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尾聲

    當生活想要將你困死的時候，

    除了反抗別無他法，

    也許有一天將流離失所，

    也許有一天將衣不蔽體，

    也許有一天將食不果腹，

    但這些都不重要，

    隻要還活著。

    爾雅在回憶錄上寫下這幾句，拿過桌上的水杯淡然的想，每個人的現在都包含著過往的影子，每一次能讓自己變得安寧平和的契機都在命運中無情的流失了，直到穿越歲月，親眼見證了牧風的守候，才明白，原來寬容、理解、尊重就是安寧平和，也許是尋錯了方向，也許是命運河流的不可逆轉，然而我的人生就是這樣了，這一路走來都是自己所選，無怨無悔，能走過一路繁華，能走過一徑花開，走過彎彎曲曲的童年、少年、青年、中年人生路，再無機會曆經晚年，亦覺人生無憾，隻是可惜看不到之後的美好世界。

    爾雅起身走到窗前，天將要亮了，魚肚白已在森林邊沿露出一絲縫隙，小木屋沉寂，爾雅卻仿佛能聽到幾聲裏麵的咳嗽，玉枝說恐怕這兩三年來古雲剛也成了疾，送去的藥他不太按時服用，爾雅對雲剛早已無怨，雲剛說自己心甘情願陪伴自己走完最後的人生路，就當償還對爾雅的虧欠，偶爾爾雅回晶園的時候也會去小木屋裏跟古雲剛坐一會兒，兩人也會一起散步聊天，隻是再無情愫，古雲剛心係孟馨，爾雅感懷牧風，古雲剛每月初月中都會去沈義石的墳前站一會兒，也許如同爾雅所說，艱辛能讓他內心慢慢的滋生出悲憫。

    天亮了，爾雅打開打開了房門，該去陪陪古牧風了，不能讓他太孤單，也許時日不多了，才要更加珍惜僅有的時光，爾雅覺得疲憊身體虛弱的時候，往往就回到晶園修養一些時日，稍微好一些再回去陪伴古牧風，過往都是牧風守候她，如今換她守候。

    爾雅保有著集團副董事長的職務，隻是不再管理任何具體事務，即便她認為還能操勞，古牧風也不忍心。

    “爾總，今天感覺怎麽樣。”走在身後黑色職業套裝的文惜問道。

    兩年前，在爾雅的強烈要求下，文惜跟王陽結婚，本來文惜已經懷孕了，但文惜不顧爾雅的反對執意不要這個孩子，隻為了能再守候在爾雅的身邊。

    “感覺好極了。”爾雅微笑著踏上懸梯。

    文惜看爾雅那休閑褲子越發的空蕩，不由得鼻子一酸。

    飛機起飛，淡藍的天空飛過精致的小飛機，從晶園圓形屋頂倒影出天空和天空中的飛機。

    “累不累，飛了好幾個小時。”古牧風親自來接，每次爾雅離開回來古牧風都堅持親自送親自接。

    “你不要總是自己來，那麽多事等著你處理。”爾雅溫柔體貼的勸。

    “該忙的都沒落下，不用擔心。”每次送走爾雅古牧風都好害怕再也不能接回來，每次能接回來古牧風一顆揪著的心又能稍微輕鬆一些，爾雅這爭分奪秒的幾年，古牧風也是一次一次的煎熬。

    陳洛伊依舊昏睡著，古牧風用最好的看護，最好的醫生，每天盡責的看望一次，古牧風慶幸她的昏睡，又因為自己的這種暗自慶幸倍感自責。

    每次坐在陳洛伊床前都是真誠的道歉，真誠的訴說對爾雅的思念和愛，不知道是因為誠實了能減輕自己的內疚，還是希望陳洛伊能夠體諒，還是為了不讓陳洛伊醒來，也許古牧風一句體貼溫存的話語就足以喚醒陳洛伊，但古牧風卻說不出口了，不能在騙陳洛伊，也欺騙不了自己了。

    爾雅在山莊期間也會跟陳洛伊聊天，多是道歉，也將過往都一一講給陳洛伊，不求原諒，隻是覺得她應該知道。

    照例回來，爾雅先去看了陳洛伊，才回雅韻套房。

    “牧風。”爾雅靠在古牧風懷裏。

    “怎麽了。”

    “去把雲剛接回來，兩年前玉枝安排人私底下給他整了容，沒人會認出來的，讓他跟孟馨團聚吧。”

    “你原諒二哥了。”

    “我沒怨過他什麽。”

    第二天，古牧風跟爾雅來到孟馨的小院。

    “當年的事抱歉。”爾雅是因為當年讓人綁了孟馨的事道歉。

    “沒事，命在旦夕才明白什麽值得珍惜，我應該謝謝你。”孟馨溫婉的回答。

    “我們去接他吧。”爾雅挽住孟馨的手。

    南機場，古雲剛身體有些虛弱，依舊保持著自己的風度，孟馨沒有走太近，古牧風摟著爾雅靠的近一些。

    古雲剛緩步走到爾雅身邊，伸手抓住爾雅消瘦的手，爾雅沒有拒絕，古牧風準備退開，被爾雅阻止了。

    “爾雅，我希望我從未傷害過你，也許你終將有一絲輕鬆的幸福。”

    “沒關係，我如今覺得很安寧，路隻有一條，這幾年你也很辛苦。”爾雅微笑的回答。

    “還想抱抱你，算是結束。”古雲剛說。

    “不用了，諸多思量，當是不值，該放手時卻沒有放手，是我自己的問題。”

    爾雅看了看孟馨所站的地方。

    “有人還在等你。”

    南機場今天沒有安排別的飛機，空空的大機場，微風輕輕的吹起，孟馨的披風被風吹起，發絲掃過臉龐，溫柔的等待著古雲剛。

    古雲剛放下爾雅的手，轉身走向孟馨，兩人溫柔相擁，執手而去。

    古牧風摟著爾雅，兩人慢慢的朝著座駕走去。

    “牧風，那一天來的時候，記得送我回茶山，至始而終。”爾雅溫柔地說道。

    “不要說話，爾雅。”古牧風阻止了。

    ……

    “人生都是一樣的吧，總有一個先放下，你走了，我也就放下了，不用總擔驚受怕。”古牧風站在山巔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