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故事？”
    “在這種時候？”
    “還點名江知意小姐……難道和神帝之死有關？”
    一時間，淩霄宮廣場上，議論聲嗡嗡響起。
    無數道探究、驚疑的目光，在紀山和江知意之間來回掃視。
    江知意心髒一縮，一股強烈的不安攫住了她。
    她根本不認識這個叫紀山的老頭！
    但對方點名道姓，還背著一口棺材……這絕非善意！
    “這位道友，”
    江知意強行壓下情緒，聲音平靜道：“今日是淩霄山吊唁大典。”
    “你若是有什麽……故事，要說的話。”
    “等大典結束再說不遲。”
    李小蘭反應更快，立刻呼喝一句：“來人，‘請’這位紀山道友下去。”
    幾個淩霄山守衛弟子立刻應聲。
    當即就要動手。
    “等一下。”
    可這時候，一道平靜的聲音響起。
    是寧天！
    一直很安靜的寧天，此時突然發聲。
    瞬間，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張啟峰也看向他。
    寧天並不在意這些，緩步從人群中走出。
    淡淡的目光掃過江知意，掃過李小蘭，掃過場中不同的人，最後落在紀山身上。
    語氣淡然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堵不如疏。”
    “不如聽聽，這位道友要講一個怎樣的故事？”
    “或許，與江師姐、與淩霄山、甚至與……屠山主，都有些關聯呢？”
    他這話一出，幾個敏銳的長老立刻發現了不對。
    今天這場吊唁大會，可能要精彩了。
    “張正說得對！”
    張啟峰第一個高聲附和。
    他本就憋著一肚子火氣和疑慮，此刻更是找到了宣泄口：“讓他說！”
    “當著所有人的麵說個清楚！”
    “若他敢胡編亂造，汙蔑什麽，我張啟峰第一個撕了他！”
    “若是真的……”
    張啟峰說到這裏，笑了一聲，不再言語。
    但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這個紀山說的東西，真的損害到了淩霄山。
    張啟峰會出手！
    “張啟峰，張正，你們這是鬧……”
    江知意此時還想說什麽，可李小蘭忽然攔住了她。
    張啟峰，神皇巔峰，尖山山主。
    張正，半步神皇，江裂雲唯一的親傳弟子。
    這兩人的實力和身份都不低！
    眼下，還有那麽多人。
    強行阻攔，隻會顯得名不正言不順。
    “既然如此，那紀道友，你就說一說你的故事吧。”
    李小蘭沉沉開口，還帶著一抹威脅之意：“但紀道友，你要知道你說的任何話，都是要負責任的。”
    紀山笑了一下，對李小蘭的話外之意毫不在意。
    隻是一雙渾濁的老眼掃視全場，嘶啞的聲音緩緩道來：
    “那就勞煩諸位，聽我慢慢道來了。”
    “六百一十三萬年前。”
    “在一顆靈氣稀薄、資源匱乏的荒星上，有一對無父無母的凡人姐弟。”
    “姐弟倆相依為命，艱難生活。”
    “某一日，弟弟在山澗中發現了一個身受重傷、奄奄一息的修行者。”
    “弟弟善心，將其帶回家中，姐姐發現後，也沒有阻攔，兩人傾盡所有，對其悉心照料。”
    “數月之後，那修行者終於傷勢痊愈。”
    “他感念姐弟救命之恩，將弟弟收為弟子，更是表達，在這幾個月的相處中，與姐姐漸生情愫，請求與其結為道侶。”
    故事講到這裏，眾人隻以為，這是一個知恩圖報的故事。
    雖然老套，卻也溫馨。
    江知意緊繃的神經也略有放鬆。
    這個故事，好像沒什麽問題？
    此時，紀山的“故事”還在繼續：“婚後，姐姐為這位修行者誕下一子，取名小峰，她希望這個孩子如山峰一樣沉穩高大。”
    “又三年，姐姐再次有孕。”
    “這‘本該’是喜上加喜之事，但是……”
    紀山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
    似乎在強忍某種情緒。
    眾人也精神一凜，因為他們感知到了紀山話意的急轉直下。
    “但是……出事了。”
    “弟弟在閉關修行的關鍵時刻，他最敬愛的姐夫，那位被他視為再生父母的修行者，毫無征兆地一劍穿透了他的身體！”
    “隨後，是其他人。”
    “家中的仆從、跟隨弟弟修行的幾名記名弟子，一個接一個倒在血泊之中，無人能逃！”
    “甚至，包括了小峰。”
    “包括了……懷孕的姐姐！”
    “一屍兩命！連同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滿門……盡滅！”
    嘶！
    聽到這裏，廣場隻有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幾分震驚和駭然。
    溫馨的故事開端，毛骨悚然的故事結尾！
    “這……這……”
    “畜生！”
    “虎毒尚不食子！他為何要如此？”
    大部分人是想不通的。
    雖然他們也是修行者，甚至實力還不低。
    但再不低，他們也有親友，也有感情。
    他們不可能和“故事”裏的修行者共情，也做不出這種行為！
    “虎毒尚且不食子！”
    紀山此時也說出了這句話，卻帶著濃濃的嘲諷：“但他卻這麽做了！”
    “為什麽？”
    “因為此人修的是無情劍道！”
    “絕情！絕愛！斬斷塵緣！以殺證道！殺親殺愛，方能成就無上劍心！”
    “他的親生父母，便是死於他證道之初！如今，他的妻兒，就成了他攀登更高境界的……祭品！”
    “而此人……”
    紀山猛地抬手，枯瘦的手指直指淩霄山深處。
    聲音更是如同驚雷炸響，響徹雲霄：
    “正是六百萬年前，以黑馬之姿，一戰成名，高掛天驕榜第六！”
    “也是如今淩霄山首山山主，江知意小姐的道侶！”
    “更是剛剛繼承了神帝修為的……屠、青、華！”
    轟！
    整個淩霄宮廣場，徹底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