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對於自己人,要護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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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玖這個樣子,怎麽那麽像她之前看的那些話本子,有點交代後事的感覺。
忍住心裏頭的怪異感覺,她將目光集中在了那幾頁紙上。
“安泰散,保康丸,祛風粉……”
看著看著,她原本還有些懶散的目光忽的變得鄭重起來。
看到最後,她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師父怎麽把常見病要用到的藥的製作過程都寫了下來?
他這是要幹嘛?
莫非……
“師父,您不能走啊,徒兒不管,無論您要去哪裏,徒兒都要跟了去,徒兒說好要給您養老送終的……”
她將那幾頁紙稍稍推開一點,立刻扯了沐玖的袖子攥在了手裏,眼巴巴的瞅著他。
小木似乎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要嘲笑加反駁她兩句。
但一想到這個師妹平日裏可比他機警多了,便立刻將頭轉過來,也去看沐玖,
“師父,您真的要走嗎?您要去哪兒?”
說著,他還嫌不夠真誠,目光在師妹攥著沐玖衣袖的手上掃過,他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藥材之間的縫隙裏,
“師父,無論您要去哪兒,一定都要帶著我,小木無父無母,可隻有師父您一個親人啊!”
說著話,腦補一下被沐玖拋棄的場麵,他竟然直接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一把鼻涕一包眼淚的,看的蘇千曉……
她正要說兩句,卻見小木忽然在嚎哭之間衝她悄悄的眨了眨眼睛。
蘇千曉……
這小子,難道還以為自己是在和他日常爭寵的嗎?
而一邊的沐玖,在看到他們倆這樣的反應後,一張臉就變了顏色,眉頭也微微擰了擰。
他歎了口氣,先是伸手拍了拍蘇千曉的手背,而後又在小木的腦袋上揉了一把。
他心裏縱然已經有了打算,但卻不能真的就這樣對兩個徒弟不管不顧。
想到這兒,他緩緩道,
“為師暫時不走,你倆都還沒有出師,連個安身立命的本事都沒有,我怎麽可能放得下心。”
不等倆人再說什麽,他就板起了麵孔,
“好了,不過是想讓你們多學點本領,你倆這哭哭啼啼的成什麽樣子,莫不是嫌製藥難,不願意學?”
話鋒一轉,沐玖就成功的把這話頭引到了另一個方向。
蘇千曉忙笑道,“師父,徒兒願意,再難徒兒也不怕。”
小木見狀也連忙隨聲附和著。
“那還不趕緊去洗把臉過來。”沐玖瞥了小木一眼。
“是。”小木隨手抹了一把眼淚,麻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船艙裏沒有水,他小心的跳著走路,拉開艙門走了出去。
他一走,蘇千曉就壓低了聲音,
“師父,您是不是怕那吳老頭再追過來?”
沐玖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蘇千曉也不著急,就默默的等著。
沒讓她等多久,沐玖就眼神一黯,
“曉兒,我那師弟從小便是個不認輸的性子,凡事都要和我比個高下,他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醫好那幾人,想必是用了不少的珍貴藥材,”
“在這種亂世,出門在外珍貴藥材就愈顯珍貴,他能輕易用出去,那如今他的地位和勢能就小不了,”
“若被他再度追來,勢必就會對咱們整個車隊造成麻煩,因此……”
他深吸一口氣,“若事不可為,曉兒,你就讓他們把為師帶走吧。”
說完這話,沐玖沉默了。
蘇千曉卻心念急轉。
師父沒有提到旁的。
她還以為師父會說到自己那個小師妹的事情,甚至會感慨一番什麽的。
但都沒有。
他隻是單純的說不想給她帶來麻煩而已。
她忍不住覷了他一眼,百感交集之下,心下一橫。
她是怕麻煩,但那針對的可是外人。
至於他們自己人嘛,那她自然是要護到底了。
況且現在有蕭乾這尊大神在,不用白不用啊。
反正她欠他的已經夠多了,也不差這一件了。
於是,不過是眨眼之間,沐玖這事兒就被她在腦海裏甩給了蕭乾。
心裏這樣想著,她口裏安慰道,
“師父,車到山前必有路,您也別太憂心了,我們總會有辦法的,即便他追上來,即便他是天王老子,徒兒也不會把您讓給他的。”
沐玖抬眸掃她一眼,想說點什麽,但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啥也沒說出口。
這事兒她這徒弟或許管不了,但她身後的那小子說不定還真能管得著……
倆人正說著話,小木推門進來了。
接下來的時間,師徒三人開始在船艙裏緊鑼密鼓的忙活。
蕭乾準備的很妥當,連沐玖製藥所需的物件也一應俱全。
製藥除了耐心和細心之外,更多的就是要花時間了。
外頭喧鬧無比,屋內三人卻專心致誌,連一向最坐不住的小木也難得的沉下心來跟著沐玖仔細的學。
如此,又過了三日。
算下來,蕭乾已經閉關了七天了。
這一日夜裏,蘇千曉因著製藥忙活了一天,沾床就著了。
頂層船頭方向,書房裏,蕭乾卻忽然睜開了眼睛。
七日未見,他的氣色看起來還是贏弱不堪,但偏偏一雙眼睛卻亮若晨星。
“文青……”
一聲輕喚剛出口,門外立刻就有人低低的應,“少主!”
雖極力克製著,但他這聲音還是有些發顫。
這是激動到了極點!
少主閉關了七日,這可是頭一次開口。
期間他有無數次想進去看一看的衝動,但一想到蕭乾進去之前的命令卻又止步了。
因為少主吩咐過,他閉關期間,任何人都不得打擾。
蕭乾眸光裏也閃過一絲欣慰,但很快就再度沉凝下去,
“有客來了,你下去接應一下。”
“是。”文青不疑有他,心中微凜,拔腳就下了樓。
而他身後,四名黑衣人則繼續靜立不動,宛若雕像一樣。
屋內的蕭乾,卻沒有再度閉眼,而是把兩手伸到眼前仔細看的觀看。
左手枯槁,右手光滑圓潤,瑩白如玉。
他沒管左手,隻輕輕握了握右手,同時心念一動。
一切如舊,但書房的桌子上,那一直擺放在那裏無人動過的硯台卻忽然悄無聲息的碎成了一堆齏粉。
他翹了翹嘴角,似乎很滿意。
又凝神傾聽片刻,刻意忽略掉四周水底下的動靜,隻專心聽著樓下某個房間裏,某人輕但均勻的呼吸。
他眼底笑意一閃而過,這才再度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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