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雪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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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清大師連忙說道:“我知那普化和尚肯來相助,是要求取我一樣法寶,助他渡劫,現下便贈予沈真人,如何?”

    她拿出一件玉器,是兩枚玉環相扣,質地溫潤,卻作血紅色,煞氣十足,說道:“這是我當年禦敵法寶,普化和尚是看中裏頭的煞氣,能與他心魔相抗。”

    沈元景搖搖頭道:“普化相助的乃是淩渾道友,與我有何幹係,值得我去替他張羅?再者便算是他求到我頭上,區區渡劫之難,我也有的是法子相幫,何須用你那這法寶。”

    玉清大師有些為難,此法寶已經是她身上最好的幾件,再要更好的,卻也沒有。

    鄧八姑如何不知好友窘迫,能舍得當年成名的至寶,已經叫她心中感動莫名,連忙說道:“玉羅刹,你已為我做了太多,不須為難。”

    她把牙一咬,說道:“我枯坐於此好些年,更是身無長物,隻這顆雪魄珠,是一樣寶物。可此物與我成道大有關聯,現下無法讓出。

    若是真人能容緩一些時間,將此寶‘暫借’與我,等將來我境界成了,再行奉還,如何?”

    “雪魄珠雖然珍貴,卻是死物,要來也解決不了眼下困難。”沈元景仍舊搖頭,道:“我本以為天下大變到大亂,還要好些年頭,隻是近來打坐,發覺天機如同被人撥弄,愈發混亂,一切蹤跡已不可追。

    本待門下幾個弟子成長,便能安心渡劫,高枕無憂,隻是現在卻讓人等待不得。他們法力低微,外出曆練之時,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安穩,若有人存心為難,性命堪憂。”

    玉清大師說道:“真人法力通天,威名赫赫,難道也庇護他們不得麽?”

    沈元景反問道:“若是要我一輩子庇護,他們修的什麽道?我又修的什麽道?”

    玉清大師一窒,道理正是這個道理,若是以前天機尚在,師父端坐門中,便能將一切算個清清楚楚,所謂曆練,不過是化險為夷而已,現下確實不成。

    鄧八姑問道:“那真人的意思是,救我出來,與你門下弟子做個保母?”

    “大體如此。”沈元景說道:“不過無須你時時刻刻跟隨,隻是要在我閉關之時,能夠馳援,免得一個耽擱,出了意外。”

    玉清大師有些猶豫,說道:“若是貴派弟子遇到一些老怪,八姑抵擋不住,亦或是救援不及,又當如何?”

    “時也命也,哪能由人?若他們遭逢此等厄運,是他們造化不夠,怪得了誰?”沈元景淡淡的道:“若是以大欺小,以眾淩寡,事後我自會想盡辦法,上門報複,與鄧道友無由。”

    “收了弟子總是這般麻煩,費心費力。”玉清大師歎道:“真人為弟子之計深遠,叫人佩服。隻是據我所知,清玄門並不像峨眉一般,需要後輩替前輩分擔災劫,積累外功。…

    道友若隻一身,便可逍遙縱橫,無人敢惹,為何還要孜孜不倦求所謂傳承,陷自己於這些個瑣碎事情中?”

    “人生在世,譬若飛絮,隨風飄蕩,焉知塵土與水,哪處才是歸宿?”沈元景道:“若是平平庸庸也就罷了,何處黃土不埋人;但我一身本領驚天動地,當時傳名,若不留個傳承,叫後來人知道我的厲害,豈會心甘情願?”

    四下默然,玉清大師當年也是煊赫一方的人物,更是明白,惟有名韁利鎖,從來難以逃脫。連佛陀菩薩,也要求個凡人時時念叨,何況他們這些沒有超拔的。

    鄧八姑默想一番,說道:“也罷,留在此處,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脫身,還要小心防備那西方野魔雅各達,累得玉羅刹久居成都,時時照應。

    現下有了脫身之機,料想真人法力高絕,門下弟子成長起來,要超過我去,也不過區區幾十年的功夫,我還猶豫什麽?”

    玉清大師歎道:“本來你若肯低頭,我去求師父優曇神尼,興許也有法子解救,隻是你性情太過高傲,不願附入各派,非要以旁門之身成仙,如之奈何?”

    鄧八姑笑道:“非是我性傲,隻是若得了神尼相救,那結果非我所喜。猶記得當年我與兩位同伴,在北天山絕頂,與妙一夫人荀蘭英之前世鬥法,曆經七日七夜,若非白眉和尚弟子朱采薇過來偏幫,勝負尚未可知。

    要讓我拜旁的前輩高人,或可接受;但要我投入荀夫人門下,才得解脫,我自不會是心甘情願。如今真人憐憫,一予一取,深合我意,求仁得仁,夫複何怨?”

    玉清大師見她主意已定,便不再勸,讓到一邊。

    沈元景上前去,說道:“你且靜心。”等到鄧八姑盤坐一刻,伸手一點,一團紫光落到她頭頂,隻是十分朦朧,看不真切是何寶物。

    紫光垂下,落入鄧八姑頭頂,不一會兒,將她整個人染得一樣顏色,爾後光彩大放,紫光透體而出,同時絲絲黑氣彌漫,又迅速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