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牧看著麵前的人影，饒有興趣的道:“你就是鄭公子？”

    這人白衣寬帶，胸前的衣服上繡著一個雙足尖嘴的鳥兒，頭頂插著一個玉簪子，手上還有一個折扇，一副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模樣。

    “在下鄭文，見過二位。”鄭文搖著折扇，從棺材上慢慢飄落，落在地麵上。

    鐵算仙自從鄭文出現之後，就目光凝重，這時簡短的道:“詭士。”

    不用他說，方牧已經看出來了。

    在鄭文另一隻空閑的手上，有一團黑氣若隱若現。

    黑氣裏麵有層層疊疊的虛影在閃動，閃動時還伴有陣陣的哭泣和呼喊。

    “二位，我快要死了。”鄭文搖著折扇，緩緩開口:“你們能聽我細細道來嗎？”

    黃紙還在天空中飄散，整片街道昏暗陰森，將鄭文的臉襯托得如同白紙般煞白。

    方牧沒有出手，而是擺出看好戲的樣子，道:“細說。”

    鐵算仙抬手，一道八卦從天而降，將周圍封得死死的。

    鄭文一愣。

    鐵算仙擺手，解釋道:“不要誤會，不是想要把你逃跑的路堵死，是因為你要講秘密嘛，得把周圍封得死死的，保證不會被別人聽到。”

    其實鐵算仙這一做法方牧沒想到，不過對於鐵算仙的做法，方牧很滿意。

    夠無恥，臉皮足夠厚，撒謊也能麵不改色心不跳。

    相對於卿若梧那種一根筋的人來說，鐵算仙更像是在市井裏的小人物，卻很對方牧的胃口。

    方牧拍了拍手，道:“好了，我們為了怕走漏消息，把周圍都封鎖了，你現在可以放心的說了。”

    鄭文:“……”

    這倆人怎麽一個比一個無恥，睜眼說瞎話的本領一個比一個強。

    方牧摸了摸殺豬刀，威脅道:“趕緊的，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就是，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鐵算仙在一旁附和道。

    鄭文露出苦笑，突然覺得自己的做法是不是錯的，但還是說道:“其實這要和我的事說起。”

    “我本是井龍縣富家公子，可是因為體弱多病的緣故，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久而久之，竟然臥床不起。”

    “有一天，我才喝完藥正準備睡下，他來了，帶著一塊樹皮叫我吃下，說是可以救我的命，可是自從那次之後，我仿佛墮入深淵……”

    說著說著，鄭文的眼中露出恨意。

    “我成了詭士，我活了，可是卻變成了我討厭的樣子，我吃人，吃家裏的仆人，吃自己的至親，讓我越來越強，可是我卻越來越害怕。”

    “那個無頭女屍也是我準備害的，沒想到卻被詭異先一步下手了。”

    “且慢——”

    方牧皺眉，打斷道:“死了這麽多人，你能夠掩蓋過去？”

    井龍縣才多大點地方，鄭文把家裏的人全部吃了，竟然還沒有被發現？

    鄭文招了招手，那隻裹著黑氣的手猛的散開。

    二十幾個詭異出現在鄭文背後，模樣各異。

    “這就是我的家人，我的仆人。”鄭文歎氣道:“你應該才從孟縣回來吧。”

    方牧點了點頭，他確實才從孟縣回來。

    鄭文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繼續道:“這些詭異，我可以操縱，可以讓它們像普通人一樣，除了玄士以外沒人能夠看出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方牧沉吟片刻，道:“意味著，其他詭士也可以，你的那些同類們也可以。”

    “沒錯！”鄭文揮了揮手，將詭異們收了起來，眼中帶著恨意，恨道:“我們到了最後，甚至會連自己都吃，但是我們會有一個感應的過程。”

    感應的過程，方牧想到了那個破廟，破廟裏的僧人最後就是已經感應到了的，在信裏麵深刻的懺悔，卻已經沒有用了。

    “要麽就是吃了自己，要麽還有一種情況！”鄭文咬牙道:“那就是在感應之前，讓我們去死，所以才有了你這一趟行程，既解決了感應問題，又能夠洗脫和他的關係。”

    方牧問道:“你們死後，對他的好處是什麽，僅僅隻是因為洗脫關係？”

    “我們是子，他是母。”提起這個問題後，鄭文沉默片刻，道:“他給我們成為詭士的方法就有問題，等我們死後，也會變成詭異，成為被他掌控的存在，成為他的墊腳石。”

    帶著黑氣的手被鄭文舉了起來，黑氣彌漫中，將鄭文的臉襯托得陰森異常。

    “你知道嗎，他給了我們約束，我們不能說出他的身份，也不能描述出來，更不能帶你們去。”

    說著這些話，鄭文的臉上帶著痛苦。

    “那麽，你打算怎麽說出來呢？”方牧淡淡的道:“如果你不說出來，那你把我們引出來的目的，隻是為了聽你說這些？”

    說不出幕後黑手的身份，隻是為了說這些，那就毫無作用。

    周圍的空氣似乎緊張起來，鄭文能夠感受到，對麵的方牧兩人牢牢鎖定了他。

    鄭文苦笑道:“想要找到他，其實也有辦法。”

    “哦？”方牧饒有興趣的道:“你想怎麽告訴我們關於他的身份呢？”

    “殺掉一個詭士。”鄭文解釋道:“殺掉詭士之後，詭士就會變成詭異，走上鬼道去他的地方，鬼道穿梭陰陽，不被人特別注意的話，是找不到的，我可以帶你們去找他培養的詭士，你們不殺我就好。”

    “很好的想法。”方牧道:“可惜了。”

    鄭文露出疑惑的表情，不明所以。

    方牧繼續道:“你不就是個詭士嗎？”

    鄭文愣了愣，隨後反應過來。

    這是打算直接殺了他，讓他引路的節奏。

    這不對勁，和劇本不一樣啊。

    難道你們就不需要我去帶路嗎，殺了我解決不了問題啊！

    方牧笑道:“先不說你說的正確與否，光是你主動見我們就很有問題了，其實你的劇本很精彩，但是你的表演太生硬了。”

    鐵算仙在一旁接口道:“沒錯，銅算魔兄弟和我想的一模一樣，你這家夥要麽是想要借咱們的刀，來替你殺人，要麽就是另一種情況，無論是哪一種，都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