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同居日常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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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日常六十八
安娜貝爾再次找到小洛森時, 後者正站在便利店前,盯著地上的冰棍。
七歲的小洛森擁有圓圓的臉蛋,因為從小便由衷熱愛炸雞與汽水, 他臉上的嬰兒肥比注重營養的小安娜還要軟一些, 一眼看上去,就是很好戳的樣子。
這樣的他正盯著地上的冰棍,露出近乎於呆滯的表情。
……神似卡拉·布朗寧望著充氣城堡發呆的表情。
安娜貝爾走過去, 被卡拉激起的蓬勃怒氣就像是被蓋上蓋子的汽水瓶, “噗”一下降了下去。
“怎麽了?”
這個樣子也太軟了。
好想揉揉他的腦袋啊。
……所以說,為什麽, 那混蛋都仗著自己的夢境魔法作弊入夢, 見過她無數次的幼年體了……他自己卻偷偷摸摸藏著掖著, 連一次幼態都不給她看……別告訴我偉大的布朗寧不會高級變形魔法!
“姐姐。”
小洛森抬起頭, 大大的綠眼睛委屈垂落, 仿佛下一刻就能滾出水珠:“剛才有個陌生哥哥抱著單反相機過來, 把我的冰棍拍到了地上。”
安娜貝爾:“……”
小洛森:“啪嘰。就, 啪嘰。冰棍它就碎在這裏了。”
安娜貝爾:“……”
小洛森:“我夠了好久才夠到的, 醋栗味的冰棍。”
安娜貝爾:“……”
好半晌,大概是從麵前大姐姐的長久沉默中讀出了某種信息,小洛森吸吸鼻子,揉了揉自己並未濕潤的眼眶,然後揉出了非常濕潤的假象。
“那個陌生哥哥還罵我, ”小洛森可憐巴巴地哽咽道, “短腿小胖子。”
安娜貝爾:“……”
他是狗嗎?!
這隻幼崽才七歲——而且這明明就是他另一個世界的自己——那麽大一隻成年精——那麽大一隻成年——
好好的一頭熊,他狗成這樣子幹嘛啊?!他想幹嘛!
安娜貝爾心裏的汽水瓶已經變成了沸騰的熱水壺, 但對著這隻委屈巴巴的小幼崽, 她還是努力擠出了溫柔的微笑。
“沒關係, 你不要拍,那個陌生哥哥隻是犯神經,他腦子大概不太正……”
“他還說,姐姐是他的對象,讓我趕緊回家,不要黏著姐姐在外麵亂跑。”
“……”
他是狗吧。
大抵是安娜貝爾無以言喻的神情暴露了什麽,小洛森歪了歪頭,用委屈且困惑的表情發問:
“難道那個陌生哥哥真的是姐姐的對象嗎?”
安娜貝爾:“……”
“姐姐為什麽要和腦子有問題的哥哥談對象?”
安娜貝爾:“……”
斯威特法師再成熟多少年也無法效仿布朗寧法師的無恥,她隻能僵硬地點點頭,用大人的表情努力敷衍:“姐姐和他談對象是有原因的。”
小洛森愣了愣,露出憐憫與恍悟交織的表情:“姐姐竟然這麽關愛殘疾人士,姐姐真善良。如果我長大後摔壞了腦子,姐姐也會善良地做我對象嗎?”
安娜貝爾:“……”
說真的,布朗寧,放過你自己吧。
【一小時前,公園】
——布朗寧當然不會放過自己。
不如說,布朗寧這個家族的天賦就是自己和自己較勁。
在布朗寧法師抱著相機和七歲的小洛森互相為難之前,他正在販賣果汁的攤子前和卡拉·布朗寧互相為難。
……好吧,是他單方麵被為難,畢竟他壓根就不想理睬這貨。
洛森試圖無視卡拉,未果。
洛森試圖掐死卡拉,未果。
洛森試圖把卡拉甩脫在地上……他成功了,卡拉一屁股跌倒在地,神情茫然且委屈,像極了一小時後被打掉冰棍、又被評價“短腿小胖子”的七歲孩子。
然後她立刻扒住洛森的褲管,“汪”地一下哭出了聲。
扁嘴,垂睫毛,揉濕眼眶,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熟練得和找姐姐告狀的七歲幼崽一樣。
——更加熟練,畢竟那隻幼崽也隻是對著自己媽媽耍賴的模板,有樣學樣罷了。
“你不認我、你要和我撇清關係,我做了什麽你就對我這麽凶……”
布朗寧法師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布朗寧對伴侶的態度,與布朗寧對布朗寧的態度是絕對不同的。
對伴侶當然是各種撒嬌打滾賣萌耍賴,對布朗寧……一個滾或一頓打就ok了,具體可參照布朗寧兄妹互毆的種種事跡。
如今洛森被喝醉的卡拉當成老公,遭到這麽一通嚶嚶嚶,洛森感覺不亞於聽到自己妹妹嚶嚶哭訴“哥哥你怎麽欺負人家你討厭”——
洛莉隻會粗聲粗氣地喊他“哥”或“喂”,遇到這種情況,洛森隻會一掌糊過去,因為妹妹絕對是被妖怪附體了。
……而此時他不好一掌糊向卡拉,奮力壓下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差點沒被她又嬌氣又委屈的語氣驚得熊毛倒豎。
“你怎麽眼淚水說來就來!”
“嗚嗚嗚……”
“堂堂布朗寧,你以為你是什麽可愛的哭寶寶嗎!”
“嗚嗚嗚……”
“放開、放開、我不認識你,滾開——”
“嗚嗚嗚……”
“吵死了!快閉嘴!我的耳朵!”
卡拉的假哭聲一頓。
……無奈到極點來哄她時的腔調與句式都一模一樣,還說不是她老公!!
“老公!你終於肯原諒我了嗎!”
認準對象的布朗寧酒鬼立刻再次撲向對方的胳膊,嚶嚶嚶更加賣力:“你要相信我,我覺得合作方很帥與我談完工作就留在鄰市不準備回家一點關係都沒有!而且我是發自內心想寫檢討的,隻是寫著寫著就睡著了,後半夜才醒來——醒來後我是發自內心想寫好,所以第一時間溜出房間去找我的助理幫忙補救——我真的隻是淩晨打電話和他討論怎麽寫檢討,完全沒討論別的東西!完全!沒有!老公你不要再趕我出家門嗚嗚嗚——”
洛森:“……”
這一番話信息量過於龐大,洛森緩了緩。
然後他成功抓取出其中過大的信息量,又緩了緩。
……智障吧她。
活該被趕出家門啊。
“放手,我不是你老公,你再假哭我就錄下來發給他,我有他電話號碼。”
卡拉:“……”
卡拉安靜了,安靜如雞。
洛森把她一路(拖)帶到長椅上,總算脫身,走近了果汁攤。
果汁攤老板是個年長的老爺爺,之前一直旁觀這對奇怪的男女在極限拉扯,如今見他走近,還沒等洛森開口就笑眯眯地問:“兩杯?”
洛森:“……”
洛森歎了口氣。
“是的,兩杯,謝謝。”
老爺爺給他倒了兩杯熱果汁,皺紋中展露的笑容更加慈祥:“姐弟哪有隔夜仇,多溝通溝通。”
洛森:“……她不是我姐……”
“你妹妹?看著不像啊,你比她年輕好幾歲吧?”
“……謝謝您。這是錢。”
月亮在上,這女人都不是長生的精靈了,為什麽依舊不顯老。
洛森隻好端著兩杯果汁回來,對上卡拉呆中有神的目光(?),他翻了個白眼,還是把果汁遞了過去。
布朗寧從不和醉鬼計較。
卡拉立刻雙手捧過:“謝謝你寶貝。”
……布朗寧從不和醉鬼計較。
“你總這樣犯蠢嗎?”
他在長椅的另一邊坐下,滿是嘲諷:“對著陌生人開口閉口寶貝甜心,大白天喝酒亂認人,為了帥哥留在別的城市,還大半夜和自己的男助理打電話……”
現在被趕出來,喝得醉醺醺也無人問津,實在是活該。
洛森想到了那個白發男人在路燈下沉靜柔和的表情。
……真是一點也不像。
而且,月亮在上,這麽一對性格迥異的精靈,究竟是如何成為了夫妻。
為了互相折磨嗎?
洛森嗤笑:“你故意氣他,把自己的生活攪得一團糟很有趣?”
卡拉屈起長腿,望向對麵的充氣城堡。
“我沒有把自己的生活攪得一團糟。”她說,“而且,很有趣,故意氣他就是我的樂趣。”
洛森:“你有病吧。”
卡拉吹了吹果汁上方飄出的霧氣,自然回答:“你不覺得愛人生氣的樣子很可愛嗎?”
洛森:“……”
卡拉:“你不覺得和愛人吵架很有意思嗎?”
洛森:“……”
卡拉:“我不知道你怎麽想,反正我天性就這樣,喜歡惹他生氣撩他炸毛,一星期沒見他發飆我就哪裏都不對勁,總覺得全世界都變奇怪了。”
洛森:“……”
洛森磨了磨牙。
“我和你不一樣。”他惱火地說,“我和你才不一樣。”
醉鬼才不在乎揣測他神情或語氣中的潛台詞,醉鬼也沒有仔細審視、小心退讓的溫柔,她隻是暈乎乎地坐在這裏,被一個潛意識中非常親昵的陌生人打開了話匣子。
卡拉很少談及自己的感情問題,清醒的卡拉自信滿滿,完全不覺得自己有任何感情問題。
……但,好吧,當她醉得神誌不清,當她滿腦子隻有“老公”和“頭疼”時,也的確清楚,自己是個多麽糟糕的對象。
“你和我怎麽不一樣。”
“……我永遠不會通過調戲別的女孩來激怒她……”
“我也不會啊。”
卡拉說,醉意朦朧的綠眼睛變深了一些:“遇到他後我就隻調戲漂亮小姐姐了,什麽帥哥看上五分鍾都完全沒興趣。”
洛森:“……那你還說謊。特地編造自己的花心很有意思嗎?”
“有意思。這能讓我變得更有魅力,也會讓他更在乎我。”卡拉翹了翹手指,“那家夥傲慢又惡毒,而且從不會幹涉我與其他異性的交往,就連求婚也是‘隨你婚後怎麽浪,領證就行’這樣不好聽的話……”
“撒幾個無關緊要的謊,激激他的怒氣,才能讓他在乎我。更在乎我。但……”
卡拉對著手指“呼”地吹了口氣:“這麽多年,他沒有一次主動打電話催促查崗,更沒有一次主動從沙發上離開,來捉我回家。”
這些想法傷感又幼稚,路人聽到都會產生糾結無比的別扭感,但洛森隻是發出了一聲清晰的冷笑。
“得了吧,你是個布朗寧。”
他說:“對象從不主動來找你,是因為你每次衝動撒謊後就心虛得不行,不到幾小時就會自動滾回去道歉認錯哄對象,說不定還會老老實實遵守什麽該死的門禁……哪個真正花心的家夥會準時十一點鍾走進對象臥室睡覺,看到對方一冷臉就嚶嚶嚶纏上去說寶貝對不起?”
卡拉:“……”
卡拉:“你聽著我之前的虐戀係剖白竟然一點波動都沒有,你鐵石心腸。”
洛森:“謝謝。”
卡拉:“現在我相信你不是我老公了,我老公聽到剛才那番瞎扯一定會心軟,摸我頭帶我回家。”
洛森:“yue。”
卡拉:“……你這個人能把我的謊言拆穿得這麽熟練,你自己也這麽幹過,對吧。”
洛森:“……”
卡拉:“還經常這麽幹,對吧。”
洛森:“……”
真是見鬼的血脈聯係。
“我和你不一樣。”布朗寧法師惡聲惡氣,“我對象雖然愛炸毛但也是全世界第一好哄,完全不需要複雜的操作,我也從沒跪過鍵盤,寫過檢討書。”
卡拉想,哦,這有什麽,我對象也是全世界第一好哄啊,隻要我自覺洗幹淨並不要臉地貼過去發出邀請就行,誰讓他傲慢到連這種事都不會主動邀請我,隻會在我靠近時擺出“雖然嫌棄得不行但還是勉強開始吧”的表情。
但突然,她又想到。
自己真正酩酊大醉的原因,自己真正不爽到耍脾氣、試圖去鄰市酒店過夜的原因。
“是啊,他最近不好哄了。”
自從大半夜差使他出去買甜品……自從那夜……
“我對象總把自己關在書房裏,還總看著錢包裏的什麽紙片發呆……和他吵架他也心不在焉,聽到‘離婚’之類的字眼時會直接冷著臉走開,說他累了……而且,那之後,有好幾夜……他夜不歸宿。”
偷偷穿戴整齊,去了不知道什麽地方,又在淩晨時分悄悄回來。
想到這裏,卡拉捏緊了紙杯,溫熱的果汁有一部分灑在她的虎口上。
& nbsp;“看著我的時候,總像是在看著其他什麽人,有種‘原來那時是那樣嗎’‘那個人會是什麽樣’的恍惚感。”
說到這裏時,她眼睛深處的綠色愈發濃鬱、陰森,酒精帶來的恍惚都無法抵消卡拉神情的陰沉:
“所以,我猜,他大概是在外麵有別的女人了。”
洛森:“……”
“錢包裏肯定是那女人的照片。夜不歸宿肯定是去和她見麵。看著我肯定是在想她。”
洛森:“……”
不是她,是我。
錢包裏是我還過去的紙幣吧……夜不歸宿肯定是想在我消失的地方找到什麽世界鏈接點吧……看著你恍惚肯定是在想“那時的妻子經曆了什麽”之類的悲傷問題……而且你不要和他頻繁提離婚啊!!原來你們之間相處時會很頻繁地提離婚嗎?!不管有沒有發生“和另一個世界的我融合”這種事,提離婚都是會令人傷心的事吧,不要用“他都沒和我一起刷劇”的語氣提起啊!
布朗寧法師很心累。
他記憶中的卡拉手執匕首、自由自在,是隻過分利落的女精靈。
記事起,她要麽在隱隱擔憂丈夫的病情,要麽就在冷靜地處理懷孕與複仇的事情……
他從未設想過,卡拉完全不動腦,把思考與理智都交給其他人,全身心陷入戀愛時,是什麽樣。
“父親”那個蒼白的虛影切實鮮明存在下去後,卡拉竟然……卡拉竟然……
“你還真是……胡亂臆測什麽?你覺得你對象是會出軌的類型嗎?”
“我不管。”
女人撇撇嘴,摳起了手指甲:“他就是在外麵有別的女人了,我不開心,我要反過來氣他,氣死他,今天在外麵醉死也不會給他打電話。”
……能被寵成,這個帶著一團孩子氣的,無理取鬧的小女生模樣。
難道,是所謂的“安全感”?就像蜜糖寶寶對他擁抱的奇怪依賴?
但不應該啊,洛森皺起眉,在他印象中,父親那個角色是虛弱的,無害的,過分單純、被卡拉哄騙的……
這對精靈夫妻的關係,應當是卡拉占主導,用謊言、情話與輕浮的舉止操縱對方的身心才對。
然而,給予了超乎尋常的安全感,甚至讓她懶得權衡思考,想使性子就使性子的,反而是對方。
洛森一直認為,自己和卡拉很像,而單純、易衝動、笑起來甜絲絲的洛莉,更像素未謀麵的父親。
洛莉幼時做聖女時也曾被那些長老染成銀白色,不管外貌性格,都應當是更像父親的。
難道,其實,那個純白的精靈,本質上和無害的外表並不……
不,打住。
這又關他什麽事。
更像誰,繼承誰,和如今的自己有半點關係嗎?
他根本不在乎……也不想讓他們介入他的個人世界……他沒有父母,天賦糟糕,就是隻唱歌跳舞樣樣拉胯的奇葩精靈罷了。
“你簡直是沒事找事。”
洛森失去了耐心,他毫不留情地嘲諷卡拉:“為了這種理由就待在外麵喝得爛醉如泥,遲早會吃大虧。”
卡拉輕哼一聲,露出非常、非常驕傲的神色。
“我老公在,我就絕對不會吃虧,更不可能出事。我的兩隻寶貝也是。”
“隻要他在,我們一家都沒人會走散、沒人會出事——這是他親口承諾我的,他從不違背承諾。”
洛森:“……”
洛森沉默半晌,短促地笑了一下。
“這樣啊。”飛快的斂起笑容後,洛森說,“原來他是個騙子。”
說罷他就猛地站了起來,仿佛要躲避什麽洪水猛獸似的,飛也似地往外逃。
卡拉把果汁緩緩放在膝蓋上,不滿地嘟噥了一聲,開始揉搓自己被酒精熏蒸得過熱後又陡然降溫的雙臂。
“他的確是個惡劣的騙子……”
她喃喃:“但從不違背對我的承諾。”
“隻要他在,一家人就都在。小洛莉被小洛森牽著,小洛森被我牽著,我被他牽著……我們每次家庭旅行,都是這樣分配工作的。”
“都在的。”卡拉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繼續醉眼朦朧地揉搓著雙臂,像是反複重複胡話的流浪漢,“都在的……都會保護好的……都在的……都會保護好的……”
前方逃走的背影飛也似地竄回來,兜頭蓋過一件溫暖的外套。
“閉嘴。”他聽上去惡劣極了,給她肩膀攏外套的手卻在抖,“我說了閉嘴,你沒聽見嗎?!”
好奇怪啊。
好奇怪……
卡拉打了一個哈欠,縮縮腦袋,伸手拽住了陌生人發抖的袖口。
她與自己的兒子的確有相似之處,但骨子裏,更像自己的小女兒。
搖搖擺擺坐在這裏,任性肆意地拽住他的袖口,稚嫩而衝動,還有一身固執的臭脾氣,與被誰寵出來的孩子氣。
仿佛洛莉·布朗寧本精搖搖晃晃地坐在這裏,對自己的兄長說:
“一直以來都謝謝啦,你也要保護好自己啊。”
……然而,此時,此刻,是個全然陌生的世界。
被她拽住袖口的並非是一位成熟的兄長,她自己也不是誰的妹妹。
是卡拉說。
不管多像,不管多麽能夠用錯覺、幻視代替,以此解釋動搖的情緒或心。
此時,此刻,是卡拉對洛森說。
【要保護好自己啊。】
——而這就,完完全全,足夠了。
【數小時後】
無名氏回到了家裏。
……他當然沒有真的把醉醺醺的老婆拋棄在公園長椅上,盡管他真的很想這麽幹。
亂認老公,她又多了個醉酒新技能是吧,嗬嗬。
把一搖三晃、天天就知道氣他給他添麻煩的攪事精弄進家門,一番操作給她洗掉酒氣換好家居服後,他點開外賣,準備叫點清淡的粥飯回來。
卡拉每次喝多後都會吐,吐完了就大聲嚷嚷說餓,再次吃下溫熱的食物,她才能安安穩穩陷入睡眠。
家裏會做飯的隻有老婆和兒子,而他隻會開水果罐頭,做點飲料甜品,“煮粥”是真正的盲區技能。
卡拉懷小洛森時無名氏曾下定決心鑽研這項技能,但最終還是以卡拉翻著白眼下廚告終(“別給孕婦添亂行嗎,你在廚房裏發出的噪音已經讓小洛森踢我四腳了,再這樣下去我怕他會被隔著肚皮的音波攻擊弄傷耳朵”);
& nbsp;而卡拉生莉莉險些大出血、不得不坐月子調養時,無名氏試著再次咬牙攻克“煮粥”這個領域,然後兩歲的兒子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的袖子。
“爸爸,舉高,我,會學,煮粥。”
最終場麵很尷尬,負責舉崽崽、幫崽崽開火關火遞鍋鏟、給崽崽念菜譜上步驟、給他遞材料的無名氏依舊沒有學會煮粥,而他兩歲的崽崽瞬間學會了。
無名氏那一瞬間產生了背叛感,他本以為會和兒子一起五音不全,會和兒子一起四體不勤的。
……總之,無名氏不會煮粥,他此時隻能叫外賣。
叫過外賣後他本打算去煮點醒酒湯,拉開冰箱一看,最近卡拉浪的太過分,他冰箱裏整整一罐的醒酒湯存貨都被這個白癡炫完了,藥材也沒剩多少。
……不煮了,煮什麽,讓她第二天頭疼死,活該。
無名氏返回臥室,給哼哼唧唧開始喊餓的白癡蓋好被子,思索了一會兒,決定再給小洛森打電話。
之前,回家的路上他又找了一遍沒找到兒子,本打算丟了卡拉,直接去報警說自己兒子遭遇陌生人拐賣(卡拉被拐賣也好,無所謂了),卻接到了小安娜的電話。
小安娜一直是隻靠譜乖巧的崽崽,如同之前通知他小洛森被輔導班扣留卻沒人接,她再次認真地告訴他,自己在(一路玩耍後)回來的路上接到了小洛森,他很好,就是“跟著漂亮姐姐瞎轉了很久,我從今天起要叫他一星期的短腿小胖子”。
無名氏……覺得“短腿小胖子”這種外號應該不是隔壁乖孩子想出來的,他下意識覺得這是誰的惡意嘲諷,聽著電話那端小洛森的哽咽,有點想製止。
但轉念又想,算了。
誰讓小洛森看到漂亮姐姐就跟著別人瞎轉,結果惹了人家安娜生氣,活該。
這次,無名氏打算再給小洛森打電話,囑咐他回來前買點醒酒用的藥材,如果辦事順利,就幫他製止小安娜使用“短腿小胖子”的新外號。
但他剛把手機打開,門鈴就響了。
——左手牽著小洛森,右手牽著小安娜,門外的紅發女人輕咳一聲,略顯僵硬地對他點了點頭。
“那個,我路上遇到了這兩個孩子。就把他們送回家了……”
無名氏在她那刻意用魔法模糊的臉上頓了頓,視線又劃到明顯不開心的小安娜臉上。
接觸到他的視線後,小安娜立刻甩脫了紅發女人的手,噠噠噠跑過來,拽住了他的手。
“叔叔,”她皺著鼻子說,口吻破天荒地很不禮貌,“她是壞女人。”
無名氏看了看小安娜的紅發,又看了看陌生女人的紅發。
就算看不破魔法,但他擁有連異獸都無法完全封印記憶的靈魂力量,還是不至於被蒙蔽的。
小安娜繼續很不禮貌地指責:“大哥哥明明一路帶我玩耍給我買冰激淩,她一出現就罵大哥哥‘無恥之徒’,還把哥哥凶走了。”
小洛森立刻探頭出來:“什麽大哥哥!那是叫我‘短腿小胖子’的腦部殘疾患者!!蠢兔子,竟然敢吃腦部殘疾患者買的巧克力冰激淩——”
小安娜尖叫:“你才是腦部殘疾患者,大哥哥又溫柔又帥氣,閉嘴閉嘴閉嘴,你這個隻知道跟漂亮大姐姐團團轉的短腿小胖子!!”
紅發女人:“……”
無名氏:“……”
紅發女人下意識就把小洛森往家門裏推了推:“那麽,我就把孩子們送到這裏……”
小洛森卻突然“哇”地一聲哭(幹嚎)了出來,熟練地撲向無名氏的褲管,深得親媽假哭精髓:“爸爸!她聯合陌生精神病罵我短腿小胖子!爸爸,安娜罵我——”
無名氏:“……哦,那你是要我替你教訓小安娜?”
小洛森的幹嚎聲戛然而止。
三秒後他重新開嚎,隻是轉而撲向門口的女人:“姐姐,姐姐,她罵我短腿小胖子,她欺負我,她嫌棄我矮還嫌棄我臉圓,姐姐嗚嗚嗚——”
見他撲回女人身邊,小安娜陡然拔高尖叫:“你無恥,你卑鄙,你顛倒黑白——叔叔,你看他,他——他隨便什麽美女姐姐都能跟著跑,沒有一點安全意識,就是花心短腿小胖子!!”
小洛森:“哇——”
無名氏:“……”
無名氏頗為無奈地晃了晃耳朵:“你們倆要不要先去隔壁決鬥一下?媽媽正在房間裏犯頭疼。”
小洛森的幹嚎聲陡然降低。
小安娜的尖叫聲也戛然而止。
“……誰讓她大白天喝酒,還喝那麽多,卡拉活該頭疼……”
小洛森嘟嘟噥噥地說,但還是順從地被鼓著臉的小安娜拉走,消失在了隔壁門後。
隔壁安娜家家門的隔音能力很強,大人們一定聽不到“反彈”“反彈反彈”的小學雞爭吵了。
停在原地的紅發女人:“……”
總之,就是十分尷尬。
“那什麽,”她後退一步,“既然孩子們已經到家了,我就先……”
“進來坐坐吧。”
對麵,發色雪白的男人溫和地說:“你是布朗寧法師的未婚妻,斯威特法師是嗎?”
安娜貝爾:“……”
安娜貝爾:“哈哈哈,說什麽呢,什麽什麽法師,您認錯人了。”
什麽情況。
他不是說……幾句話就能搞定……對方脾氣很好,溫和無害嗎。
這一刻,她突然從對方溫溫潤潤的眼神裏,看出了與宿敵相似的精銳洞察力。
安娜貝爾……安娜貝爾立刻緊張了起來。
“我……”她生怕被再看穿什麽,費勁在大腦裏編造推脫的借口,“我……那什麽……咳……伯母不是在房間裏,宿醉頭疼嗎?我,我不太好打擾……”
“沒關係,”無名氏麵不改色,“她不重要,頭疼活該。”
安娜貝爾:“……”
——布·朗·尼!!
又騙她,還是在這麽關鍵的地方騙她!!
她就不該信他的邪——這是哪門子的溫和無害——
這男人明明就和那個說謊成性、惡劣透頂的狗東西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我、我知道了……那麽,打擾了……”
“請進,別拘束。”
……狗模狗樣!連狗模狗樣裝腔作勢的地方也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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