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於三日

    關於要不要照顧家裏人這件事,  阿春也想過。倒不是說舍不得錢的問題，現在的生活水平不算高，隻是房價蹭蹭漲,  要是她再這麽熬上一兩年,  基本上買一棟房子是沒問題的。就是她晚一點買房子，幫幫家裏人,  也要看家裏人值不值得幫。趙家人好就好在雖然趙爸家暴娶了兩個老婆,  但他不iao不賭，頂多後期算是軟飯硬吃。

    “我現在沒什麽錢存著，頂多能做點小生意。”阿春想做的是冰室。

    “阿妹,  你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回去了？”趙夏分越聽越不對勁，阿春話裏話外很有種給家裏人一個交代就完事的意思“這麽大的事,  怎麽樣也要跟阿爸阿媽商量一下,  萬一賠了怎麽辦？”

    “賠了就賠了，我自己的錢當然我自己決定。”阿春這樣說。

    “那你回不回家？”趙夏分沒被她糊弄過去。

    “把冰室開起來再回。”阿春簡直敗給她。她已經很久沒有被人當孩子這樣管理過了，以往都是自己賺錢自己花，一個人吃飽全家人不餓。同樣的有困難也自己扛，家裏人問起報喜不報憂。就像之前遇到的安誌宏，換個女仔可能就答應了,  就算不答應也沒那麽快忘掉傷痛。癡情女子負心漢，這年頭被男人坑的要死還不回頭的女人簡直數不勝數。

    “你答應了哦。”趙夏分很高興，她就是那種比較顧家的女人，從小就被教育要照顧弟弟妹妹,  對阿春被打當然也心疼,  但畢竟是親生老豆。至於阿春說開冰室這事,  她倒是不是那麽在意,  阿春交給她她就會好好打理的。

    然而當阿春隨手拿出個本子開始寫章程時,  趙大姐就有點傻眼了。這才多久，小妹的字就寫的這麽漂亮了，再看那內容，就更是服氣了。阿春問了趙夏分這月結算的時間，結合自己的日程，定下什麽時候去租房，什麽時候去裝修，買家具，看貨，都是擠出時間來做的。

    冰室是二三十年代就有的一種特殊類型的餐飲地點，下午茶這東西，還是鬼佬傳過來的，在當時就聽著很洋氣。但洋人通常在某某大酒店喝西茶，普通人哪負擔得起，於是冰室應運而生。簡單來說，冰室隻賣冷熱點心和飲品，不賣飯食。某種程度來說，冰室也是茶餐廳的前身。

    阿春是看著趙夏分在茶餐廳做的很熟了，到了冰室就想必也難不倒她，不需要上崗再培訓。冰室通常隻做早市和午市，晚上七點就閉店了，對趙大姐也比較友好。至於會不會賺錢的這個問題，阿春還真的在別的冰室問過，賺的肯定沒有以前多，但也會小賺一點。

    “沒什麽問題的話，先去問一下牌照條件。”y國政府，幹什麽都要發牌照，飲食業當然也是如此，不過這事情她沒自己做，而是當任務似的交給了趙大姐。

    趙夏分本來想說自己不行，阿春臉色一變，哭唧唧的說實在是信不過別人，趙大姐就行了。

    “沒問題，交給我吧！”小妹在外麵工作已經很辛苦了，她還拿這些事來煩她。

    把事情都丟給信心不足但其實做事非常利落的趙大姐，阿春無事一身輕並且連錢包都輕了的去赴約，現在比較忙了，她基本上都把事情安排在一天，上午去見大姐，下午就去找了她的意中……編劇。

    這編劇性於，叫於三日，未來的爛片之王中王，但這時候剛從ltv被挖掘，去到梁實做編劇。去年他其實已經自己獨立執導了一部電影……

    然而阿春妹從中看到任何私貨，這對導演這種職業來說簡直是很突破認知的事情，但於三日就是這麽個人，他是一個明明可以到優秀卻愣是要保持在及格線上的人。

    阿春看過他的大部分電影，得出一個結論，這是個終極社畜，對他來說錢比較重要。

    同樣很神奇的，阿春在少數幾部明顯要賠的藝術片裏，看到他的名字在監製或製片上。

    一向不愛翻八卦的阿春，很難得的去翻了他的八卦，他的父親是個名導，母親以前是個演員，生了他和四個妹妹，本來他父親一個人養六個已經很困難了，他母親還是個賭鬼。

    五六十年代的導演是不怎麽賺錢的，而於三日的父親還是個副導演，可以想見他家裏的窘境，阿春瞬間懂了為什麽他是爛片王中王。

    這時候於三日的劇本還沒有後世那麽爛，趁此機會，阿春七拐八拐的找到了他的聯係方式，約到了他。

    於三日接到電話的時候就很好奇，趙春分是最近很火的話題女郎，不過兩個人連同在一條街都不算，當然有時候於三日會回ltv接著做編劇，那也都跟美港沒瓜葛。而他又在梁實影業做，跟新戲劇還是對家，他完全不能想象阿春找他幹什麽。

    等兩個人到了約見的地點，於三日有一點懵了，阿春找他做幕後編劇。

    美港新春晚會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全世界都說阿春是趙公子的新歡，她就是個以色侍人的女仔而已。於三日倒是少有的不這麽認為的人，他自己是個熱愛文學的人，也看過阿春的節目。沈亦雯在報紙上很有名，寫言情小說很有名，但她寫不出這樣的“俗文”。

    阿春說的話和她在節目裏的表現是一個體係的，看起來非常自然，文學是有門檻的，雅俗共賞本身就是很困難的事，能做到把典故講得像故事，要非常高的文學素養。

    這個於三日很清楚，因為阿春講的四大名著什麽的，是他十一二歲時最喜歡的讀物，看得費勁，但喜歡的不行。妹妹們就不太能看得懂，哪怕十七八歲了，她們也對這個沒興趣。

    從阿春的年齡上看，除非她是個戲劇天才，否則那些節目和廣播極大可能是她自己做的。

    所以當阿春說找他做編劇並且肯出市場價兩倍的價錢時，於三日是很樂意的，用筆名對他來說無所謂，還要感謝阿春肯讓他兼職，ltv和梁實在這方麵都是很嚴（霸）格（道）的。

    “但是為什麽是我呢？”於三日問了個當初阿春問過的問題。

    “呃……”阿春少有的詞窮，因為你能在十多年時間裏寫幾百個故事？一個人男人是快qiang手好像不太好。

    “因為你靚……仔？”

    她看著於三日胖胖的臉胖胖的身材，對勉強還是能用可愛來形容的小胖子說。

    原本還期待她說看了自己的電影或者電視劇的肥仔“……”

    他臉上掛著“=_=”的表情包“你找那些我沒有的，但接到阿春的劇本大綱時還是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因為怕他寫不出自己想要的風格，阿春還熬了幾個晚上先寫了一集出來。古代版本的探案電視劇，類美劇的劇情設置。

    開頭先抓住你的視線，每一集獨立成故事，但主線是不斷推進的，穿插著各種反轉。

    本來隻看個開頭，於三日就像看小說似的被吸引著看了下去，看到最後，一拍大腿。

    抬頭再看阿春，眼光就比之前更親近“其實你可以自己寫，這劇本直接可以拍出來了。”

    阿春給他看自己密密麻麻小字的日程安排本“要賺錢啊。”

    多麽樸實的話語，於三日瞬間眼神裏透出理解，他比阿春大十一二歲，這麽努力一是為了還錢，二就是不希望幾個妹妹跟他和父親一樣背著負擔生活。

    這麽一想有可能阿春就是不知道從哪裏聽到他的事才幫他的？所以還出兩倍？不然有什麽理由呢？總不能真因為他靚仔吧？

    不過不管怎麽樣，反正這次見工，彼此都很滿意，阿春讓他先趕出一集劇本來給她看看質量，於三日很痛快的答應了。不過他也說阿春這種質量的劇本，就不太可能三天趕出來，阿春說沒問題，她就等著看好戲了……

    這種莫名的信任讓於三日有點小感動，下定決心會好好寫。

    兩個人見完麵都黃昏了，各自分別，阿春去電台上班。這時候已經是農曆二十幾了，就快過年，因為不是每天都有嘉賓，通常是一周兩到三個，今天就沒有嘉賓，阿春看編輯準備的話題，是電影音樂，剛好有這周的影訊。

    過幾天農曆二十七的時候，是春節檔的開始，群雄混戰。

    是的，這時候紅港電影人就早就有檔期意識了，寒假，暑假，春節，都是一片血雨腥風。

    排前頭的是三大電影公司，梁實和萬興一如既往的功夫片，新戲劇是《彩虹樂》，再往後卻是阿春很眼熟但一直沒去過的有紅色屬性的公司，中都電影公司，預計要上映的《少林》。

    阿春！！！

    阿春趕緊跑去給新戲劇的唐君生打電話，就她的辦公室有秘書，唐君生有時在，有時不在。

    恰巧，唐君生這時候在。

    “什麽，你叫我這時候提前撤檔？”唐君生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當然要撤檔，這可是《少林》！

    海那邊一兩毛錢一張影票的年代，《少林》的票房，一點多……億！！！

    震撼世界的電影，原·子·彈的級別。

    誰不撤誰是傻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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