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辟雍殿內答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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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問李公子,不知這冊子是從何處得來?”趙旦狀似隨意的問道。

    “趙侯爺,這冊子不過是國子監內的幾個同窗,見過些時日便是在下生辰,便拿來送與在下的,不知可有何不對?”李進此時收斂了身上紈絝氣息,如謙謙書生一般,恭敬道。

    “哦,沒什麽不對。就是看那畫挺好看,似乎與本侯平日見到的有些不一樣,所以有些好奇罷了。”趙旦笑了笑道。

    心內卻道,行路鋪子的冊子,千金不賣,隻租借,便是租借,價錢也不低。此人居然如此大言不慚說是書院內同窗所送,真是可笑至極。

    他便要去那鋪子問一問,看看這規矩到底是他們改了,還是這位李公子,東西來路不明。

    第二日一早,秦祭酒便讓明達通知了所有學子,今日上午不授課,大家統一到辟雍殿去。

    得了消息的學子都滿臉詫異,不由暗自討論起來。

    辟雍殿是太祖皇帝所修建,專門用來給皇上為國子監內學子講學的。祭酒通知他們來這裏,難不成是皇上要過來嗎?

    可若是皇上要來講學,定然會提前通知大家才對,不該如此匆忙。也有人懷疑今日之事是不是與福昌縣主有關,但福昌縣主不過一個縣主而已,此處卻是給皇上專門講學的地方,可不是隨便誰都能進來的——還是作為講學先生。

    得了通知的學子到了殿門前,與自己相熟的人一起說著話,卻無一人率先進殿,直到秦祭酒帶著明達過來。

    “先生,難不成今日皇上要過來為我等講學嗎?”最近的一名學子迎上去,不由止不住興奮的問道。

    就算他們在最高學府讀書,且這裏貴族子弟不少,見過皇上的人自然也很多,但親耳聽皇上講學學卻不一樣,就好像一個原本高高在上,帶著距離感的人,突然站在你麵前,與你說起了自己的想法及見解,或許很粗淺,但卻無形中拉近了雙方間的距離。這才會讓就算曾經見過皇上的那些學子們,也有些激動。

    秦祭酒卻沒有回答那學子的話,反而道“你們都站在門口做什麽?既開了殿門,自然是讓你們進去聽的。快些進去,一會時辰該到了。”

    近前的學子見秦祭酒不正麵回答他們的話,互相對視一眼,心內各有猜測,腳步卻跟上秦祭酒,上了樓梯。

    辟雍殿既是給皇上講學的地方,規格自然也不一樣。

    門前矗立的朱紅圓柱,不過粗略看去,就有約莫三四丈高,兩重屋簷,上頭蓋著金色的琉璃瓦,肅穆威嚴。

    進入殿內,寬闊的空間,極高的屋頂,一股皇家威嚴氣勢鋪麵而來,讓人不覺產生一股在這肅穆氣勢前的謙卑感。

    先前還竊竊私語的學子們,此時站在殿內,下意識的不再說話,好像開口之後就會褻瀆了皇家威嚴。

    “明達,你去看看溫大人他們到了沒有。”秦祭酒見屋內打掃的不錯,拉了明達低聲道。

    明達點點頭,轉身悄悄的走了出去。

    半盞茶之後,明達帶著溫崇和溫小六進來了。

    聽到動靜的學子們向後看去,見到一襲杏色披風,帶著麵紗的溫小六和她身側的溫崇,都滿臉驚訝,很快似乎又覺得在意料之中。

    溫崇見看過來的視線,麵目溫和的朝著他們笑了笑。

    溫小六則好像沒有看見一般,跟在明達的身後,悠然前行。

    “陳兄,你說秦祭酒是不是瘋了,怎麽會讓那福昌縣主來這辟雍殿的?他不會打算讓福昌縣主在這裏說服我們這些學子吧?”李進湊到陳庭之耳邊壓低了聲音道。

    陳庭之今日一早聽到明達的傳話就覺得有些不安,此時見福昌縣主跟著溫崇一起進了這大殿,忍不住看了一眼還空蕩蕩的龍椅,眼神微閃,希望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樣。

    “我讓你處理的事情你都處理好了吧?”陳庭之沒有搭理李進,反而與身側的另一人耳語道。

    “陳兄放心,我都處理好了,不會有人找到那人的。”

    陳庭之聞言心下微鬆,點點頭。

    一旁的李進見狀,不由有些不滿,瞪了一眼陳庭之另一側的那人,朝著他冷哼一聲,還要說什麽,就聽到外頭略顯尖利高昂的聲音傳來“皇上駕到。”

    人還未反應過來,雙腿已經跪了下去。

    這屋內能站著的沒幾個人,皇上身後跟著黃公公和四個宮女,進了殿內之後,在龍椅上坐定,“都平身吧。”

    “謝皇上。”

    皇上看著下方那群密密麻麻站在一處的書生,年紀從上至下有大有小,大多也還是二十多歲,書生氣十足。也還有些是官宦人家子弟,他見過不少,此時正垂著腦袋,聆聽聖意。

    皇上看著這些未來會成為國之棟梁的書生們,心內還是有些感慨的。隻不過轉念又想起他們先前的行事作風,方才的那點感慨就都化作了淡淡的不喜。

    麵上看不出本分喜怒的皇上,將視線轉向了溫崇,“溫愛卿,今日朕就是來做個旁觀者,做個聽眾,至於接下來要做什麽,朕可就一概不管了。”

    溫崇忙出列拱手道“微臣遵旨。”

    溫崇便看向屏風後的溫小六,等著她開始。

    溫小六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讓白露將她準備好的東西送了出去,先給皇上呈上一份,再發給每一位學子,至於溫崇跟秦祭酒,自然也是要發一份的。

    白露發放這份紙張的功夫,溫小六便站在屏風後清了清嗓子道“想必大家現在都已經清楚今日為何會將大家請到這辟雍殿來了。”

    “前日在謝府門前發生的事,我想諸位都已經聽聞了。而我與李公子之間的約定,自然也就到了兌現的時候。”

    “隻不過,因為這外文班一事,本是由聖上欽定,既然由此事而起,那聖上作為當事人,自然不能不出現。”

    “不過,雖說聖上為當事人,但因此事是我與溫大人負責,且那日所發生之事也是我與作為國子監學生李公子之間的約定,所以今日便由我來履行約定。”

    “至於約定的內容,想必大家都已經清楚,那我就不再贅述。”

    “現在由我的丫鬟發給大家的一張白紙,上麵一共寫了十個問題,我希望諸位能將問題的答案標注在旁邊,寫上自己的姓名,兩刻鍾之後,會由我的丫鬟收取。”

    溫小六話音落下,殿內安靜了片刻。

    “請皇上恕罪,學生想鬥膽問一句福昌縣主,此處無筆墨紙硯,不知我等該如何答題才是?且這上麵的題目,又該如何作答?福昌縣主可能給予一些提示?”

    皇上此時也在納悶此事,遂看向溫小六,看她如何處理。

    “這位公子不必著急,我給大家準備的筆。隻不過這筆與諸位所用的毛筆有些不大一樣,雖也要蘸墨,卻無需桌案。至於答題,在每一題的下方,大家應該都能看到是給出了答案的,隻不過答案有好幾個,大家隻需根據自己的內心選其中最符合自己想法的一個即可。選擇時,直接用我所提供的筆,在答案前麵的圓圈劃上一個勾就可以。”

    溫小六說完便讓白露端了托盤過來。

    上頭放著她一早就準備好的羽毛筆。

    當然,羽毛筆不可能給每個人都準備。

    一共隻有二十支,所以在選擇完之後,前麵的人就要將筆遞給後麵的人,這樣後麵的人才能作答。

    “此物如何用?”皇上看著手中的羽毛筆,轉了轉問黃公公。

    黃公公又哪裏知道這些,忙就要將溫小六叫過來,卻見溫崇抱拳上前道“回稟皇上,您直接將此物蘸上墨水,便可以直接書寫了。隻不過在書寫時,不必拘泥手握毛筆時的用法,隨意一些即可。”

    皇上聞言,看了看殿內的那些學子,他們大多也是與他一般,從未見過此筆,所以不懂如何使用。

    不過到底是讀過書的人,對筆天然有一種靈性,不一會便明白該如何使用了。

    溫小六因考慮到這些,所以特地給的時間比較充裕。

    而拿到那張紙的李進,看了看上麵的題目,覺得這位福昌縣主簡直就是在不知所謂,這上麵的內容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根本就與他們今日要討論的事情八竿子打不著,這不是在浪費他們這些人寶貴的讀書時間嗎?

    隻是他心下雖不滿,當著皇上的麵,卻也不敢多言。

    “陳兄,這可怎麽辦?你都答了嗎?”李進看了看陳庭之的那張紙問道。

    筆都還未輪到陳庭之,他自然還沒開始作答。

    隻不過他也在想,這福昌縣主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這些問題就算他們答了又能怎麽樣?難道就能證明她說服了所有的學子嗎?

    但皇上在這裏,他就算想耍賴不答也不可能。

    陳庭之又掃了一眼手中的那張紙,忍不住抬頭看向皇上。皇上總不能任由福昌縣主胡鬧吧?

    隻是這一看之下卻驚訝的嘴都合不上了——皇上居然也在煞有介事的答題!

    再一看旁邊的秦祭酒和明達,甚至溫大人,都垂著腦袋在紙上寫寫畫畫。

    見到這幾人的模樣,他自然更加不可能不答。

    恰好此時羽毛筆從前麵的同窗傳到了他手中。

    陳庭之隨意的掃了一掃答案,快速的勾畫幾下,便將筆遞給了身後之人。

    站在他旁邊的李進見狀,不由看向他選的答案,拿了筆忙跟他選了一樣的,生怕慢了一般,刷刷幾下便勾畫完了。

    兩刻鍾過去之後,溫小六示意白露去收取那些題目,順便將羽毛筆也都收回。

    收取紙張的時候,溫小六特地事先找了明達,讓他幫忙收,而白露則在旁邊記錄。

    一共十題,她需要將每個題目選中的人數進行統計匯總。

    好在白露在家中已經被溫小六訓練出來,寫的很快,速度幾乎與明達收取兩張的速度差不多。

    結束之後,白露將得到的結果交給溫小六。

    上麵用的是畫正字的方法進行統計的,這個方法還是姨娘教她的,在要求速度的時候,確實很好用,而且清晰明了,不過一眼,她便能看出哪個答案大家選的更多。

    溫小六點點頭,伸手接過那張匯總的紙。

    大家此時的視線也都落在了溫小六那邊,不知她到底要做什麽。

    甚至有人開始不耐煩起來,視線還時不時的看向皇上那邊,似在說皇上什麽時候才能製止這如同玩笑一般的做法。

    皇上卻好似沒有察覺到一般,隻安靜的喝著茶水,甚至還頗覺有意思的用那羽毛筆寫起了字。

    “這個東西倒是不錯,寫起字來比毛筆要快不少。”皇上笑道。

    身後的黃公公順著皇上的話道“奴才隻好奇這羽毛是如何也能寫字的,實在是新奇不已,奴才這般年紀,要說見過的東西也不算少了,卻也還從未見過此種物品呢。”

    “莫說你了,朕也從未見過。不過這東西能寫字,多半是因為裏麵是空心的。”皇上翻來覆去的看了看道。

    “還是皇上見多識廣,一看便知其原理。奴才太過蠢笨,便是皇上說了,也不大明白呢。”

    皇上知他說的是奉承話,也不計較,笑了兩聲,拿著筆又開始寫了起來。

    倒是溫小六,此時看完所有的結果之後,雖覺有些失望,但還是揚了聲音道“諸位的答案我已經收到了,想必諸位現在應該很好奇為何我要寫這十道題目讓大家來回答。”

    “且這十道題目看起來與今日要說之事似乎毫不相幹,就算回答也沒有什麽意義。又或者大家認為我不過是在仗著皇上在此,所以便隨心所欲的戲弄大家。”

    “但這份題目,真的與今日要討論之事毫無關聯嗎?不知有幾人好好思量了這題目中的深意?”

    “十道題,很簡單,甚至不用大家去苦思冥想答案,也不用像平日裏製藝一般,諸多要求,隻需輕輕在你覺得符合自己想法的答案下麵畫上一個勾,就算完成。”

    “但若隻是為了簡單的讓大家畫上一個勾,那今日我也不必費如此多的心思,想出這十個問題來了。”

    “所以接下來的話,還希望諸位能好好聽一聽,聽完之後靜心思考一番,若是大家真的覺得無所謂,那我與李公子之約,便算我輸。若是大家覺得我說的有些許道理,還請日後不要為難外文班的學子。”溫小六說完朝著那群學子深深的施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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