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拉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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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宋諭有多不情願,宮宴還是要去的,不去那就是抗旨,咱們這個皇上本就看她不順眼,正巴不得找個錯,好要了她的腦袋呢。

    當然,進宮這事應該也不會是皇上的意思,至於為何這麽認為,宋諭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說感覺。

    不是皇上,那又是誰呢?想她進宮的目的又是為何?

    有關自身安全問題,容不得宋諭不多加思考。

    曾經威名赫赫,權傾一時的定遠侯府,如今有資格參加宮宴的也隻有她宋諭一人,而且還目的未明,簡直說不出的譏諷。

    六皇子一早就在宮門前候著了,等宋諭來了後方才一起進去。

    去宮殿的路上偶遇不少人,紛紛跟宋諭打招呼,其中不乏朝中重臣,可話說回來了,不是朝中重臣也沒資格來參加宮宴。

    這可真是難得一見的景,在過去,定遠侯府的人那都是無人問津,有多遠避多遠,可現在,雖說沒有表現的太明顯,但隻要是明眼人,都能察覺得出這些人的示好。

    尤其是剛升上來的兵部尚書,那叫一個和藹可親,就像對待自家晚輩一樣。

    不過,也沒人感到意外,兵器的事已經人盡皆知,誰都曉得何侍郎借此升了尚書。

    這是多大的機緣!

    別看侍郎和尚書隻差一個等級,卻難如登天,絕大多數人可能一輩子都卡在那裏,無緣再晉一步。

    所以,若換做自己,可能比何侍郎還要和藹可親,別說晚輩了,當親兒子都可以。

    有些人就好奇為何會找上何侍郎,就因為他是兵部的?

    “當然不是了,兵部又不隻是他一個人。”有人反駁。

    “那是為何?”

    “因為他何侍郎生了個好兒子,跟這位走的近唄。”

    “你是說何家大公子?”

    “不是大公子,是二公子。”那人糾正。

    “二公子?這怎麽可能,你說大公子我還信,的確年輕有為,可二公子那不是……”

    “咳咳,不管如何,反正是入了人家的眼,這世道,幹的好不如生的好。”那人無限感概。

    “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說的是女兒家呢。”

    “女兒家也行啊,這宋諭可還沒有婚配,若成了女婿,有什麽好事,肯定落不下老丈人啊,對了,你家不是有個芳齡女兒嗎?我看……”

    “我家女兒早定下了。”

    那人笑笑,定的可真夠快的,心裏不禁冷笑,又想升官發財,又不想冒險,那有那麽多的好事。

    宋諭現在的名氣很大,回到京城後,所做的幾件大事,送大伯進監獄,硬抗太子一脈,開設美容院賺的盆滿缽滿,獻兵器設計圖大大提高軍隊戰力。

    無論那一件都不是同齡人所能做到的,別說同齡人,就是那些德高望重,閱盡千帆者也未必做得到。

    於是就有了現在尷尬的局麵,雖說麵上熱絡不少,可真正敢靠近的卻沒有幾人。

    他們要看皇上的態度,皇上一日沒有對定遠侯府緩和態度,他們就一日不敢親近。

    這些人的心理,宋諭並不知道,即便知道,她也不會在意,她巴不得這些人離她遠遠的,若天天把女兒往她身邊送,那才要愁死她。

    離宮宴開始還有一段時間,六皇子本來打算領宋諭去母妃那裏,想讓母妃先見見宋諭,這就好比有了心愛的東西,總想給周圍親近的人看一樣。

    當然,也有另一方麵原因,就是母妃也想見宋諭,曾經不止一次地在他麵前提及,能製作出那麽神奇的東西,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人,明裏暗裏都在提醒他領人過去看看。

    隻是他知道宋諭並不想進宮,所以也從來沒提過,現在既然進宮了,倒是可趁機先讓母妃見見。

    不過還沒走上兩步,就碰上了一行人。

    被前簇後擁的那人,宋諭雖然沒見過,但也不難猜,在宮裏能穿明黃色服飾,除了皇上也就隻有儲君了。

    這兩人居然碰到一起了,頓時吸引來不少異樣的目光。

    這兩人之前發生的事,在場的,可以說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的。

    吃了那麽大的虧,太子雖說不敢在這種場合要了他的命,但也不會給他好臉了。

    隻見那宋諭不等人走近就趕緊行禮,謙卑恭謹的態度,讓人看不出丁點兩人曾經發生過嫌隙。

    剛要說這宋諭真夠裝的眾人,瞧見太子接下來的反應,更是跌破了眼睛。

    不等人行完禮,太子就急忙把人攙扶了起來,“你即是六皇弟的義兄,那就是自家兄弟,不必那麽多虛禮。”

    自家兄弟?

    眾人再次一驚,包括宋諭都不禁一愣。

    太子也裝上了?沒必要吧,你可是儲君,他不過是一個沒落家族裏的私生子罷了。

    不管太子怎麽說,宋諭還是堅持行完了禮,一絲不苟。

    太子表現的相當無奈,“你看看你,都說不用了,都是自家兄弟,何必那麽見外。”

    宋諭忙躬身,“太子乃是國之儲君,草民萬萬不敢僭越。”

    “有什麽敢不敢的,我說行就行,自打得知你是六皇弟的義兄,還曾救過他一命,就想見見你,這不趁著宮宴,我就向父皇提議邀請你過來了。”

    宋諭猜了無數人,卻怎麽也沒猜到太子頭上。

    太子說這話的表情明顯是在示好。

    宋諭就更狐疑了。

    “對了,我正要去接母後,你和六皇弟跟我一起吧。”他本來是說讓宋諭一個人,可是又怕太唐突了,就又帶上了六皇子。

    “這,這個……”對方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宋諭有些反應不過來。

    太子說著就去抓宋諭的手,要相攜而去,已示親近。

    旁邊的六皇子看到,神情一沉,正想阻止,卻瞧見宋諭巧妙地躲開了去,這才鬆了口氣,與此同時,心裏湧起一股甜蜜,之前兩人拉手的時候,他還以為宋諭不在乎這些,跟相熟的人都會這樣,可現在看來並不是如此,這是不是意味著他隻牽自己的手,隻跟自己親近。

    太子的話自然是沒法拒絕的,無論宋諭再不情願,還是跟在太子的後麵去了皇後的宮殿。

    宋諭起初相當警惕,太子沒趁機報複,反倒相當熱情,很不符合常理,忍不住就想這貨是不是要坑殺自己。

    可後來一琢磨,又覺得不大像,也沒必要,想殺她有無數種方法,完全沒有必要如此大張旗鼓地叫到皇宮裏來殺。

    既然沒有惡意,那就是在對她示好,想在她身上圖些什麽了,這世間可沒有無緣無故的好,尤其還是跟她有仇怨的太子,那就更不可能了。

    圖什麽倒也不難理解,正值奪嫡時期,肯定是想拉攏自己為他所用,換句話說,不是自己這個人,她還沒達到那麽重要的位置,這貨肯定是看上了她身後的靈淵了。

    靈淵可是江湖第一大幫,外加神秘莫測,由不得人不對它垂涎三尺。

    若太子真打這算盤,那他可要失望了。

    她跟靈淵還真沒多深的交情,前些時候她為了行事方便,才扯了靈淵這張虎皮出來,認真說起來,靈淵上層都未必知道有她這號人物,有聯係的也就是曾儀這個師傅,而曾儀之所以成她師傅,也不過是之前欠了父親的人情,還債罷了。

    當然,話說回來,就算靈淵聽她的,她也不會幫他,想什麽呢,她之所以來到這裏,小宋諭之所以沒了,那還不是全拜他這個太子所賜,幫助仇人,怎麽對得起這幅身體的原主人。

    到了皇後的寢殿,太子先進去通報了,宋諭和六皇子在門口候著。

    六皇子捏了捏宋諭的手心,示意她不要緊張,有他在呢。

    知道太子想拉攏她後,宋諭就不緊張了,既然想拉攏她,一時半會就不會害她,除非是見拉攏不成,才會對她下死手。

    太子進去有一會兒了,因為皇後對宋諭並沒什麽興趣,太子正在對她進行極力勸說。

    “先不說他身後的靈淵,光是這個人也值得我們拉攏,人剛才我見了,跟以往傳聞的完全不一樣,謙卑有禮,知進退,一看就是個聰明人。”

    “不聰明的話,也不會讓我們吃那麽大的虧。”皇後衝兒子翻了個白眼。

    “但也借此看出了這人的能力不是。”太子據此力爭,“先不說這人才氣,就說他那摟錢的能力也不是其他人能比的,咱們行事,那可是需要強大財力後盾的。”

    皇後抬頭,“再會摟錢有什麽用,他可是定遠侯府的人。”

    “定遠侯府怎麽了?到了現在,他們已經成不了什麽氣候了,以父皇對他們的厭棄程度,想要在父皇手底下翻身是不可能的,他們就該明白,想要重現往日榮光,隻能靠我。”

    “定遠侯府,那可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小心被反咬一口。”皇後歎氣。

    “兒子又不傻,到時候如何還不是咱們說了算,您不一直說定遠侯有隱藏實力,剛好借此機會好好查探下。”太子說。

    這點倒是說到了皇後的心坎裏了,“行吧,把人叫過來見見,若真像你說的那樣,那暫且一用,不過母後還是提醒你,對於定遠侯府的人,還是要多加警惕。”

    太子雖然嘴上應著,心裏卻覺得母親對定遠侯府太過在意了,在他看來,完全沒必要,就算他定侯府隱藏了實力又如何,在他看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父皇在的時候他蹦躂不到那兒去,等他執掌了天下,更別想翻出手掌心,隱藏了實力也好,等想辦法拉攏過來,反倒為他所用。

    反觀母後卻是看不到這點,總是把潛在的盟友往外推,逼得他們加入了老四的陣營,反過來對付他們,對他們有什麽好。

    宋諭尾隨太子和六皇子進去後,一直弓著身,沒敢抬頭,即便是行完禮後,都依舊弓著身,從頭到尾,表現的唯唯諾諾,謙卑至極。

    一直繃著臉的皇後見他這樣,倒是舒緩了神情,這人可以沒有能力,但不能沒有恭謹之心。

    皇後端起茶杯,“太子對你極為推崇,說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太子謬讚了,草民不敢當。”宋諭忙回。

    “你也不必自謙,你的事本宮也聽說了一些,年輕一代中的確無人能及,太子又是個愛才的,看重你也是可以理解的。”

    “草民惶恐。”

    “不必拘謹,聽太子說你是六皇子的義兄,既然是義兄那就不是外人,抬起頭來,讓本宮也瞧瞧,名滿京城的美男子是個什麽俊俏模樣。”皇後手拿杯子好奇地望過去。

    太子見此,不由鬆了口氣,都如此說了,自然是滿意的。

    宋諭不敢不從,忙小心翼翼地抬起了頭,雖說抬起了頭,但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打量,隻是用餘光瞄了一眼,不得不說這皇後保養的真夠好,說是太子的姐姐都不為過,端莊嚴肅,渾身透著逼人貴氣。

    隻是不等宋諭再打量,那端坐在高位上的皇後,手裏的杯子砰的一聲落在了地上,臉色突然煞白。

    宋諭見狀忙垂下了頭,心裏在想,這皇後是怎麽回事,看到她怎麽像見到鬼似的。

    “母後,您怎麽了?”太子忙上前,“是有那裏不妥。”?皇後深呼吸了幾口氣才穩住身子,將視線從宋諭身上收回來,若無其事地說,“沒什麽,就是鄰近年關操心的事太多,累了。”

    “離開宴還有一段時間,母後可以休息會兒,我先帶他們出去。”太子說。

    皇後擺了擺手。

    宋諭一行人走了出去,走出去的時候,總覺得背上有道目光鎖定在那兒。

    出了宮殿,太子問了句,“你可曾見過我母後?”?宋諭忙說;“太子說笑了,皇後何等身份,草民怎麽可能有幸得見,今日得見尊顏,還是多虧了太子。”

    太子也知道宋諭不可能見過母後,他剛才主要是太驚訝了,畢竟從小到大,還從來沒見過母後在外人麵前如此失態過。

    太子做為儲君是有些很多事要忙的,閑聊了幾句,就走開了。

    等人走後,六皇子環顧了下四周,這才擔心地問;“怎麽回事?”

    宋諭搖了搖頭。她也想知道。

    其實,她也並不是一無所知,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上次進宮的時候,那個總管太監孫讓,看她的眼神也不對,雖說不像看到鬼一樣,但絕對不是看陌生人的眼光,不過她並沒在意,這麽一想的話,皇上看到她之後,神情似乎也有些不對勁。

    父親很是抗拒她進宮,難不成這皇宮天生跟她犯衝?

    等參加完宮宴,還是要早早離開才是。

    皇後寢殿,自打宋諭離開後,皇後就一直盯著牆上的一副畫瞧。

    姚丞相在宴會大殿沒看到妹妹,便找了過來,“都什麽時候了,怎麽還沒出發?今天這樣的場合可容不得閃失。”

    皇後沒回頭,繼續盯著牆上的畫瞧,“兄長,你說人死了能複生嗎?”

    姚丞相一怔,“當然不能了?這怎麽可能?”

    “可我卻見到了跟她長一模一樣的人,若不是年紀不符,我都要以為是她回來了呢。”皇後邊說邊觸摸畫像女子的眉眼。

    姚丞相先是一愣,接著朝畫上的人看了眼,歎氣道“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也該放下了,你現在可是皇後,大榮朝的國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應該再受她的影響。”

    皇後麵色陰冷,“不是我不願放下,是她陰魂不散,她人雖然去了,可咱們的皇上何曾忘記過她?”

    姚丞相看向畫像,畫像上的人雖然風姿卓越,無人能及,但也不怎麽擔心,“皇上是個聰明人,不會為了個死去多年的女人做傻事的,皇家的人,看重的是皇朝基業。”

    隻有女人才總把兒女情長掛在嘴邊,無論再高貴的女人都同樣如此,殊不知,男人是不一樣的,無論多情深意重,都抵不過他們心中的宏圖大業,尤其是皇家之人,或者也不會有那句皇家多無情了。

    皇後搖頭,“之前我也這麽認為,可現在我卻不敢那麽想了。”

    “為何?發生什麽事了?進來時聽他們說太子帶人來過,難道跟他有關?”姚丞相很快聯想到了什麽。

    皇後依舊撫摸畫像,“皇上沒殺那人,我以為是六皇子求情的結果,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即使六皇子不求情,皇上也不會殺的,不但自己不會殺,也不會讓別人殺。”

    姚丞相是越聽越糊塗了,總覺得今天的妹妹有些不太正常。

    皇後扭頭瞧了姚丞相一眼,拿手點了點畫像,“太像了。”

    “什麽太像了?”姚丞相都快要抓狂了。

    “跟二十年前,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一模一樣,皇上心裏本就有她,你說猛然間看到跟她長的如此相像之人會無動於衷?”皇後喃喃自語。

    “你是說定遠侯府的那個私生子跟她長的一模一樣?”姚丞相吃驚不小。

    皇後點頭。

    “這怎麽可能?世間是不缺相像之人,可再像也是有區別的,不可能像你說的一模一樣,那太邪乎了,除非是有血緣關係的人,可這宋諭也不可能跟她有什麽關係,都知道她生的是個公主,而且還跟她一起去了,而宋諭可是實打實的男子。”

    姚丞相一開始也有些慌亂,猜測這宋諭是不是那人的孩子,可稍微一想,就覺得不可能。

    在看他來,八成是妹妹誇大其詞,過分在意的緣故,那人畢竟是她的心病,即使死去這麽多年了,每次提起都還耿耿於懷,可見怨恨有多大。

    “是男子又如何,可隻要長了那麽張臉,就該死。”皇後五指用力,畫上人的五官頓時出現了幾道裂縫。

    姚丞相忙看向四周,見四周無人,這才歎了口氣,“你要做什麽?這宋諭可今非昔比了,之前他剛回來的時候死也就死了,不會有人說什麽,可現在不一樣了,他身後有靈淵不說,太子殿下更是對他禮遇有加,想拉攏過來,況且皇上見過他,那更是不能輕易動了。”

    “正是因為太子看好他,我才更要除掉他,難道我還留著他讓他蠱惑我兒子不成。”皇後咬牙切齒。

    “話不是這麽說的。”姚丞相頭上都冒汗了,“他已經成長起來了,輕易動不得,幹係太大了,不止得罪靈淵,還會讓太子生出嫌隙,皇上那邊更是無法交代,不管心裏有多不喜,也要忍,定遠侯府早晚是要除掉的,何必急於一時呢。”

    “可,可是……”她知道兄長說的對,可她還是心有不甘,牆上的那副畫已被徹底撕破,“她就像我的夢魘,一看到那張臉,我就像回到了那個時候,生不如死。”

    姚丞相扶她坐下,安慰道,“再忍忍,反正宋家的人早晚要死的。”

    皇後抬頭看向兄長,“可他們長的太像了,我怕皇上……”

    “再像也不是那人,再說還是個男子,若是個女子,那還麻煩些。”

    “是啊。”皇後微微點頭,“好在是個男子,皇上就是再被那張臉吸引,也不會做什麽的,可是,太子呢,我可聽說那人年紀不大,卻極其的能言善辯,詭計多端,我兒子若信了他的,還不知道怎麽死的。”

    “太子沒你想的那麽蠢,再說,還有我們呢,不會讓他被人蠱惑的。”姚丞相見她緩和了些,忙說,“時間不早了,不能再耽擱了,否則皇上會有意見了。”

    “對,今天可是除夕宴,本宮若不出席,還不便宜了後宮那些人。”皇後邊說邊起身,吩咐人伺候更衣。

    長的相像的人,姚丞相不是沒見過,但真要說長的一模一樣,他卻是不大信的,尤其還發生在一名男子身上,這就更匪夷所思了。

    抬頭朝妹妹看了一眼,心裏無奈歎氣,妹妹怕早就魔怔了,不能碰上跟那女人有關的人或事,一碰上必定失控。

    要不是他勸阻,怕是一定下令除掉那宋諭了。

    他倒不是要保他,宋家的人,在他看來,都是不能留的,隻是現在時機不對,貿然除掉他,會引起很大麻煩。

    隻希望妹妹能冷靜下來,不要因為長的稍微像一些就貿然出手。

    姚丞相雖然擔心,但也沒多放在心上,再像能有多像。

    隻是在他看到宋諭之後,他卻不這麽想了。

    乍看之下,他也仿若以為是榮妃在世,驚的他連手中的杯子都差點丟出去。

    隻是等他細觀察下,發生兩人的五官還是有區別的,畢竟剛在妹妹那裏看了榮妃的畫像,五官輪廓還是記憶猶深。

    可是,五官的稍微區別並不影響眉眼的相似。

    這樣說似乎有些前後矛盾,但怎麽形容呢,就好像那種相似不在形,而在神,是的,神似,這種神似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

    難怪妹妹會有如此大的反應,連他都有些不大相信,這宋諭跟那死去的榮妃沒有關係。

    可要說有關係,又是不可能的,榮妃就有一女,還被證實死了,而這宋諭明明就是名男子。

    即便長的有些陰柔些,可還不能否認他是男人的事實,有些東西那是喬裝不出來的。

    可不管怎麽說,也太像了,妹妹都如此大的反應,更何況依舊對榮妃念念不忘的皇上了,下意識朝上麵瞄了眼,果然,那位的眼神總是似有若無地往宋諭那裏瞟,要說不在意,那簡直太假了。

    心下歎了口氣,不無擔憂地看了看妹妹。

    姚丞相生怕妹妹會做出什麽事來,神經時刻緊繃著。

    本來已經夠糟心的了,可偏偏太子殿下還火上澆油,提議讓宋諭當什麽監察使,監察春闈。

    這不是瞎胡鬧嗎?

    春闈名麵上是為國家選拔人才,實際是兩撥人在安插拉攏自己的勢力。

    重要性無需置疑,相關人員的安排那都是有講究的。

    為了拉攏宋諭,都不顧一切了!

    至少他待有個一官半職吧,直接監察使,可真敢提。

    宴會上瞬間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一副茫然的樣子,包括宋諭自己本人。

    當監察使,監察春闈?好家夥,她可是連春闈都沒參加過的人?這也太那……

    下一刻,又有人站了起來,宋諭疑惑,何元青在旁低聲說了句,她才知道是這位是四皇子。

    四皇子跟太子水火不容,這是公開的事實,他站起來那肯定是反對的。

    可讓宋諭沒想到的是,這位居然也認為大好,順帶著稱讚了一番宋諭,說完還衝宋諭擠了擠眼。

    一開始宋諭還在納悶,可緊接著就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剛剛有意見的,大多都是四皇子那邊的人,見他都這麽說了,自然不再有異議,緘口不言了。

    皇上先是意外,接著意味不明地看向宋諭,“他們兩位都提議你當監察使,你是怎麽想的?”

    宋諭忙起身,惶恐說自己連官職都沒有,不符合常理。

    太子說;“你是侯府公子,本就授官的資格。”

    宋諭又說,自己可是連春闈都沒參加過,怎能監察春闈,原本她準備參加春闈的?

    太子剛想說,卻被四皇子嘴快搶了先,“春闈的目的是為了選撥有賢能的人,你所做出的貢獻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試問有誰的才能能超過你,無論是經濟還是軍事,你都可以稱之為年輕一代的佼佼者,還是父皇聖明。”

    太子臉色難看。

    “朕要說不是,那就不聖明了?”皇上不動聲色地說。

    四皇子忙說;“兒臣不是那個意思。”

    “你說的沒錯,春闈的舉辦的確是為朝廷選撥人才,宋諭嘛,所呈現出來的才華也的確不凡,隻是規矩還是要有的。”皇上朝宋諭看了眼。

    皇後這時候開口,“皇上說的沒錯,規矩是不能亂的。”

    皇上看了一眼皇後,“規矩是不能亂,但是有時候也不是不能變通,否則那豈不是固步自封了,何愛卿以為呢?”

    何元青的父親忙說;“臣以為,以宋公子的才華,的確不需要春闈的檢驗,已經是有目共睹。”

    雖然沒有說讚成,但也表明了無需參加春闈可授官,跟讚成了沒什麽區別。

    皇後眼睛掠過一絲不滿,你問他,他自然不會說反對的話,他的官還是人家弄來的。

    剛要說什麽,皇上又開口問長公主,除夕宴,長公主自然是要參加的。

    長公主起來說;“別的我不清楚,但是他開的店我倒是經常光顧,裏麵的東西很是新鮮,倒是個不可多得的妙人,至於監察使,我覺得不合適。”

    “哦?”皇上愣了。

    其他人也是不解,不都說這長公主很是賞識這宋諭嗎?怎麽還反對上了?

    長公主看了宋諭一眼,繼續說;“監察使嘛,說好聽點,是監管春闈,廣選學子,像是很有麵子,但說到底就是個得罪人的活,你說他現在賺賺錢,到時參加春闈,考上了弄個一官半職的閑置,不挺好的嘛,幹嘛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啊。”

    這話一出,下麵再也沒人敢吱聲。

    就連提議的太子和四皇子想反駁都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因為事實的確如此,長公主並不是危言聳聽。

    寂靜了一會兒,皇上冷哼一聲,“你是什麽都敢說。”

    長公主笑道;“臣妹一向心直口快,有什麽說什麽,這宋諭,臣妹覺得是個不可多得的妙人,不想他失去這些。”

    皇上說;“你想什麽沒用,但看他如何想,他既然參加春闈,自然是想施展抱負的,不想一輩子與那些瓶瓶罐罐的東西打交道。”

    宋諭想說什麽,皇上卻是擺擺手。

    “問了一圈,朕也算是聽明白了,他們幾人雖然各有不同,但都覺得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能力上是足可勝任的,朕今天若是不答應,顯得朕心眼狹隘,不重視人才似的,若是這樣,那不跟舉辦春闈的目的相悖。”

    太子欣喜,“父皇這是應了。”?皇上說;“應了,但話咱可說在前頭,春闈的重要性不用朕多說,期間若有閃失,那可是要掉腦袋的,長公主的話不是嚇唬人,有多大的權限就要擔多大的風險。”

    宋諭一臉懵,參加除夕宴,她就一直警惕著,冷不丁弄個監察使,這到底是禍是福?

    無論是什麽都隻能接著了,皇上的話誰敢忤逆?

    不過想想也好,原本她參加春闈,也是想混個一官半職,現在不用參加了,倒是省事了。

    隻是這監察使的職位可不是那麽好幹的,之前不知道,經過大伯的事她是再清楚不過了,弄不好,那可真會陰溝裏翻船。

    可話又說回來了,在官場上,到處都是溝渠,那有平坦之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