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天下父母

字數:4906   加入書籤

A+A-




    

    壞了,項小虎在心裏說。

    通常這種腔調的人都是軟硬不吃,心裏鬼精。

    金巧兒在前麵走,小鳳要扶著項小虎,讓他拒絕了,他自己摸起來那根藤棍,跟在後麵故意敲得很大聲。

    剛走出門口的時候,金巧兒悄聲在他耳邊說“你不用裝,你的眼睛是我爺爺看的,再用不多久就好了,你拿根棍敲什麽勁。”

    得。

    項小虎現在知道為什麽娘會看好這姑娘了,這人猴精,自己心裏想什麽她好像都知道,跑都沒跑。

    “你家祖先不會姓黃吧,姓金是後來改的。”

    “我家祖先姓不姓黃不關鍵,關鍵你姓不了諸葛,人家多正呀,你呢,就一痞子小流氓。”

    項小虎知道,自己喜歡過兩個女孩的事讓她記恨上了。

    “再說,我就真那麽難看你又能怎麽的,有能耐一會你在桌上說個不同意我聽聽。”

    說完金巧兒先過去了,乖乖寶寶似的柔聲細語跟虎子的師父和爹娘打招呼,聲音那個溫柔,就像天上飄著的雲朵。

    這跟威脅項小虎的語氣是截然相反的兩種畫風。

    這人怎麽能這樣?!

    完了,別是這輩子要栽了吧?

    ……

    入席,吃飯。

    項小虎還是挨著娘,這小一年都是娘侍候他吃飯,一切都自然而然。

    吃飯的時候,項小虎能聽出來金巧兒的爺爺和爸爸媽媽都來了,看來他們對這事也很重視。

    項小虎跟金巧兒一樣,都裝成了乖寶寶,有問有答,恭敬禮貌。

    就是他蒙著眼睛,誰啥樣都看不見,隻能根據聲音去分辨是誰在問話。

    不知道什麽原因,師父郭步勇吩咐徒弟背一遍曹植的《洛神賦》。

    “師父,我都記不住了,那麽長”

    還沒說完,腿上就讓娘狠勁掐了一下。

    項小虎趕緊站了起來“黃初三年,餘朝京師”

    磕磕絆絆好不容易背完了,金爺爺又問他

    “小鎖住,你可知道洛神是誰?”

    “傳說中是古帝宓羲氏之女。”

    “然。”

    “你坐下吧。”

    項小虎感覺金爺爺可能留著一把山羊胡,現在正捋著胡子微微頷首,一臉欣賞的表情看著自己。

    “這孩子呀,小時候不好好上學,多虧送他外公那管了幾年,不然都得淘上天了。”

    虎子娘的口吻中帶著疼惜和驕傲。

    “敬敏曾公之學識,以不學所知,郭老的文學武功亦未見出其右者,是矣,鎖柱的才能金家是無以質疑的。”

    “哈哈哈,我有那麽厲害,是你老金頭就知道貓在山裏孤陋寡聞好不好,哈哈哈”

    “步勇賢弟,你這自謙的時候能不能真誠一點,無須含沙射影,巧兒這不是出來了麽。不隻是巧兒,兒孫輩出山求學從軍亦非少數,都不留在山裏了。”

    “那你這老骨頭呢,打算怎麽辦?”

    “賢弟何須此言,不然老朽一把火燒了留給你的茅屋,汝意如何,哈哈哈”

    ……

    項小虎不吱聲,幹坐著,估計那個金巧兒也一樣,這時候兩人都裝著尊規矩,老人間說話小孩不得插言。

    一頓飯從下午用到黃昏,兩家人除了三媒六聘之外最後商定在砬子村蓋一棟新房,大婚時間要兩年後金巧兒畢業。

    吃完飯項小虎就回自己房間了,他知道,接下來就看金巧兒的了,她要是同意了這門親事,人就不會走,會留在項家住一宿。

    要是不同意,金家就會全部在今晚離開,哪怕是夜間山路也要走。

    這人長啥樣呢?聞著挺好,女孩身上帶著香氣,聰明自不用說,自己想啥她都能猜到,這就快成精的了,就是人有點厲害,還沒過門就想壓著自己一頭。

    正想著呢,突然聽到院子裏吵起來了。

    項小虎拿起藤棍小快步走出去!

    “你家教育的好兒子,我們不找你算賬也就罷了,你還找上門來了!”

    出門項小虎就聽到老娘在嗬斥著誰。

    “娘。”

    項小虎喊了一聲,拿著藤棍抽到了房子的牆上,啪的一聲。

    “你看看,我兒子瞎了快一年到現在還沒好,這都是你家幹的好事!”

    “項夫人,對不起對不起,我再次向您道歉我道歉”

    陳正。

    陳少啟的父親。

    激動的虎子娘讓親家母拉到一邊去了,郭步勇站了出來問陳正“陳shu記,你來老項家有什麽事?”

    陳正一愣,問道“老先生知道我?”

    “聽老徐頭說起過。”

    “徐?不知您說的徐先生是哪位?”

    “這跟你來項家有關係嗎?”

    “沒沒沒,今天我也是不得不來呀,老先生你聽我說”

    這天下就沒有不疼兒子的父親,陳正也一樣。

    雖然他也不舍得兒子蹲進去,可是他知道兒子要是不進去祁紅一定不算完,就怕到最後兩敗俱傷無法收場,那就真完了。

    那就不是進去幾年的事了。

    一開始他也以為祁紅默認了跟兒子的關係,沒想到雄心不已的陳少啟玩火玩大了,祁家要堵住社會上的悠悠眾口,拿兒子開刀是必然的選擇。

    可誰能想到陳少啟走了一步臭棋,惹毛了這個不該惹的祖宗。

    出事之後陳正沒少奔走,本以為兒子有自首情節,又供出主犯,最多一兩年,就當受個教訓。

    可哪想到,有人給他話,五年都是盡了全力了,你可別折騰了,最高十年呢。

    過後陳正查到項小虎的時候就知道,兒子不冤。

    還是嫩啊,很明顯是祁紅有意要啟用項小虎,用屁股想都知道用他幹啥。

    別說祁紅還比他大好幾歲,就是兩個人正相當,他一個初出茅廬的農村孩子,走到你這地步那得多久。

    這期間,什麽樣的機會沒有。

    你用得著跟他刀兵相見麽?項小虎再能,他在社會上才幾天,又有什麽實力,你又何必急於一時呀。

    再說祁家跟孫家三代人的交情,人家也沒一定要跟你鬧掰,就是讓你收斂一下,你竟然

    這些話陳正探望兒子的時候都跟他說了,讓他自己悟,想不明白就繼續想,反正你現在有大把的時間。

    一輩子交情啊,祁衛軍跟他不來往了,陳正心裏非常難過。

    再後來,兒子把啟峰交給了蓉兒,祁紅果然就停手了。按理說她不會再追究少啟的不對,那會是誰向下施壓,要求公正判決的呢?

    想不明白就放下吧,他太累了。

    兒子出事,幾乎是扒了他一層皮,過了好一段時間陳正才緩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