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救人之旅，從一開始，就處處透露著詭異。
    迪恩一邊回憶，一邊在心裏複盤。
    首先，是進入霧氣世界的時候，他為什麽會感到擁擠？
    明明是空間穿梭，卻感覺到了肉體上的擠壓感，還是強烈到無法忽視的程度，哪怕迪恩早就知道自己的能力不是“瞬移”那麽簡單，也不由得生出一種荒謬感。
    這要是卡娜當時再把“洞口”開小點，他瞬移不過去都算小事，怕不是直接會被堵在裏麵，或者擠斷幾根肋骨，那樂子可就大了。
    現在想想，還真是逃過一劫。
    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尚且健在的骨頭，迪恩的身體似乎也隨著回憶，泛起一陣幻痛。
    托卡娜的福，他還是第一次這麽深刻地體會到自己能力發動的過程，原本隻在一瞬間完成的事，因為霧氣世界的阻隔，被無限放慢，拆解成了數個步驟，雖然過程是危險的，但收獲也是巨大的。
    尤其是脫離的那一瞬間，迪恩豁然開朗，從前困惑著他的許多問題，突然就有了答案。
    這自然不是正常的空間轉移流程，會出現這種情況，隻能說明那個通道，對當時的他來說，已經成為了更近似於“實體”的存在。
    就像是在霧氣世界裏，構建了一道門扉，從性質上來說，並非是用蠻力將其打破，而是以這個小口子本身，作為容他通過的媒介，因此也限製了能夠通過的物體大小。
    才導致出現那種情況。
    而這也讓迪恩完全確信，自己的“瞬移”，就是通過影界在進行穿梭。
    並且這種穿梭能力，會受到周邊詭影娃娃數量的限製。
    所以他的能力，總是在13區，才能發揮到最好。
    此外還有一點，就是為什麽隻有他感到擠壓，身上的詭影娃娃們卻不受影響。
    這跟體型大小無關，畢竟按照當時的情況來說，詭影娃娃們整個都已經貼在了他身上，硬生生把迪恩裹肥了一大圈。
    按理來說，以這種分布，身處最外層的詭影娃娃，比起他而言，受到的影響應該更大才對。
    結果卻截然相反，詭影娃娃們幾乎沒什麽感覺，反倒是他，反應大到格格不入。
    迪恩猜測，大概率是跟它們魔寵的身份有關，與陰影力量親和的特殊體質，以及與其高度契合的天賦，使它們遠比人類更能適應這種穿梭，也沒有太多的顧慮。
    不像他這肉體凡胎，沒辦法將就，隨時有被壓成肉餅的風險，要考慮的事情，就要多上許多。
    其次是第二點超出迪恩預料的：敵人的實力。
    他原先的判斷是對方的實力不會太強，直到現在，迪恩依舊堅持自己這個論斷，不過不應該是實力不夠強，而是表現出來的實力不夠強。
    很顯然，那未知力量的主人，狀況很有問題，這大大限製了它的發揮，導致對方隻能展現出原本一部分的實力。
    而令人不得不忌憚的是，哪怕隻有這一部分，也險些將他逼入絕境。
    雖然會鬧到這種地步，也有他估算錯誤，冒然進入了對方地盤的原因，讓敵人占據了主場優勢，但未知力量的實力和位階，絕對不容小覷。
    是超出他想象和認識的強大。
    迪恩抬眼看向倫薩克，著重強調了自己被一隻巨型眼睛恐嚇了的事。
    他描述得十分詳細，倫薩克聽得也很認真，等迪恩講完眼睛的存在後，他做了個停止的手勢，打斷道。
    “坐那兒別動。”
    說完，倫薩克打開抽屜，從裏麵取出一麵鏡子，立在了桌子上。
    這是一麵雕刻有許多“眼睛”圖案的鏡子，凹凸不平，形狀奇詭無比，尤其是隨著能量的注入，那些眼睛好像活過來了一般，迪恩甚至能感覺到它們對自己的打量。
    怪惡心的。
    眼神從那些靈動的眼睛上一掃而過，他看向鏡麵，裏麵的自己，跟平常照鏡子時看見的，沒有半分變化。
    迪恩跟鏡子大眼瞪小眼半天，眼睛都酸了，也沒看出什麽異樣。
    “這應該是沒問題的意思吧？”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
    倫薩克將鏡子反過來，看著上麵照射出來的自己，若有所思。
    迪恩實名厭惡這種謎語人行為，他追問道：“你認為那是一種‘標記’？”
    “不，恰恰相反。我認為……它沒有對你做任何事。”
    迪恩迎著倫薩克看過來的視線，詫異地挑了挑眉，示意他繼續說。
    “它隻是‘看到你了’。”
    倫薩克收好鏡子，口吻十分平靜，仿佛隻是在談及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有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鎮靜。
    “沒事，具體是什麽等級的敵人，隻要看你接下來會遭遇什麽了，就能有所分辨了。”
    迪恩：？
    人言否？
    有人在乎我的死活嗎？
    他瞬間覺得哪裏都不對勁，得到答案，反倒比沒得到答案更讓人提了一口氣。
    倫薩克還在一旁分析。
    “閉著的眼睛，說明它此時並不清醒，一個神智不清醒的敵人，是危險的，也是虛弱的，被這種存在盯上，對於一般人來說或許是個挑戰，但對你來說，應該構不成什麽威脅。”
    “運氣好的話，我們還可以借此增加對它的了解……”
    坐著說話不腰疼是吧？
    迪恩有種被捧殺的錯覺。
    他好像是為了找倫薩克了解未知力量來的，怎麽轉了一圈，這個關鍵點還落在自己身上了？
    是不是有人在pua他？
    迪恩使出殺手鐧，“你對它的身份有什麽猜測？”
    “等級？位階？”
    倫薩克瞬間就啞火了。
    “……你可以自己猜，但我沒辦法給你任何回應。”
    “點頭搖頭？”
    倫薩克沉默了。
    他沒想到這種事情上也能討價還價。
    伱不會以為自己很幽默吧？
    兩人對視片刻，發現迪恩是真的在考慮鑽空子的可行性，倫薩克臉上浮現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我不建議你這麽做，誓約要是那麽容易被打破，‘守秘人’還不如直接拿根繩子在皇宮前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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