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何家訓子刻印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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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府。

    “爹,您找我?”何家的六少爺熟門熟路的進了書房,臉上帶笑的問。

    誰知剛站定,迎麵就是八仙過海的楠木筆筒朝著自己而來。

    “你個孽子!誰讓你去招惹溫家那個縣主的?!你知不知道今日在禦書房皇上是如何敲打我的?”

    “你別以為仗著皇後在,就可以為所欲為的!老夫在朝堂上尚且如履薄冰,你倒好,借著陳家那個沒什麽出息的小子的手,還妄想對付那個縣主?”

    “你知不知道謝金科如今是皇上苦心栽培之人?過不了多少時日,他就要升任戶部侍郎了。你見過有誰能像他這般升遷如此之快的?”

    “先前戶部出了那麽大的簍子,他都能給解決了,你以為謝家跟溫家人是好對付的嗎?”

    “你連商量都不與我商量,便自作主張找了陳庭之幾人想讓溫氏關了書院,可你想過沒有,那書院是有皇上親筆寫的聖旨答應的,便是國子監的外文班也是皇上金口玉言,你以為你有幾個腦袋,能夠與皇上對著來?”

    “還是你覺得你姐姐在宮裏太舒服了是不是?”

    何父越想越生氣,胸口不斷起伏,喘著粗氣,隻恨自己年紀大了,精力不濟,不然定然要一頓鞭子,讓他知道好歹。

    站在下麵的何六郎聽了父親這番話卻撇了撇嘴,有些不以為然。不過此時父親氣成這個樣子,他不好火上澆油,不然父親有個三長兩短,姐姐和母親都不會放過他。

    何六郎斂了臉上的神色,一副著急擔憂的模樣,倒了茶過來,遞給父親道“爹,此事是兒子做的不對,您別生氣,兒子以後不敢了。”

    見父親喝了茶水,氣息勻下來了,便又問道“不過您怎麽知道是兒子借了陳家和李家之手對付那位溫家的縣主啊?”

    何父聽完將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怒瞪兒子道“你還敢問!此事都已經鬧到皇上那裏去了,今日若不是我與你粉飾兩句,怕是你此時就不是在你老子的書房,而是禦書房了!”

    何六郎有些懷疑道“您的意思是,此事被皇上知道了?”

    何父此時卻收了怒氣,平緩了情緒道“你以為自己做的事情很隱秘?先前三言兩句攛掇著李家差點與溫家鬧翻,你以為李家和溫家都是傻子,會查不出來這其中的貓膩?”

    何父歎了口氣,想起今日在禦書房,皇上看似溫和的話語,卻如千斤重一般,壓在自己心頭——如今的皇上,再也不是以前那個三皇子了。

    “父親,這您可別冤枉兒子!那是李二郎自己做的孽,與我可沒什麽關係。”何六郎不知道父親是怎麽知道此事的,但此事連李二那個傻子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回事,別人就算有所懷疑,那也不過是懷疑罷了,沒有半分證據證明自己與此事有關。

    何父卻似笑非笑的看了兒子一眼,“你是老子生養的,你什麽性子,你以為我不知道?”

    “隻是我有一點想不明白,你到底為何要針對李家和溫家,這兩家得罪過你?”

    何父對這個小兒子因為是老來子,曆來有些溺愛,所以方才就算再生氣,也並未想怎麽樣,但他執意針對李家和溫家,卻讓他實在有些不解。

    他們家與這兩家素來無交集,就是朝堂,他與溫崇也不過點頭之交,二人在官位上,一個是六部日後要入閣的,而他並不是進士出身,自然也無法入閣,在朝中掛著的也不過是個閑職,便是連衙門,也不怎麽去的。

    何六公子卻不願意多說,敷衍道“此事您就別管了。您放心,我現在該做的都做了,不會再亂來了。”

    何父聞言也懶得再追問,岔開話題又問起了他的親事來,“對了,你母親與你說的秦家的女兒怎麽樣了?”

    秦家的女兒正巧就是秦祭酒的女兒秦卿言。

    秦卿言才名在外,她父親又是國子監的祭酒,雖說不肯再往上走,但在讀書和教育上卻很有建樹,所以秦家的女兒,求親的人不少。隻不過因秦祭酒最疼愛這個女兒,如今她又在幫著自己整理刊印出書之事,他便有意不想讓女兒這麽快就嫁出去。

    隻是議親卻是要議的。

    何六公子聞言眉目見卻閃過一抹不耐和厭煩,不敢讓父親瞧見,笑嗬嗬道“兒子的親事,自然是您和母親說了算就是。”

    “那你也得自己滿意才行,若是你不滿意,人家姑娘嫁進來豈不是受罪?”何父瞪了他一眼道。

    說著又想自己是不是該去找秦祭酒喝兩杯,見一見那姑娘才好。

    最好是讓兒子也看上一眼,若是滿意,這親事自然也就皆大歡喜,若是不滿意,那就再找便是。

    何父想著便要起身去找夫人說叨此事,叮囑了何六公子幾句,便出了書房的門。

    而站在書房內,等著父親離開之後,何六公子臉上的笑便落了下去。

    “圓明。”

    “六少爺。”

    “你去打聽一下,看看夏公子在何處,若是找到人了,便說我在琉璃閣等他。”

    “是。”小廝應完抬頭覷了一眼少爺的神色,見他臉色不好,忙垂頭出去了。

    國子監。

    溫小六此時正拿著刻印好的樣品細細觀看,一旁秦祭酒、張克之等人都有些緊張的等待著。

    好不容易見她放下樣品,秦祭酒性子急躁,忙問道“如何,可能用?”

    溫小六抬頭忍不住看了一眼站在離他們不遠處,好似一點都不關心結果的年師傅,見他手中雖在刻著字,速度卻慢了很多,耳朵也豎的高高的,不由抿唇輕笑。

    對著秦祭酒道“我很滿意,年師傅不愧是首屈一指的刊印師,如此大小的字,沒想到年師傅也同樣能做的如此清晰規整,實在是甘拜下風。”

    圍著的幾人聞言都鬆了口氣,“滿意就好,滿意就好。那咱們是不是就可以開始大量刊印了?”

    溫小六點頭,笑道“嗯。”

    轉而又看向張克之,“張公子這幾日不知在這裏學的如何?”

    “承蒙年師傅教導,小生最近才知自己原先那些雕刻不過小打小鬧,這活字印刷中的雕刻才是艱難。”張克之忙抱拳道。

    “那你便好好跟著年師傅學,不過功課也別落下了,明年你可是要參加春闈的。”秦祭酒叮囑道。

    “是。”

    解決了書本刊印的事情,溫小六便與秦祭酒告辭,她還有些事要與李然幾人說,而且生源也還沒有著落,所以現在當務之急是加緊將那四名先生培訓出來,再招收生源,這樣明年春日,外文班便能開始入學了。

    秦祭酒知道她忙,便也不留她,隻讓她有時間便去家裏玩。

    溫小六應下之後帶著白露往外走。

    張克之卻追了上來,叫住白露,麵帶羞赧道“白露姑娘,這個,是我最近得空時雕的,不大好看,你別嫌棄。”說完一把塞到白露手中便跑開了。

    手中卻還殘留著方才觸碰到白露姑娘掌心那柔軟的感覺,臉上忍不住火辣辣的燙。

    握住掌心,就好像要握住那觸感一般。

    心情很好的進了書坊。

    白露卻在原地愣了好一會,直到溫小六側身喊她,這才回神,隻是臉上卻後知後覺的泛起紅暈來,手中的那方雕刻的不知是什麽小動物的東西,也像是燙手的山芋一般,灼燒著她的掌心。

    溫小六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白露,見她垂下頭去,便也不再多問,二人出了國子監直接往謝府去了。

    在書房內寫好告示之後,便讓人交到官府衙門,讓他們出麵去張貼。

    交代好這件事,這才去見已經到了的李然等人。

    “今日叫四位過來,也不是別的事。國子監那邊的地方都已經準備好,但現在已經進入十月,隻連個月便要過年,所以我想著入學就從明年開始,趁著還有一段時日,我想讓四位學習一下如何授課,不知四位意下如何?”端過茶杯,茉莉花的香氣撲鼻而來,輕抿了一口,驅散了因沒有地龍的寒氣。

    李然、黃勤四人對視一眼,除了年紀最小的王輝,剩下三人都有些猶疑。

    “回少奶奶的話,若是能跟著少奶奶學習一番,自然是我等求之不得,隻是原本未曾想過能在這裏做先生,我們,家中怕是還等著我們回去過年。”為首的李然道。

    “四位是都已經成婚了嗎?”溫小六突然想起自己把這事兒給忘了,忍不住拍額。

    “隻王輝年紀最小,還未成婚,我等三人都已成婚生子。”

    溫小六垂眸想了想,道“這樣吧,若是方便的話,不如我派人將幾位先生的妻兒接到京城來?國子監內有專門為夫子們準備的住宿院子,隻是有些小,就怕幾位住不習慣。”

    她雖然也可以直接給四人置辦宅子,但其中有三人成了家,他們三人又不是親生兄弟,自然不好住在同一個宅子,那就得準備四個宅子。

    京城的宅子,有錢要買自然也同意,但溫小六卻不想一次性給四人各準備一套宅子,這樣時日長了,怕是會生出麻煩來。

    最好還是住在國子監去,那裏的院子雖然小些,但幾人離得近,去授課也方便,隻是不知他們能不能接受。

    “若是能如此,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黃勤與李然齊道。

    “隻是要麻煩縣主了。”劉博也跟著道。

    溫小六見他們答應,也很高興,笑道“不麻煩,這原是我考慮不周,未曾想到幾位家室的問題。”

    “今日我會吩咐下去,請人將幾位的妻室接到京城。至於授課培訓,便從後日開始,到時幾位不用到謝府來,直接往秦祭酒府上去就好。”

    秦祭酒家中有個小書房,裏麵曾經給人授過課,桌椅都有,隻人過去就行了。

    且秦祭酒授課這麽多年,學問也有,到時這授課培訓有他在,也會方便很多。

    決定好這件事之後,李然幾人便告辭離開,而溫小六也讓管家給南越那邊寫信,將幾人的家眷送到京城來。

    南越離京城幾千裏路,一來一回,緊趕慢趕也要兩月時間,這段時日,倒正好可以讓幾人熟悉授課模式。

    等她忙完,下午的時候趙姑娘也從趙家回來了。

    “你來的正好,我讓廚房那邊熬了茯苓栗子羹,去大太太的院子裏吃吧。”溫小六招呼進院子的趙紫道。

    “好啊!”

    看她麵色正常,臉上笑嘻嘻的,眼底也沒什麽別的情緒,這趟回去應該沒出什麽問題。

    溫小六與趙紫一起到了謝大太太的院子。

    她靠在炕上與自己的丫鬟說話,丫鬟臉色紅彤彤的,也不知大太太說了什麽。

    “小六來了,快過來坐,”招呼聲落,就見後頭還跟著趙紫,忙又招呼趙紫。

    “外頭是不是又冷了些?好在京城的宅子裏都鋪了地龍,不然這般冷的天氣,真是受不住。”大太太拉著溫小六有些涼的手摸了摸道。

    “可不是,比起金陵那的腿肚子裏都是寒氣的冷,我還是覺得北方這屋子裏有地龍的好。”溫小六笑道。

    她雖算不得很怕冷,可金陵那邊,冬日裏若是沒有暖爐,屋內簡直如同冰窖一般,冷的人受不了。

    北方雖說外頭冷的很,但屋內隻要燒了地龍,卻很暖和,也很舒服。

    “你說的是,我這腿往年一到冬日便要犯風濕,今年在這裏卻還沒怎麽疼。”大太太道。

    南方濕氣重,年紀大了之後或多或少都會有些風濕。如今看來,今年應該讓母親就在京城過年才是。

    “既然這樣,那母親幹脆就留在京城算了,也好讓金科哥哥孝順您。”

    謝大太太點了點溫小六的鼻子,嗔道“怎麽,讓他孝順我,你這丫頭就不打算孝順我了?”

    溫小六煞有介事的點點頭道“嗯,我打算讓母親再疼我幾年,我再孝順母親。”

    謝大太太就笑,“誒呦,瞧這丫頭算盤打的,精得很。”

    旁邊的趙紫有些羨慕的看著與謝大太太打鬧的溫小六,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緣分在哪裏,而真的嫁人之後會不會也有小六姐姐這般好運,能遇到這樣好的婆婆。

    溫小六與大太太說了會話,又招呼趙紫,這才起身去讓驚蟄將茯苓栗子羹端過來。

    謝大太太便問起了趙紫回府的事。

    聽趙紫好好與父親說了話才來的,這才欣慰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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