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百姓回答完之後，突然愣住了。

    “你不是井龍縣的人嗎？”百姓疑惑的問道。

    方牧笑道:“出去了一段時間，才回來沒多久。”

    百姓沒有生疑，又轉頭加入唾罵的行列。

    方牧摸了摸下巴，打算跟著過去看看。

    囚車越走越遠，跟隨的人卻越來越少，到最後隻有十來個人到了刑場。

    古越國行刑是允許觀看的，卻不會強迫百姓觀看。

    行刑有人圍觀，一般有兩種情況。

    第一個原因，被迫觀看。

    一般而言，會被判處斬首刑的犯人，都是犯了很重的罪，他們的事跡也早就在民間上流傳開來？

    朝廷之所以要公開斬他們的首，就是為了“殺雞儆猴”，警告所有老百姓，千萬不要作奸犯科，挑戰例律，否則下一個被斬首的就是他們。

    與此同時，公開斬首罪大惡極之人，也是在給所有百姓一個交代。

    第二個原因，則是宣泄情緒。

    在電視劇中看到過古代行刑的場景，在押送至刑場的路上，道路旁全是圍觀百姓，他們甚至早就準備好了雞蛋、青菜等物，一路砸向囚車中的犯人，仿佛和對方有不共戴天之仇。

    當然了，若是此人真是罪大惡極之人，大家憤怒是很正常的事情，恨不得親手將其千刀萬剮。

    但老百姓們自然不能做這種事，所以便選擇砸臭雞蛋來宣泄內心的不滿情緒。

    砸完東西後，當然還要親眼看到罪人受到懲罰，斬首的血腥，遠遠敵不過大家內心的憤怒，而且罪人被斬首，大家何懼之有。

    不過哪怕有上麵兩種原因，敢去看行刑的人都是很少見的。

    本來到達刑場時還有十來個人，可是又有幾個人猶豫了片刻就走了，到最後隻剩下不足十個人。

    囚犯被押了上去，露出了麵容。

    很普通的長相，眉眼中並沒有那種凶犯的煞氣。

    方牧眉頭微皺，他當然不會從人的長相判定好壞，隻是他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

    蹊蹺的地方就在於這個人的表情。

    囚犯的表情很平靜，平靜到甚至看不到害怕的程度。

    哪怕是再勇敢的人，死之前都不會有這麽平靜的表情。

    人死之前，要麽畏懼、要麽無畏，或者是其他情緒滋生，像這樣平靜的仿佛一潭死水，方牧倒是第一次見。

    監斬的是井龍縣的那個新任知縣，叫什麽名字方牧已經忘了。

    知縣緩緩道:“犯人王五，盜竊殺人，行刑前可有什麽心願？”

    王五點了點頭，道:“我要麵朝南方行刑。”

    這句話有些沒頭沒腦，提出的要求讓人一頭霧水。

    不過知縣準許了，讓王五換了個方向。

    劊子手開始準備，提起了鬼頭刀站在一旁。

    王五又做了一個動作。

    隻見王五抬起手放在嘴邊，用牙齒咬了一口。

    鮮血從指尖流出，王五順勢在額頭抹了一下。

    這個動作讓人不解，搞不懂王五的用意。

    做完這一切後，王五又將雙手交叉在胸前，用大拇指扣著中指，閉上眼睛，嘴巴不斷開合。

    聲音很小，沒人能聽清，除了方牧和鬼一以外。

    方牧運轉真氣，聽清了王五所念的話。

    “行久街……行久街……行久街……”

    王五不斷的重複，念的就是這三個字。

    “行久街？”

    這個名字方牧知道，是井龍縣的一條街道，王五念這個街道名字是什麽意思？

    方牧搞不懂情況，繼續看下去。

    知縣坐在前方，看著神神叨叨的王五，拿出一塊令牌扔了出去:“既然沒有話說，斬了！”

    令牌落在地上。

    劊子手拿起鬼頭刀喝了一口酒，將酒水噴在刀刃上，高高舉起鬼頭刀。

    手起刀落……

    鮮血四濺之下，王五的頭顱咕嚕嚕滾落在地。

    在場的百姓們有些不敢看，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方牧卻皺著眉頭。

    什麽也沒有發生，很順利的就斬了王五的頭。

    原本以為會發生點什麽，因為王五的動作很怪異。

    可是事實就是很順利。

    “來人，將王五屍體拖到亂葬崗埋了。”知縣說了一句，開始收拾著離開。

    人流漸漸散去，斬首地人去樓空。

    方牧留在原地，皺眉思索。

    “主上可是在想著王五的事？”鬼一湊了過來，小聲問道。

    方牧點頭道:“不錯，這個王五的要求和動作很奇怪。”

    他一直在想著王五的所作所為。

    鬼一答道:“主上，這是一種起死回生之法。”

    “哦？”

    本來正在思忖的方牧聽到這句話，抬頭道:“細說。”

    “麵朝南麵，手執特殊手決。”鬼一緩緩道:“再加上一直默念的名字，就是為了加強自身的執念，以達到起死回生的目的，不過他卻不再是人，而是詭異了。”

    “你的意思是說，他想要成為詭異？”方牧皺眉道。

    鬼一點頭道:“不錯，隻能活七天的人，之後就是毫無人性的詭異，主上，如果屬下猜得不錯的話，今晚的亂葬崗可能會出事。”

    說到這裏，鬼一不再說話。

    七天的人，然後就是毫無人性的詭異。

    也就是說王五的目的就是為了複活七天，甚至不惜以成為詭異為代價。

    方牧握緊殺豬刀的刀柄，道:“去亂葬崗，我倒想看看王五是個什麽意思。”

    一個普普通通的百姓，竟然會以這種奇怪的方法重生，要麽就是有了奇遇，要麽就是幕後有人指使。

    不論是那種情況，方牧都要去看看。

    鬼一恭聲應是:“主上，行久街需要去看看嗎，王五一直念著行久街，估計也是很重要的地方，能夠升起他執念的地方。”

    方牧略微思忖，道:“不用，直接去亂葬崗。”

    既然亂葬崗會出現問題，那就直接過去看就是了。

    鬼一點頭道:“原來如此，主上這是想放長線釣大魚，如果去了行久街，有可能打草驚蛇，而去亂葬崗之後，可以順著王五的藤，摸出真正的目的。”

    方牧嘴角抽了抽，拍了拍鬼一的肩膀:“不錯，難得你有這麽快的反應，這就是我的想法。”

    他發誓，他真的沒有想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