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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茫然地沿著時間的軌跡,一步一步,向著看不見的遠方行進。

    驀然回首,空留陌路花開,血染芳華。

    從何時,初時猶在掌心的夢幻之光,已變得,黯淡不已。

    眸輕望,曾戀笑顏,少年一如是,當年遙不可及模樣。

    ——by若月離《音之羽·韶樂賦》

    一個染著鮮血的身影,踉蹌著出現在於校園門口焦急地守望著的一群人,當然還有一隻黑貓,鮮血,沿著揚起的唇角滴下,路旁的燈在明明滅滅間,驟然灰暗,晦暗的陰影自頭頂投下,遮住了來人複雜不明的眸,櫻唇微啟,她道:“我回來了……我沒有,騙你們哦,我做到了,我回來了,大家……”這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充斥了大腦,模糊了眼前一群人不可思議的擔憂神色,各色的發絲與瞳眸閃著不同的光,在眼前,無論是暖色係,還是冷色係,每一種,都帶給了她無與倫比的溫暖,心中湧起的熱流,讓她在恍惚之餘,支撐著說出了這一句話,然而下一刻……

    她在所有人震驚而擔憂的目光中,緩緩地倒了下去,那妖冶的血液啊,從胸膛流出,染了身下的花花草草的豔麗清新,從剛才就沒有止住血的傷口,讓她的臉色蒼白若金紙一般。

    “還好,還好,我沒有負了,在這兒,一直在等著我的,你們啊……”無力的唇張張合合,輕輕呢喃,話語剛落,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她的眸光輕移,艱難地抬手,撫了撫奔上前來的克普魯的身子,“別慌啊,我沒事,真的,隻是有點兒累了,想睡一會兒,就一會兒……相信我,我既然能走著回來,就絕對不會,讓時間,在這裏終止……”

    眼前仿佛瞬間天翻地覆了似的,陷入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中,此時的離,竟也無力反抗,隻能順著這黑暗,慢慢地,慢慢地,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已是七天後的一個白天了。

    那時,蓮正神色莫名地遙望著窗外澄澈的天,偌大的房間內,隻有他一人守著,她想,他們應該又是像上次那樣,輪流來守著她了。

    其實再見到陽光的時候,她心中是詫異的,畢竟,她很清楚自己的狀況,那個印記,她當初選擇刻在了心髒的位置,因此,下刀處也必為心脈正中央,能夠撐著回到早乙女學院都是一個奇跡了,跟他們說什麽不會停止之類的話,不過是在暫時安慰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沒事,就算她自己碰到寒刀入心脈正中三分的情況,都沒有一成的把握能夠救活有這樣傷痕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竟有如此本領……早知道有這麽一號人在,當初幸村精市的病症直接請這個人幫忙不就好了!也就不會因為一時大意,出現那麽多致命的問題了!好吧,她又想著想著想跑偏了,看來這毛病是時候要好好改一改了啊……

    “喲,優雅的dy醒了啊,臉色紅潤,看來沒事了。”他將發絲一拂,輕佻地揚起唇角,魅惑一笑,語氣中帶著幾分愜意地漫不經心,不知在想些什麽,可見有些失神。離揉了揉太陽穴,努力忽略著胸口傳來的一陣陣悶痛,那分分明明是手術過後,麻醉接觸的刺疼,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卻被蓮一個急步給攔住了,“先別起來!你傷還未好,怎能如此輕易妄動?”聽著他慌亂的斥責聲,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妖冶容顏,離愣愣地眨了眨眼,心虛地問出聲:“蓮,你是在這兒守了一夜嗎?”“啊,怎麽,dy是愧疚了?還是心虛了?放心,我可沒有累得昏過去啊。”他笑著撫上她額前的發,麵對這張朝思暮想的容顏,壓抑住心中澎湃著的情感,用輕鬆的語氣調侃道。離強撐著坐下來,愈發地靠近了他,仰起頭,正對著他如玉的臉頰,揚手揉了揉他柔軟的臉,見他已完全愣住了,眸中還閃著詫異的神色,才滿足地大笑出聲,一邊開懷地笑著,一邊眯起雙眸,揶揄道:“喲嘿!每次都是被蓮你調戲又調笑的!今天啊,我總算是在你這兒扳回一城了!”

    望著她誘人的紅唇,蓮眸中一暗,深沉的情感蕩漾在其中,閃著幾分危險的光,手順勢撐在床上,暗暗使力,將離壓倒,俯視著她如小鹿般慌亂的眸,不由低低地笑出了聲,寸寸壓了下去,看著她越來越紅的臉,心中頓時起了繼續逗弄下去的心思,湊近她的耳畔,聲音喑啞:“離啊,你知不知道,自己燃起的火,就要自己負責,滅掉哦。”濕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頰,離驚呼一聲,有些敏感地輕喘了幾下,想要跳開,脫離他的懷抱,奈何被蓮壓著,又身上負傷,不敢有太大的動作,生怕傷口開裂,隻好乖乖地縮在他懷裏,正好合了蓮的意思。

    離靈動的眸嘀溜嘀溜地轉著,流光一轉,似想到了什麽,偷偷低下頭去,憋著笑了好半天,才抬起頭,眸中流轉著水霧漣漣,惹人憐愛,蓮一愣,呆著眨了眨眼,離暗自為他的反應叫好,雙手環上他的脖頸,與他鼻尖相對,唇隻隔著一寸,嗲著聲音撒嬌道:“蓮,怎麽,你這是打算……嗯?”她嬌俏的話語在適當處停止,每個音兒似乎都打了好幾個彎兒,讓縱橫情場的神宮寺蓮,都忍不住生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同時的,這聲音與話語,也給了人無限遐想的空間,曖昧的氣氛,瞬間被衍生出來。“你今天是……忘了吃藥了嗎?”這下蓮連那個肉麻不已的稱呼都不說了,隻是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完全屬於得罪人的話,被那個總是圓滑處世,笑得魅惑的神宮寺蓮從嘴裏說出來,當真是怎麽聽怎麽令人驚詫。

    離對於他的反應表現倒是平淡很多,似是早就料到了,得意地揚眉,饜足的小貓兒似的鬆開手,趁著他還沒回過神來,朝著他手臂間的縫隙使勁兒一掰,泥鰍似的靈巧地滑了出去。

    “嗬,沒想到,dy醒來後,竟然變得這麽小孩子心性了啊。”看著底下已空空如也的床鋪,半晌才反應過來的蓮,坐了起來,調笑著看向她,並沒有因為剛才離出乎意料、驚世駭俗的舉動多作意外,也沒有再做些什麽出格的舉動。離抿起唇,神秘兮兮地晃了晃食指,笑如繁花絢爛,反駁道:“哼,我這可不叫小孩子心性,我這叫靈活自如!”“嗬,若非,是小孩子心性,你又為何還學會調戲起我了?”想起剛才兩人男上女下的曖昧姿勢,蓮的表情一僵,說實話,在剛才的一瞬間,蓮的內心是崩潰的,誰能告訴他,那時一個連稍微靠近一點都會臉紅得不知所措的純情【偽】少女,是怎麽蛻變成現如今還會勾引人的不良【大霧】青年的啊!

    “調戲你?我哪有調戲你?要是那樣的就當得起‘調戲’二字的話,那我調戲的可就多了去了。”離興致勃勃地揚起眉,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來,不甚在意地說道。“誰!離,你還調戲過誰啊?”蓮妖魅的眸中染上幾分慍怒的火焰,言語間不可避免地帶上了逼問之意。對於他的反應並不驚奇,明顯還是意料之中的離,在蓮看不到的角度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意,從善如流地應答道:“嗯……讓我想想啊,前兩年養了一條狗,叫托克,再前兩年養了隻兔子,叫茜婭,再再前兩年養了隻鬆鼠,叫凱熙,對了,還有現在在養著的那隻讓人看一眼心都軟了的那種可愛小貓克普魯!”蓮無奈地鬆了一口氣,卻有些敏感地注意到,在她列舉的這些動物之中,隻有克普魯,她用上了形容詞,其餘的……隻能算是一筆帶過,是他太敏感了嗎?總覺得,離她,好像對那隻叫做克普魯的小貓,太過特殊,也太過偏愛了些?想到這兒,他愣住了,寶藍色的眸劃過一道莫名的流光,一貫上揚的嘴角微微下降了些弧度,總覺得,那隻叫克普魯的黑貓,不簡單啊……

    “嗬,看來,得去探探呢,這樣危險的情敵,可不能放在離的身邊啊……”蓮手指虛握,藏在迷霧般難以看透的情緒中的那抹堅定,卻是無論如何都做不了假的,他的聲音本來就低,又可以說得含糊不清,還未等傳到離的耳朵中,就已經消散在空氣之中了,若非剛才蓮確實張了口,恐怕根本就注意不到那細微的聲響吧,畢竟,這個世界實在太匆忙,太喧囂,而能夠靜下心來的人,卻已經不多了,蓮抬眸,看向窗外已有些暗色的天空,餘光瞥見離不知為何有些懊惱的神色,活像隻著了急的小倉鼠,不由輕笑出聲,眸光有些悠遠。離在懊惱自己剛才犯傻的行為之餘,就想扳回一城,向蓮所在的方向瞥去,隻看到他一臉寂寞憂傷的樣子,在世界的喧鬧中孑然獨立,背影是那麽的孤單而漠然,獨自俯視著人海間不斷錯過彼此的緣分,靜靜地等待一天結束,以觀夕陽西下之美景……啊呸!所以說這樣突然走安靜抑鬱係的美男線到底是要鬧哪樣啊!蓮你好好的一個花心蘿卜大美男應該學著把這條線路發揚光大!而不是棄之於不顧!你已經把你的節操丟了,怎麽能再把你有始有終一直在作死的精神再給拋棄了呢?!不行,她一定要把這家夥扳回正道【並不是】才行!

    (中二)少女即將脫口而出的勸慰(大霧)話語,被蓮成功殺死在了腹中!(其實根本就連胚胎都沒有……而且,離同學,你確定你說出來你想要說的話真的沒關係嗎?還是說,你有把握能夠在某人陰惻惻的目光中全身而退?不作死就不會死啊!人家不僅是很有預見性地阻止了自己丟失貴族風範,更為你挽救回了一條小命兒啊!)

    “剛才就想問了……我能知道,dy昏迷還不忘呢喃著的那個‘新一’是誰嗎?”“什……什麽!新一……新一……”在她猛然間警覺的眸中,蓮敏感地捕捉到了那一絲快速劃過的神傷,她似是魔怔了,反複地呢喃著那個人的名字,神態倏地一變,發絲在雙頰旁無聲垂落,少女的聲音迷惘縹緲,仿佛不存在了似的,“能不要,再跟我,提起那個人來嗎?”

    “總是那樣卑微地喜歡著一個人,最後,卻發現,從最開始,這樣的軌跡就是錯誤的,我記得,有一天,我跟他說,我在意他,我好在意他,我希望他,能不要因為所謂的愛好,丟了一直站在他身後支持他的人,可是他笑了,笑得自信,卻讓我第一次覺得礙眼了,他說,他相信,那個人一輩子都不會走,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難過,隻知道,我和他,回不去了,後來,我因為一些原因,被迫離開了他,很久,很久,久到,我們分手了……那一天,龍雅都知道,我算是真真正正地長大了,以前,我用蓮,你知道嗎?其實,我啊,第一次跟除了龍雅以外的人,分享自己初戀結束的經過與心情,這對我來說,是個應該塵封在心底的秘密,所以拜托你,保密,好嗎?”拜托了,不要像龍雅那樣,明明,已經答應了,卻還是,告訴了‘她’,盡管,這或許是在替她著想……她在心裏默默祈禱,胸口處如刀劃的鈍痛刺疼感,讓她徹然絕望,離知道,不僅是眸中泛起水霧,連自己的心,都在以別樣的方式,宣泄著它的淚水啊……離的眸移向別處,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仿佛也隻是走形式的告訴他,讓他別對別人說一般。蓮靜靜地聽著,心思百轉千回,有著對那個人的敵對,也有著一絲慶幸。

    至於吃醋?他為什麽要吃醋?就算離從前再怎麽喜歡那個人,那也都是過去式了,那人傷害過她,不是嗎?對於不珍惜離的感情的人,他沒有必要去嫉妒,也沒有必要去刻意關心,不僅因為那人沒有這樣的資格,更因為,就以他對離的了解來說,按照離的個性,她是一個絕對不會重蹈覆轍,給同一個人傷害自己的第二次機會的人啊。

    “離,記住,無論你身在何方,要記得,就算我們或許會因為某些原因與你失散,也絕對不要放棄,不要放棄自己,也不要放棄我們與你相連著的羈絆,心,永遠會靠在一起的,不要覺得我說的這些都是妄談,因為,隻要你相信,它就一定存在!”輕輕地靠近她,在她驚詫的目光中,蓮擁她入懷,“我也好,真鬥也好……其他人也無所謂,總會有一個人,能帶給你幸福啊……嗬,你一定覺得,這一點也不像那個神宮寺財閥的二公子神宮寺蓮吧。”他忍住心底的那份眷戀,鬆開了手,斂眸收住瞳中閃過的落寞。為什麽,莫名地感覺有點兒冷呢?明明,陽光照在身上,那麽溫暖的陽光啊……怎麽就融化不了他心中的冰寒呢?果然啊,不被人理解,沒有人理解的這種感覺,很難受。“不,不對,這就是我認識的,那個神宮寺蓮。蓮,在大家眼裏,你不是財閥公子啊,你是我們的朋友,我們的同學,也是我們的夥伴啊,大家同行的路上,少一個人都不可以的,因為,我們要一起走。”離微微俯下身,主動執起他垂著的雙手,冰涼的指尖讓她手指一顫,卻是愈發地握緊了,希望自己手掌這點僅有的溫度,能夠帶給他些許片刻的溫暖。

    是啊,這是那個,總是把所有人都看得透徹,卻唯獨看不透自己的若月離啊,這是那個,被他藏在心底的若月離啊,又怎會是同他人無二致?蓮揚起真實而絢爛的笑容。

    【那個名為“新一”的家夥啊,既然你放開了手,就別怪,她永遠離開你了,】蓮感覺,沒有一刻比現在的感覺更強烈和明晰,其實,那個原因,已經呼之欲出了……【因為,我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