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段考前一晚。

    白駒過隙，時間過得飛快，快到有點令人匪夷所思，就仿佛上一次在腦海中警醒段考的到來還是在十數個昨日以外。

    裹挾著現實中的事物，時間這廝它暗度陳倉，用盡一切迷惑的方法，遮蔽學生的視野。

    仿若轉瞬之間，上個月還和他們對峙在岸的期中考試就來到了他們眼前。

    若是一模考得不理想，那這次段考便是“戴罪立功”的絕佳機會。

    大概沒人會想把提振信心的機會留到最後的二模——高考到來前的最後一次測驗機會。

    當然也不排除某些家夥要“置死地而後生”。

    破而後立，幹脆直接讓自己的成績跌入穀底，然後在高考之前來一波破釜沉舟！

    可是若能穩定取勝，誰又會真心地想當那匹黑得油光發亮的黑馬呢？

    而且哪個家夥又能肯定地自己的段考或者二模就是穀底。

    或許真正的穀底……

    若是一模考得相當理想。

    那同樣也得懸起一顆心，更加要努力地去證明那不是自己的運氣而是實力。

    裴清倒簡單坦蕩得多，走到今天他早已後路無數，哪怕就是沒有這份傲人的成績也絕對不虛。

    高一至高三，曆經月考數十次，大家都已把臨考前的流程諳熟在心。

    座位表往往提前四到六天下發，備考的時間大多隻有考試前的兩天晚上，而且作業的布置也不會中斷。

    前一晚，用膠水或雙麵膠亦或是透明膠，總之把印有考生考號及姓名的小紙條固定在座位桌子的右上角。

    每個人的移動式小書櫃要挪到教室後方或者走廊外，多出來的桌椅也要找地方安好。

    最後，往日裏稍顯擁擠的教室倏然變得豁然開朗起來，這時通常順便會把地上的垃圾掃掃，反正舉手之勞輕而易舉。

    2305

    晚自習放學，裴清伴著沈佳夢倆人一起走下樓梯間。

    “加油，別給你爸爸反悔的機會。”抱著沈佳夢的書包，裴清伸手過去摸摸她的頭。

    “鵝~！沒洗頭你也摸。”

    口嫌體正直地挨摸一會兒後，沈佳夢矮身躲開，朝他噘嘴。

    裴清對此絲毫不在意，他說“你怎樣我都喜歡。”

    沈佳夢傲嬌地昂起下巴，美目直視他，好像篤信自己能抓到他說謊的破綻。

    但他又怎麽可能騙她呢？

    然後，無功而返的沈佳夢很開心！

    她之後說“我爸爸才不會反悔呢，考得怎樣都可以。”

    裴清也溫和地再與她說些安穩放寬心的話“放心考，我們考得怎樣都可以，不一定非要第二第三。”

    哼！

    心底發甜的時候就想找東西抱抱，可現在沈佳夢自己兩手空空，身上什麽也沒有，下意識的動作做不出來。

    於是她把裴清懷裏的自己的書包奪過來，揣緊在懷中，脖子弓前埋俯，鼻子嗅著他身上的味道，嘴角上勾起的笑意怎麽也褪不下去！

    一旁的裴清放過她的書包後啞然失笑。

    然後他接著道“憑感覺去考就行了，我愛的是你，不是你的成績，也不是別的什麽一切，都不是，就是你。”

    如今不再說喜歡，而是改成

    愛了！

    這家夥的情話功底日益深厚，無底洞似的！

    然而沈佳夢的免疫力卻每每觸到天花板，聽完裴清的話，她感到一陣酥麻。

    “哼，還不是我長得好看！”驕傲又俏皮，獨獨呈現他麵前的氣質。

    可是沈佳夢剛說完，心裏忽然就升起後悔。

    好像不該這麽說的

    不知不覺的，沈佳夢把脖子埋得更低，還偷用餘光去窺裴清的神色。

    大眼睛眨巴眨巴，她已經在心中想好，要是他變得有一點點不開心，自己就貼上去認錯討好！

    五樓是明亮的，四樓是全黑的，三樓是明亮的，二樓和一樓是全黑的。

    現在他倆已經走到了一樓和二樓的中間。

    在沈佳夢的偷偷關注下，她看到自己的男友忽然變得認真幾分。

    有千頭萬緒止在裴清的喉嚨處，數秒間，他選擇自己最對的感覺。

    他說“你就算是化成了灰，我也要你。”

    初以美為愛，終以愛為美，靈魂才是他們向上的階梯。

    或許最初是在荷爾蒙因循誘導下的見色起意，可是他現在已經被這家夥俘獲了不要她？那幹脆死了算了。

    “撲哧！”

    呆滯兩秒，沈佳夢撲哧一笑，笑靨如花。

    漂亮，形狀、大小、比例，全方位向完美接近的漂亮

    目光借助著從上方遠處來的光線，裴清出了神。

    就在他無比動容的這一片刻時分，他眼前的女孩忽然僭越了並肩時彼此間的界限，她踮起腳尖獻上一吻。

    她的吻輕描淡寫，宛若一朵雪花落在裴清的唇瓣上然後融化

    倆人之間隔著一隻尷尬的被抱扁的書包。

    “說得那麽好，獎勵你哦！”

    臉頰保持側斜的姿勢遠離，沈佳夢後退半步，雙腿並攏乖乖立定，仰頭看著他，一雙眼睛彎彎的好似月牙。

    裴清不光看得愣，聽得也愣。

    頭頂傳來學生的嘈雜聲，有人下來了。

    裴清想也不想就抓住女友的手腕，倆人迅速走完最後這段樓梯。

    然而裴清卻沒有帶沈佳夢遠離此地，反而走兩步轉彎進了拐角，他們進入到了幼兒園的地盤，但與樓梯間僅一牆之隔。

    “幹嘛呀”沈佳夢呼吸加重局促不安。

    耳邊年級裏其他學生的嘈鬧聲漸行漸遠，而意中人就在眼前咫尺

    她亂七八糟地想著，但有種力量在作祟，讓自己什麽話也說不出口。

    裴清盯著她看，忽然憶起第一次吻她的時候。

    自己也是像現在這樣停在離她一寸的地方，這家夥好像永遠做不到熟練，呼吸急促而又溫熱，充滿氤氳的水汽。

    要是在冬天寒冷的室外，估計能讓自己的鼻尖凝出水珠。

    裴清控製住她“不幹嘛，我要獎勵我自己。”

    沈佳夢眨眨眼，聽嚐到了威脅的味道！

    翌日，周四，段考如期而至。

    開考前，從七點四十到九點，早讀課和第一節課加起來總共有一個小時多點。

    這段時間能幹什麽呢？

    大多數同學無一例外地都會拿出古詩詞的匯總小本本。

    默寫的六分爭取拿完，在這上麵少一分都是大寫的“吃虧“二字。

    然後可以看看作文範文、文言文翻譯以及各種題型的各種常見套路。

    二輪複習進行至今，老師給的總結性的東西一大堆，做題和解題套路也不少，但真正能做到靈活運用的家夥仍是少數。

    沈佳夢放下詩詞默背用的小藍本，有點倦，然後她習慣性回頭。

    “你在幹嘛？”她無語了，這家夥怎麽又在練字帖呀！

    裴清“沒什麽事幹，練練字。”

    “”

    有的人忙碌，有的人緊張，有的人又忙碌又緊張。

    不過很多人都沒有太多的心情去與人攀談聊天，大敵當前不能浪費丁點時間。

    教室裏風平浪靜，卻也劍拔弩張。

    第一節課的老師走進教室，室內更加變得鴉雀無聲。

    沉默是劍，很快在之後的考場上就會現起一片刀光劍影。

    8:52，一班考場。

    時隔近月，裴清又重新坐回到一班第一排的第一位。

    “給我支筆。”

    撂下一句，裴清轉身在女友的筆盒裏隨意撥弄兩下，撿起一支水性筆，然後返身呆坐。

    顯而易見，倆人在上次一模的時候分別拿下了年級的第一和第二。

    沈佳夢先是默許這一切發生，然後掩嘴一笑，因為她看到這家夥拿到的是紅筆！

    “拿錯啦，呐，給你黑筆。”她拿起另一支筆在他的後背上戳。

    然後這邊的動靜引得監考的曆史老師看過來。

    她站在講台後，朝倆人挑起下巴出聲“喂，你們兩個又在幹什麽？現在是考試啊！”

    沈佳夢一秒變慫，低頭閉上嘴巴然後往椅子的後背上靠。

    前方，裴清不避反而向老師笑，因為他知道這位老師的脾性怎樣。

    “唔哈哈哈！”雷春生還嫌不夠熱鬧，在這一排後邊第四位上哈哈大笑！

    曆史老師目光轉向他“嘖！你又笑什麽？”

    “額”

    同時，坐在第三位的蔣雨欣從開始就笑到了現在。

    8:55

    離開考還有五分鍾，模擬高考規則，曆史老師已經把試卷和答題卡以及最後的草稿紙都發放完畢。

    老師再次提醒大家“先把姓名班級考號寫上，題目隻許看啊，不準寫，等到打鈴了才可以動筆。”

    9:00

    電子指針走向整數，隨著一聲長鈴，考試正式開始！

    考試很快進行，身處其中的考生對時間的流逝頗為敏感。

    但進行得也不很快，畢竟是語文考試，要書寫的字太多，而且還要盡可能的工整。

    屬於考場的時間在流走，考生們手寫的筆墨也在逐漸逐漸地漫過答題卡的空白區域。

    過程發揮好壞結果分高分低，求仁得仁，唯全力以赴方能無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