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深處。一艘纖細的星舟，此刻悄無聲息在深空中停泊。
    啪啪啪。
    下一秒，星舟內所有的光亮全部熄滅，隨後艙門緩緩打開，兩道身形從星舟中走出。
    正是澹台白和寧天。
    隻不過寧天是沒有意識的狀態，需要澹台白攙扶。
    而澹台白熄滅所有光亮，是因為星舟來到了永夜之城外！
    澹台白思考過，下三界，能讓自己和寧天落腳的地方並不多。
    九靈宗算是一個。
    但九靈宗的鍾雪衣和九靈老祖一幹人實力太低，在上三界來的一群神王麵前，沒有太多反抗之力。
    他們去九靈宗，就是給九靈宗找麻煩。
    永夜之城則是第二個。
    這裏的黑暗，一視同仁。
    就算是上三界最頂級的神王來了，進了永夜之城也要淪於黑暗。
    所以，永夜之城對他們來說是最有利的。
    當然，永夜之城也不能待太久。
    澹台白最想要去的，其實是上三界。
    是的，就是那一堆頂級勢力的老家。
    一來，燈下黑，你要找的人就藏在你眼皮子底下，才是最難找的。
    二來，寧天和法則源地是不能窺測的，這一點她早就了解，而上三界比中三界和下三界，又要廣袤許多。
    浩大宇宙，一個無法用命運窺測的人，徹底融入上三界後，那就像是一滴水落入大海，很難尋找。
    不過，去上三界的事情需要往後排，現在最重要的是救活寧天！
    沒錯，此時的寧天不算“活”，也不算“死”。
    被澹台白用時間法則吊著，維持在一個平衡的狀態。
    但這個狀態維持不了太久。
    時間法則一旦停止，寧天就會向“死亡”那一側滑去。
    是的，時間法則“救”不了寧天！
    雖然之前的時間回溯，讓寧天體內的“奪舍者”消失了，可“奪舍者”已經吞噬了不少寧天的神魂。
    而寧天失去的神魂，居然連時間法則都無法恢複！
    眼下的寧天肉身完好無損，內在的識海也已經痊愈，唯有神魂隻剩下零零散散一丁點，隻要時間法則停下，過不了多久就會崩散。
    一旦崩散，就是死！
    “你要撐住了。”
    澹台白微微咬著牙，輕聲對著寧天開口：“待會兒進入永夜之城，我就不能再用時間法則。”
    “你要撐住一段時間，等我用神器幫你養魂。”
    寧天當然不會回應。
    澹台白也沒再說話，扶著寧天往永夜之城而去。
    等到靠近永夜之城，縈繞在寧天身上淡淡的紫色流光嗤地一聲熄滅。
    就在紫光熄滅的那一刹那，澹台白感知到了寧天體內的殘魂開始崩散。
    她臉色一變，也顧不上找一個隱蔽的屋舍了，當即就將寧天放置在地上，然後迅速開始養魂。
    澹台白拿出一個羅盤樣的破損神器，細長的手指劃過羅盤，嗡嗡聲裏，羅盤開始迅速轉動。
    有細微的光暈散發，下一秒就被黑暗吞噬。
    不過沒有關係。
    一股莫名的波動已經散發出去，澹台白感覺得到，一股奇異的力量降臨在寧天身上，那是滋養魂魄的力量。
    寧天原本的神魂凝聚不出來了，那隻能把原本的殘魂進行滋養，期望它能慢慢壯大。
    甚至，為了讓神魂壯大得更快，澹台白一咬牙，再次動用了時間法則。
    皓白的手腕翻轉間，一縷紫光催發。
    下一刻，永夜之城的黑暗翻湧咆哮，無數黑暗撕裂而來，將那抹微光腐蝕殆盡。
    同時被腐蝕的，還有澹台白沾染了紫光的雙手。
    皮膚剝落，血肉腐朽。
    更不妙的是，催動時間法則帶來的惡果也緊隨其後，她的長發開始變白，原本如玉的肌膚也開始爬滿皺紋。
    但她目光死死釘在寧天身上，看著那具軀體終於泛起若有若無的生機，殘存的魂魄在他體內慢慢變大，才露出一點微笑。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一點魂魄終於長大了許多。
    可是，還不夠。
    遠遠不夠。
    “咳咳……”
    澹台白忍不住咳嗽，唇邊已經帶了血。
    她感覺到了身體的極致虧空，她手臂上的時間之紋也越來越濃，她快要撐不住了。
    可寧天的神魂還沒養好。
    接下去該怎麽辦？
    澹台白第一時間感覺到了束手無策和焦慮。
    她撐不住，寧天也會撐不住。
    到時候，隻有一條死路！
    “在這裏！”
    “我追尋到了氣息……”
    黑暗中忽然傳來腳步聲，澹台白悚然一驚。
    難道是上三界的人找過來了。
    她肌肉繃緊，準備反擊，下一刻卻驟然停住。
    因為淩小胖的聲音響了起來：“別動手別動手，澹台，是我！”
    “還有水碧君、顏星回……都是寧哥的師姐師弟！”
    澹台白顯然有些訝異。
    永夜之城裏，怎麽會有這麽多九靈宗的人？
    水碧君似乎知道澹台白的疑惑，笑了：“是師傅讓我們在這裏的，說小師弟會來。”
    “果然，師傅沒說錯。”
    澹台白腦海裏劃過鍾雪衣的模樣，那個一身白裙的女人，是寧天在下三界的師傅。
    淩小胖繼續道：“我也是，鍾宗主說寧哥會來永夜之城！”
    “她真的說對了！”
    說到這裏，他忽然想起什麽：“對了，她還說，給寧哥吃這個，他會好起來的。”
    淩小胖連忙取出一個玉盒。
    “水師姐他們說了，這裏麵的九轉丹，號稱不死丹。”
    “隻要肉身完好。”
    “即便是身死魂散，它都可以救活！”
    ……
    同一時刻。
    深紅色的絲線，在深空中慢慢消散。
    消散的盡頭，是一座比星辰都要巨大的、雪白宮殿。
    巍峨、聖潔，都不足以描述它。
    而在這雪白宮殿之外，是數不清的星體，以這座白宮為中心，緩緩旋轉。
    仿佛，這座宮殿就是一整條星係最耀眼的核心！
    站在遠處看去，那座宮殿就像一條嵌滿星子的長河，璀璨、耀眼、奪目……攝人心魂。
    申承嶽就停在這裏，抓住因果紅線的最後一縷。
    他眯了眯眼睛：“這裏，就是寧天的藏匿之地？”
    很快，他就看到了那雪白宮殿上的幾個字，眼皮頓時微微一跳：“九靈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