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醫院。

    亦如往常，住院部東南一角的那間病房明燈常亮。

    “他們說廖凱都快高考了呢，好快呀，比我們早那麽多。”

    沈佳夢一邊用手給裴清剝葡萄，一邊給他訴說自己今早在學校裏聽到的八卦。

    哦，第四聲。

    裴清挑起眉毛，他內心想起來，當年確實是這樣，那個灣灣小子老早就高考了。

    “是嗎？他們那批人和我們不是統一高考，內地有惠灣政策，廖凱他們那些灣仔考暨南隨便進的。”

    不過廖凱後來到底怎樣，裴清卻不再知道，因為那家夥忽然之間就和自己的高中同學斷了聯係，連最好的朋友雷春生都不再關心。

    本來那貨早早結束了入學考試，按他以前的性格來說，應該會跑回青鳥附看大家複習的苦逼樣、搞搞大家心態的。

    可惜，人的一生中才能交到多少個友誼跨越學生時期的朋友，廖凱就這麽把所有人都給丟掉了。

    看起來沈佳夢似乎懂的並不多，求知的八卦小眼神瞅得令裴清忍不住想要發笑，那麽他便繼續說

    “他們平時寫的試卷我有看過，不能說一加一等於二這種加法吧，起碼得是乘法。”

    “咯咯！真的嗎？”

    裴清肯定地點頭。

    “真的很簡單，灣仔來這邊，好大學隨便進，不過也沒那麽絕對，暨南那種層次的學校有名額，他們還得搶一搶，但那也比我們輕鬆得多。”

    “鵝，那他們好好呀！”

    裴清笑笑，不置可否，好確實是好，灣仔們真是來內地撿大便宜的。

    課本和書沈佳夢都帶著呢，不過在今晚上的大多數時間裏，它們都靜靜地躺在一個初始的位置，鮮少得到翻閱。

    因為在吃飯、聊天，以及穿插其間的各種小事總之就是磨洋工，一直磨啊磨磨到九點鍾後，開始打遊戲了！

    2127

    正在等待遊戲中的角色恢複，裴清不經意幹咳一聲，摟摟懷裏的意中人，說“明天不能這樣子了，至少也得學到九點。”

    沈佳夢把頭昂過頭頂，視線拉過上方極限，兩顆烏黑的眼珠子盯到他的下巴。

    她噘了噘嘴好似泄氣的皮球，說“好叭！”

    經他這麽一說，沈佳夢略微有些負罪，今晚帶過來的作業都還沒寫呢

    裴清一眼把這家夥的心思看穿，於是緊接著莞爾，就說“今晚沒事，作業什麽的沒完成就沒完成吧，到這個時候了老師還會覺得成績寫作業寫出來的嘛？”

    “誒開始了開始了！”

    低落隻有一瞬，心情很快重新上揚，沈佳夢開心一笑，又加入到樂趣無窮的遊戲中。

    2214

    寒假補課已經進行了一個多星期，距離放假的日子不算遠了，但是自己出院的具體日子，裴清還沒有和沈佳夢說。

    在她頭頂的發窩旁輕嗅，裴清定了定神，覺得自己該和她說說出院的事情了。

    “我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嗯？”

    手指在平板上劃來劃去的沈佳夢顯然沒把他的話給聽清楚，還怪他幹的角色嘛不動了，然後趁機報複。

    裴清低眼看到後忍俊不禁，沒反抗沒阻止，任由她毆打自己遊戲裏的小人。

    過了會兒，他才重新說“除夕前一天，我爸來接我回去。”

    “啊？你要好啦？”沈佳夢一愣，突如其來，她事先完全沒有準備。

    “對啊，差不多都好了。”

    裴清笑，為證明自己沒有開玩笑，當即下地，在沈佳夢驚愕不知所措的目光中抱著她轉了好幾圈，最後在她急切的央求下放她下來。

    之後倆人對視，一個在床上坐著一個在地下站著，最後是沈佳夢率先忍不住，忽然就動手打他一下，輕飄飄的。

    “鵝！”她氣鼓鼓地，說“你都好這麽多了！”

    裴清莞爾一笑，唔，既然事情都坦白了

    攬腰深深一吻，絲綿且長，很快倆人就都不動了，大腦中的所有思考都替換成了下意識的，因為正發生在眼前的一幕蓋過了一切。

    不過，今夜可不興長吻，雖然沈佳夢爸爸通常先是打電話上來，然後沈佳夢再出去醫院，但萬一她爸爸今天打算換個方式呢？

    握有主動的裴清把人鬆開，嘴角拎著止不住的笑意。

    “我”高興之餘，沈佳夢又露出一絲低落，不過她搖搖頭打斷自己。

    “怎麽了？”裴清疑惑。

    其實不是什麽不能說的事情，她嘴巴嘟嘟，說“沒什麽啦，我還以為你春節不能出院呢，哼，我還和我媽媽說除夕那天晚上要過來陪你的。”

    如果他不回家的話，這就是自己和他在一起過的第一個除夕了

    粉唇微噘，似乎有些埋怨，似乎又沒有。

    裴清聽到後既是感動，然而再結合她的小表情看來，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沒有細想，直說“嘖，那我明年陪你過得不得？”

    “真的？！”

    沈佳夢聞言驚喜，抬起頭來直勾勾地盯著他。

    “呃”

    裴清神色一噎，她極快的反應讓他頓生錯亂，他頓時反應過來好像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春節不在家過反而跑到女朋友家裏？

    那家裏的老子不把自己罵個狗血淋頭

    他摸摸側邊臉頰，略微尷尬地說“除夕應該是不行，但是之後可以。”

    “好啊好啊！你說的喔，不能反悔！”下巴點點，沈佳夢連連點頭，喜笑顏開。

    聽她是這麽說的，裴清微愣片刻，啞然失笑，還以為這家夥說的是要陪她過除夕呢，那這樣就好了啊！

    熬過一天又一天，勝利與否尚無征兆，總之，高中生們每天的首要敵人是自己，惰性的自己，像裴清和沈佳夢這樣的家夥終歸是少數。

    隨著除夕的臨近，僅剩幾天，青鳥附的高三學生們就可以迎來自己的寒假了。

    可是已經沒幾個家夥能像從前放假時那樣開心瘋狂了，但凡在思想上稍有覺醒的，就會意識到高考有多麽重要，把握住筆的手在顫抖，生怕因積累不夠而失利。

    不過，也有例外。

    比如雷春生，那貨還在瘋玩，最近沉迷橫版三國殺難以自拔，整天把殺字掛嘴邊，逢人喊殺，還氪金

    這樣的情況實屬正常，常年蹲在年級前三的位置給到了他太多自信，而且他本身也不是個愛學習的家夥，天天嚷著自己隻想回家種田。

    但他遲早還是要急，這點上就比不過沈佳夢，因為有裴清在，她真的可以從頭到尾一點都不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