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十一樓。

    鄭小美匆匆地跑到了111房間門口，停下了腳步鄭小美望著111房間門口的牌子，心跳得厲害。自己已經好久沒有見到程華了，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鄭小美輕輕地敲了敲111房間的門，屋子裏傳來程華的聲音：“進來！”鄭小美一下子進去了。鄭小美朝裏望，於是她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程華。

    程華一動不動地躺在病房裏的病床上，人瘦了許多。程華睜著一對大眼睛呆呆地望著屋頂，臉色憔悴，不說話。

    聽見了門在響，程華在床上慢慢地回過頭來，於是他看見了鄭小美，看見一個多月沒見到的鄭小美。鄭小美站在門口吃驚傻傻地望著他。程華一下子從床上坐起身子對鄭小美大喊：“鄭小美，你來了！”

    鄭小美一下子衝到床邊，輕輕地把程華的身子扶上了床上的枕頭說：“是的，我來了，程華你躺下來。”

    程華一動不動地躺好，但是程華一對大眼睛始終望著鄭小美。程華望了半天說：“我知道，你會來。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看我。”

    程華的大眼睛裏再也承受不了那麽多的激動，慢慢地流下兩行眼淚。程華隔著眼淚望著鄭小美。哦！鄭小美瘦了，臉也黑了。程華情不自禁地伸出一雙瘦弱的手摸向鄭小美的臉頰。鄭小美一下子跪在程華的病床邊捉住了程華的手，把程華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來回摩擦著。半晌鄭小美說：“程華，你哭了！”

    程華慢慢地笑了，程華到現在終於笑了。笑得好開心好開心。程華擦掉臉上的淚痕喃喃地搖搖頭說：“不！我沒哭，我是見了你高興。你來了就好！知道嗎，我一直在醫院裏度日如年，醫院裏的日子單調乏味。但我一直想著你，我閉上眼睛是你，睜開眼睛也是你，你的影子總在我腦子裏纏繞。”

    鄭小美狠狠地點著頭說：“我知道，我知道。”

    鄭小美看著程華憔悴的麵孔又說：“程華你怎麽會在醫院裏？”

    程華喃喃地歎了口氣說：“鄭小美，對不起，我向你撒了一個謊言。其實我並沒有程吉這個女朋友。因為我已經被醫院裏查出我得了肺癌晚期。我想了好長時間要不要告訴你。本來我不想告訴你真相的，怕你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但是我是多麽多麽地想你，所以我現在告訴你了。醫生說了我也許活不長了，也許我還有不到一個月時間的日子，所以我要見你最後一麵。”

    程華抓住了鄭小美的手，把她的手抓的緊緊緊緊程華繼續說：“鄭小美，去找韋碧吧！韋碧會愛你一生一世。三個月之前我把房子還給了房東老太太，然後我就一直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程吉一直陪在我的身邊，她照顧我。再見了，鄭小美！再見了，鄭小美！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鄭小美再也忍不住了，她聽著程華將要臨終的遺言，看著程華的瘦弱的臉，心裏一陣子扭曲。鄭小美一下子人倒在程華的被子上哭了，聲嘶力竭地哭了，整個病房間裏全是哭聲。

    程華睡在病床上慢慢地撫摸著鄭小美的頭發。半晌鄭小美抬起頭來，鄭小美的眼睛裏全是淚水。鄭小美鼓起勇氣說：“程華不會的，不會的，你不會死的。程華，你的病會好！會好！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程華我知道了你沒有變心，你沒有拋棄我，因為你心中是有我的。我同樣的愛你，我知道你心裏有我。”

    鄭小美哭聲更大了，整個房間都是她的聲音，半晌鄭小美盯著床上的程華摸著程華的頭發說：“程華，我們說好的。對！我們說好的，今年三月份！今年三月份我們就結婚！”

    程華喃喃地笑了，笑得很滿足很滿足，程華看著鄭小美半天說：“我等不到那個時候了。鄭小美答應我，答應我，在我死之前，答應我最後一個心願！”

    鄭小美停止了哭泣，她望著程華哽咽說：“程華，你說，你說，不管你有什麽心願，我一定答應你。”

    程華抓緊鄭小美的手笑了，笑了半天程華才說：“有你在，鄭小美我已經很幸福了。鄭小美答應我，我們最後一次約會。我們騎自行車，我想我們去海邊，去看海。我們最後一次約會去看海！”

    鄭小美擦著眼淚點點頭說：“好，我答應你，我們現在就走。可是你的身體？”

    程華使勁點了點頭望著鄭小美高興地說：“沒事，我一見到你我的身體就好了。”

    說完，程華翻下床來拉著鄭小美的膀子往病房門外走。

    程華和鄭小美走出了醫院，醫院門口有程華早已準備好的一輛自行車。程華騎著自行車把鄭小美背在自行車後麵然後他們去了海邊。

    海邊。

    程華和鄭小美把自行車倒在了海灘上麵，然後兩個人就手拉著手漫步在海邊的沙灘上。程華和鄭小美迎著冷颼颼的海風在一塊很大的石頭邊坐了下來。

    程華倚在石頭上木然地望著大海。大海一片深藍深藍，一眼望不到邊際。海風吹打著浪花，浪花拍打著海岸濺起朵朵水花，發出“轟隆！轟隆！轟隆！”的巨響，聲音美得像音樂。天空中有幾隻海鳥在盤旋著。

    程華在海灘上撿起一個紫色的貝殼捏在手裏然後用力地舉起右手指向天空的海鳥對鄭小美說：“鄭小美，我們要像海上的天空中海鳥一樣自由自在快活地飛翔多好啊！”

    鄭小美把頭倚在程華的懷裏，看著大海輕輕地“嗯。”了一聲，點點頭。海風吹在鄭小美和程華臉上涼颼颼的。程華突然丟下手中的紫貝殼握住了鄭小美的手說：“鄭小美，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鄭小美看著程華的臉笑笑說：“什麽秘密？”

    程華拉過鄭小美的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望著藍藍的大海喃喃地笑著說：“鄭小美即使我死了，我也一直愛你，我就永遠活在你的心中。”

    程華呼吸了一口清爽的海風，海風涼涼地。程華繼續說：“鄭小美，你知道嗎？當你第一次站在我家門口時我就發現我喜歡你了。”

    鄭小美看著天上飛翔的海鳥慢慢地說：“程華，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

    程華突然盯著鄭小美，嘴角笑了，程華神秘地說：“鄭小美，伸出右手手指來，我要送給你一個鑽戒。”

    鄭小美一驚本能地伸出手去。程華看著鄭小美細細的手指，從懷裏摸出了一個紅色的方塊盒子，程華慢慢地打開方塊盒子，盒子裏躺了一枚閃閃發光精致的鑽戒，程華取出鑽戒慢慢地戴在了鄭小美的手指上。鄭小美戴好了鑽戒睜大眼睛看著程華的臉。

    程華滿意地看著懷裏的鄭小美說：“鄭小美，這個鑽戒我準備好久了，原先是我準備我們結婚的那一天，我跪在你麵前向你求婚親手給你戴上的，我一直沒有告訴你，現在我等不了了。隻好現在就把它給你。記得你暑假生病的那一次，我就曾說我要給你一枚鑽戒，一直沒有達成，現在我終於實現願望了。”

    鄭小美倚在程華懷裏看著手上的鑽戒喃喃地笑了，笑得很滿足很滿足。

    程華說完了一把抱住了鄭小美，把鄭小美圈在懷裏。程華看著鄭小美美麗的大眼睛把自己的唇深深地蓋在了鄭小美的唇上，兩個人倒在大石頭邊深深地吻著。鄭小美心裏輕飄飄地一陣子暈眩然後就閉上了眼睛。

    海風吹在鄭小美和程華身上涼颼颼。兩個人忘記了一切一切。鄭小美迎著海風知道這是她最後一次和程華親吻了。

    二十天後，程華終於去了，永遠地去了。參加葬禮的那天來了好多人，程華老家裏的父母親以及一群老家的親戚朋友來參加葬禮了。程華安靜地躺在棺材裏。鄭小美也參加了程華的葬禮。

    鄭小美站在程華的棺材前麵，棺材裏的程華終於走了。他應該在天上看著鄭小美了。鄭小美看著安靜的棺材就忍不住想哭了，鄭小美咬著牙不讓淚水從眼睛裏流出來。呆呆地望著程華的棺材，足足呆了一分鍾，鄭小美心想：以後應該和韋碧在一起了。突然鄭小美又想起程華在海邊說的那句話：“鄭小美，即使我死了，我也一直愛你，我就永遠活在你的心中。”

    鄭小美突然想到自己和程華的往事曆曆在目：她第一次闖進程華的家；程華站在樓底下說要當歌唱家；程華冒著大雨為自己買治感冒的藥；程華在雨地裏推著自行車站在韋碧摟底下不願意走；自己掉進了河裏程華拚命救她；韋碧和程華在自己麵前表演男子氣概；程華和韋碧在操場上為自己打架。

    鄭小美自從認識了程華後就愛上程華了。鄭小美突然搖搖腦袋，她明白了，全明白了，程華沒死！程華沒死！他活在自己心裏，永遠活在自己心裏。

    鄭小美不想哭了，望著木頭做的棺材久久不動久久不動，突然鄭小美用手套住嘴對天上的程華大聲地喊：“我永遠愛你！我永遠愛你！我永遠愛你！”

    夕陽西下，天空中有一道美好的晚霞。太陽躲在雲層裏頭，放出桔黃色的光彩，那晚霞多麽美多麽美，突然太陽從雲層裏出來了，照亮天空，照亮大地！

    鄭小美望著晚霞想著程華突然哭了。是的，她哭了。兩行淚水流了出來，淚水晶瑩剔透地滑落臉龐，這兩行淚水就是戀愛眼淚。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