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到京城事事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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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後。

    已是九月初的季節,行至京城,岸邊種下的銀杏已經金黃一片,郊外靈山上的紅楓同樣開始變了顏色。

    秋日自然的色彩,比之春日甚至更加豐富些。

    站在船頭,望著起伏的山巒,多彩的植物,世界也似乎變得斑斕起來。

    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收獲的味道。

    在碼頭停靠之後,入城還有些距離。

    溫小六正要上馬車時,卻聽到身後有人叫自己。

    停下來,側身望了過去。

    “齊叔?”

    “謝少奶奶,您,您真的不與我們一同回去嗎?”齊叔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

    他們住在船上,自然也曾遇上過,但也不過是客氣的點頭打個招呼罷了,甚至話都未曾多說過幾句。

    隻自家小少爺,知道那位蹴鞠厲害的姑娘原來也在上麵,整日與那幾個孩子一道玩耍,熟悉了不少。

    原本大少爺已經死心,下船的時候不準備再碰麵的。

    隻是他作為從小就生活在柳府的老人,知道老太太心頭有多想念姑太太。

    若是此番回去,知道姑太太已經亡故,他們又沒有將姑太太的女兒帶回去,怕是一個不好,老太太真就撐不下去了。

    所以他還是忍不住上前來多問了一句。

    “齊叔又何必如此執著於此。”

    “當年我姨娘一意孤行入溫府為妾,若你們有心打探一番,便能前來探望的,可我從出生之日起,就從未聽過柳家有人上門來,甚至母親也從不提起。”

    “我一直以為,姨娘是沒有其他親人了的。”

    “隻是姨娘病重的那段時日,留下遺言,說要將自己葬於清水鎮,這才將她的棺槨送了過去。”

    “隻是到了那裏,打聽一番,卻早已沒了柳姓人家。”

    “既如此,我也沒了再去認下這門親人的心思,便當姨娘隻我一個親人就好。”溫小六說完笑了笑就要上馬車。

    齊叔的臉色卻突然變得悲愴起來,喃喃道,“當年,若不是突然得了大老爺的消息,我們又哪裏會突然離開。”

    “再者,姑太太入溫府之事,家中更是無人知曉,便是連老太太,也隻知姑太太相中了一個男子,卻不知那男子是何身份,家住哪裏。”

    “若不是如此,我們也不會從北往南一路打聽了。”

    “好在柳姓人不多,這才知道原來姑太太是進了溫家。”齊叔抹了抹眼淚道。

    溫小六微微一頓,她沒想到姨娘居然是與父親私奔出來的,若是如此,那柳家人,未曾找到姨娘,倒還算是情有可原。

    可如今人已經沒了,這些話說得再多,也不過枉然。

    讓她去看望那位從未見過的外祖,她心中並不是很情願。

    “表姑娘,既然您不願意與我們一同回去,那老奴也不便強求。”齊叔說完有些不舍的轉身。

    溫小六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半響沒有說話,最後還是上了馬車。

    謝金科坐在馬車內,將她的手握在手中,緊了緊,無聲安慰。

    回到謝府,溫小六甚至還來不及歇息一會,溫府那邊就來人了。

    說是舒暮雪來請,讓她一回來就過去。

    舒暮雪的婚期就這幾日了,這般著急的來請,怕是有什麽事。

    謝金科看她進屋之後便找了衣裳出來,準備換上出門,眉心不由微蹙。

    “天大的事,也用過午膳再說。”謝金科將她的衣裳按下,難得語氣有些生硬道。

    “金科哥哥,”溫小六無奈的看向謝金科。

    隻是瞧見他堅持的樣子,原本還想當即去溫府的,此時隻好坐了下來。

    溫府。

    “我小姨來了沒有?”舒暮雪在屋內來回走動,問了一遍又一遍。

    “好了,你也安生些,這個時辰,便是小六到了,你也該讓人用了午膳,歇息一會才是。”不知何時到了京城的溫唯拉了拉女兒道。

    “母親說的是,是我太著急了。”舒暮雪人雖坐下了,臉上卻還是六神無主的模樣。

    溫唯無奈的搖搖頭。

    她這個做母親的都不知,為何非要小六過來才行。

    有什麽事難道她們這些人還不能幫她解決嗎?

    誰知這丫頭說,隻有小六能幫她,她也就懶得再多問。

    反正這兩個孩子曆來關係好,小六又穩重,想必不會出什麽岔子。

    “娘,爹爹真的不來了嗎?”舒暮雪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問道。

    溫唯聞言,神色也落了下來,好一會之後才點點頭,“嗯。”

    摸了摸舒暮雪的腦袋,“你父親事忙,過不來,你也別怪他。”

    舒暮雪不是小孩子了,且從金陵那邊過來的下人說的話,她不是沒有聽見。

    父親哪裏是事忙不得閑,不過是那家中的妾室懷了身孕,整日孕吐不休,把他擔心壞了罷了。

    舒暮雪垂下眼眸,不再多問。

    失望的次數多了,也就不再抱有希望了。

    下午。

    溫小六姍姍來遲。

    “小姨!”

    “小六,你總算來了,這丫頭都快望眼欲穿了。”溫大太太調侃道。

    “可不是,也不知是什麽事情,值得這孩子如此神神秘秘的,都不肯讓我們這些人知曉。”旁邊的邢蕊兒也笑道。

    她旁邊坐著乖巧的女兒,手中拿了個小小的剪刀,正小心翼翼的剪著紅色喜字。

    見到溫小六過來,停下動作,圓溜溜的雙眼亮晶晶的看向了溫小六的身後。

    隻是沒見到想見的人,不由有些失望。

    “大伯娘、大姐、大嫂。”溫小六乖巧的施禮。

    “小姨,我們去書房吧,我有事跟你說。”溫小六施禮結束之後,舒暮雪迫不及待的挽著溫小六的胳膊道。

    二人到了書房,舒暮雪這才發現溫小六這次回來,身後還跟了個跟屁蟲。

    “大黑!”

    “哎呀,大黑你怎麽來了?”

    “我好多年沒看見你了,想死我了!”舒暮雪一把抱住大黑的脖子,下巴甚至還蹭了蹭大黑毛茸茸的腦袋。

    大黑年紀大了,脾氣倒比以前好了不少。

    見她蹭過來也不生氣,咧著嘴汪汪了兩聲,尾巴搖的很是歡快。

    跟大黑膩歪了好一會,舒暮雪這才拉著溫小六說起了正事。

    “小姨。”

    舒暮雪突然端正了臉色,讓溫小六頗為不適應“怎麽了,你說。”

    隻是不過兩息,她又突然扭捏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溫小六,“小姨,你還記著柳姨娘之前留給你的那副卍字刺繡嗎?”

    溫小六心思一轉,就知道她怕是想拿著這個送給夏家的那位國公老夫人。

    “那副刺繡還在的,不過我的嫁妝大多都留在了金陵那邊,你若要的話,我得回去找一找,看看帶到京城來了沒有。”溫小六拍了拍舒暮雪的手笑道。

    “要是不在京城也沒關係,不過我已經把銀子準備好了,”說著舒暮雪站起身,走到書房的櫃子後麵,也不知按了個什麽機關,原本放置書本的地方,突然有個四方的門出現。

    舒暮雪拿出要是,將那門打開,從裏麵拿出一個木匣子。

    拿到桌邊,也不在意溫小六此時坐在自己旁邊,直接打開了。

    “這裏麵是我自己攢下的一些,還有一些是跟夏湛要的,都給你,小姨。”舒暮雪將匣子推到溫小六麵前道。

    “這是做什麽?”溫小六哭笑不得,“那副刺繡,你若想要,我便正巧拿了做你的添妝就是,又何須你如此。”

    “不行的,那刺繡是柳姨娘花費好大心血繡的,原本是留給你的嫁妝,我怎麽好白拿。我雖然不知那刺繡價值幾何,但也知不會便宜。若是這些銀子不夠,我下次再讓夏湛給我備一些過來。”舒暮雪說著執意將匣子遞給溫小六。

    “行了,現在刺繡在不在京城都還不知,你若真嫌自己銀子多,那便等我找到了之後再說如何?”溫小六沒辦法,隻好道。

    “那行,那若是真的在京城,小姨你可不能推辭。”

    “知道了。”溫小六點頭,“對了,你找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當然不是。”舒暮雪突然神秘兮兮的笑了起來,緊接著拉著溫小六在她耳邊耳語幾句。

    溫小六聽完之後,看著舒暮雪,“這可是你說的,若是當日他答不上來,你可不要怪我。”

    “小姨你就放心吧,若是他連這都答不上來,那他還是別娶媳婦兒了。”舒暮雪撇了撇嘴道。

    溫小六聽了這話,突然為夏湛鞠了一把同情淚。

    當初她成親時,會出那些奇怪的題目,是因為知道金科哥哥的墨水的,但夏湛

    先別說他能找來的那些催妝好友,是不是能幫他解開謎底,便是夏湛自己,平日裏都不算是個好學之人,若是出題太過刁鑽,怕是這親真的要成不了了。

    溫小六雖答應了舒暮雪要為難一下夏湛,但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決定讓謝金科到了日子作為夏湛的好友,跟在身後。

    二人在書房嘰嘰喳喳的說完,之後回了舒暮雪的房間。

    此時屋內已經是大紅一片。

    門窗上貼滿了紅色的喜字,就連床上的被褥,也換上了豔麗的紅。

    雖然新房並不是這裏,但氣氛不能少。

    天色漸暗,染紅了半邊天空的雲霞也在慢慢消散,府內的喜氣卻未散。

    溫府已經許久未曾這般熱鬧。

    因舒家來了不少親戚,原本不算小的尚書府,此時已經住的滿滿當當。

    甚至還有些客人,住在了溫家二老爺那邊。

    但今日的晚膳,大家卻是都在一處用的。

    光是桌子,就開了七八桌。

    溫老太爺也不知是因這喜氣還是其他,身子突然好了不少,還能出院子,坐在主位上,與舒家的老太爺喝了兩杯。

    “這京城就是不一樣,比起金陵還要熱鬧呢。”不知是哪一房的丫鬟,此時不用伺候主子,站在院子的角落處,心生感慨道。

    “那可不,要不怎麽是京城呢。”

    “哎,你說大少爺到底怎麽想的啊,自己嫡親的長女成親都不來,難道那妾室肚子裏的,還能有這個長女重要啊?”丫鬟突然壓低了聲音對身側的人道。

    “誰知道啊,你看看,老太爺他們一把年紀都來了,就大少爺不來,真是想不明白大少爺在想些什麽。”

    “是啊。暮雪姑娘如今可是咱們舒府嫁得最好的了,國公府啊!我以前還從沒想過有一天能見到國公府的人呢。可是有什麽用,大少爺不來,到時候指不定國公府的人怎麽看待暮雪姑娘呢。”

    “那有什麽辦法,大少爺的魂兒都被那姨娘給勾去了,人家不過是吐了兩下,就舍不得了唄。”

    “哎,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咋,你還想去給人當妾啊?”

    “那要是能跟那位姨娘一樣得寵也沒什麽不行的啊。”

    “姑娘”

    “沒事,走吧,小姨還在等我。”舒暮雪眨巴下眼睛,將眼底的淚逼退下去。

    連個下人都懂的道理,她的父親卻不懂。

    或許不是不懂,隻是不想來罷了。

    對於父親來說,她這個女兒,或許本來就可有可無。

    畢竟,她不是兒子,將來也不能為他打幡誦經。

    舒暮雪就算平日裏表現得再無所謂,可那畢竟是自己的父親。

    小時候父親疼愛自己的情景,還曆曆在目,又怎麽可能真的無動於衷。

    不過是不想讓母親和外祖擔心罷了。

    在外麵整理好思緒之後,舒暮雪這才踏進熱鬧的屋內。

    “暮雪,快來坐,可就等你一個了。”舒暮雪的小嬸嬸招呼她道。

    她一直跟小叔的關係還不錯,所以連帶著與這位小嬸嬸處的也還行。

    此時聞言,便走了過去,在旁邊的空位上坐下了。

    旁邊正好是溫小六。

    “沒事吧?”溫小六看了一眼她有些紅的眼眶,低聲問道。

    舒暮雪搖搖頭,“沒事。”

    這桌邊坐著的人不少,大家觥籌交錯、談笑風生,可卻隻有身側的小姨一個人注意到了自己的異樣。

    明明她還是坐在身側,並不能一下子看見自己的眼眶的。

    可見這圍桌而坐的人,名義上是她最親近的家人,實則沒幾個人是真的關心著她的。

    母親與外祖她們陪著祖母坐在一桌,自然不可能瞧見自己現在的樣子。

    溫小六見狀也沒有多問,隻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一頓飯持續了許久,這才結束。

    溫小六原本想這幾日陪著舒暮雪,不回謝府的,誰知到了時辰,卻見謝金科來了內宅這邊門口接她。

    被同輩的幾個嫂嫂和姐姐揶揄兩句,便紅著臉跟謝金科回了謝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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