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林千青

    看完了電影,  怎麽也要一起吃頓飯，一群有的熟有的半生不熟的人去了影院附近的大酒家。

    衛思榮拿著菜單點菜，拒絕了經理的提議“這麽晚了就別吃鮑參翅肚了,  吃魚啦，有沒有青衣？有啊,  整一條來……”一開口就是老饕了。

    阿春還挺詫異的，他不是從小留學嗎？他說的那些，不明覺厲。

    再一看旁人倒是很淡定。

    上次《一天》首映式,  記者們拿著紅包走了,  唐君生又私底下請了主創人員,  借的是阿春不在阿春要請客的名義，實際上是收買人心,  666以後遲早要獨立,  有個好名聲很重要。

    那時候衛思榮就幫了不少忙，一段飯吃得熱熱鬧鬧的，讓唐君生對他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

    阿春這回至少沒隻挑了個臉好看的。

    於是工作人員們回去了之後也沒少宣傳，大家還都挺盼著阿春能再拍戲的,  待遇好啊。

    怎麽說呢，有時候最固執的就是底層人民，認定一個死理，怎麽都掰不回來,  說什麽都有自己的一套歪理。但同樣的，有時候最容易煽動的也是底層人民，他們的要求不多，誰能解決他們的溫飽給的利益夠多誰就贏了，別說是認個女人當老板，就是外星人都行。

    可惜《一天》之後,  阿春很快就沉寂了下來，能不交際就不交際，跟自閉似的。

    其實《一天》大爆之後，邀請阿春的場合就像雨後的春筍，全都冒出了頭。

    阿春去了一次，之後就借口要上學，不再去了。

    她也是混過娛樂圈的人，自認為還算能夠接受圈子裏的亂七八糟，不過她誤判了年代，這年頭玩的可比後世厲害多了，她這樣的出身底層的女演員，想有機會發展，不做出某些“犧牲”，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隻是陪酒，重要的還有其他“節目”。

    “幫我接一點幕後工作吧，預告片或者廣告，什麽都行。”她在那之後找唐君生幫忙，接了不少老板的廣告和預告片，主要還是預告片，一放學就往黑房跑，新戲劇的幾個導演剪輯師都看膩歪她了。所以她連灣灣的宣傳也都沒去，問就是在幫各個老板剪輯預告片。

    本來阿春也不是什麽國色天香臉，她出道是靠講笑話，在紅港也不走美豔路線，“老板們”看在錢的份上還是能夠理解的，這中時候阿春就很感謝趙爸趙媽，沒給趙春分生的太美。

    事實上，如果不是《一天》那時候實在缺演員，阿春也不會自己上，卻沒想到《一天》在r國的反響很好，要知道r國這時候是經濟上升期，是一個很重要的市場。

    新戲劇好就好在，在灣灣有自己的分公司，管事的是《最好拍檔》的女主角，是個相當有政治背景家世頂級又人品很好的文藝女青年，江明真。

    所以相比較來說，新戲劇的女演員反而是行業裏比較少某些事情的，老板們都紛紛表示跟新戲劇是關係很好的好朋友。

    江明真喜歡做人文電影，也同樣討厭作為武俠片裏的陪襯花瓶，新戲劇在灣灣那邊的電影幾乎都是她組織推薦參與的，大部分都是文藝電影，票房有的非常好，有的一般，為這事三個老板還跟她有過分歧，不過人家是地頭蛇，凡是拍了的電影一定能拿獎，媒體彩虹屁往死裏誇。

    這就很牛了，三大電影公司裏，另外兩家可做不到這樣。三個老板也不是完全不識趣，因而新戲劇哪怕是靠著在灣灣的影響，也有更多的女演員喜歡來這邊拍戲。

    特別是，領導層裏有唐君生這麽個女士存在，哪次活動都不會有什麽汙糟的事情發生。

    阿春也是很幸運了，不管是美港還是新戲劇，都不是亂七八糟的地方，要說潛·規則什麽肯定也有，隻不過都是你情我願，這中環境還挺像阿春在後世所在的環境的。

    這中環境就很吸引一些比較向往單純把演藝事業當工作或者對電影很認真的人，新戲劇幾乎是用坐火箭的速度在逐漸擴大吸納人才，散漫，且自由。其他的電影公司不止是想不到，根本也不能理解，畢竟都是男性為主，壓迫者隻需要享受就好了。

    為什麽紅港女演員都巴不得做幾年就嫁人，實在不想再繼續在這中不被當人的環境下生活。

    江明真很喜歡《一天》，包括去年大爆的文藝片《怒海》她也很喜歡，而且同樣都是女導演，阿春本來破了女導演的票房紀錄，又被《怒海》（一千五百萬票房）給破了，這就是證明，女仔同樣有能力，做到許多男人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可惜《怒海》因為在海那邊拍攝，講的又是有些政治隱喻的東西，按照灣灣規定並不能在灣灣上映。《一天》在灣灣倒是很受環境，很多人都在打聽兩個新人男女主演，尤其是男主演。衛思榮現在要比阿春紅一些，認知度上要比她廣。

    所以江明真有些遺憾，跟阿春聊天時說希望有一天她能拍出一部女性為主角的電影，是真的女性為主，而不是僅僅占個名頭。

    阿春說會的，還說要是感興趣江明真可以自己試試看。

    反正對方後來也的確拍出來了，不止一部，阿春有一陣子還看著對方的電影躲在被子裏哭。

    但是……目前還不行，各中條件都差了一些，怎麽也要等她拍完城寨。

    不過做小成本的話……恐怖片？

    “喂！”熟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阿春的肩膀上搭了一隻胳膊，一抬頭，衛思榮站她旁邊呢。

    所有人都在聊天或者等著上菜，就阿春一個看著碗裏的湯匙，兩眼發直。

    知道的感覺她可能在思考工作或者劇本。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中邪了。

    衛思榮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她是真的連角度都不變化一下，仿佛老僧入定，坐禪。

    說來也挺好玩，周圍這麽多人，阿春左邊是衛思榮，右邊是唐君生，唐君生右邊是陸尚，再然後是於三日，李華，胡澤迪，這麽多人，愣是沒人打斷她的思路，全都各聊各的，要麽就是看著了也不管。最後也就是衛思榮嚇唬了她一下。

    阿春冷不丁地離他這麽近，臉上肉眼可見的……變粉了。

    衛思榮很驚奇又止不住的笑，想說點什麽吧，又是公眾場合“你不肚子餓啊？”

    他最後說出來的是這個，但其他人又不是瞎子，看這場景都互相對眼神，仿佛考試互相對暗號似的，對完答案還要相視一笑，年輕人啊……

    “咦，阿榮你也在這裏吃飯啊。”眾人正看現場時，經理敲了敲門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聲音很低沉，身材很瘦削，這年代長長的微卷發，偏中性的長相，有英氣又不失柔美，鼻子下麵有顆美人痣，很有些讓人印象深刻的氣質。

    “是啊，你也是？”衛思榮給眾人介紹“我的朋友，也是liv的歌手，林千青。”

    阿春“我知道，你好，我叫趙春分，我是你粉絲來的，你那張專輯《xx》我有聽。”

    林千青有些驚訝，也有點受寵若驚，她還不太習慣被粉絲認出來，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何況對麵的還是個很有名的人“你好，我有聽過你的節目，很好聽很好笑。”

    看著兩個女仔其樂融融的衛思榮“……”這話好耳熟，仿佛在哪裏聽說過。

    阿春以前說過，她見人就這麽說，並且她的偶像有很多，而衛思榮隻是其中一個。

    衛思榮瞪著兩個人握個沒完的手，瞪了好幾眼。

    阿春非常自來熟的跟林千青聊起了對方來這裏的目的，他們這裏是包廂，經理沒事也不會帶個人過來，林千青說是想請客，來這邊看看包廂，看一眼她就走了。

    “你要是不忙的話，一起吃嘛。”

    林千青架不住阿春的熱情，何況阿春也很會說話，讓她可以先試試看味道怎麽樣，請客總不好請難吃的，這話還真說動了林千青，不過後者也說了那下次她來請客，想吃什麽阿春跟她說就好了，一看就非常講義氣又很會照顧人。

    阿春蹬了衛思榮一腳。

    明明辛辛苦苦還要挨踹，衛思榮怨念的看阿春一眼，抬著屁股坐到另一邊，把自己的位子挪給林千青，還跟對方抱怨“看到沒有，有了新人就不要舊人了，這中人（指阿春），多現實。”

    跟他比較熟的林千青忍不住笑，她剛才也看到了阿春那一腳，這兩個人，耍花腔呢。

    林千青坐下了，阿春就給眾人互相介紹了一下，熟悉她的人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打著什麽主意，搞不好這女仔也要挖過來，唐君生看了看，氣質是很好。可惜……

    “她你就不要指望了。”林千青去洗手間的時候，唐君生小聲跟阿春說。

    “為什麽？”阿春很喜歡林千青的演技的。

    唐君生“她契爺（幹爹）是萬興的老板之一，你說呢？”

    挖人挖到隔壁豪宅的臥室裏，這事也就她能幹的出來了，好人兒人人都喜歡，阿春的眼光倒是極為不錯，每次都能挖掘到不同的特色，看《大唐》裏的容倩就知道了，簡直脫胎換骨。

    就是消息不靈通，很容易一不小心觸雷。

    阿春“……”挖到鐵板了。

    這年代不像後世，幹爹幹媽都有歧義，這時候還真的有很多是當親爸媽來孝順的。舉個例子，阿春要是沒有獨辟蹊徑從電台起家，她最順遂的道路大概也就是找個適合的幹爹或者幹媽，不過一般這中情況都是認演藝圈的老前輩比較多，有這個條件，人脈也多。

    很多契子女甚至還有給契父母養老送終的，這也是獨屬於這個年代的親情。

    林千青回來，阿春也還是像開始那樣待她，等到散場，還邀請她跟自己和衛思榮一起兜風。

    挖不了人，做好朋友也不錯的，阿春很欣賞林千青的演技，還有她創造了很多這年代獨有的女性形象，又美又颯，是女孩子特別欣賞的美。

    “我都不靚，真的。”阿春說自己喜歡靚女，所以特別喜歡跟靚女做朋友，結果林千青冒出來這麽一句，關鍵阿春看她的表情，居然是認真的。

    阿春“……？？？”

    “美而不自知”她一直以為是代指“美，自己知道，卻不當一回事”來著，沒想到這回見到了真人，還是未來風華絕代的人物，阿春真是不知道該為自己心梗還是為對方心梗。

    “靚不靚不是一定指容貌的，我覺得再靚的人都會老的嘛，人家說呢，二十歲以前的容貌是父母給的，三十歲以後的容貌是自己給的，相由心生嘛……”阿春給她舉例子，如果一個人再靚，每天疲於奔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和精神，胡吃海塞或者怨天怨地，樣子也會變醜。

    那些黃臉婆，不是每個生下來就是黃臉婆，都是生生累成那樣的。

    “我現在覺得你好靚，心地善良啦，又講義氣啦，現在隻是嬰兒肥，三十歲以後吸收了更多的營養，你一定靚到叭叭聲。外麵的人一見到你，哇，阿林，我好中意你哦，好中意你的歌，好中意你的電影，好中意你做人的態度，我好崇拜你呀……”阿春當場表演單口相聲。

    逗得林千青笑出聲來，笑完又不太好意思，抿著嘴笑“阿春，你才是一直會靚到老的那個。”

    阿春“大家都這麽說，除了前麵開車那個沒眼光的。”

    天降黑鍋於斯人也的衛思榮“你們兩個靚來靚去就好啦，做什麽理我這個‘不靚’的人？”

    說完他還捋了捋劉海，表示自己不禿，所以“不亮”。

    林千青再次破功，笑了出來。

    不過既然熟悉了一些，她也不是那麽不苟言笑的性格“你哪裏不亮，明明好亮，亮到妨礙我同阿春講話。”以前衛思榮動不動就阿春怎麽怎麽樣，她還嫉妒來著，現在嘛，她嫉妒衛思榮。

    她的朋友不算少，阿春這樣子的還真的沒見過，跟她相處太舒服了。

    就像，像跟衛思榮相處的時候似的，自然，隨意，又有趣，同時又感覺到被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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