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零章 天上掉餡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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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你就不懂了吧!”李小幺轉頭瞄著蘇子誠:“坐吃山空,這是一,其二麽,做生意掙錢,就跟你攻城掠地一樣,這中間也是自有樂趣。
而且吧,十萬兩銀子真不夠我過一輩子的。
再說,錢多了也好做點善事不是,象剛才那個婆子,她家有個小四,聰明卻沒錢上學,往後我掙了錢,掙了足夠的錢,就在各地建義學,請真正有學問的大家來上課,窮人家子弟隻要肯學,不用交束脩,我還供他一天兩頓飯,女孩子也可以來上。
要是再有錢,就修些濟貧濟老院啊什麽的,你看看,用錢的地方多著呢!不掙錢不行啊!”李小幺順口說著。
蘇子誠卻隻盯著一句話問:“十萬兩銀子還不夠你過一輩子的?”
“嗯,我不是說了麽,我要修一座桃花島,怎麽夠?唉呀!黃金萬兩啊!好了,天晚了,我就不多打擾你了,明天咱們早點啟程,回去開平府還有好多好多事!你說是吧?”
李小幺站起來,輕快的轉了半圈,衝著蘇子誠曲了曲膝算是告了辭,腳步輕快的出了院子。
蘇子誠跟著站起來,遲疑了下,幾步跟上李小幺,也不說話,隻一路緊跟在李小幺身後,送她回到偏院。
李小幺笑著曲膝謝過,看著她進了院子,蘇子誠也不停留,背著手垂著頭回到自己院裏,站在院子裏發了半天呆,才拖著步子進屋歇下。
半夜裏,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細細密密的雨絲交織著,黎明仿佛也比平時晚到了許多。
李小幺站在簷廊下,心情愉快的伸展著胳膊,這樣的細雨中,坐車趕路其實挺好,隻是對於小廝、護衛和車夫們來說,雨中行路就辛苦得多了。
李小幺輕輕呼了口氣,算了,不想這個,不管哪個世間,自己能管的事都太少了。
雖說下雨,啟程的時辰卻沒有晚半分,李小幺坐在車裏,透過綃紗簾看著外麵密密的雨絲,落雁將手裏的手爐放來放去,總算找了個合適的地方放好了,直起上身倒了杯茶遞給李小幺:“姑娘喝杯茶。”
李小幺接過杯子捧在手裏,看著落雁笑道:“跟你說件好事,咱們開勾欄的銀子有著落了,還銀子還不少,這幾天你就開始好好想想這事,要做就做好,一定要花足功夫……”
“姑娘!”李小幺的話被車廂外南寧的聲音打斷。落雁忙掀起車簾,隔著層綃紗門,南寧戴著箬笠,拱手低聲道:“不知道海棠姑娘今天早上熬上回那種核桃酪沒有,爺今天早上就喝了口粥,剛送了兩遍點心,爺看也不看就讓撤了,上回姑娘給爺送的那核桃酪,爺愛吃的很,若有,也許爺能吃個半碗一碗的。”
李小幺聽的怔了怔,“核桃酪倒沒有,那個東西費事得很,一時半會也做不出來,海棠正看著熬花生湯呢,味道也好,你到後麵車上看看,要是好了,先盛一盅給王爺拿過去,請他嚐嚐,昨晚上海棠還做了些蔥油酥餅,也是剛想出來的新鮮花樣,你一並要些拿過去。”
南寧連聲答應著,到後麵車上找海棠盛了盅花生湯,又用細瓷蓋碗盛了五六塊蔥油酥餅,一路小心翼翼的托到前麵蘇子誠車旁,敲了門遞給北慶,低聲說道:“跟爺稟一聲,這是姑娘讓拿過來的,怕爺吃不好,姑娘特意做了給爺路上墊饑的。”
北慶接進去,將南寧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蘇子誠放下手裏的折子,往蓋碗裏看了眼,北慶忙取了銀匙放在瓷盅裏奉上去,蘇子誠冷著臉接過瓷盅,喝了花生湯,又吃了兩三塊蔥油酥餅。
北慶收拾了瓷盅和蓋碗,剛要遞出去,蘇子誠看著折子,頭也不抬的吩咐道:“酥餅留著。”
北慶答應一聲,將瓷盅遞出去,蓋碗和裏麵的兩三塊酥餅小心收在了暖窠旁。
………………
開平府柳樹胡同,一大早,老常頭縮著肩膀,袖著手出了範家大門,下了台階,站在院門口,眯著眼睛左右打量著仿佛還沒完全從睡夢中醒過來的青石胡同,呆站了好大一會兒,才跺了跺腳,長長的歎了口氣,煩惱的微躬著背,拖著腳跟往城西絲綢行走去。
人家行老都說過多少遍了,開平府哪有什麽織工雇?這是開平府,不是太平府,就是太平府,這有手藝的織工還用得著到行市裏尋活?多少人搶著要還要不著呢,再說,就是有,也不是他家大娘子能請得起的!
唉!這大娘子彎在這根牛角尖尖裏還出不來了!他問過狗子那娃,五爺請的織工,一年聽說至少上千的銀子,和大娘子說,大娘子就是捂著耳朵不信。
當初在村子裏,大娘子也跟著奶奶管過家,沒見這麽牛心左性過!都是月亭那丫頭撥來撥去不說好話,月亭這丫頭倒是想怎麽著?大娘子早晚得被她禍害壞了!
聽玉硯說,昨晚又把小玉胳膊上掐得青了一大片,小玉那姑娘是個老實可憐的,跟了這麽位姑娘,真是命苦……
老常頭煩惱的連聲歎著氣,這一大清早的,大娘子脾氣就不好,算了,早點過去跑一趟,回來也就算交了差了。
五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這範家的事,五爺怎麽也不管管?
老常頭袖著手一路慢騰騰走到城西絲綢行,太陽已經出的一丈多高,老常頭在絲綢行門口停住,仰頭看了看裹了層綾羅、紮著花的行市大門,歎了口氣,抬腳進了大門,熟門熟路的往裏去尋相熟的行老老丁頭了。
絲綢行行老老丁頭正陪著位衣飾華麗的大客商一樣樣看著成匹的綾料,老常頭知趣的站在處不顯眼、不礙事的角落裏,等著老丁頭忙完這一單生意。
直等了一刻多鍾,老丁頭陪著滿臉笑容,哈著腰恭恭敬敬的送走了客商,回到行裏端起自己的紫砂小壺連喝了幾口茶。
老常頭忙挪出來,陪笑打著招呼:“丁大爺,”
老丁頭回頭看到老常頭,忙笑著招呼道:“老常啊,過來坐,又替你們東家過來尋織工了?還別說,你這趟可沒白跑,昨兒正好有個過來尋活的,就一樣,是個婆子,姓賈,我問了問,正經是個懂行的,就是不知道手藝上好不好,要不,你帶回去給你們東家看看?我看哪,你們東家指定看的中,正巧,那賈婆子要價不高,正好是你們東家能請得起的價。”
老常頭大喜過望,這是個婆子倒更好,他們大娘子還是個沒出嫁的姑娘家,跟個男人打交道總不大合適,婆子最好!
老常頭歡喜不盡的領著賈婆子回到柳樹胡同,範大娘子正在屋裏榻上做針線,月亭歪在榻上,一邊看著範大娘子做針線,一邊和範大娘子說著端午的事。
雖說老爺跟李家大哥在軍中沒法回來,可也不能草率了,該有的禮兒、該準備的東西,一樣也不能少了,到底是有門第的人家,這規矩上可馬虎不得……
玉硯急奔進來稟報了,範大娘子又驚又喜,一時歡喜的幾乎有些不敢相信,從過了年就開始找這織工,找了三四個月,半分音信也沒有,這說有竟然就有了!範大娘子扔了手裏的針線,站起來就要奔出去。
月亭一把按下她,衝著玉硯抬了抬下巴先訓斥道:“你看看你,跑什麽?一點規矩也沒有,你要是在隔壁院裏當差,也敢這麽不穩重的?”
玉硯垂著頭,撇了撇嘴。
月亭按下範大娘子,轉頭吩咐玉硯:“帶那婆子到偏廳等著!”
玉硯掃了眼已經斂下喜氣,氣度安閑的坐到榻上的範大娘子,嘀咕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月亭推著範大娘子嗔怪道:“姐姐看看自己,不是我說你,姐姐明年一出嫁,就是堂堂的誥命夫人,這李家、範家,上上下下見了你,都得恭恭敬敬的跪著磕頭見禮的,那織工,再怎麽難得,也是個低賤的下人,姐姐難不成還要親自迎出去?豈不是丟了李家哥哥的臉麵?”
範大娘子臉色微紅,輕輕’啐’了月亭一口笑道:“好了,我不過心急了些,你看看你,急赤白臉了,走吧,趕緊過去看看,沒織工,咱們那織坊到現在也沒開工,那邊的織坊都招了三四十個織工了,我這心裏急的不行!趕緊陪我過去看看。”
月亭答應一聲,親熱的挽著範大娘子出了屋,轉了兩個彎,就進了偏廳。
偏廳裏,老常頭垂手站在門外,如今他家大娘子規矩大了,他要是進了屋,又得被人數落。
大娘子也就算了,正經的主子,說也就說了,他實在不願意被那個丫頭呼來喝去,好歹自己也是有把年紀的人了,老爺對自己還客氣得很呢。
唉,這年紀大了大了,怎麽倒生出脾氣來了?自己年青時候,那可是出了名的脾氣好……
月亭挽著範大娘子,說笑著進了偏廳。(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