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同居日常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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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日常三十
i try to thay heart
我試著解凍內心
but i \"t seem to start it up
但卻不知從何著手。
——引自lost stars-this year\"s gonna hurt
偉大的布朗寧從不會生病。
過去, 即便是最忙碌、最疲憊的時候,精靈的自愈天賦也讓洛森遠離感冒發燒這種虛弱的小事——即便他成為殘耳,抵抗力比妹妹減弱了許多, 失去了夜視能力,失去了能夠扛過森林寒冬的體質,失去了……
即便他失去了許多許多,也絕不會被恥辱的病痛擊敗。
是的,的確,他是校醫室的常客,丹拿校醫最恨鐵不成鋼的差勁病人——但洛森幾乎每次進校醫室都是出於殘缺右耳不定時的發作,他拒絕因為區區感冒、頭疼、高熱進入校醫室。
對奸商而言, “生病休息”太浪費時間了。
當然, 他自認把自己照顧得也不錯,該吃吃該喝喝, 無時無刻不在鍛煉、提高免疫力——沒誰比洛森更清楚病痛是個多燒錢的可怕東西。
正如安娜貝爾還是學徒時曾腹誹的,“巧克力腦袋總是看上去很好, 似乎熬多少夜搬多少東西都沒問題, 我就沒見過他臉色變差的樣子……真不爽, 他以為他自己是超人嗎”。
隻有這個女孩注意過他進出校醫室的影子,覺得大雪天還能穿著短袖和同學在室外打球的校草是個愚蠢的病秧子。
……所以, 洛森唯一一次的發燒,也是在這個女孩身邊。
即便過去九年, 他都記得。
那個漫長又短暫的假期,他終於追求到初戀、可以借著宿敵名義親吻她的那個夏日。
擊敗德魯拉根的他雙耳失聰,作為精靈的生命前所未有的虛弱——
——為了反擊德裏克的計劃又奔去遙遠的海島懸崖, 忙碌了一通又回去趕朋友們的烤肉邀請, 饑腸轆轆地嗅到地攤炒飯的香味, 卻又覺得價格不劃算忍住了沒吃。
那晚因為和朋友吵鬧給她胡亂發了過分的圖片,把她惹得發來語音消息吼叫。回家後本想整理一下就去哄兔子,結果卻直接在沙發上睡著了。
忘記洗澡,忘記約會,醒來後額頭滾燙。
……雙耳的失聰,才讓他那一刻那麽疲憊,體驗到高燒的昏沉。
但也隻有數秒。
偉大的布朗寧才不會生病。
他直接給額頭施加了本該施加給冰塊的恒溫魔咒——隻忍受了片刻的灼痛,不值一提——不到五分鍾,所有溫度都降下來,清醒的神智也一並歸攏——然後還去洗了個冷水澡,精神抖擻,整潔如新。
洛森一直都是這麽做的。
疑似感冒就強製鍛煉,疑似發燒就強製降溫。病痛彈指就能消失,不需要昂貴的藥物也不需要漫長的休息,幾分鍾內他就能重新奔去掙錢,不浪費任何時間。
然而,當他拿起自己的外套,戴上那副眼鏡,收聽到小廚房的動靜——
他發現昨晚還在發脾氣的女朋友正待在他的家裏。
係著圍裙,拿著鍋鏟,用很惡劣的口氣抱怨說“不是你鬧著要吃什錦炒飯”。
貧民窟的小屋,比他後來的公寓破舊太多太多,比起斯威特私宅大概隻是個爛狗窩。
太狹窄,他站在原地,就能伸手碰到她的肩膀。
……那一刻,偉大的布朗寧第一次生出【被病痛擊敗也沒什麽不好】的想法。
他想放任高燒侵蝕自己的理智,他想讓她察覺自己的虛弱與疼痛,他想……
伸手過去,抱抱她,埋進她的紅發裏,撒撒嬌。
然而,那時,已經清醒的他究竟做不到放任自己。
那時的布朗寧學徒倔得不肯向任何生物透露自己任何一個秘密,好像信任就等於失敗。
……不,他並非不信任安娜貝爾。他最信任自己的宿敵。
隻是……那時,唯獨想對她逞強,唯獨想對她耍帥。
布朗寧學徒總像個幼稚園小孩一樣試圖向剛哄到手的女孩炫耀自己的強大,他別扭、毒舌又傲慢,大概是全世界最差勁的初戀男友吧。
現在想想,如果那時讓她了解自己某些時刻的軟弱與病痛,是不是她就會舍不得甩了他獨自離開?
……這種想法一直徘徊在洛森心裏,從沒有停歇過。
即使是九年後的今天。
但他明白這想法無濟於事,過去發生的不可能更改,他所能做的隻是為了未來更加努力。
調節長久分離後產生的不安感,下定決心準備求婚,學會適當的示弱,生氣的時候表露自己的原因,關鍵時刻向她尋找幫助、真正與斯威特法師合作、把自己的秘密與計劃都詳細告訴她、甚至透露了對父母的幼年記憶……即使依舊斟酌著某條界線,他努力去做了。
洛森從未做過這樣的事,向另一個人袒露自己的全部——他做得笨拙又小心,感覺自己簡直又回到了擰巴的青春期,不適極了。
炫耀出自己所有的優點,同時一丟丟露出缺點,半騙半哄著對方,逐漸降低她的心理防線……洛森知道總有一天他會成功,即使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安娜貝爾的回應,已經體現在她每一個自然的吻裏了。
然而,徹底終結詛咒,吞下全部惡意——從森林回來後,他之前所有的鋪墊與努力都化為烏有。
所有的負麵情緒都無限倍放大,腦子裏無時無刻不轉動著糟糕的事,退讓與縱容變得那麽艱難,即便是路邊搭訕她的路人甲都能讓自己心情暴躁整整三天。
洛森太恨這樣的自己。
他幾乎是自殘般地禁止自己去觸碰安娜貝爾——有好幾天,他們之間連一個吻都沒有——女朋友也開始變得很不安,洛森越察覺到她的不安就越恨自己。
於是,他又拚命努力去克服這些惡意。
用了最激進的手段,每晚合上眼後都泡在最深的噩夢裏。
——結果,就快解決的時候,他又遇見了什麽?
遇見了另一個世界,無比美滿幸福的自己。
……那時的心情,洛森甚至都不願去回憶。
【為什麽隻有我?】
【為什麽會是我?】
【為什麽——】
實在不想知道,那麽無憂無慮的可能性。
這讓他感覺再次被卡拉·布朗寧拋棄,眼睜睜看著她鬆開手,轉頭跑開。
……再一次,再一次,再一次……多少次,多少次,多少次……
能夠理解,不代表不會難過。
不會誤會,不代表不會嫉妒。
【而原來,還有那麽一個可愛坦率的自己,他是永遠不會被拋棄的。】
【這邊缺點重重、劣跡斑斑的我……是活該吧?】
【因為殘疾。】
【因為怯弱。】
恨不得詛咒一隻不到十歲的幼崽去死。
……像個蠢貨一樣。
但卻又真的成為蠢貨——付出巨大代價,喚醒了那抹雪白的殘魂,通過修改夢境修改了另一個世界的命運軌跡。
——然後,他從樹上醒來,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
帶著代價。
……是的,偉大的布朗寧,怎麽可能生病。
失去理智,全部思考能力歸零,無非是因為幹擾另一個世界的懲罰,攪動了幾乎所有被他吞噬的惡意——不僅僅是高熱,他所有的體內器官都在飛速衰竭,卻又因為成為異獸後的強大體質不斷複原——
隻是,身體所向外表現出的,類似於“發燒”的症狀罷了。
惡意們想讓他死。
隻要他死,荊棘與藤蔓就將再次成為獨立的惡魔,森嚴可怕的聖堂會重新屹立,籠聚千百年、流淌在血脈中的惡意可以重新詛咒任意一個背叛自己的生命。
但異獸是不會死的,盡管他陷入了炙熱、嘶啞的陣痛,從指尖到耳朵都沉重不已,走路隻能走出歪歪扭扭的曲線。
……他不會死。
他要惡劣又扭曲地活下去,活成最偉大的布朗寧,這是對另一個世界自己的記恨,也是對另一個世界父母的複仇。
他不在乎他們……他才不在乎……連真正五官都忘記的……
洛森昏沉著度過了第一夜,他其實真的記不清怎麽被安娜貝爾帶回家、怎麽被她哄勸——那晚的他是貨真價實的癡呆熊,一切都發自本能。
而第二天……
他清醒過來。
不是因為病愈,是因為額頭的溫度已經升到45c,無法壓抑的咳嗽驚醒了懷裏的女朋友。
洛森聽見了她慌亂害怕的哭聲,親眼看見她撞在鞋櫃櫃角上,淌出殷紅殷紅的血。
……和那天一樣。就和那天一樣。
他的全部神智都被喚醒,看著滿身傷痕、遍布鮮血、卻還死死抱著自己的女孩。
【這次,我才是拯救睡美人的,王子殿下。】
深水之下,她獨自走了那麽漫長的路來救他。
即便意識昏迷,也記得把那顆至關重要、藏著他一部分靈魂的石像帶入水潭,也記得下墜窒息時重新伸手去握緊它,直到帶到他的掌心。
【去做吧。既然計劃已經製定,就去執行它,別在這裏磨蹭。】
……是哪些可笑的小醜說,她不夠強大,不值得傾慕?
隻有她自己才會這麽認為吧,也隻有她自己有資格否定自己。
洛森·布朗寧有自信有勇氣在任何女孩麵前編織直白熱烈的情話,唯獨在她麵前別扭得像是斯威特老宅的螺旋樓梯。
他可以為她實現許多許多的不可能。
……但卻不敢主動暴露哪怕一個缺點。
實在是,太絢爛,太強大……
水中,中指上的戒指散發著從紅發那裏偷來的光芒,照亮了她昏睡的側臉。
於是,操縱荊棘,洛森吞噬了所有試圖侵犯她的惡意,終結了那一切。
這次不再是為了達成布朗寧的“無所不能”,這一次,是他收到了所有珍愛之人的愛意——親情,友情,還有月亮親自沉入沼澤的決絕——他想變成更強大美麗的樣子,想要為所有人杜絕從今以後所有的困難。
這不難。
馴服藤蔓,讓他重新擁有了完整的雙耳。
吞噬惡意,讓他排除了所有的詛咒。
變成異獸,讓他得以通過操控夢境操控一部分命運——布朗寧法師所掌握的夢境魔法,幾乎都變成了神明的權能。
可是、可是……
異獸的樣子,很難看。
與美麗完全無緣。
洛森幾乎是逃跑般蜷回了醫務室的白窗簾後,但領他回去的長輩們都沒有表露出不滿,名為亞瑟的巨狼從惡意中清醒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叼住他滿是結晶的脖子,把他扔上他毛茸茸的後背。
而等在醫務室的丹拿隻是又翻了個“孩子不聽話遲早挨打”的白眼。
【熊崽子,就因為這麽簡單的理由?】
【嗯。】
【……熊崽子。】
……名為洛森的大法師,在他們麵前,似乎永遠都是隻惹禍的小熊崽。
而且,莉莉,捷克,甚至安娜貝爾那些盛氣淩人的朋友……沒有人責怪他的逃跑,甚至,所有人都默契地為他遮掩隱瞞。
從那時起,洛森就隱隱意識到,有什麽東西變了。
他不需要艱難把自己的秘密隱瞞所有人。
因為所有人都會選擇共同保守他的秘密。
直到他準備好……
【洛森!洛森!別怕,你別怕,我這就打給校醫……】
同一個鮮血淋漓的擁抱,不同的時間與地點。
安娜貝爾額頭上的鮮血染髒了他的睡衣,她明明在發抖,抱著他的手依舊那麽緊那麽堅定。
砰砰,砰砰跳動的心髒。
比誰都甜美的醋栗,比誰都堅韌的月季。
他總覺得她比誰都強大,但她又的確比誰都脆弱。
……原來,一樣。
他們,麵對彼此,都是一樣的。
遠超生命能承受的溫度中,洛森終於明白了。
他咽下就快湧出喉嚨的血塊,對她說:
“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安娜貝爾。”
“我其實,是個無可救藥的膽小鬼。”
——明明就很討厭你,但卻忍不住更喜歡你。
——明明就很想大方成熟,但卻忍不住更別扭幼稚。
——明明一直告訴自己要麵對,卻也一直被你們縱容著在逃避。
——明明最討厭逃跑……
但,惡劣的他啊,太喜歡這次的逃跑了。
【逃跑完全沒關係,再也不需要努力逞強】
【多多依賴我們吧】
哈。
他才不會。
“這也太丟臉了……”
洛森捂住安娜貝爾的雙眼,荊棘窸窣爬出,把她筆直拉入了沉沉的夢境。
流淚的女孩軟倒在他懷裏,洛森則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處理地板上與睡衣上的血跡,又調製藥膏,仔細抹去她額角的傷疤。
從始至終,他都把她抱得很緊。
剛剛隨著他崩潰的身體一起湧出的惡意纏上了安娜貝爾的腳踝,就像荊棘那麽親密。
——但洛森,已經不再小心翼翼了。
他不會再放棄任何一個能親密接觸她的機會,他想怎麽觸碰就怎麽觸碰,他想怎麽親吻就怎麽親吻,就算她不慎被惡意汙染——
那就汙染。
惡意也好,荊棘也好。
不都是自己的東西嗎?
有什麽不好承認的。
正如荊棘和藤蔓是相反的兩麵,能吞噬惡意的他早已成了更可怕的怪物。
而今天,終於,瀕死的他徹底馴服了這惡意……承認這惡意與荊棘同樣,是他的一部分。
……如果最喜歡的月亮被惡意汙染了,那他就來吃掉。
染上一絲,舔掉一絲。
染上一片,咬掉一片。
染上一半,吞掉一半。
——他實在受夠一切的小心翼翼,能忍耐這麽久的自己蠢得無與倫比——從現在起他要盡情把自己的惡意沾染在月亮上,像是塗抹畫作——
擾亂她的情緒,影響她的理智,讓她同樣陷入混亂的漩渦。
洛森想起在校醫室的那夜,他吃下她惡意時特意把它們勾纏成一縷縷濃黑的花瓣,慢慢吞下去的口感令異獸|欲罷不能——她的惡意,她的黑暗麵——
從現在起,就全部是他的了。
【多多依賴我們吧】
不需要。
最丟臉、最無賴、毫無掩飾的一麵……
無可救藥、惡劣透頂的小氣鬼,隻給最討厭的蜜糖哭寶寶看就好。
至於她會不會喜歡?
……他才不管。
劣跡斑斑的小氣鬼隻能擁有這樣的世界,但這個世界從淤泥中誕生的月亮,也隻有小氣鬼才能擁有。
——哪怕是另一個世界的我,也不能奪走她。
【如今】
安娜貝爾背對他在廚房忙碌,那個自認禽獸的蠢寶寶慌到連件完整的衣服都沒披,當然,她也可能覺得一切都籠罩在無光的黑暗中,所以沒想那麽多。
……但洛森作為精靈完全複原的夜視能力,能清清楚楚地看見,破碎襯衫下,白花花的一大片。
他一邊忍不住默默坐直了摸了摸鼻子,一邊刻意發出了更虛弱(卻響亮)的咳嗽。
廚房裏的蠢寶寶更慌張了,廚具也叮鈴哐啷地響起來,而且洛森看見她從冰箱裏拿出了一大塊漂亮無瑕的五花肉。
……大晚上的,他可沒有吃五花肉的興致。
雖說能成功把她騙到沙發上是意外之喜……但為了虛弱的表現,剛剛一直在壓抑著配合她……兔子肉,他才囫圇吃了個兩分飽呢。
洛森舔舔唇,最後決定起身,繼續黏過去。
“喂,我在重新燉……你躺好休息,不要……唔……算、算了,別黏這麽緊……隨、隨便你好了。”
——老實說,決定裝病的第一天,洛森真沒想到,效果會這麽……咳,完美。
某種意義上他也不是裝病,即使徹底馴服了惡意,那一夜瀕死般的體驗、器官全麵崩潰也是需要時間複蘇的……而這緩慢的複蘇過程,正好給洛森帶來了一些近似於“發燒”的高熱。
正如多年前那樣,發燒對偉大的布朗寧而言,隻是一個恒溫魔咒與五分鍾的疼痛。
他本可以立刻痊愈,裝成健康強大的模樣。
——但這次,他拒絕逞強。
所以,他隻是一邊保有完全的理智,一邊徹底放任了額頭的溫度(一直在43c以上),不過每天會故意在測溫魔法裏做做手腳,讓它的數值緩慢下降,以此安撫滿懷擔憂的女朋友。
……嗯,欺騙滿懷擔憂的蠢寶寶,這可太惡劣了。
但洛森下定決心不去管——“懸崖勒馬”是什麽,偉大的布朗寧可不知道這個詞——他腦子不夠好,不懂艱深晦澀的東方詞語——他生病了,他難過了,他在夢裏受委屈了,這次他就要跟女朋友耍賴耍到懸崖底部——
而且,安娜貝爾近乎無底線的縱容,極大地助長了洛森的耍賴。
如果說裝病第二天的他看到她滿臉苦惱地對付家務時,還有過“見好就收”的惻隱之心——
那安娜貝兔毫無防備的貼近、毫無掩飾的關心,無休止的抱抱與撫摸……
就讓情況一發不可收拾。
她甚至容許他隨時隨地纏著她,用那麽過分、幾乎等同於劃地盤的抱抱,摟著她睡覺。
一丁點都不生氣。
不管安娜貝爾是在看電視、讀書還是做飯,自己突然抱過去、玩她的卷發親她的耳根……都不會被推開。
而且,自己被優先、絕對、赤|裸裸地擺在第一位,他隻是咳嗽一聲,她和朋友打電話時就會毅然決然地推拒討厭的貴族酒會——
【我男朋友在生病,沒辦法,我不去了薇薇安,要留下來照顧他,再說和那些人走得近我怕這個癡呆又作妖】
作妖?
別說作妖,為了這句話,洛森都願意徹底丟開臉麵在公寓的地板上表演動漫高中女主角才能掌握的技能·平地摔,再紅著眼眶抱膝坐好,一副“我很疼但對不起我弄壞了地板”的呆樣。
……一天後他也的確表演了這一幕,成功得到安娜貝兔的好一頓心疼——盡管不知為何這頭熊平地摔完了膝蓋紅都沒紅——她抱著癡呆熊哄了好久,出門買菜時都縱容對方掛在她身上(看到每個接觸她的異性都在她耳邊哼哼唧唧說我才是你男朋友),晚上甚至還……
還縱容對方掛在自己身上一路跟進浴室(。)
當然,最終洛森自己鬆爪出去了,因為他必須去找紙巾止血了,癡呆演技畢竟克服不了生理反應(。)
……咳,他倒也沒抓住太多機會占到這種便宜。
安娜貝兔再沒警惕,這種便宜發生多了,還是會露餡的。
沒看她已經開始懷疑他了嗎。
而且,她還會親他的角,誇他的樣子好看。
每次被對方認認真真詢問“一加一等於幾”時……洛森隻想包住那兩根白嫩的指頭,放進牙齒裏,用吞吃惡意的貪婪把那幾根手指吃好幾遍。
……壓抑許久,終於和女友同居的成年雄性,欲|望一開閘就是蒼茫大海的架勢,有時濃鬱得他自己都會吃驚。
安娜貝爾穿睡褲他會覺得渴;
安娜貝爾穿睡裙他會覺得渴;
安娜貝爾彎腰他會覺得渴;
安娜貝爾站直他會覺得渴;
安娜貝爾喝水喝紅茶他更渴了;
安娜貝爾不喝水舔舔發幹的嘴皮他還是渴;
哪怕安娜貝爾今晚不開保溫魔法在外麵看碟片、裹成球呆在沙發上,裏麵兩層羽絨背心外麵一層皺巴巴的奶奶灰大毛衣,他也……咳。
咳。
成年雄性。
不過,布朗寧法師雖說厚顏無恥,還是有(那麽一丟丟)底線的。
<101nove.com、身體依舊在複原的那幾天,他左忍右忍沒出手——雖然不再懼怕傳遞惡意,但洛森生怕把高熱傳染給她,他不想讓安娜貝爾再體驗一次那躺在校醫院裏渾身虛脫的高燒了——她的生理期到現在還有點紊亂呢——
他一直忍到今天,確認自己的體溫已經完全恢複正常。
……這才對她出手。
要知道,洛森從一開始就沒計劃吃上安娜貝爾的排骨粥。
當然,因為蜜糖寶寶顧忌我是病患,這第一次肯定吃不盡興……但沒關係,等到明天,他就裝作病好了,但腦子依舊不太清楚的樣子……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把她哄(騙)到書房的桌……趁蜜糖寶寶迷迷糊糊的多啃幾口……然後,等到她徹底清醒,我也裝成“徹底痊愈,完全病好”,討要慶祝禮物……兩個星期,不,三個星期……
“布朗尼,咳,那個,我想……唉,算了,你現在聽不懂。”
心裏的算盤已經發散到三個月後的布朗寧法師眨眨眼。
可惜,今天出了點意外。
“香水味。”
安娜貝爾聽見癡呆熊繼續嘟噥:“我不喜歡那股香水味,舔幹淨了。”
安娜貝爾……安娜貝爾輕咳一聲,關閉了自己腦子裏對方剛剛如何“舔”的記憶。
“那個利昂……你真這麽在意?如果你很生氣,我……”
“在意他嗎?”
男友突然這麽問,但奇怪的是,他這次話裏沒有含含糊糊的委屈感。
安娜貝爾吃了一驚,扭頭看他。
洛森乖巧地歪了歪自己的石角。
安娜貝爾·再次看到水漬·斯威特:“……怎、怎麽麽可能在意,他他他他又沒你這麽好看,布朗……而且趕緊把你的角擦幹淨!”
“咦,為什麽?”
“……算了!背過身去!我我我我來擦!”
於是癡呆熊很乖的轉身,放任安娜貝兔給他擦角。
安娜貝兔其實很想一抹布甩過去,但她忍住了,畢竟這可是純潔無辜的癡呆熊,他又不是故意的。
她踮起腳。
……又晃了晃,即便磕了兩瓶精力藥劑,此時小腿還是酸酸漲漲的。
“……喂,布朗尼。”
“嗯?”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算了。”
“嗯?”
“……你剛才,為什麽要問我在不在意?你明知道我根本就不……”
“我知道。當然,我們一直是不說就知道。”
背對著她,一片黑暗裏,不知為何,他的語氣聽上去有些不符合呆傻的柔和。
“但知道歸知道,我還是喜歡親耳聽你再說一次,蜜糖寶寶。”
安娜貝爾心跳得有點快,這句話的語氣讓她想到了幾小時前瞥到的那個眼神。
……完整的洛森,她對他實在沒什麽抵抗力。
失智的好歹還能做做心理建設,把他當成熊孩子哄。
“那、那我再說一遍好了。我一點都不在乎其他異性。我根本就不想和那些亂七八糟的貴族男性扯上關係。我……”
“唔?”
“……算了算了,知道你現在就是個智障,聽不懂這麽複雜的……權當說給那混蛋的預先練習了。”
安娜貝爾清清嗓子。
“我今天……嗯,這麽晚回來,絕對不是在意誰。我買完東西後遇到了那家夥,然後意識到今天是……咳,一個節日,所以又滿商場亂逛搜羅東西……那之後,又被他激怒了,情緒亂七八糟,搞得很狼狽……這才……拖延了這麽久回來。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了,以前麵對那種人,一直是采取無視態度,再不濟也會敷衍幾句。就好像心裏有什麽東西不停地誘導我、挑撥我……”
洛森背對她的眼神閃了閃。
是那時沾染的惡意……哼,為什麽第一次發作不是針對他?
……算了,今晚,第一次當著她麵吃掉的隻會是他……
“不過,布朗尼。我現在明白了。我失態的原因,可能是,和你同居後,我越來越……懷疑……你是不是……”
鍋裏的東西再次“咕嘟咕嘟”響起來。
安娜貝爾後續的聲音,很小很小的藏在雪白的蒸汽裏。
“……覺得我太任性,不想和我住在一起呢?”
——然而,異獸完整瑰麗的雙角,不可能錯過任何聲音。
哪怕是她一聲沮喪的歎息。
“呀,牛腩快糊底了,我得快……”
安娜貝爾撇開不安定的小情緒,火急火燎地轉頭去拯救鍋裏的東西:“今天怎麽燒什麽菜都……”
“啪。”
——是癡呆熊又猛地轉頭扒回來,並且伸出爪子旋上了煤氣爐的開關。
安娜貝爾:“……”
安娜貝爾:“你幹嘛?”
而且關煤氣爐這個動作對癡呆而言是不是難度太高?
“不幹嘛。”
癡呆熊“哼”了一聲:“不準看它!”
安娜貝爾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看到了鍋裏沒燉爛的牛腩。
安娜貝爾:“……那隻是塊牛肉,布朗尼。”
“不準看——不準——看它——看我!!”
安娜貝爾:“……”
好的叭。
安娜貝爾萬般無奈地回頭安撫和一塊燉牛腩計較的癡呆熊:“這是我在給你補身……”
“蜜糖寶寶——看!”
“……好好好,看哪……”
安娜貝爾尾音還沒落下,就見癡呆熊把雙手一舉,舉到自己麵前。
“看——手指!”
安娜貝爾:“……”
明天還是拖他再去趟校醫室好了,傻成這樣就算病好了也會有後遺症吧。
“好好,看到了……”
“一,加一——”指節上爬著水滴狀的幽綠色結晶,即便陷在黑暗裏,依舊襯出皮膚盈盈的白皙——這樣的兩根手指聚在一起,而安娜貝爾無可抑製地注意到水滴狀晶石上晶亮的水漬,該死的,移開視線,關閉記憶——
“一加一,等於幾?”
安娜貝爾忍不了了,她飛速一塊手帕甩過去,抓過洛森的手指——雙手瘋狂擦洗:“等於二。……別問了,我要專心做飯!”
謝謝你試探我是否智障的體貼啊,但我已經不是中午那個奪路而逃羞恥至極的家夥了,我現在幹了更羞恥的事,還在悔恨的深淵底部呢——把手擦幹淨可惡!!這混蛋以前不是特別體貼很注意清理嗎——啊這次是我強迫的啦我不好啦我忘了清理啊——可惡!
“錯。一加一,等於幾?”
“……等於一。”
“答對啦——”
他笑起來,笑聲傻乎乎的。
安娜貝爾紅著臉扯開擦完手的手帕,準備將其丟進垃圾桶,然後三分鍾都不理這混蛋了。
“滋啦”
——可是,手帕的蕾絲花邊下,突然亮起了,小小的火焰。
【這個,是這個,仔細看。】
曾來自於萬聖節那天,法師塔外懸掛的冰晶,以法術牽引著紙杯裏的冰塊,和咕嘟嘟的碳酸氣泡一起。
這一次……是異獸指節上替代了傷疤的幽綠色寶石,與……
“情人節禮物,說好超五百分的,蜜糖寶寶。”
絢爛、細密的偽裝魔法被這一抹火焰般的投影猛地揭開——安娜貝爾的眼前天旋地轉,黑暗被亮起的燭光驅散——她向後狼狽退了退,沒能撐到餐桌,又被悄悄探到腳邊的荊棘拉回來——
“禮物不準退回。”
懵懂且茫然的男友衝她攤開雙手,更大麵積地掀開了蓋住整棟公寓的偽裝魔法,好像根本不明白自己揭露的是個多麽重大的秘密似的:“送給你啦!”
安娜貝爾的後背終於狼狽地抵到了什麽。
是小小的、矮矮的一隻櫻桃木櫥櫃,把手被打磨得圓圓的,整隻做成歪斜鬆果的樣式,雖然掛在牆上,但她低頭就可以打開。
不過,現在的安娜貝爾注意不到這些細節。
因為她麵前的、麵前的——
“是新家。”
呆呆的布朗熊好像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他有點迷茫地收回手,眼神裏再次露出了一點點的委屈。
“不喜歡……嗎?禮物……不可以……收回……”
安娜貝兔一愣。
癡呆熊被這一愣弄得更委屈了,他索性縮起了爪爪,可憐地疊在一起搓了搓,然後垂下腦袋。
“那、那我還是變回去……”
安娜貝兔猛地撲了過去。
安娜貝兔暫且無法發出完整的“烏拉”聲,但目標依舊非常嚴謹,是掛在熊脖子上左右蹬腿浮空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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