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回憶(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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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門被關上後,她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漆黑房的房間內隻剩下他一個人,安靜到隻能聽到自己並不平靜的呼吸聲。

    寓期不知道她是不是察覺到設定已經被他刪除的事。

    他隻是怕寓言再對他的身體做什麽。

    他可不想成為一個被設定控製的娃娃,那還是他嗎?

    寓期試圖動了動身體,最終隻有放在床上的指尖顫了顫,但能夠感覺到身體內的力氣正在逐漸恢複。

    他想再去看一看,他不願相信天機真的就這麽輕易地死了。

    如果他死了,他要怎麽對她……

    而此時寓言並沒有走遠,她就站在扶杆旁,一手撐著扶杆,另一隻手捂著胸口的地方,背脊有些彎曲。

    沉悶的疼痛始終持續著,有時候疼痛竟也是保持理智的良藥,隻是現在開始有些習慣了。

    寓言撫平襯衫上的折痕,目光轉向最下方的一樓大廳,在這裏能夠看到門口。

    那裏還淌著一片血跡,但屍體已經不見了。

    她現在大概知道這個特殊的夢境是怎麽運轉的。

    以前的夢境是編織過去,而現在夢中發生的一切是根據夢中人的心情在運轉。

    但她無法依靠這個規則控製來自真實世界的寓期,不然可以讓他乖一點。

    不過倒也不可惜,他這樣也好。

    …

    因為無法看到時間,但寓期粗略估計應該有幾個小時過去了。

    他坐了起來,後靠著床頭。

    床邊的燈被他打開了,暖橘色的燈光籠罩著少年修長的身影,他右半邊身子依舊在陰影中。

    燈光能夠照射的範圍有限,其他地方依舊是一片漆黑陰冷,反而將環境營造出了某種靜寂詭譎的意味。

    除了細微地移動身體,他根本沒有力氣下床,更別說離開這裏了。

    這麽長時間過去,寓期也認命了,這應該是他身體能夠恢複的最大限度了。

    等啊等,腳步聲越來越近。

    “哢…”

    門被人從外麵推開,寓言看他坐起來並不意外,單手拖著木盤,轉身將門關上。

    她穿著整潔規整的襯衣,黑色的褲子,窄腰長腿顯露無疑,黑色的長發乖順地垂著,眉眼清俊,五官精致分明,看向他時唇瓣有一抹不動聲色的溫和,眼中卻燃著炙烈而滾燙的幽光。

    她像一個風度翩翩的貴族,將骨子裏的瘋狂悉數隱藏。

    這樣不露聲色的人才最可怕。

    寓期冷著臉,看她走過來。

    寓言來到床邊將木盤放下,盤子裏是她給寓期做好的精美晚餐。

    她在床邊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寓期行動遲緩,隻躲了一點距離。

    手落偏。

    寓言眸底陰了,卻像是沒感覺到,沒看到他的抗拒,溫和徐徐問“身體感覺怎麽樣?”

    她收回少年腦袋上的手。

    寓期微不可查地鬆了口氣,心裏不願意承認,對上她目光的那一瞬間,竟出了一身冷汗。

    寓期沒吭聲。

    但身體確實舒服多了,沒有那種渾身冷颼颼的感覺。

    寓言也不介意,將木盤子端到他麵前,“用餐吧,這些都是你最喜歡吃的。”

    寓期目光落到食物上,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沉思。

    他一直這麽和寓言僵持著不是辦法,現在的首要目的是從這裏出去。

    雖然這個可能性現在看上去微乎其微,但他也不能坐以待斃。

    從這裏出去之前,是從這個房間出去。

    寓期舒了口氣,冷冷地說“我要去餐廳。”

    天機已經……不過他和天機同時失蹤,一定會引起人的注意。

    宮廉很清楚寓言的本性,他相信宮廉能夠找到這裏。

    寓言盯著他不說話。

    他藏不住事,心裏想著什麽都表現在臉上。

    真是天真,為什麽一直想出去嗎?

    寓期一直不聽她吭聲,才向她看過去,餘光一下掃到她握著木盤上的手,緊繃而蒼白。

    細看她的表情,除了陰霾和偏執,居然能窺探到一絲緊張。

    寓期愣了愣。

    寓言連忙低下頭斂去眸中神色,仔細感受著身體內的血液仿佛都猙獰起來,在四肢百骸翻滾,叫囂她必須得做點什麽來壓抑心裏的不安。

    她死死克製著,聲音艱澀,“好。”

    來到一樓大廳,四麵都有寬大幹淨的玻璃,外麵的天依舊是陰的,天光晦暗,但比那個漆黑的房間好上不少。

    寓期感覺舒服很多,他手握著刀叉,機械地往嘴裏塞著食物,味如嚼蠟。

    整個心思都在該怎麽離開這裏上麵。

    寓言坐在他對麵,密密麻麻的視線宛如一張棉柔的網,緊緊纏繞著他的臉,眼神幽暗。

    看著少年幹淨精致的眉眼,咀嚼時鼓鼓的軟糯臉頰,修長白皙的脖頸,骨節勻稱的手,怎麽看都覺得喜愛,之前因為他一心想著逃離的憤怒和不安,瘋狂的,似乎都因為這份滿足在漸漸平息。

    女子唇角忍不住浮現細微的弧度,眼神也溫柔得溺人。

    見感覺到目光的寓期微微蹙眉,寓言識趣移開視線,整理著麵前花瓶裏的玫瑰花枝。

    花枝是剛采的,燦爛鮮活。

    寓期沒有食欲,吃了幾口就不想吃了。

    他放下刀叉,刀叉觸碰到盤子發出略有些尖利刺耳的聲音。

    少年轉頭看向窗外。

    這扇窗戶能夠看到正對大門的噴泉,和路兩邊的天使雕像。

    再看已然沒有初來這裏時的驚豔,反而覺得窒息,雖然華麗,卻依舊改變不了這是一個囚籠的事實。

    不知宮廉什麽時候能找到這裏。

    少年眸色灰暗,又透著某種向往。

    寓言眸光漸漸沉了,隻覺得少年眼裏的光格外刺眼。

    花枝刺破了手,她嗓音溫柔得詭異,“你想讓誰來救你?”

    寓期頓了頓,看向對麵的寓言,看到了白色桌布上斑駁的鮮紅血跡,他瞳孔微顫,幾秒後,開口,“……我想回房間了。”

    寓言抱著他上樓。

    寓期腦海中全是他曾經看到過的,她手上遍布著猙獰的傷口。

    心裏忍不住又一次想,她真是個可怕的瘋子。

    …

    深夜,寓言坐在燈下處理手上的傷口。

    寓期坐在床上靜靜地看著她的身影,看了會兒,滑進被子裏躺下,閉上了眼。

    神色安寧,可腦袋裏已經成了一團亂麻,心裏無比忐忑,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麵臨什麽。

    可又覺得,再壞也壞不到什麽地步了。

    他腦中雜七雜八地想了一堆,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中流逝。

    直到身後一沉,寓期心裏咯噔一下,連忙睜開眼轉頭看去。

    寓言已經上了床,坐在他身邊。

    被子裏好像頓時就變得涼颼颼的。

    寓言對上他驚慌的眼,勾了勾唇,躺下去,輕鬆地將人撈過來,結結實實地扣在懷裏。

    臉埋在他脖頸裏,四麵八方都被他身上清甜的氣息充斥著,這種感覺格外心安。

    女子嗓音暗啞,“你怕什麽?”

    懷裏的身體一直在顫。

    寓期努力鎮定下來,身體僵硬得像個木頭,抿著嘴不說話。

    氣氛安靜了幾秒。

    寓言從他脖子裏抬起腦袋,漆黑的眸子盯住少年嫣紅的唇。

    很想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的欺負他,看他臉紅,泫然欲泣的模樣。

    但想想,現在再這麽做的話,一定會在他臉上看到厭惡的表情,就覺得算了吧。

    寓言眸中閃過一抹理智,珍視而溫柔地在少年白淨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睡吧。”

    寓期心裏鬆了口氣,轉個身背對寓言,閉上了眼。

    他其實沒有任何困意,但不願意麵對寓言。

    …

    漆黑的房間中靜悄悄的。

    寓期睡醒後,睜開眼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分不出日夜。

    胸口一片冰涼,脖頸處也傳來細細密密的疼意。

    寓期一驚,眼中頓時清醒,摸黑推著身上的身體,黑暗遮掩了他眼中的一片恐懼,“你做什麽?”

    啪嗒——

    寓言收回放在燈開關上的手。

    寓期抬起手臂遮住眼前突如其來的刺目燈光,習慣後放下手臂,緊緊咬著下唇,怒瞪著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