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祭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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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告外祖曾公冥表

    不肖外孫項鎖住謹遵外祖命,廿初及穆丹城北,渾噩近三載,恰於壬辰年戌申月逢機得遇,初試掮客之事,並於獲利。

    又壬辰年己酉月策劃商城改建,翼翼萬分,承祖所教,青龍回首幸不晦學,出世而成。

    即此時,國家秉力經濟,各業並舉,外孫怯畏霄小之為,未敢僅與謀利為計,故擇利農所事,以並於癸巳年盡資始為,為此計

    立穆丹始,澤輻渤海全境,向南深縱,欲與奉天為陣。

    再進京都設大局麒麟承運,便取北俄、東瀛、高句麗之利,以惠吾民。

    此為初始之策,具之所為應惟時局之變,故此,虎兢兢惶恐,不敢懈怠,已此告知外祖曾公於天之靈。

    每每回夢,偶處魂失,外祖音容勉誡時時在目,虎日日謹奉承應之諾,恥不辱命。

    再泣拜外祖曾公。

    不孝外孫項鎖柱。

    ——

    項小虎把筆墨收好,拿來給娘看。

    虎子娘看了一遍,又看一遍,眼淚就下來了。

    虎子爹剛上前去,就被老伴罵了。

    “當初看你是個人才,白白話話的,還以為你心胸有著多大的乾坤,可這一輩子,一個村你都沒弄明白。”

    “那一畝三分地,把你的魂都埋了嗎,當時爹說,看你身形麵相猶似藏龍,必胸壑深遠,籌謀大誌,我才跟你,現在我都……”

    項小虎趕緊抱著娘不讓她再說。

    “娘,你這說,那咋,你不跟爹上哪有我去,別說我真是撿來的啊。”

    虎子娘一愣,緩了一下才明白兒子的意思就,眼淚倒是止住了,嗔怪著道“個小崽子,還敢逗你娘,你就是擱雪殼裏撿來的,怎麽?喂大了想跑呀。”

    “哦,還不讓跑,那還嫌我多餘的。”

    小虎子故意把嘴使勁撅起來,眼睛骨碌轉著往棚上虛晃。

    虎子娘斥他一聲,嗔怪著抬手給了他一巴掌,隨後擦拭著眼角的淚痕說道“我們家虎子長大了,再不許耍皮。”

    “你姥爺這一輩子都耽誤在路上了,那麽多學問,全留給了你,就希望咱家出個人才。”

    “虎子,不管怎麽樣,這是兩代人的積運,你可得用好了,曆史上淡泊名利,歸隱田園的,有哪個不是被社會承認的大能。”

    “這些我就不多說了,意思你明白就行,早點休息,明早早點去。”

    虎子爹趕緊溜須,“我晚上把牲口喂飽,騎馬去,能快點。”

    虎子娘斜了他一眼,“可顯著你了。”

    “那…咋,我兒子……”

    “滾一邊去,我生的!”

    項小虎一聽要吵架,麻利地往後一坐,瞪著眼睛去看老爹。

    那意思,爹,你上啊,我精神上支持你。

    “小崽子,又等著看戲是吧,我不打你還留著過年……”

    結果,好戲沒看著,小虎子好好挨了一頓混合雙打。

    ……

    砬子村和豐新村隔了兩道嶺,項小虎一早就趕路,也是快到中午才到地方。

    外公的墓地在黑牛背的深山裏,到的時候項小虎看到二舅和表哥已經燒完紙了。

    大家不鹹不淡打了招呼,項小虎跪到墳前燒紙,把表念了一遍也扔進火堆裏。

    表哥等他磕完頭站起來,輕蔑了乜了虎子一眼,“就賣個菜,這讓你說的。”

    舅舅家的表哥也是初中沒畢業,從小就一直倒賣二手車,後來又做車隊和保險的生意,是最早抓住機會那一批人。

    家裏很有錢。

    但他對項小虎還是沒好感情,因為爺爺那麽多的書都留給了這個臭小子。

    後來知道一些古籍很值錢,更不高興了。

    外公在的時候,他們和虎子兩家還走動,後來外公去世,隻給虎子留了話,跟自己親兒孫卻一句交待也沒有。

    大舅遠在外地,是個不大不小的幹部,立事早,沒少扶持家裏的弟弟妹妹,二舅念書都是大舅出的錢。

    可老爺子一走,家產都讓二舅占了。虎子娘看不過去,替大哥說了一些話,此後,兩家人來往就不多了。

    虎子剛進城的時候,表哥還帶過話,讓他去跟著學做生意,虎子沒去。

    後來聽說這個沒出息的表弟竟然做起了一個小混混,更看不上眼,理都不理了。

    舅舅倒是找過他幾次,話裏話外的意思,混的不好就回家吧,別再學壞了。

    加上虎子住院,二舅和表哥想當然就覺得都是虎子打架惹出來的,可剛這麽一說就讓虎子娘給罵了,告訴他們都離遠點,多不了你們看這一眼!

    很生氣地告訴他們,閑的沒事別聯係。

    兩家人這就淡了。

    可畢竟是血脈相連,逢年並節,這不還是在老爺子墳前遇上了。

    項小虎當然不能跟表哥一般見識,就笑著搖搖頭,沒說話。

    “這都什麽年代了,還騎馬,你說你啥時候能出息。”

    說著瞄了一眼,拴在一邊樹上虎子騎著的青馬。

    表哥也跟虎子一樣搖著頭,可他沒像虎子那樣笑,而是一副瞧不起的表情。

    “我喜歡騎馬,那種感覺很颯!”

    說著的時候項小虎平舉手臂,用力一揮,帶出一種馳騁萬裏的氣勢。

    可二舅和表哥用一種看不懂傻子的眼神看著他,估計心裏在想,這孩子沒救了。

    “聽大姑說,給你找了個滿族的媳婦,以後消停過日子吧,別颯不颯的,那玩意能當錢啊。”

    項小虎撓著腦袋嘿嘿一笑,“嗯哪,我知道了。”

    可讓別人一看,可得,這回更像個傻子了。

    二舅的眼神帶著憐憫意味深長地跟他說“小虎子,少數民族跟咱不一樣,你有點心,多賺點錢,別到時候淨事。”

    二舅的話很含蓄,可以意思小虎子明白。

    貧賤夫妻百事哀,別到時候媳婦過不了苦日子,跟婆婆吵架,再嚴重點,人又ji跑了,你小子可怎麽辦?

    “嗯哪,我知道了二舅。”

    “不早了,你們車是不是停在山崗上呢?我先走了。”

    項小虎把馬韁繩解開,又笑著道了再見,牽著馬往回走。

    北方的山裏一到冬天就積雪沒膝,銀光萬裏。

    虎子來的時候順著采山人走過的腳印來的,去的時候還是順著這些腳印往回去。

    他要下山到了平路才能騎馬。

    山上白雪皚皚,銀光晃眼,林木蕭瑟,靜穆肅殺。項小虎望著綿延不絕的群山,徒升一股豪情。

    人生於世,不過生死一個過場。

    望眼去,萬裏江山如畫,千古如舊,逢百十年便生英雄,何不是灑家!

    乾坤能大,算蛟龍、元不是池中物。風雨牢愁無著處,那更寒蟲四壁。橫槊題詩,登樓作賦,萬事空中雪。江流如此,方來還有英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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