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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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在瀾月樓挨了十個大嘴巴子之後,商博文一直處在氣憤當中,想出氣可又找不到地方發泄,這感覺比捅了他一刀還要讓人屈辱,他商氏一族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即便是皇子也不敢這樣啊。

    這天,他跟朋友一起在酒樓吃飯,吃到一半,就聽隔壁屋的人說;“我那個弟弟宋諭也要下場了。”?

    “他下場?能行嗎?”問這話的是何元青。

    “你別瞧不起人好嘛,他怎麽就不行了?說不定運氣好的話還能得中頭名呢,就像那次在瀾月樓一樣。”宋思齊很不以為然。

    說到瀾月樓,商博文下意識握起了拳頭。

    “瀾月樓不過是一時僥幸,這樣的事情那能天天發生,下場那可是要真才實學的。”何元青哼了聲,“我可沒聽說過他有什麽過人的才學。”?

    “怎麽沒有?我弟弟自小過目不忘,天天待在家裏,沒事就讀書,書讀的比誰都多。”

    “你看你現在張口閉口都是你弟你弟的,你以前可不這樣。”

    “那是因為之前不了解,了解之後發現,他還是很不錯的。”宋思齊說,“你不知道,自從上次之後,瀾月姑娘就對我弟青睞有加,後來又見了一次,他還說下次再見要帶我們一起呢。”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回去一定要替我好好謝謝他。”

    商博文在這邊氣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同伴很沒眼色地說,“這宋諭可了不得,居然得了瀾月姑娘的高看,真是人不可貌相,後來我又聽說他把他大伯又給教訓了一頓,連管家權都擼了下來,我看這人很不簡單,要是下場,難保不會得中,到時有了官身,前途不可限量……”

    商博文狠瞪了他一眼,那人這才意識到說錯了話,忙改口,“他再如何都沒用,宋家已經不比當年了,朝中早沒了他們的席位,就是高中也不會給他什麽好的官職,反倒是你們家,隨便一句話,想要什麽樣的官沒有。”

    這話並沒安慰到商博文,他們這些官宦子弟,是可以憑借家族的庇蔭謀個一官半職的,但是那有科舉出來的好聽啊,而且非進士不得入翰林,非翰林不得入內閣。

    商博文本來是出來散心的,卻不想比之前還要窩火,正不知道該如何教訓那人時,就聽隔壁傳來一聲歎息,“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別再出什麽幺蛾子,春闈結束前一切順順利利。”

    “這話怎麽說的?我看宋諭人也穩重了,不會再隨便惹禍,就是之前的案子也結了,不會有什麽事的,你是瞎擔心。”

    隻聽宋思齊說,“你可別忘了,上次在瀾月樓打商博文的事,那人可不是吃虧的主兒,他若是懷恨在心再告上去,把之前的案子翻出來,我弟就完了,趕在這個時候,不管有沒定性,我弟弟都不能參加考試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對風評這方麵要求的有多嚴。”

    “不能吧?”何元青說,“案子兩家已經私了,你父親辭了統領,商家也同意了,再翻出來,這不是自打嘴臉嗎?”

    “話是這麽說,在以前他們自然是不敢這麽做的,可現在不比從前了,我宋家毫無影響力,那還不是想怎麽揉捏就怎麽揉捏。”

    何元青歎了聲氣,“現在隻祈求商博文能大人不計小人過。”

    商博文怎麽可能大人不計小人過,冷笑了聲,就急急忙忙跑出去了,這兩個呆瓜,正瞌睡呢就把枕頭給他送過來了,看來今天沒有白出來,宋諭你給我等著,到時候本少爺一定讓你求著我哭爹喊娘。

    沒多久,宋思齊和何元青也從隔間走了出來,站在欄杆處,望著樓下大街上商博文匆匆離去的背影,臉上神情複雜難辨。

    “宋諭到底是怎麽想的?”何元青一臉迷茫,“這不是上趕著找死嗎?”

    宋思齊同樣皺著眉,“我問了,他說到時候就知道了。”

    “不用到時候,現在我就知道了。”何元青滿臉擔憂。“這商博文一準兒是奔著衙門去的,他隻要上告,今年的春闈宋諭是鐵定不用想了,不光是今年,有了這麽個案底,以後大概也不用想了,你父親連統領的位置都不要了,就為了保全他,可他倒好上趕著毀自己。”

    宋思齊雖然不知道宋諭到底在搞什麽鬼,但通過這段時間的了解,知道他並不是一個吃虧的主兒。

    雖說這事鬧起來,自己家族又有可能陷入到風口浪尖,但他覺得宋諭應該不會拉著一家人跟他陪葬的,“我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麽?”

    “我這不是把他當自己人替他著急嗎?”何元青說,“好不容看順眼一個人,我可不想他出事,再說,我還指望著他幫我見到瀾月姑娘呢。”

    “後麵一句話才是真心話吧?”宋思齊打趣他,“放心吧,他說了,一定幫我們見到瀾月姑娘。”

    “真的?”何元青聽到這話,興奮地差點沒蹦起來。

    宋思齊給了他個白眼,“還說不是?”

    何元青嘿笑了兩聲,可接著又擰起了眉頭,“商博文這一告,宋諭就要進牢裏了,還怎麽幫我們見瀾月姑娘?”

    宋思齊也是一臉茫然,顯然之前也是沒想到這點,何元青看他這樣都不知道說什麽好,“早知道我就不說剛才那些話了,宋諭在的話還有機會,可他若是進了牢,那可是什麽機會都沒有了。”

    大夫人病倒了,探病的人不少,但怎麽也沒想到那個私生子會來,她憔悴的臉當即毫無血色,費了好大力氣才竭力穩住自己。

    侍女退下後,一個長身玉立的少年走了進來,臉色雖慘白,但卻遮不住灼灼光芒,清朗淡雅的氣質,真像一個貴公子,比著那些皇子們絲毫不差,觀其表麵,誰都不會想到這會是一個村姑所生。

    因為是私生子,過去大夫人從來沒把他放在眼裏過,自然也不會好好觀察他,不想今兒一見竟是如此優秀,成長起來,前途必不可限量。

    若是真沒了,那還挺可惜的。

    宋諭行禮過後,走到了床前,“回來之後還沒來給伯母請安,聽說伯母病了,就趕了過來,侄兒在外麵學了些醫術,或許能幫著看看。”

    “你有心了,已經找大夫看過了,說是不妨事,吃幾服藥就好。”大夫人想不動神色地把人打發走,她最不想見的就像是這人了。

    “這樣啊。”宋諭眼神掃向一旁的侍女。

    大夫愣怔一下,話鋒一轉,“看一下也好。”吩咐侍女,“你到門外守著,別讓人進來打擾諭少爺診病。”

    “是。”侍女下去了。

    大夫人不耐,“現在屋內就剩下我們兩人了,有什麽話你就說吧。”?宋諭也不跟她繞彎子,“侄兒今天來,是有事相托。”

    大夫人拉了拉錦被,也不看人,“我一個婦道人家能做什麽,你母親貴為郡主,又那麽疼你,有什麽是她不能辦的。”

    宋諭沒有理會她話中的嘲諷,“這事我母親可幫不上忙,唯有伯母才能幫得上侄兒。”

    大夫人已察覺出這人來者不善,不得不說,“說來聽聽,若是能幫,我自然會幫,若是不能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宋諭卻強調,“這事大伯母還務必盡心才好,否則遭殃的可不隻我一個人。”

    “你威脅我?”大夫人不由提高了嗓門。

    “侄兒不敢,侄兒隻是在陳述事實,大伯幹過什麽即將幹什麽大伯母應該不會不知吧?”宋諭抬頭盯著對方的眼睛。

    那犀利的光芒仿佛能穿透她的靈魂,竭力保持的鎮靜再也維持不住了,雙手緊緊抓住錦被,“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大爺做了什麽或者即將做什麽,那都是他們爺們的事,我一個婦道人家又豈會知道?”

    宋諭察言觀色到這會兒,已經知道她並不是全不知情的,“春闈舞弊,伯母即便不出門也應該知道裏麵的厲害吧。”

    大夫人再次一驚,“你知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伯母先不管我是怎麽知道的,這春闈舞弊的厲害你可知曉?那可是滅門的大罪。”

    大夫人臉色蠟白,扭轉過臉,“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舞不舞弊跟我有什麽關係。”

    宋諭說,“不但跟你有關,跟我也有關,更跟大房這一脈脫不了關係,一旦暴露,堂哥堂姐們那一個不受牽連?那一個能跑得掉?你不為自己想,難道也不為自己的孩子們想嗎?”

    大夫人嘴唇哆嗦,“春闈還沒開始,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麽用,就算他參與了什麽,也不一定被查出來,往年不都相安無事嗎。”

    她還存在一絲幻想,宋諭冷笑了聲,“那是因為之前沒打算清理。”

    大夫人臉更白了,“難不成今年就……我不信,這些都是沒發生的事你怎麽可能知道。”

    宋諭微微整理自己衣袖,“我想作弊的名單應該已經交到大伯手裏了,你若是不信,可以查查。”

    大夫人再次睜大眼睛,眼底滿是恐懼,“我可以告訴夫君,提醒他不要做。”

    宋諭再次冷笑,“大伯已經上了船,身不由己,即便他這次不做?那下次呢?知道的你可以阻止,不知道的呢?或許你前腳警告他之後,後腳他就有可能被人除掉。”

    “那你說該怎麽辦?”大夫人茫然無措地望向宋諭。

    宋諭湊近,對她耳語了一番,大夫人聽完頭卻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不,我做不到。”

    從大夫人院裏出來,玉錦忍不住問,“如何了?”

    宋諭歎了口氣,“這事對她來說,太不容易了,不是那麽容易想通的,況且我這個大伯母出自書香門第,素來受的教育是以夫為天,嫁過來之後,孝順父母,侍候丈夫,從未違背過伯父,讓她這樣做,也著實是為難她了。”

    “她怎麽能無動於衷呢?”玉錦很是恨鐵不成鋼。

    來時,宋諭就知道希望不大,雖說如此,心裏還是很失望,“她跟你我不一樣,自小受的禮教困住了她,讓她做不出叛逆的事情來,算了,不說這個了,李子莫不是邀我見麵嗎?我們還是趕緊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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