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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仿羊毛長衫的於晨光穿著一襲白色外套走在上學的路上。明明前天還穿著t恤衫的,今天就要加個外套了,這天氣比戲劇變臉變得還要快。這讓於晨光想起了曲婉婷唱的《我的歌聲裏》中的那句話:“沒有一點點防備,也沒有一絲顧慮,你就這樣出現”,意思正好與歌詞相反。今年的夏天真的是瞬間消失的,完全沒有給人一個訊號,它就這麽與我們說拜拜了,那趨勢就像夏天從來就沒有出現過的一樣。
就是因為昨天的一場冷空氣,把人們從炎炎夏日解放出來,但是又把人們引向另一個災難,那就是嚴寒。
早上滲透骨髓的寒意從空氣中襲來,把睡在床上隻蓋著薄單的於晨光“叫”醒了。於晨光邊打著冷戰,邊在衣櫃中找著長袖衣服,用來抵禦這早來的寒冷。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夏日下曬得太久的,於晨光感覺這股寒意特別的舒服,久違的冰冷把夏日煩躁的心降了下來。想起今年夏季發生的種種事情,於晨光有種無力感,這一季仿佛過了有一年之久。
今天的天空格外的藍,就像夏威夷的海水,藍盈盈地,看著非常的舒心。偶爾飛機在藍天上飛過,就如在大海中航行的小船,泛起白色的浪花,不信你看,那飛機後麵那一串白雲,多麽像船兒的螺旋槳激起的浪花啊!為這片藍天又增添一種美麗。此刻的藍天仿佛是一張天然的畫,是由大自然和人類一起合力繪畫出來的,真是巧奪天工的藝術啊!
拐進學校,明天就是國慶節了,所有的學生都在期盼著,期盼著有一個好的假期。當然於晨光也在期盼著,自己已經離家半年了,一直沒有見過爺爺奶奶他們,不知道他們的身體現在怎麽樣了?不知道爺爺是不是也經常去他那幾畝地看看緩慢生長的莊稼,以確定莊稼生長的速度和來年的收成?奶奶是不是像去年一樣,天天搬著小凳子去東麵河塘橋上的樹蔭下乘涼,與那些老婆婆們談笑風生?想想自己已經離家很久了,聽說家裏修路了,不知道自己回家還能找到自己那三層小樓房嗎?
想著想著於晨光已經站在教室門口了,看著裏麵熙熙攘攘的學生們,還有笑罵聲在空氣中回蕩,就算離個三四十米也能聽到這棟樓內的喧鬧,而且還能看見有幾個學生在教學樓前麵嬉戲、打鬧,甚至還有幾十個人追一個人的遊戲,來慶祝國慶小長假的到來。於晨光正要猶豫要不要進去,對於喜歡安靜的自己來說實在是到了噪音的地步了。但是鈴聲響了起來,這個世界仿佛又恢複到地球初開以前,安靜的就連那些爬蟲在地上爬行的聲音就能聽見。於晨光一臉憂愁地走了進去,接著一屁股坐到了座位上,手拄著腦袋愣愣地盯著外麵的藍天發呆。
在前麵靜靜寫著作業的何萱萱,趴在書桌上筆杆在白皙而細長的手指中飛快抖動著,每抖動幾下就有一個美麗的字體誕生,但是她的內心卻在此起彼伏著——她注意到了自己現在的回頭率正在飛速的增高。她每次就會看到後麵幾排學生懵然的表情,還有那些自以為是的學生們,一看到何萱萱看來的目光,都不由得拿出手機照了一下自己的樣子,看看自己的發型亂了沒有。要是細心的人都會發現,她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於晨光,目光可以說是咄咄逼人的地步了,還可以用如癡如醉來形容。她一時以為自己已經無可救藥了,而且自己無論怎麽想都想不明白為什麽要看著他!
想到這,何萱萱的臉蛋不自覺地燒了起來,紅彤彤地,像極了樹上已經半成熟的蘋果,在那紅色的膚色下,是一顆澀澀的心,在“撲通、撲通”地亂跳,一陣一陣的撞擊著自己的胸口。
然後她又看了於晨光一眼,當她反應過來時,自己的臉早已經羞得用雙手捂了起來,不想讓別人發現了自己這個秘密。她現在真的很怕有人在後麵嚼她的耳根,每次聽到這都會讓自己覺得尷尬起來,甚至還會覺得自己比別人矮一頭,隱隱約約地感覺到別人有些討厭自己,不想與自己玩。尤其再把於晨光牽連進來,不然她會以為自己與他的距離真的會被拉得很遠,直到彼此相互也看不見找不到。何萱萱是這樣想的。
模糊的畫麵漸漸消去,於晨光的靈魂又從遙遠的雲海回遊了回來,他看著一身黑色製服的思博雅踩著足足有八厘米高的高跟鞋一臉微笑地走了進來,纖細的腰肢被緊身的製服包裹住了,它的線條毫不保留地暴露在學生的視線內。於晨光這一刻真的為思博雅感到有一絲悲哀,但是對於教師而言,她的製服就是這麽的暴露,雖然短裙一直低到腿彎處,高挑的細腿散發著白光照耀著整間教室,它同樣擁有磁鐵的作用。
看著司空見慣的思博雅,於晨光長歎一聲,心想:老師這個職業也不容易啊!然後把腦袋枕在手臂上,腦子中飛快轉動著:自從那天從保健室出來,陳小愛好像在刻意地躲著自己,這究竟是怎麽了?想到這於晨光的手揉了揉頭發,皺著眉頭想著。
這幾天一共看到她十次身影,每次就是自己要向她打招呼時她急忙地走了,連點頭都沒有點,就擦肩而過了。其實他也想去問問她到底怎麽了,可是他一想到與她的關係時就望而卻步了。他和她隻不過接過兩次吻而已,自己和她真的沒有多大的關係呢!但是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的陳小愛,想起她和自己告白時,那股活力四射的樣子截然不同,一種是自然的,而現在就像是陳小愛故意裝出來的一樣。沒錯,她又換了一張與眾不同的麵具。
他或許真的很喜歡她那種無憂無慮的性格吧!
枕在書桌上,陳小愛雙目凝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東西。
時間過得很快,還沒留神時,今天一天的課程就已經結束了。思博雅簡單地布置了一些作業,就離開了。她仿佛很不開心的樣子,令人琢磨不透,本應該與家人團圓而高興才對啊!可是思博雅卻沒有那股興奮勁。
黃昏的殘紅燃遍了大江南北,就連一些人的麵孔上還沾染了少許。於晨光與思博雅同行走出,兩人相隨走出。略顯渾濁的視線映在眼底,走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兩人無聲無聞。
於晨光是因為今天該他值日,而思博雅作為班主任學校規定放假前期,班主任必須要最後一個人離開,所以他倆就湊在一起相隨而行了。
“班主任,看你的表情好像不想回家團圓啊?”於晨光看著旁邊的思博雅問道。
思博雅用眼睛下意識瞄了一下旁邊的少年,嘴中悠悠長歎,說:“我是想回家,可是家如今在哪我也不知道了,估計早已經變成廢墟了吧!”
於晨光握著書包的手又握緊了,他不知道思博雅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於是就問道:“怎麽了?”
“礙你什麽事,你才多大?等你娶媳婦了再來問我!”思博雅勉強露著笑容,看著於晨光。
看著強顏歡笑的思博雅,於晨光心都涼了,這是他在思博雅身上看到的最醜陋的笑容。他皺著眉頭,看著麵前像個倔強的小寶寶一樣,又或者像一個沙包,無論別人打了多少拳她都會默默承受著身上一股股疼痛。
思博雅詫異地看著這會老實的像個乖寶寶的於晨光,她走到一張連椅前坐了下去,又在旁邊的自動販賣機中投了幾枚硬幣,一瓶咖啡和一罐牛奶掉了下來,順手遞給於晨光一罐牛奶說:“小孩子還是喝牛奶的好!”說完也不管於晨光的臉色,打開咖啡瓶口就喝了一大口。
看著喝完咖啡坐在連椅上發呆的思博雅,於晨光低著頭坐在連椅上,手中易拉罐傳來一道涼涼地感覺,他眼睛瞥了一眼思博雅布滿憂傷的臉說:“雖然我是你的學生,但是我也是一個人,你可以當我是你的朋友,把你那一肚子的話語發泄出來吧!你還可以打我,你看我這身肌肉可不是平白無故練的哦!”說著還對思博雅比試比試自己的肌肉。
思博雅看著於晨光秀逗般的動作,捂嘴大笑起來,她看著麵前這個一米八幾的小男孩正伺機安慰自己呢,尤其看到他富有魔力般的微笑,好像把自己那片比太平洋還深的心海照亮了。
“告訴我吧,博雅~”於晨光拉起思博雅的手臂撒嬌道。
“滾!”這個舉動差點沒有惡心死思博雅。
但是浮躁過後是湖水一般地平靜,思博雅猶豫了一會終於開口了:“母親在我二十歲的時候突然得了癌症去世了,留下了我和我的父親。不知道是不是我父親年輕的時候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在我母親下葬那天,他莫名其妙地瘋了,一切來得實在是太快了,那時候我剛師範畢業,而且工作還沒有分配下來時,我的父母就接連離去了。母親去世,父親得了神經病去了精神病醫院裏麵住著,這些年我都是一個人過的國慶和中秋,就連春節我也是自己包餃子自己吃,順便做一點祭品給母親。”
說著思博雅的眼睛逐漸濕潤起來。於晨光不知道如何安慰她,隻好注視著思博雅,留意著她每一個動作和表情。
“所以說我是獨自過著節日,什麽事情都是我一個人。”思博雅自嘲地搖了搖頭。
“那老師,你為何不交個男朋友呢?”
“太麻煩了,我喜歡一個人生活!”思博雅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力量,促使她微笑著對於晨光說。
深入骨髓的涼意從四麵八方向兩人靠攏,夜風把兩人在路燈下照得泛黃的頭發吹得飄舞起來。
“好了,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家吧!”思博雅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多了,再說了自己是一個老師,卻找個學生來討尋安慰,太不合常理了吧!思博雅站起身,向學校停車場走去。
於晨光看著單薄地像一根筷子的身影正向著巨大地黑幕中走去,“嗒、嗒”地腳步聲在馬路上回響,此刻的學校裏的馬路上空無一人,隻能模糊地看見思博雅孤獨的身影。於晨光打開易拉罐裝的牛奶,一口飲了下去,直至牛奶再也流不出了,然後把易拉罐塞進垃圾桶中,向停車場那個方向看了一會,就轉身默默地離去了。
關上寶馬的車門,思博雅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淚水了,她趴在方向盤上大聲哭了起來,還好這車的隔音效果很不錯,不然一定會在這片寂靜地連一根針掉下就能聽見的停車場,一定會傳出很遠的。淚水浸濕了袖子,留下一片水漬,紅色的眼睛和眼眶占據了臉蛋很大塊的地方,如果離近看就會發現她鼻子以上是紅色的,而以下則是粉色的。思博雅沒時間再保持自己的形象了,一股悲傷擠壓在胸口,極力想宣泄出去,但是她沒有繼續哭下去,她發動引擎,向遠處駛去。
我們都想過著自己的小日子,但是人生卻偏偏與一些人作對,甚至把一些人逼上了絕路——自殺。
坐在電腦前,陳小愛再次打開企鵝看著依然是灰色頭像的於晨光,她想與他做出最後的衝擊,要是失敗了,或許她將永遠消失吧!
這幾天她也不想不搭理於晨光,實在是自己不知道如何跟他說話,隻要一看見他就會想到那次幸福萬分的接吻,一想到這她就會臉紅,然後心髒就會快速跳動起來,甚至連呼吸就喘不上氣,更別說要和他說話了。
心情有一點複雜,但是心髒中像是填充了一股暖流,流向四肢,感受著血管中的暖意,陳小愛感到自己很幸福,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再次告白了,這是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
企鵝刷新了,於晨光的頭像渲染上了色彩,一幅與自己原來喜歡的那幅楓葉飄落湖麵的畫相似。隻不過這一幅更顯得有活力一些:湛藍色的天空,白色的雲彩在天海中翻滾著,在如浪花般的雲彩下麵是汩汩流動的林間小溪,兩旁各生長著鬱鬱蔥蔥的樹木,把四周襯托得滿是生機,還有一條魚跳出水麵,用那強有力的尾巴激起一片水珠,身子彎成弓形,身體的流線形更加突出了這幅圖畫的活力感。
於晨光是樂觀單身主義者,而自己是悲觀單身主義者,兩者雖然相差兩字,但是卻相隔一座珠穆朗瑪峰,或者一條天塹。
“明天出來玩嗎?”陳小愛對著於晨光發出一條信息。
隻是隔了三四秒,於晨光就回信了:“不了,明天要回老家,等回來再一起出去吧!”
本來信心滿滿的陳小愛立馬垂頭喪氣地把腦袋趴在書桌上,軟趴趴地打了“好吧”兩字就下線了。
接著陳小愛鼓起腮幫子,生氣地把枕頭丟來丟去,最後突然趴在床上安靜了下來,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個世界再次被巨大的黑幕所籠罩,但是從天上望下去,是顏色各異的燈光,把那些建築物照耀的金碧輝煌。就在那座閃爍著黃色燈光的巨型公寓中,柏蘇南卸掉狀,露出自己雪白色的皮膚,淡淡的紅暈附著在臉頰上。國慶節到了,她終於能露出真麵目,光天化日地走在太陽下麵了。
“蘇南,打扮好了嗎?現在要去舞會去噢!可不能遲到呀!”外麵傳來媽媽拉著尾音的話語。
“知道了!”柏蘇南穿上平整放在床上的禮服,這是一件葡萄紅色的連衣裙。穿好後又對著鏡子轉了一圈,直到滿意才穿上高跟鞋走出去。
柏蘇南的媽媽滿意地打量著自己漂亮的女兒,臉上的笑容綻放開來,那樣子完全是長大成熟後的柏蘇南。柏蘇南的媽媽替柏蘇南整理了一下背後,然後笑著說:“蘇南啊,看見相中的少年就說啊!就咱家的條件哪家大少爺配不上你啊!”
“媽媽,你在說些什麽呢?”柏蘇南皺著眉頭,一臉不耐煩地說。
“怎麽?媽媽還不是為了你的婚事著急啊!你看你爸爸常年在外談生意,你也要嫁個有錢人,不然你讓你爸爸的辛苦可就白費嘍!”
“那我要看上了窮家孩子呢?”柏蘇南略有怒意地說。
柏蘇南的母親彈了一下柏蘇南的腦袋,說:“那嫁給他有什麽用?又沒有錢,過得怎麽可能幸福呢?”
“嗬嗬!”柏蘇南冷笑了幾聲,就不再說話了。
柏蘇南很討厭自己的母親。原來的母親是個農村人,最後被自己父親看上了,可能是因為農村人,對於金錢生活的向往,父親求婚時,母親一口答應了。那時候的母親已經和鄰村的一家已經定好親了,但是姥爺和姥姥為了錢,拒絕了鄰村的婚事。母親與父親結婚那天,正好是與鄰村定好的結婚日子。
母親為了過上有錢人的生活,放棄了自己的尊嚴,但是自己與母親相似嗎?答案是否定的。
她不想讓母親主宰自己想要的生活。她更不想活在金錢下麵,當一個隻知道錢的傀儡和小醜。
“怎麽嘍?你對我說話有啥子意見?”柏蘇南的母親有點不高興了。
母親的這句話仿佛有著魔力一般,柏蘇南原本打算爛在肚子裏的話一股腦地說了出來,“您原來也不是農村人嗎?”
母親聽了這句話臉色立馬拉了下來,單手掐著腰,另一手伸出手指指著柏蘇南的額頭說:“你這個小,我養你那麽大我容易嗎?現在給我唱反調嘍!長大還得了啊!”
“那我的事你不要瞎操心嘍!你還是管管您那已經一年不見人隻見錢的老公吧!我親愛的媽媽!”說完柏蘇南轉身走上樓去。
看著柏蘇南大膽的叛逆,母親氣的臉部潮紅,手中的lv包包正要向地上摔去,不過她及時的反應過來,把手收了回來,這樣這款價值萬元的包包才得以幸免。母親重重地哼了一聲,反手打開門,然後猛地一摔房門,就獨自去參加舞會去了。
柏蘇南把禮服快速脫掉,揉成一團,丟在了地上。她氣憤地坐在椅子上,看著電腦上的好友列表,當看到那翠綠色的頭像時,柏蘇南想起了一個主意。
叮鈴鈴,夜間的超市亮著白色的燈光,身穿綠色的營銷員靜靜地站在收銀機的位置上。少女用手捂住嘴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雙眼間的睡淚掛在眼角,“困死我了,打個臨工還是深夜的,煩人!明天好想去於晨光家玩啊!”少女喃喃地說。
“佳佳,你就別發牢騷了,小心店長扣你工資啊!”何萱萱開玩笑地說。
於佳佳轉過話頭說:“沒想到連你也來打臨工,小公主!”
“別嘲笑我了,我家什麽情況你不清楚啊?”何萱萱瞪著眼睛看著於佳佳。
“也是啊!不過你不是還有於晨光的嗎?你怎麽不讓他來呀?”於佳佳睜著大眼睛,雙眼中寫滿了八卦兩字。
“一邊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