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閻王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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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平心急火燎的趕戲,  終於在怨聲載道中趕在兩周內結束了主要劇情拍攝,他把導筒交給歡天喜地的副導,帶著陸北旌就準備回北京。

    梁平在酒店房間裏抱怨“我好不容易才把人養的活泛點了,  他要是瞎給我整,再把人整木了怎麽辦!”

    陸北旌不理他,抱著手機發微信。

    梁平“唉,秀星都跟木頭似的,說一句動一句,  自己都不動腦子了,  咱們家的思思好歹還有點活人氣,  可不能再把孩子給管傻了。”

    陸北旌木著臉,  手指在屏幕上點點點。

    梁平說半天沒人理,  過來探頭“你跟人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陸北旌把手機給他看,  上麵赫然是路露,路副總。

    陸北旌“我問他孔雀的事辦好了沒。”

    梁平“……你還真打算帶回去養啊。”

    陸北旌“一組也有孔雀的戲,  正好。”

    北京一組片場,  路露一邊跟陸北旌聊,一邊切出去催秘書。

    路露讓你去問動物防疫部門,  問了沒?

    秘書問了。動物防疫部門說他們不管,  讓我去問林業局。

    路露怎麽會是林業局?林業局不是管野生的嗎?那你問林業局沒有?

    秘書問了,  林業局讓我找動物防疫部門。

    路露捧著手機靜止一秒。

    秘書在公司捧著手機啃著能量棒,神色木然。

    路露“那你問一下物業,看物業讓不讓養。”

    秘書“好的,  路總。”

    秘書的效率很快,馬上就問過物業了。

    物業的回答很有風格。

    秘書原樣複述“物業說可以先養著,等回頭有人來查的時候就知道是哪個部門管了,沒人查就是沒人管。”

    路露“行,  那你找輛運貨的車,回頭找人去機場接孔雀和狗。”

    秘書禮貌的問“還有一隻狗嗎?”

    路露“對,土狗。”

    秘書掛了電話開始問候公司所有總。

    問候所有總也不妨礙秘書完成自己的工作,她準備了普通的狗糧和不太普通的孔雀糧——有人說吃雞飼料就可以,也有人說需要吃鵝飼料,秘書兩中都買了,還買了補充營養的蛋□□,感歎這孔雀吃的比人都金貴。

    買完這些東西後,淘寶開始給她推送雞苗鵝苗雞籠鴨籠水產養殖,秘書一笑而過。

    她租了一輛車,講定是為了運動物,可以包洗車費。司機打聽運的是什麽,保護動物不能運,他不想去號子裏過年。

    秘書“運孔雀。”

    司機倒抽一口冷氣“大妹子,你不能害人啊,公園裏的孔雀那是國家級保護動物吧,我就不去舉報你了,這單我給你退了啊。”

    秘書“大爺您等會兒,養殖孔雀,當雞吃的那中,不是保護的,真的,我有證!”秘書快手快腳的把養殖孔雀的身份證發給司機。

    司機防範意識很足“你這不是找人p的吧。”

    秘書深吸一口氣“……大爺你放心,警察要抓也是先抓我,要是真遇上警察攔路罰款,罰款我也給你出了!”

    司機“大妹子敞亮!放心吧,大爺一定給你安全送到!”

    秘書搞定一切,發消息給路露,路副總再發消息給陸北旌。

    陸北旌回了一個托運單“北京見。”

    路副總很幽默“哥,原來你坐貨運艙啊,還是有氧艙啊,不用這麽省錢,頭等艙貴了點,經濟艙的錢還是有的,讓你坐籠子裏我挺不忍心的。”

    陸北旌“……”

    路副總把手機放兜裏,繼續看柳葦表演。

    他畢竟是跟過陸北旌將近十年的人,基本是能看得出來演員表演的套路的。現在他就發現柳葦豐富了薑姬的人設。

    劇本裏的薑姬是沒有具體人設的,就是一個工具人,作用在於襯托陸北旌。一來是給薑姬的篇幅太少,二來是沒有給她挖掘內心深處線索的表演空間。

    這才讓一個原本的女主角淪落到配角的地位上去。

    當時找的很多女演員之所以拒演,都是覺得這個角色發揮不大,對她們來說提升太少。對新人來講可能跟陸北旌同台演戲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但對已經成名的女演員來說,她們反而要避免在影視劇中扮演花瓶。

    角色出場少不怕,隻要夠出彩。

    但薑姬在電影中就沒有出彩的片斷。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找一個新人來也一樣可行啊。

    這從另一方麵也說明了女演員們拒演是明智的選擇。

    在劇本解讀會上,編劇對薑姬這個角色的形容是很藝術的。

    “琉璃一樣澄澈的美麗,打碎之後才會令人心軟”。

    對薑姬這個角色的選擇,當時有兩個方向。一個是夠美,一個是夠清純。

    美麗不好找,清純還是可以找得到的,二十幾歲沒有,十幾歲肯定就夠清純了,

    但陸北旌已經快三十了,不能給他選一個十六七的女主角,會被人罵的。路露當時就堅持女主必須成年,必須十八歲以上。

    結果梁平就選了一個十九的。

    不過最後他們選了一個最漂亮的,路露都覺得太幸運了。

    柳葦在片場裏又戲弄同演的群演們了。

    這些群演已經配合了她十幾場了,已經快習慣了。

    一個男群演因為個子很高,柳葦今天上午演的時候就突然取下他的帽子戴在自己的頭上。這個男人也是北影出來的,今年的新生,長得大眼睛高鼻梁,很是帥氣。他算陸北旌的學弟了,上場前,路露給她指過幾個北影出來的人,她可能就故意給“自己人”露露臉。

    結果到第二場的時候,幾個北影出來的全圍在她身邊了,巴望著今天自己能被她拔個帽子,在大銀幕上露上一麵。

    柳葦被人圍著,樂得哈哈大笑,推開人群跑出去,掛在欄杆上對他們招手。

    設定中這可是摘星樓的二樓,所以群演們趕緊衝過去大叫著公主公主要把她拉回來。

    她又蹦下來繞著人群轉圈,像在玩放大版的老鷹捉小雞。

    導演沉默的坐在椅子上不管不問。

    攝像也不好說話。

    全場的人都看著女主角在場上瞎演。

    但你要說她瞎演吧,在監視器上回放時還都能看出來她是記著機位故意這麽演的,因為所有的取景都能看出她占據了最好的視野,構圖也基本沒有問題,還能隱約看出故事性。

    反正現在片場挺可樂的。工作人員不知詳情,都覺得女主角被導演放棄了。也有的覺得女主角來頭太大,導演才不管她。

    隻有每次拍完一鏡都去監視器前看回放的導演和攝像知道自己心裏有多苦。

    好不容易熬到這一鏡結束,攝像趕緊喊卡,“休息半小時!”

    攝像拖著導演去審片。

    攝像回放時還說“我看她今天絕對會砸鍋!”

    導演生無可戀的坐在後麵,一副大爺樣。

    攝像“你不過來?我是為誰著急啊我!”

    導演這才慢吞吞的拖著步子過來,一屁股坐在電腦前。

    打開第一鏡,開場就是柳葦站在榻上,她本來就個子高,群演們都是跪坐,她站在榻上就顯得整個畫麵的焦點都集中在她身上了。

    攝像翻分鏡“這一幕是庭前嘻鬧。”

    白話就是公主在摘星樓一個人玩。

    所以柳葦玩群演玩得很開心。

    柳葦穿著長長的紗裙,一站直了人就筆筆直,她瘦,紗裙攏在身上,顯得飄然若仙。

    她的動作很優美,跑跳都很輕盈,這時才能看出她跳過舞,平時都很難看出來。

    她從人群中穿過,侍人侍女們都是穿褐色或綠色的衣服,她一身白色紗裙,金色腰帶,一身金玉首飾,從色彩上就跳出來了。

    她打擾群演們跳折腰舞,在群舞中穿梭,在男群演跳舞時在旁邊學著跳,一個下腰蹲身旋轉就仿佛嬌花嫩柳,最後她抱著膝蓋坐在深色的地板上,周圍的男群演跳折腰舞大步來去,圍著她下拜,她在其中,這個畫麵就很美。

    特別是最後,她伸手把麵前一個衝她下拜的男群演頭頂的帽子拔掉了,男群演抬頭瞪眼的樣子特別無辜,她對著鏡頭哈哈大笑,像極了天真無畏的公主。

    天生尤物。

    絕色佳人。

    攝像看的時候就覺得薑姬這個人設立住了。

    這樣的絕色,才值得趙王千裏迢迢的逼娶,才值得陸北旌為她打上鳳凰台,連傻子皇帝非要選一個諸候公主為皇後都有說服力了。

    攝像回頭看導演,導演已經癱在椅子上了。

    攝像關掉片子,坐下安慰他“沒事,梁導快回來了。”

    導演垂頭喪氣“他一回來就會炒了我。”

    攝像不是很有底氣的勸“也不會,跟你簽了一年的約呢。提前解約要付錢的,我看應該會讓你去其他分組拍。”

    導演“三組已經結束拍攝了,二組有董天河那個孫子。”

    董天河,二組副導。

    導演眼淚汪汪“一組也不要我,我能去哪兒呢。”

    攝像積極的說“補拍還是要你的!”

    補拍就是一些小角色和小場麵需要填充時補一些場景,就是拍拍天空啊、流雲啊、溪流啊、落葉啊、人群啊,這中。

    導演都快哭了,他混了十年,混進了陸北旌的電影,結果隻混到一個補拍導演?

    攝像“要不然,你去給柳老師道個歉吧。”

    導演是個社會人,能屈能伸,當天就給柳老師道歉了,他自掏腰包請全組人喝咖啡奶茶,然後說是柳葦請的。

    柳葦在休息室裏聽到這個消息很茫然,問唐希他們“你們請的?”

    唐希、孔澤蘭、梁天南都搖頭“沒有啊。”

    路露出去轉了一圈,拿回來一杯咖啡自己喝“是導演請的,一會兒他親自送進來給你,其他人,出去轉轉。”

    導演低頭,不適合旁觀。

    唐希三個都被趕出去了,隻有路露坐在屋裏。

    柳葦很緊張“為什麽?他不是生氣嗎?”

    路露“梁平快回來了,你又演得不錯,他本來是打著你演不好的主意,那他才站得住腳,現在你演得挺好,他不就沒立場了嗎?所以才想趕在梁平回來前跟你和解。沒事,一會兒他送咖啡進來,你接了就行了,別的不用多說。”

    導演一會兒果斷端著兩杯咖啡和一盒水果沙拉進來了,進門看到路露也不吃驚,笑得很燦爛“路哥也在啊,哈哈。”

    路露很給麵子“來了?坐,坐,啊呀,你可是個稀客啊。”

    導演趕緊把頭壓低,“我的錯,我的錯,我早該來給柳老師問好的,柳老師不愧是梁導的高足啊,演技真好。”

    柳葦早緊張的站起來了,然後她就發現這裏沒她什麽事,她接過咖啡後,還是路露跟導演聊。

    路露“那是,梁平眼珠子都挑紅了才選了柳老師,手把手的帶到二組去一鏡鏡的教,陸哥在那邊都退了二裏地了,這要是還教不出來,那梁平的水平也太次了,你說對吧?”

    導演“是是是!梁導的水平那是我望塵莫及的啊!都是我有眼無珠,拿著雞毛當令箭,瞎指揮!”

    說罷,他轉身給柳葦鞠了個大躬,嚇得她趕緊上前抓住他把人給拉直。

    導演鬆了一口氣,轉頭再對路露“路哥,都是我不好,今天晚上我做東,您說去哪兒就去哪兒,您使勁紮我!我這個月房貸不還了也要讓您滿意!”

    導演情知這是閻王好過,小鬼難纏。柳老師一看就是個新人,才出道,還沒學會拿捏人,鞠個躬就嚇著她了,麻煩的是路露這個王。

    導演做好大出血的準備,果然路露當晚上帶著全劇組的人好好的紮了他一頓,紮得他鮮血直流。

    倒是正主柳葦沒去,人家早早的回別墅吃自己的營養餐去了。

    導演經過這一晚就把仇恨轉移了,轉移到路副總身上了,不等他咬牙切齒想什麽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小人報仇從早到晚,梁平和陸北旌回來了。

    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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