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代溝

    阿春認為一開始不好搞太浮誇的,  但是海選放在那裏什麽都不做又很可惜，相當於直接浪費了資源，還要美港自己搞宣傳。開會的時候監製的提議給了她一個很好的靈感,  既然是跟新戲劇合作，那幹嘛不用新戲劇現有的宣傳渠道呢？

    新戲劇現有的宣傳,  除了報紙,  就是廣播,  他們在電台的節目一直做著,  都快成了訊訪的招牌節目之一了，畢竟新戲劇的藝人也常去客串，包括阿春自己。

    廣播要怎麽搞呢？從唱片公司那裏借專業一點的錄音機,  就像歌手錄歌似的，把海選的現場表演給一個一個的錄下來,  中間稍微停頓一下再錄下一個。

    等到錄製完畢,  再從頭到尾選有趣的錄一遍。

    錄的不是真人，而是之前錄好的錄音。

    肯定會有失真，不過這年頭倒也不那麽在乎這個。

    海選嘛,  不搞點魔鬼音樂誰要聽？

    何況海選也都是專業的評委做選擇,  並不影響最後的結果。

    “當然,  我們可以留幾個名額，給聽眾討論度最高的幾個。”

    阿春這樣說著，旁邊的總監們有點聽傻了，這年代的選秀花樣不多,  基本上都是評委們的一言堂，跟觀眾們互動性這麽高的比賽,  還隻有港姐和亞姐。

    海選之後就是初試,  阿春認為名額在一百個以內為好。

    不管多少人,  都選一百個，對外宣稱三千四千五千都行，天上的牛不都是吹出來的。

    一百個人再按區劃分，各自表演，選每個區的前三，前三直接晉級，可以靠著觀眾投票搞pk，投票方式有兩個一是寫信，二是打電話。

    之後就是複賽，十幾個區的前三打亂分組，三人小組抽簽比賽，前五晉級。

    這回的投票方式就是現場觀眾和評委了，決賽到時候再看看情況。

    阿春覺得這樣的投票方式對觀眾來說可能有點複雜，不管是誰都第一次搞這麽多的花樣，不過阿春覺得在如此氣氛悲觀的紅港，大概很需要那麽一點娛樂事業來激發一下大家的熱情。

    這是一套比較成熟的比賽雛形，也許她會成功，也許觀眾理都不理她，不過反正旁邊的兼職們是聽傻了。

    誰能想到呢？一個小小的歌唱比賽，就能搞出這麽多的花樣，而阿春的建議是，要唱歌，但也不光要唱歌，跟港姐似的搞搞小問答，選手間做做小遊戲。

    哪怕小問答也可以跟觀眾互動，最想知道的問題，從裏麵抽簽，還帶上觀眾的名字。

    包括他們的現場票……可以賣的。

    就當聽免費的演唱會，隻要定價不高，一兩張電影票錢，拿來做舞台。

    或者找專業的聲樂老師教學，讓學員們一點一點成長——誰不喜歡養成係呢？

    當然這句阿春沒說出來，說出來估計也聽不懂。偶爾阿春還是有點寂寞的，身邊這群人是怎麽都接通不了頻道的一群人。

    阿春其實可以像之前那樣一點點啟發他們，但她現在已經沒有那個耐心了。以往的經驗告訴她，你以為自己是授之以魚，實際上是教會徒弟氣死師父。

    要教不如教親徒弟，比如已經做出好幾個教育節目的錢港生。

    一個流程就開了好幾天的會議，開完會，阿春就跟錢港生私底下聊了聊，同類型的節目不好太多，會造成觀眾的審美疲勞，說白了天天吃鮑參翅肚也要吐。

    跟紅港電影一個道理。

    錢港生聽完點了點頭，沒問哪個節目需不需要關閉，按照阿春的計劃，起碼美港的一些節目就要被迫空檔了。好在都是新節目，找個收視不好的理由就行。

    換以前他是沒有這個底氣的，現在雞犬升天，很不敢再把阿春當小妹“我知道了。”

    說完，錢港生又想起什麽似的，蠕動了一下嘴唇，他一臉“我有事想跟你說但又不太好說”的模樣，仿佛忸怩的像個鵪鶉，看得阿春嘴角直抽。

    阿春問了他一遍有事嗎？後者反而立刻搖了搖頭，直拿眼睛看阿春……

    兩相對比，阿春反而更像個直男。

    錢港生最後也沒說是因為什麽，隻跟阿春討論了一下歌唱比賽。唱歌的選手肯定有男有女，他們要不要再搞個湊對環節之類的。

    之前阿春對標的一直是港姐，但他們不是選港姐，所以不需要保持什麽無緋聞。

    看阿春的意思，似乎還很有點煽動新聞的味道……

    阿春聽了再次看錢港生，這人是真的很適合做這一行，舉一反三的能力比那些腦袋固化的監製們要強得多，還是年輕人的腦子靈活啊“不要特意搞這種環節，可以觀察，選手關係好的，不論男女，兄弟之情啦，姐妹之情啦，都ok的。”

    磕cp的最高境界是什麽？假作真時真亦假。

    起碼有點真的，畢竟……

    多數新人的演技都不太行。

    觀眾也許說不出來，但是有感覺。

    錢港生聽了覺得很有道理，下一刻就問出了一個問題。

    “那你跟衛思榮是真的假的？不是我想問的，是前些天我回家，趙叔叫我問的。”他摸頭道。

    阿春“……”她快忘了自己有個家了。

    “關你鬼事。”她白他一眼，給他留了一堆作業，走了。

    去年涼茶鋪開了，阿春還的確回去一趟，結果還沒等她說什麽的，劈頭蓋臉又是一頓數落。數落完畢，趙爸叫她吃飯。

    典型的中式父母，吃飯等於道歉，阿春不是小孩子，沒什麽非得跟人吵架的，坐下就吃。

    倒是家裏人除了兩個姐姐，再看到阿春都很驚訝，阿春的變化不算小，她一點都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哭了，說話時也很不一樣，就很像讀過不少書的人。阿春也說了自己要繼續讀書的事情，打算半工半讀，因為畢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讀完，不好坐吃山空。

    結果趙爸又叫她回家專心讀書——既然想讀，做什麽工作？戲子，下三濫的事情。

    是的，別看對外趙家人都很支持阿春的模樣，其實趙爸並不喜歡她做演員。隻是為了麵子，對外三緘其口，還讓家裏人也不要亂說，誰說他就打到誰家裏去。

    如此這般，倆人又吵一架，阿春這回倒是很冷靜的說明，然後就不再回去了。

    “不是啊，你總不好一直都不回去吧？那是你家哦。”

    阿春聽了看他一眼，後者往後縮縮脖子，要說誰最能感受到阿春的變化，大概也就是錢港生了，以前要俯視的小妹妹，現在都隻能用仰視了。沒人知道他自我糾結過好一陣子，隨著阿春的地位越來越上升，也就沒什麽好糾結的了。

    人隻會對差不多的人產生嫉妒，距離太遠就隻剩下羨慕了。

    男人尤其是慕強的生物，何況阿春的地位和氣勢水漲船高，他錯雜之外，還挺欣慰的。

    這麽犀利的靚妹，我老友！出去吹都十分有資本。

    就是他偶爾會覺得阿春變得太多了，他們早就沒了熟悉，更像是彼此認識的陌生人，錢港生也說不清楚到底是為什麽。

    他想，或許真是因為趙叔那一玻璃瓶的擊打，讓她明白自己隻能靠自己吧。

    錢港生也是進入社會才明白這個道理，自己就算再怎麽辛苦，家裏人也不會明白的。

    就像是他們明明每天都見麵，但錢港生是在報紙上才看到阿春跟安誌宏在一起有分手的，包括現在這個衛思榮，他們還說以前是美港一個女藝人的前男友，而他什麽都不知道。

    似乎從阿春離家出走開始，一切就都變了，這才短短兩年啊。

    “我會回家的，不過不是現在。”阿春隻是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趙爸。

    她知道他是愛趙春分這個女兒的，問題是……趙春分死了，阿春沒辦法代替她原諒他。

    阿春每個月都把錢直接打進趙爸的存折裏，也會買一些補品什麽的讓趙大姐帶回去，她覺得其實這樣的相處方式很好，大家彼此當個親戚，可惜人家畢竟是當她作親女。

    “至於衛思榮……我們兩個不是那種關係。”阿春肯定的說。

    話音落下，阿春辦公室的電話就響了，打電話的居然是衛思榮“我啊，你什麽時候收工啊？”

    阿春聽這話就不對味，平時這個時間她早下班了，衛思榮打也會打到她家“你現在在哪？”

    “啊，聰明伶俐，在你家樓下嘍，那個士多店老板人好好，還看我一個人，叫我進來坐。”

    電話裏還傳來老板說哪裏哪裏的聲音，聽著十分地質樸無華。

    阿春“……”忘了他是個連菜市場大媽都能聊得來的人。

    沒等阿春抱怨，衛思榮又道“你不是忘了自己約了我吧？”

    聞言，阿春立刻翻了一下記事本，開會開得她頭都暈了“今天十三號了？”

    “是啊，你說十四號沒有場人也多，所以特地選了十三號嘛。”衛思榮的聲音傳了出來。

    對麵聽了半天的錢港生，麻木的點了點頭，故意選了十三號，差一天情人節……

    “哦，那我現在過去，我們搭地鐵……”阿春說著要收拾東西。

    “搭什麽地鐵，我買了輛三手車，坐車去啦。”

    坐公交地鐵雙層巴士輪船的阿春“……你哪有那麽多錢？”雖然是三手，也不便宜了。

    “你公司給的嘍，啊，當時接戲以為隻有一筆，怎麽知道後麵還有分紅陸續打過來，好大方。”

    提議給重點工作人員分紅的阿春“……”所以羊毛都出在她身上是嗎？

    眼見著兩個人要煲上電話粥，錢港生終於有眼色一回，輕咳一聲“我先出去了。”

    “不用，”阿春跟衛思榮拜拜“我也要出去了。”

    說完掛掉電話收拾東西，早過了下班時間，錢港生也要回家，倆人一起到了馬路對……

    不用過馬路了，衛思榮已經開車在美港門口等著了。

    阿春這回就跟錢港生拜拜了，拜完鑽進了車裏。

    至於錢港生，眼見著衛思榮從車裏出來，特別紳士地給阿春開門，還伸出手來給她遮頭防止她撞到車頂，不知紳士為何物的糙漢子錢港生撓了撓下巴。

    這個叫“不是那種關係”？那是哪種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