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黑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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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葦一進門就被嚇了一跳。

    摘星樓的二樓被拆了,  取而代之的是半個宮殿內景。

    之所以是半個,是因為沒有蓋頂,隻有三麵牆和地板。

    三麵牆壁做的很真實,  但根據經驗,應該全是pvc板和泡沫塑料,現在角落裏還有沒清掃幹淨的泡沫呢。

    她見過道具小哥做道具,  把一塊白色的泡沫塑料放在桌子上,邊畫邊削,  精雕細刻,  最後噴槍上色,做出來的道具全都維妙維肖。

    牆壁不是真牆,  應該後續會讓特效做效果。牆壁前立有一人合抱粗細的楹柱,白色的紗垂到地上,  地麵是白色大理石花紋的pvc板。

    盡頭,  也就是燈光與機位聚集的位置上,  是一個誇張到嚇人的……床。

    最近惡補過許多曆史課的柳葦認出來了,那個帶台階有簾子,上麵還掛了好多條該說是彩帶還是彩色的深色木頭房子,其實是床。

    它還帶屋簷獸呢,  還可以掛燈籠呢。

    在曆史書上有圖畫的床在現實中複製就大的嚇人了。

    看到床,  柳葦就知道這是要拍哪一幕了。

    史載,  魯臣蔣氏行逆,有公主薑姬藏二弟旦、揚於帳中,逃蔣氏惡手。

    直白點翻譯過來就是有奸臣要犯上作亂,  薑姬把兩個弟弟藏在床帳裏,救下了他們。

    她在看這一節的時候一直覺得奸臣的手下可能是白癡。

    薑姬把人藏在床上你就不搜了?

    現在看到這張巨大的床,她有一點點理解為什麽奸臣的手下沒搜到——其實還是理解不了。

    都把魯王逼死了,  為什麽反而在一個公主的寢宮前退步呢?你衝進去,把小大王和小太子搜出來不就行了嗎?要殺要放主動權都在自己手中啊。

    曆史上關於這一節的解讀有很多。比如認為薑姬的帳中可能不是指床,而是指密室。

    也就有認為就是指床,因為薑姬是公主,是個女人,闖進來的搜宮的都是男人,考慮到男女有別就沒搜——柳葦很想噴他。

    都犯上了還男女有別呢!

    由於她實在理解不了為什麽蔣氏沒把薑氏兩個小王子給搜出來,就開始懷疑史書中這一節是後人瞎編的。

    很多文學作品中都對這一節進行了詳細的解讀,都加入了自己的理解。

    柳葦最近閑暇時看了很多跟薑武和薑姬有關的小說、電視劇與電影,都覺得很有意思。

    看多了就發現其實這個電影的套路早就有人玩過了。很多影視劇中都把薑姬立國的這一段拍成巧之又巧的巧合,很少真把薑姬當成真正的開國皇帝來拍。薑武獻國隻是其中最普通一個解讀,其他還有魯王薑旦、魯王薑揚、慶王雲青蘭……各種各樣的男人用各種各樣的理由在打下天下後不做皇帝,把皇帝讓給薑姬坐。

    柳葦心想,她都演了兩遍這麽偉大的女人了,但凡能分到一星半點她的智慧,她肯定就能過得比現在好多了。

    雖然這些影視劇也沒開個好頭,它告訴女人找個男人騙他做牛做馬,把他的身家都占了就行了。

    她總覺得這其實不太利於現今的兩性關係呢。

    道具組正在做最後的布置。

    銅龜銅鶴銅鼎,寶劍寶山寶佩,等等,全是泡沫塑料做的,碰一下都容易把它碰到,全都是輕飄飄的。

    工作人員走的時候都會小心翼翼的繞開,拉電線時都會拿一個三角形的塑料卡子做一條臨時的電線通道,隻讓電線在卡子形成的通道裏拖動。

    柳葦看到梁導了,馬上先過去打招呼。

    梁平手中是新畫的分鏡本,看到她來,很高興“思思,快來見見你弟弟。”他摸著自己腰前的一個小腦袋。

    柳葦馬上走過去,彎腰“你好啊。”然後愣了,這好像是個小女孩?

    梁平笑著說“我閨女,正好有個小孩子的角色,也懶得選角了,拉她過來拍著玩,叫人啊乖乖。”他揉著小孩腦袋說。

    小女孩留著一頭長發,頭上戴一個寶冠,穿一件小號冕服,衣服有點大,拖地了。小女孩跟柳葦問了聲你好,對梁平說“爸,什麽時候拍?快拍完吧,這衣服好臭。”

    柳葦就笑了。

    這身衣服肯定是租的,要說消毒是肯定消毒了的,但不會水洗,所以味道就消不掉。

    柳葦伸手牽小女孩“走,跟姐姐去休息室,我那裏有零食有咖啡機還有小冰箱。”

    小女孩看梁導。

    梁平點點頭“跟你思思姐去吧。”

    小女孩軟軟的說“謝謝思思姐。”

    牽著她的手走了。

    路露在休息室看到了小女孩,馬上認出來了“晨晨,今天來演一個角色啊。你爸真壞,讓他給你算片酬啊,不能白叫你辛苦。”

    小女孩吃著凍幹蔬菜,說“大露叔叔好。我爸說我這次去美國遊學的錢他包了。姐姐,這個不好吃。”她把手裏的凍幹還給柳葦。

    路露“你爸有錢,千萬別給他省,知不知道?”

    小女孩“我媽也有錢。”

    路露一心教壞小孩子“要記得給媽媽省錢,不用給爸爸省,要使勁花爸爸的錢,知不知道?”

    小女孩點點頭,說“你跟奶奶說的一樣。”

    等小女孩出去了,柳葦才敢問“梁導是不是已經……”離婚了?

    路露笑著說“不是。這事可有意思,我跟你說。”

    路露歡樂的把梁平給賣了。

    梁平當年上北影學導演,近水樓台,先交了一個漂亮的女朋友,打算在學校就解決人生大事。兩人順利的同居,女友順利的懷孕,梁導拿出戒指求婚,女友表示我暫時沒有結婚的打算呢。

    女友是模特,生平心願就是當上各大秀場的名模。她的目標跟梁平一樣,在學校解決人生大事,所以跟梁平同居加懷孕都是計劃中的事,唯獨結婚不是。

    女友很開明也很懂道理,她說在中國,傳統中結婚後妻子就要承擔更多的家庭責任和育兒責任,她不是逃避責任,但也確實不想承擔,所以幹脆就不結婚了。

    在梁平的一臉茫然中,女友飛到美國生下孩子,把孩子送回來自己留在美國留學,現在雖然還沒有登上各大奢侈品牌的秀場,但一些二線牌子已經常走了,再修煉幾年就算登不上奢侈品牌秀場,做個嘉賓是不成問題的。

    女友是把時尚當成一門生意在做的,她認為在未來的中國,時尚大有可為。

    路露“老百姓兜裏都有錢了,就開始亂花了。現在幹什麽都不如幹時尚能賺錢,隻要能把牌子炒起來,賺錢那是分分鍾的事。”

    女友打算在韓國和日本設立品牌,產品在中國生產,再運回日本與韓國,再從日本與韓國賣回中國。

    柳葦聽得目瞪口呆。

    路露“這姑娘是個人才。梁平這輩子可能還真賺不過她。”

    梁平雖然錯過了結婚的時機,但孩子已經有了,勉強算是完成了人生大事,畢業後就一頭紮進事業裏。他父母也沒辦法,孩子媽的事業攤子看起來比梁平的還大還靠譜,兩家老人也沒了逼婚的立場,主要是臨時去哪裏找比梁平/前女友更優秀的相親對象推薦給孩子呢?

    算了,家裏也不缺錢,孩子也有了,就這麽混著吧。

    兩家形成了默契,而且孩子剛好是個女孩子,眼看著日後就會繼承親爹媽留給她的無數財產,培養她成了兩個家庭的重心。

    小女孩才八歲,六個家庭教師,一周七天,每天都跟總裁一樣還要排日程表。親媽美、日、韓三國來回飛,想女兒了就把女兒接過去。小女孩小小年輕,英語、日語、韓語都很熟練。

    柳葦越聽越震驚,聽到最後已經有點蒙了。

    一個厲害的人身邊可能都是厲害的人。陸北旌就夠厲害的了,梁平和路露都很厲害,現在梁平的女兒也這麽厲害。

    相比起來,她這個大人真是太沒用了。

    柳葦化妝的時候,路露進來給她講分鏡本。

    路露“我也會看分鏡,會講,別擔心。今天梁導要陪閨女。”

    路露還真會講,他講的跟梁導還不一樣。

    梁導講都是說“你在這個地方,頭向這邊看,這裏有一個機位,給它一個正麵,讓它抓拍你的表情”。

    路露的是“這裏,這裏你的眼睛從下往上看,有點可憐巴巴的意思。陸哥這裏就會這樣演。”

    柳葦一聽,如獲至寶!

    對啊,路露是跟了陸北旌多年的助理,他肯定熟知陸北旌的演法!

    柳葦硬是拉著路露,讓他把這一幕的幾十頁分鏡全講了,講得口幹舌燥。

    路露講完就喝了一瓶水,喝完說“你學學陸哥的演技,他的演法都是他自己總結的,觀眾都喜歡。”

    柳葦一愣,她還沒考慮過演出來觀眾喜不喜歡,她之前考慮的都是導演喜不喜歡。

    柳葦“還有觀眾喜歡的演法啊?”

    路露“當然有啊。陸哥是央視出來的,央視調-教演員雖然很老派,不像現在的演法那麽新潮時尚,不夠潮,但絕對都是觀眾喜歡的。”

    於是,今天柳葦就開掛了。

    梁平導了兩個鏡,自己都嘀咕“怎麽今天的演法這麽像陸哥啊。”

    柳葦在鏡頭前表演流淚。

    說實話,她還是沒辦法分辨哭的幾十種哭法和心境,但路露的視角不同,他在看的時候不會去分析陸北旌演這一幕時是什麽心情,他隻會看他是怎麽演的。

    所以柳葦今天哭就是屏住呼吸,眼睛圓睜,不是瞪,瞪就太凶了,就是睜著眼睛不眨,目光閃動,靜靜的等眼淚滑下臉頰。

    這一幕是魯王剛死,柳葦聽到逆臣們會來傷害兩個弟弟,薑武去城外調兵了,她跑回來把兩個弟弟找到,藏在自己的宮殿裏。

    現在她一個人守在宮門口阻攔叛軍,一個人害怕又絕望,就哭了起來。

    要不是路露跟她說了,她對於這一幕還真有點怯。

    害怕她會演,可害怕到哭是個什麽演法?發抖嗎?

    她至少要試好幾鏡才能知道梁平想要什麽樣的哭相。

    但有路露的場外指導,陸哥的遠程協助,柳葦一上場就交上了一份高分答卷。

    渾身僵硬,怔怔流淚。

    不能點眼藥,她必須自己哭。

    這個哭法,不叫不喊不撕扯,要表現悲傷不可抑製,隻能讓眼淚不停掉下來。

    柳葦最近練哭練的很有心得了,已經能做到思考一分鍾就可以掉淚的程度,並保證眼淚一直掉。

    其實練多了她發現,練哭,並不需要太強烈的心理波動,就是很難過很悲傷的事,不需要,隻需要維持一個難過的心情就可以,心裏有一塊酸軟的地方,戳它一下,就可以哭出來,過一會兒就戳一下,就可以一直哭。

    哭多了,眼眶就淺了,哭起來就容易了。

    最近柳葦練哭時用的就是得知父母已經收了相親男的彩禮錢,答應她去同居的事,那一刻真的被背叛的感覺太深刻太鮮明了,還有深入骨髓的委屈。

    原來我這麽聽話,爸他們還是不愛我啊。

    她靜靜的哭了五分鍾。

    梁平才喊卡。

    喊完,他揉揉鼻梁,給陸北旌撥了個電話“你不是就帶思思去王老師家看了個話劇嗎?怎麽她現在演什麽都是你的味兒?”

    陸北旌坐在汽車裏接電話“那不是更好嗎?片場再多一個我,你就更輕鬆了。”

    梁平“滾。她現在學你就是學個四不像,靈氣沒學會,學成匠氣就慘了。”

    陸北旌很警覺“你又想幹什麽?”

    梁平“這樣,你還有多久過來?”

    陸北旌“還有一個小時。”

    梁平“行,你快點過來,人就等你過來交給你哄了啊。”

    梁平掛了電話,叫來道具助理“給我找一窩蟑螂來。”

    道具助理“淘寶嗎?現在要嗎?我看看同城能多久送到。”

    梁平“沒有活的嗎?”

    道具助理“……寵物店可能會有。寵物蟑螂。”

    梁平“那正好,幹幹淨淨的。買個幾十隻吧。”

    道具助理“……”

    道具助理去下單了,下完單就自己開車去取。

    路上,道具助理發了個朋友圈。

    道具助理走在路上,我良心難安。

    配圖是開車。

    下麵評論怎麽?去賣-身嗎?

    下-海啊,初-夜嗎?

    多少錢?痛快點說話,兄弟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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