遞完東西回來,看看平靜喝茶的那人,不死心問了句,“你真的不參與?剛才的琴聲你也聽了,造詣非同一般,而且此人容貌也跟她的琴技一樣,少有人及,你就一點都不動心?”

    六皇子沒好氣瞥他一眼,“別把我想的跟你一樣,再如何都跟我沒關係。”邊說邊撫摸手中的玉佩。

    “那什麽才跟你有關係?玉佩的主人嗎?”李子莫端起茶水,一飲而盡。

    六皇子僵住,神情略微陰冷。

    李子莫歎了聲氣,“我知道那段時間你受了非人折磨,對向你釋放善意的人無法忘懷……”

    “他救過我的命。”六皇子幾乎低吼出聲。

    “是,他救過你的命,可你也找了他這麽長時間,連靈淵都沒有蹤影,你再繼續找下去不是徒勞嗎?你已經盡力了。”

    “你懂什麽?”六皇子眼底一片怒意。

    若隻是救命之恩就好了,可那人又豈是救過他的命那麽簡單。

    兩年前他被南晉人綁走,南晉早在十幾年前就覆滅在了大榮的鐵騎下,這些失去家國的人會如何對待他這個大榮皇子可想而知。

    落在他們手裏,隻會有一種結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在他萬念俱灰的時候,那人出現了。

    他記得很清楚,那是個有著明月的夜晚,他被他們折磨的奄奄一息地扔在後院裏,那是一個邊境富商家的宅子,大隱隱於市,誰都不曾想到劫掠了大榮皇子的人會藏在那裏。

    那些人並不怕他跑,他身上的傷和毒連讓他動彈的力氣都沒有,那時他躺在地上,望著天上的月亮,真希望那裏能下來一位仙子來了結他的性命,結束他的痛苦。

    正這麽想的時候,高高的院牆上突然出現一個人影。

    “你是帶我走的嗎?”他的意識有些模糊,竟然以為那人是月亮上的仙子,聽到了他的祈禱,下來帶他走的。

    “帶你走?為什麽帶你走?”那人先是一愣,接著輕笑出聲。

    他這麽一說,六皇子就知道自己多想了,不是什麽仙人,而是跟自己一樣活生生的人。

    那人從院牆上跳了下來,湊到他跟前看了看,歎了聲氣,“怎麽這麽多傷,真夠可憐的,穿成這樣也不像是下人,八成是沒娘的妾生子,欺負了也沒人問,這個世界也真是……”

    六皇子沒有否認,知道自己的身份隻會讓他死的更快,“你怎麽會在這兒?”

    “無聊,順便練習輕功,就到了這裏,我就住在隔壁。”那人說。

    “隔壁沒有人。”六皇子被關在這裏不短時間了,從來沒聽到隔壁有動靜,聽南晉的人講,那裏已經荒了好多年了。

    那人愣了片刻,“哦,我和師傅剛遊曆到這兒,要在這裏住段時間。”

    六皇子生怕他多管閑事丟了命,正要開口讓他離開,就聽他說;“天不早了,我先走了。”

    六皇子失笑,原來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就沒有要多管閑事的意思,顯然這是一個聰明人。

    目送那人躍上牆頭,正要移回視線,突然,又見那人跳下,懊惱歎氣,“算了,我弟弟若活著想來也就跟你這麽大。”

    看年齡他頂多也就大自己兩歲,不想卻有一手好醫術,在他要給自己治療的時候,本要阻止的,擔心暴露害了他,自己反正是要死的人,又何必連累別人呢,不想這人比他想的還要謹慎,並沒有做的太明顯。

    接下來每到入夜之後,他就會潛過來,給他治傷,給他拿吃食,跟他說一些天南地北的事,有時還會冒出一些聽不懂的語言,或許是自己孤陋寡聞吧,竟不知道世間還有那麽多千奇百怪的事。

    每天他都期盼他的到來,自從他出現之後,那些折磨已經變得沒那麽難熬了,身體也不覺得那麽痛了,他雖然不是仙人,可又何嚐不是自己心中的神,原本他長的就豐神如玉。

    如果死前還有這段時光,也不枉來此一遭了,可同時他又是矛盾的,不希望他來,害怕連累他沒命,那些南晉人有多殘忍,他再清楚不過。

    他在的時候,大多時候都是他在說,自己隻是靜靜地聽著,感覺什麽不做,光聽他說話都是一種享受。

    不過偶爾也有不說話的時候,望著天上發呆,渾身透著寂寥,那一刻給他一種似要脫離這個世界的感覺,莫名生出恐慌,就會忍不住喚他。

    那人回頭,“你不但年齡跟我弟相仿,就連長相也像,我第一眼看到的時候,還以為我弟來到這裏呢,直到聽到你說話,才知不是。”?“你弟在那兒?你要是想他,可以去找他。”?隻見他搖了搖頭,望向遠處,“他在很遠的地方,窮極一生都未必找得到。”

    六皇子以為人死了,便沒再問。

    “要不我認你當弟吧,反正你也娘不疼爹不愛的,我呢,在這個世上也沒什麽親人。”那人突然扭頭。

    六皇子愣那兒了,理智上他應該說好的,這個時候人家願意認他為弟那是看得起他,可不知為什麽內心深處卻無比抗拒。

    那人見他半天沒反應,扭過頭輕歎了聲。

    六皇子看不得他傷心,趕忙喚了聲哥哥。

    那人立馬有了笑臉,摸摸他的頭,像哄孩子似的,“乖。”

    從記事起就沒人摸他的頭,所以挺難為情的,不過貪心他掌心的溫暖,一直沒移開。

    “弟啊,有個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麽事?”

    “我若是帶你走,你願意跟我走嗎?”

    聽了這話,六皇子臉上麵無血色,他當然願意了,但他不能,他功夫雖然進步的很快,但自己清楚他學了並不久,第一次見的時候他還在練習輕功,那裏會是那些南晉人的對手。

    “我不願意。”六皇子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他剛認的義兄,一臉驚愕,像是不敢相信。

    當晚離開後,那人接連幾天都沒再出現。

    六皇子以為他生氣之後不會再出現了,雖然心痛,但卻不後悔。

    這天他父皇的人終於找到了這裏,攻了進來。

    南晉人自知逃不掉,點燃了房子,準備帶著他同歸於盡。

    這個時候那人出現了,偷襲挾製他的南晉人,南晉人雖然中劍,可還是給了他一掌,他那義兄倒飛而出,不知生死。

    大火淹沒了房子,他最終在奄奄一息之際,被父皇的人救了出來,被救出後就一直昏迷,直到兩月後才醒來,而人早已身在京城,再派人尋找時,他那義兄已經毫無音訊。

    中了那人一掌,他是真怕他已經不在人世了,而在靈淵得到的唯一慶幸是那人還活著,鬆口氣的同時,又不知道今生還能不能再相見。

    李子莫之所以那麽說,是因為他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那人對自己意味著什麽。

    又豈是感激那麽簡單,他內心深處是渴望再次見到他那位義兄的。

    李子莫知道再說下去,兩人有可能翻臉,可作為朋友,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把精力和時間都花費在找人上,一咬牙說“我是不懂,可我知道你找的這人根本就不存在,賈鳴賈鳴,不就是假名嗎?連個真名都不留,可見此人也不是什麽坦蕩之人。”

    六皇子嘴唇顫抖,麵無血色,怒瞪半響,起身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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