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火。”
    “不要光。”
    “永夜之城中，隻有黑暗。”
    進入永夜之城後，小鐵的聲音在寧天腦海裏響起。
    寧天當然知道。
    所以即便眼前一片黑暗，也沒有任何點光的動作。
    當視覺被徹底剝奪後，聽覺反而異常敏銳。
    寧天聽到了風吹過簷角的呼嘯聲，聽到了空曠街道上自己的腳步回音，還有自己的心髒咚咚之聲……
    “神識，放。”
    寧天輕聲說著。
    嗡的一聲。
    寧天的神識一下子釋放出去。
    但原本能擴張到十裏左右的神識，卻隻能蔓延到前方十丈，再往前，就不行了。
    仿佛神識也被無盡的黑暗所吞噬。
    在寧天的腦海裏，隻顯示出方圓十丈的景象，其他隻有一片混沌。
    “永夜之城的黑暗……果然不是那個小秘境可比的。”
    天才之試上的二號秘境，就是來自永夜之城掉落的碎片。
    但在那個碎片秘境裏，寧天的神識可以感知到周圍的一切。
    如今，他的神識卻局限在十丈之內。
    就這十丈之內，寧天“看”到了周圍的景象。
    他的背後是高聳的城樓，他的身前則是一條寬闊無比的直道，一路向前。
    再“看”街道兩側，一座座屋舍、樓閣，都保持著當初的狀態，既不破損，也不老舊，更沒有沾染多少塵灰。
    而直道中央，居然還有一駕青銅馬車！
    隻是沒有拉車的獸類，也沒有坐車的人。
    青銅馬車就那麽靜靜地停在那裏，仿佛剛才還在直道上疾馳行駛。
    再細“看”直道的兩旁，房宇屋舍鱗次櫛比，開著門的，半開門的數不勝數，還有擺出攤子的油紙鋪子、瓷碗鋪子、糕點鋪子。
    寧天還“看”到那糕點鋪子裏一溜擺滿了各色糕點。
    甚至，他還“看”到了糕點之上，升騰起來的熱氣。
    仿佛鋪主隻是稍微離開了一會兒，馬上就會回來。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座最普通的人族城池。
    可籠罩全城的黑暗，毫無人氣的空蕩，昭示著它無與倫比的詭異。
    寧天也抑製不住背脊微微發寒。
    “詭異吧？”
    小鐵的聲音再次響起：“整個城池，沒有荒蕪、沒有破損，很是完好。”
    “可裏麵的人、獸，甚至是泥土裏的蚯蚓、螞蟻都消失了。”
    “沒有一點活物，隻有無盡的、吞光的黑暗。”
    “而且，更詭異的是，你破壞了永夜之城的任何東西。”
    “一日之後，它都會恢複原狀，不差一絲一毫。”
    小鐵的聲音都帶著一絲驚懼：“比如，你砸了房子，砸了馬車，砸了糕點鋪。”
    “一天後，它會變回原來一模一樣。”
    “甚至是你吃了它的糕點，它也依舊會恢複。”
    寧天問道：“那被吃下去的糕點，可以被吸收嗎？”
    小鐵聲音微微發澀：“這是永夜之城的第二條規矩。”
    “不要吃。”
    “不要吃。”
    “不要吃。”
    “永夜之城的東西，包括水，都不能入口半分。”
    “否則一天後，你會被永夜之城同化，變成黑暗的一部分。”
    寧天心中微微一凜。
    此時，小鐵吐出一口氣：“這畢竟是讓上三界的頂級強者都能隕落的秘境。”
    “你要做的，就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寧天深深呼吸一口。
    “我知道了。”
    他不再多說什麽。
    倚靠著神識的探尋，慢慢朝著永夜之城內部而去。
    ……
    此時，永夜之城的某處。
    十數道人影，匯聚在一處院落之外。
    為首的一人，四十多歲，須發稀疏，有著一個尖尖的鷹鉤鼻子，下巴上蓄著一撮山羊胡子，看起來，十分陰冷凶殘。
    他手裏拿著一塊傳音玉，裏麵傳來急促的聲音：“楊師兄，現在該怎麽辦……？”
    “怎麽辦？”
    山羊胡的聲音都飆了起來：“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
    “居然一個下三界的螻蟻都搞不定？”
    “我告訴你……”
    可就在這時，忽然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吵什麽？”
    聽到這個聲音，山羊胡立馬表情一變，趕緊掛斷傳音玉，諂媚笑著開口：“回稟玉公子，是我這邊的弟子。”
    “之前讓他們在城門外攔住外人，可他們居然沒攔住，放了人進來……”
    聽到這樣的話，那個玉公子摩挲著自己的染著丹蔻的指甲，紅唇微微下撇。
    顯然有些不太高興。
    沒錯，這個叫做“玉公子”的人，是個女人。
    還是個青鸞山的師兄，都要畢恭畢敬的女人。
    她從鼻腔裏哼出一聲，淡淡道：“你給我找人解決了，別打擾我的正事。”
    山羊胡立刻點頭：“是是是，我知道，我這就讓人去解決。”
    說話間，他招來了十幾個弟子。
    指示著他們去解決“闖入永夜之城”的人。
    而此時，玉公子身邊的一個老者，忽然開口了：“公子，這人會不會是命運所說的‘生死危機’？”
    玉公子嗤笑一聲：“怎麽可能？”
    “命運法則所窺視的‘生死危機’，不可能是下三界的螻蟻。”
    “隻可能是永夜之城的黑暗。”
    她說著，看了一眼周身的黑暗。
    太濃，太黑。
    深不見底。
    隻看一眼，就仿佛會被黑暗吞噬。
    更是讓她心底隱隱發寒。
    “這裏的黑暗，是連神皇都能吞噬的，我們最要小心的，就是不能在這裏用光。”
    “否則，神仙難救。”
    “其他不必在意。”
    說完這些，玉公子的注意力再次匯聚在她身前的院落裏：“好了，我們爭取快一點拿下那個死胖子。”
    “吸收他的幸運後。”
    “我的命運法則，也能進階！”
    她粉嫩的舌頭掃過紅唇，眼中流露出一抹貪婪之色。
    幸運也是運！
    幸運到了極點，就是百無禁忌之體！
    如果她的命運法則可以吸收這個“百無禁忌之體”，那她絕對能更進一步！
    嗡嗡。
    玉公子釋放出了自己的神識，一點點掃過院落。
    更是冷聲喝道：“小胖子，別藏了。”
    “你藏不住的。”
    “把你的身體交出來，我讓你好好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