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你掩護，我帶一連上！”鍾長水提著手提機槍大聲吩咐洪瞎子。

    “老大，我上，你掩護！”洪瞎子說完，舉起盒子炮，噠噠噠打了一梭子彈，貓著腰就往山坡上跑。一邊跑，他一邊喊，“三連的，跟我來！”後麵的三連戰士緊隨其後，衝上了上坡。

    鍾長水大聲喊著：“掩護！機槍掩護！”營裏麵幾挺機槍噠噠噠同時射擊，子彈像瓢潑的一般，從下往上撒向了山頭。

    山頭上，鬼子躲在工事裏拚命的開槍射擊。但是打出去的子彈密度，卻遠遠趕不上從山下打上來的密度。沒辦法，鬼子們現在手裏隻有幾十杆三八大蓋，連一挺輕機槍都沒有。並且現在的日軍質量也趕不上當年了。

    入侵南京的時候，第十六師團基本上是清一色的老兵，都是入伍三年以上，經過了嚴格的軍事訓練。不說每個人都是神槍手吧，反正在單兵射擊的準頭上，平均要遠遠超出國軍。

    現在不一樣了。經過了這麽多年的戰爭，第十六師團的官兵已經換了好幾茬。現在的日本兵，除了少數傷愈歸隊二次入伍的老兵，絕大多數都是才入伍不到一年的新兵。有好多還都是未成年的半大孩子。

    再加上食物缺乏彈藥不足，他們能有什麽戰鬥力？這些鬼子隻能是為他們前輩犯下的罪行贖罪。至於贖罪的方式，自然是以命相抵。用他們的生命，來為日本軍國主義殉葬，替一九三七年的第十六師團贖罪。

    “新九軍上來了！”側翼山頭上忽然傳來一片驚叫。

    “石頭！快推石頭，快把石頭推下去！”山田少佐大聲呼喊著。鬼子們趕緊把對在陣地上的大小石塊往下推。骨碌碌，轟隆隆！一塊塊石頭，順著山坡蹦著跳著滾了下去。我軍戰士躲避不及，當場讓砸死砸傷了無數。

    洪瞎子仗著身手好、功夫高，躥蹦跳躍、左躲右閃，總算是躲過了這一陣石頭雨。可惜，他帶著攻山的三連戰士們，卻死傷慘重。洪瞎子沒辦法，隻好帶領著殘兵敗將撤了下來。

    “瞎子，你怎麽樣？”鍾長水趕緊過來問。

    “我沒事。”洪瞎子滿臉沮喪，“營長，我對不住你，我對不住咱們新二十九團！”

    “嘿！這不怨你。”鍾長水心裏也不好受，但是他還得勸這個追隨他好多年的老弟兄。“咱們找處長請罪去，處長要是給處分，我和你一起擔著！”

    其實不用兩個人來請罪。戰場上的情況，程啟、楚華、高飛在後麵看的一清二楚。看見二將滿麵羞愧地過來了，程啟沉著臉哼了一聲，“哼，你們下去休息吧。楚華，這次輪該你了！”

    鍾長水臊得滿臉通紅，洪瞎子也是垂頭喪氣。誰讓他們打了敗仗呢？

    楚華一揮手，“弟兄們，跟我來！我們去給死難的弟兄報仇！上啊！”他帶著人，呼喊著衝上了山坡。

    高飛過去挨著拍了拍鍾長水、洪瞎子的肩膀，“長水、瞎子，用不著難過。趕緊讓受傷的弟兄們治療。楚華這一陣如果攻不上去，下一陣還是你們的！”

    高飛簡單的一句話，讓鍾長水、洪瞎子二將立刻來了精神，“是！請軍長放心，下一陣我們肯定能打好！”倆人下去休整部隊了。高飛和程啟繼續觀看山坡上的戰況。

    楚華帶著隊伍再攻上來，山田少佐可沒辦法了。戰前準備的石頭已經扔完了，再扔，他們的現找。但是現在找，哪還來得及？

    乒乒乓乓一陣打，很快把所有的子彈都打完，鬼子們手裏的槍全成了燒火棍了。也不全是，步槍上了刺刀，仍然能戰鬥！鬼子們劈裏啪啦，全體上了刺刀。山田少佐也舉起了他的佐官刀。

    山森友吉去前坡了。等他聽見側翼的聲音不對，趕緊帶著人再趕過來，我軍戰士已經衝上了山頭！雙方立即展開白刃戰！鬼子們嗷嗷叫著，端著雪亮的刺刀撲上來，想要把我軍在從山上趕下去。

    我軍付出那麽大的犧牲，好不容易才衝上山，哪能會下去？楚華帶著隊伍源源不斷的衝上山頭。十字架山的山頂上，刀光閃閃，喊殺聲震天！

    這時候，一直窩在前坡的史天明也趁機指揮部隊發動了一波強勁的攻擊！前坡的鬼子也是擋不住，也往下扔石頭。史天明就比洪瞎子更有經驗，他讓戰士們讓到兩邊，把山坡的中間讓出來，讓落石從中間滾下去。

    前山比側翼山坡寬多了，我軍官兵能施展開，有地方躲。鬼子準備的石頭就那麽多，和側翼山坡的情況一樣，石頭滾下去一輪，再往後就沒有了。史天明見山上不往下落石頭了，喊了一聲上！戰士們山呼海嘯著順山坡衝了上去！另一場白刃戰，在前山展開！

    殺呀！衝啊，殺鬼子呀——！戰鬥的口號充斥在天地之間！

    高飛在山下看著，他實在是待不住了，幹脆也跟著跑上了山坡。湯曉帆、俞翔、李永州幾個人緊隨其後，幾乎是寸步不離。生怕高軍長有個什麽閃失。

    等高飛跑到山上的時候，山頂上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了。我軍在山上四處追殺殘敵。

    以往經常在陣地上出現的繳槍不殺一類的口號，這一次再也沒人喊了。這場戰鬥不存在繳槍不殺，也不存在抓俘虜。不管是楚華，還是史天明、程啟，全都給部隊下了命令：不留俘虜！所有敵人，全部殺死！

    程啟的隊伍也上山了。他的隊伍打了那麽長時間，傷亡了那麽多人，最後時刻怎麽能不參與呢？他們是跟著高飛一起上的山。

    我軍三千人馬衝上了十字架山，鬼子哪裏扛得住？山上到處都是死屍，絕大多數都是日軍的。

    在一棵老樹下麵，日軍最後一任第二十聯隊聯隊長山森友吉端端正正的跪著，襯衣扣子解開了，坦胸露懷。這家夥雙手握著他的指揮刀，滿臉悲愴。第二十聯隊徹底完了，第十六師團也完了。絕望之下，他準備切腹自盡，結束自己的生命。

    周圍站著幾個日本兵，是山森聯隊長的衛兵。他們在守護著大佐閣下進行完人生最後的儀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