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人月兩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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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眼下,似是活潑開朗了許多。
    “之前走得急,忘了同你說謝謝。”漣子楓禮貌朝他道謝。
    許黎溫和笑了笑,“不妨事。”
    漣子楓也跟著笑起來,就似一個許久沒見的老朋友,雖然不怎麽熟悉,卻因為旁的緣故很信賴,忽然重逢,就仍舊驚喜。
    而且,又是他在宮中走失迷路的時候。
    他心中忽然也不那麽慌張了。
    見他四處張望。
    許黎關切,“是同家人走失了嗎?”
    漣子楓頷首,“嗯。”
    能在今日受邀入宮的,都是京中的官宦子弟,因為摸不清天家和太子之間的顧慮,所以帶孩子入宮的人家並不多。
    大都是無關緊要的閑職,或是即將退任的。
    許黎問道,“你是哪家的孩子?”
    漣子楓應道,“我外祖父是禦史台,張良和張大人。”
    許黎恍然大悟,是張老大人的外孫。
    張老大人是三朝老臣,確實快至頤養天年的年紀。
    張老大人在朝中資曆很深,曾是先帝身邊近臣,而且是天家的老師,也曾教導過現太子,所以天家和太子都很尊重張老大人。
    無論今日宮中是否有風波,即便有風波,都大抵不會波及到禦史台。
    所以張老大人才會帶他入宮。
    許黎早前也聽說,是張老大人接了年幼的外孫回京,他是沒想到就是眼前的這個孩子。
    張老大人是說一直在外地長大,但許黎清楚,他早前是在京中遇到的這個孩子。
    張老大人說了慌。
    他的外孫一直在京中。
    許黎心若琉璃。高門邸戶,尤其是張家這樣幾朝老臣,屋簷下的是非多如牛毛……
    許黎並未深究。
    “你叫什麽名字?”他溫聲問他。
    “子楓。”漣子楓補充道,“徐子楓,我叫徐子楓。”
    他的聲音洪亮而驕傲,目光裏帶著清澈的暖意。
    許黎微頓,想起初見先太子的時候。
    那時候先太子隻有兩歲,也是這麽洪亮的聲音朝他說話,清澈的目光裏帶著動人的暖意……
    相處的記憶太過深刻,在他心裏永遠都抹不去。
    若是先太子還活著,這般大年紀,應當也是這幅孩童模樣。
    驕傲,天真,也會迷糊迷路……
    許黎眸間稍許氤氳,淡淡笑了笑,“要去找你外祖父嗎?我帶你去?”
    他方才在來這裏的路上,的確見到過張老大人。
    漣子楓聽話點頭。
    許黎牽著他往回走,路上的內侍,宮女和侍衛見了他都循禮問候,“許相。”
    許黎溫和頷首。
    漣子楓看在眼裏,覺得他是一個溫和儒雅,又待人親厚的人……
    漣子楓很喜歡他。
    也喜歡同他一處,如沐春風。
    “入學堂了嗎?”許黎問。
    漣子楓搖頭,“沒有,我還不到年紀。”
    許黎笑了笑,他不僅回答了他,而且很邏輯清楚。
    許黎還未開口,漣子楓又道,“我在王府幼兒園。”
    王府幼兒園?
    許黎意外,但很快又想起,這幾年王府幼兒園近乎是京中權貴圈子裏最熱的話題。
    早前還聽說隻有權貴後宅會私下議論王府幼兒園的事,後來相繼有人將孩子送去了王府幼兒園,再加上王府幼兒園出了好幾個引人注目的好苗子。眼下,大多數人都恨不得將府中所有的孩子都往王府幼兒園塞。
    有時在等候入早朝的時候,許黎都能聽到幾人湊在一處,相互問對方有沒有抽到王府幼兒園的入學名額。
    王府幼兒園的名額有限。
    但招生又不全按權勢來。
    旁的地方用權勢尚且還可以招呼,但王府幼兒園有平遠王在,誰敢去打招呼?
    有這尊大佛在,旁人拿王府幼兒園沒有辦法。
    所以早朝前有人說,府中今年有孩子中了王府幼兒園的名額,旁人還會感歎,我兩年都沒中……
    思及此處,許黎忍不住低眉笑了笑。
    他早前是覺得沈悅聰明,好學,很喜歡看書,是個喜歡安靜的人;但其實,她喜歡的是和一群孩子在一起相處……
    在栩城的時候,他見過沈悅和平遠王府中的孩子在一處,沒有特意的阿諛奉承,沒有嚴苛的約束管教,而是娓娓道來,引導孩子們一道商討和製定規則,也和孩子們如同朋友一樣得相處……
    她在做她喜歡,又有興趣的事。
    王府幼兒園……
    許黎笑笑,似隨意問起,“王府幼兒園裏好玩嗎?”
    漣子楓連連點頭,似打開了話匣子一般,同許黎說了好多王府幼兒園裏的事情。
    在張家,其實漣子楓並沒有這麽多可以一道傾訴和說話的長輩,他心中也清楚,張家的人都恭敬待他,他並不是張家的孩子。
    但在許黎這裏,他並沒有疏遠感。
    他表達了許多對幼兒園的喜歡,也表達了許多對阿悅和小七的喜歡。
    許黎笑道,“我認識阿悅。”
    漣子楓意外,“真的?”
    許黎笑著看他,“她念書的時候,有時候也偷懶,還會在課堂上打瞌睡。”
    “真的?”漣子楓‘咯咯’笑起來。
    許黎應道,“但她功課很好,她是熬夜看書去了,所以即便她打瞌睡,被人叫醒的時候,也能倒背如流,頭頭是道。”
    許黎說起的時候,仿佛早前的事都曆曆在目,又活靈活現。
    漣子楓歎道,“阿悅的學問竟然這麽好?從來都沒聽她提起過。”
    許黎莞爾,默認。
    漣子楓再次感歎,“可是阿悅好溫柔……”
    許黎頓了頓,似是再度默認,隻是還未應聲,漣子楓又牽著他的手,滿眼笑意看他,“許相,你也是啊!”
    許黎微怔。
    很快,許黎嘴角勾了勾。
    兩人都笑了笑。
    中秋佳節,宮中四處掛滿了宮燈,但一輪圓月高掛夜空,沒有任何事物能夠喧賓奪主。
    張良和張老大人趕來,仿佛並無太多焦急之色,但見到漣子楓同許黎在一處,整個人都僵住,很快,又上前,換了一幅匆忙神色,“幸虧遇到許相!”
    許黎盡收眼底。
    “正好遇到了,見子楓在尋張老大人,剛好同他一處。”許黎解釋清楚。
    張良和微楞,又不動聲色求證,“許相早前就同子楓認識?”
    仿佛在想求證,之前許黎是否知道更多的事。
    許黎沒有戳破,“不瞞張老大人,有一年端陽,我和子楓見過,他走失了,正好遇到我,我們見過一麵罷了……這是張老大人的家事,許黎知曉輕重,張老大人不必介懷。”
    許黎言罷,張良和怔了怔,半是寬心,半又是更多疑惑的模樣,但又不好更多問起,怕畫蛇添足。
    兩人說了會兒話,許黎隻字未提早前的事,張良和也會意。
    臨到分開,許黎俯身,伸手摸了摸漣子楓的頭,“回頭見。”
    漣子楓也笑著點頭,“許相再見。”
    他們這麽有緣,以後一定還會遇見的!
    漣子楓喜歡許黎。
    許黎同張良和辭別,張良和也拱手相送。
    出宮的馬車上,許黎放下簾櫳,眸間淡淡笑意。一個孩子從早前的孤僻,怕生和膽小,到眼下的開朗,陽光,目光清澈……
    他知曉沈悅做到了。
    她一直在做,她想要做的事情。
    她同卓遠一處合適。
    比他合適。
    許黎淡淡垂眸。
    文和殿內,內侍官匆忙上前,見太子妃在殿中,內侍官恭敬行禮。
    “殿下近來諸事操心,也要留心身子,太醫的藥,我會讓良娣定時送來。”太子妃語氣溫和,目光看向身側的一對龍鳳胎時,目露笑意,“阿峰,小慈,我們要回去了,同爹爹再見。”
    一對龍鳳胎朝漣昀笑了笑。
    漣昀頷首。
    太子妃牽了阿峰和小慈離開,並未太多留戀殿中。
    兩個孩子亦未多留戀,一直跟在母親身邊。
    待得太子妃離開,內侍官才上前,“殿下,公子早前說,還想見殿下,殿下沒得空,公子在宮中轉悠,遇上許相了。”
    漣昀看他。
    內侍官道,“公子同許相說了許久的話,兩人相處融洽,後來,許相領了公子去見張良和大人,眼下,公子已經同張老大人一道出宮了。張老大人是說,公子的身份應當沒有暴露,隻是公子同許相早前就認識,有些擔心。”
    漣昀低聲,“告訴張老大人一聲,此事我知曉,讓他不必擔心。”
    內侍官拱手。
    待得內侍官也退了出去,漣昀雙手拄著月牙桌麵,指尖重重按壓在太陽穴處止痛。
    他近日越發頭疼得厲害,而且發作得越來越頻繁。
    太醫看了也不見好,隻能叮囑他要好生靜養。
    但眼下朝中的局勢,他根本不可能靜養得下來。
    箭在弦上,這條路隻能一直走到底。
    威德侯府和安南郡王府對朝中的衝擊極大,雖然他是借機鏟除了異己,但西秦國中還有多少人懷了異心,與羌亞和周邊諸國勾結,根本無從知曉。
    不是他自己的人,他信不過。
    但早前他以為是自己人的安南郡王福也給他當頭棒喝!
    他以為的自己人,同樣也信不過!
    這些人留著,還不如殺了,即便留著,總有一日也會和威德侯與安南郡王一樣,生了謀逆知心。
    不如一勞永逸。
    心腹謀臣多次勸誡,他起初還能權衡利弊,盡量做得幹淨,但近來越發控製不住煩躁的念頭,頭疾越發重。
    他知曉因為威德侯府和安南郡王府的事,朝中和地方都在借故生亂。
    但他不肅清,不寧肯錯殺一人,也不要漏網之魚,許是西秦隔日就會改姓,亦或是幾家分秦。
    這樣的毒瘤,越早拔除越好。
    他也知曉冤假錯案,但坐在這個位置上,開弓沒有回頭箭!
    漣媛一死,他同卓遠之間的矛盾反而不如早前深。
    他不需要花精力在應付卓遠身上。
    但他同樣忌憚平遠王府手中的兵權,但眼下,削不掉,也不能碰。
    漣昀隻覺頭痛欲裂。
    今年的中秋宮宴,他隻是想接子楓入宮看看。
    朝中暗潮湧動,他不敢頻繁同他出現在同一地方,反倒隻有中秋宮宴,才能讓他名正言順見到子楓。
    但方才張良和的讓內侍官捎來的一番話,他似是忽然反應過來——早前,他是不會因為想見子楓就貿然布置這樣一場中秋宮宴。
    頭疾讓他煩躁。
    也讓他鋌而走險。
    等他清醒和冷靜下來,很清楚知道他不應當做這些事情。
    見到子楓長高了,也壯實了,而且眉眼逐漸張開,逐漸有些像他的。再等一兩年,一定會惹人生疑。
    早前他是想將子楓接到身邊,由良娣撫養,但冷靜下來的時候,又分明知曉徐子楓這個身份才是最周全和穩妥的。
    他需要抉擇。
    是在暗潮湧動的時候,將子楓接回身邊,還是應當讓他和張良和一道離京。
    近來,他越發多得去想此事。
    甚至想,若是讓他永遠做徐子楓,是不是更好?
    漣昀頭似炸裂一般。
    但方才服下的藥,才是眼下才慢慢起了作用,頭疼慢慢平和,又逐漸回複冷靜。
    又有內侍官入內,膽戰心驚道,“殿下,陛下又不肯喝藥了……太醫問,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太子近來脾氣越發喜怒無常,就算是早前的心腹老人,單獨在他麵前也都有些發怵。
    眼下,內侍官低頭,漣昀撐手起身。
    ……
    昭明殿內,除卻漣昀身邊的人。
    旁的人都會意退出了殿中。
    眼下昭明殿內伺候的宮人已經換了一茬,留下的,都是漣昀的人。
    平帝趟在龍塌上,一雙眼睛盯著端了藥碗上前的漣昀。
    “逆子!”僅僅兩個字,平帝仿佛耗盡了力氣。
    漣昀的頭不似早前疼了,也有耐性端碗坐下,平淡道,“逆子會來喂你藥?”
    漣昀繼續,“逆子隻會希望你早死。”
    漣昀言罷,藥勺遞到他唇邊,平帝懟開,藥灑在周遭。
    漣昀目光中也沒有多少波瀾,喚了聲,“來人。”
    身側的內侍官上前,替他拿住藥碗。
    他伸手捏開平帝的嘴,一手拿著藥勺從藥碗裏乘了湯藥出來,喂到平帝嘴裏,平帝再掙紮不了,甚至嗆到,他還是繼續。
    終於,平帝屈服,不掙紮。
    漣昀才放了手,內侍官退下,他繼續喂藥,“我母親就是這麽被人一口口喂藥喂死的,父皇知道嗎?”
    平帝僵住。
    漣昀看了眼他,繼續道,“父皇知道,但是沒有管,母親也知道,但也要一口一口得喝,因為她死了,我才活得下來。母後膝下沒有孩子,母親是宮中最卑賤的宮女,因為卑賤,沒有娘家勢力,所以是最好用的棋子。父皇,你知道嗎?母後當初就這麽讓人給我母親喂藥,我一直以為是母後好心,而母親也讓我同母後親近,我真以為,我每日看著母親喝藥,母親就會一天天好起來,後來才知道,比死更難過的事,是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在麵前,卻什麽都不敢說。”
    漣昀手心罕見得顫了顫。
    平帝麵如死灰。
    漣昀放下藥勺,沉聲問道,“母後家中的權勢太大,父皇那時候還要依靠何家,母後想要一個兒子傍身,所以我母親死得其所。母後以為後位穩妥了,何家穩妥了,但是萬萬沒想到,一直隱忍蟄伏的父皇最後將何家一鍋端了,母後最後也死在父皇手裏,但旁人都以為父皇和母後情深,父皇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住口!”平帝怒吼。
    漣昀輕嗤,“權力是最肮髒的東西,但安葬到每個人都想要得到。我恨老四和老六,是因為母後殺我母親的時候,父皇無動於衷;但母後要殺老四和老六母妃的時候,父皇奮不顧身,甚至冒著功虧一簣的風險,都要保下老四和老六的母妃。但到最後,老四和老六的母妃還是沒能保住,父皇一夜生了華發……”
    漣昀輕哂,“多可笑啊!許黎一直以為先太子死在我手裏,但他永遠都猜不到,最不想先太子留在這個世上的人,是他的好父皇!”
    “逆子!”平帝激動。
    漣昀眼中卻波瀾不驚,“你怎麽不告訴許黎,太子是你讓人推下水的,何家太盛了,不需要何家的太子!都說虎毒不食子,但你連你的親生兒子都下得了手!論陰毒,我是比不上父皇你!”
    平帝整個人麵色慘白,陷入回憶的劇烈痛苦中。
    漣昀冷笑,“先太子的死,所有的人都以為是我,所以你覺得虧欠我,甚至罷免了許黎,就是為了讓此事過去。父皇喜歡的是四弟,但四弟過慧易折,你說是不是你壞事做多了,四弟替你遭了報應?”
    “孽障!孽障!”平帝掙紮著想起身,但是動彈不了。
    漣昀撐手起身,閉了眼睛,再睜眼時已經雙目通紅,“太子永遠不知道,要取他性命的人是你,那日太子落水,我想過不要救他,想過他死,想過他母親殺了我母親,但是最後,我還是救了他上來,我以為他會活著,是你!”
    平帝整個人僵住。
    漣昀一句話似是刺到他心頭上。
    漣昀轉身出了昭明殿。
    八月中秋,一輪圓月高掛夜空。
    但這裏是深宮!
    深宮裏隻有吃人的權力與欲望,沒有中秋和團圓。
    子楓不應當留在宮裏。
    也不應當,讓他做的事情報應在子楓身上!
    他永遠記得阿苗,在他人生最黑暗的時候,唯一讓他活下來的憧憬與念頭,但她死了……漣昀隱在袖間的手死死攥緊。
    他恨父皇,恨母後,也恨老四和漣媛……
    剛回書房的路上,有內侍官前來,“殿下。”
    “說。”漣昀斂了眸間寒意。
    內侍官將東西呈上,“平遠王十月大婚,太子妃選了賀禮,說是給殿下過目,看殿下意思。”
    漣昀看了眼內侍官手中的送子觀音,淡聲道,“聽太子妃的。”
    內侍官應是,而後轉身離開。
    隻是剛離開,漣昀又喚了聲,“等下。”
    內侍官抱了送子觀音折回,漣昀看了眼內侍官手中的送子觀音,沉聲道,“東西先放下,再告訴太子妃一聲,此事她不用管了。”
    內侍官驚訝,而後點頭,趕緊退了出去。
    殿外是“吱呀”的關門聲,漣昀想起今日見子楓的時候,子楓說的,“爹,我真是太喜歡王府幼兒園了!要是能一直讀下去就好了,可是要去學堂了!阿悅同我說,去學堂也不用擔心,還會有更多更多的朋友!格子哥哥說,邀請我去他們家族學,格子哥哥和小五都在齊家族學,小七和小六也會去,我也想去!”
    漣昀看他,自從他去了王府幼兒園,他臉上笑過的次數,說過的話,比從小到大加一處還多。
    “那就去吧。”他溫聲。
    漣子楓摟著他後頸笑。
    他怔住。
    漣子楓悻悻道,“我看小七,小八他們幾個,每回看見平遠王的時候,都是這麽和他在一處玩的,爹,我也想……”
    漣昀眼眶微潤。
    久違的,他伸手抱緊他。
    漣子楓目光微微滯了滯,也伸手摟緊他。
    漣昀良久沒有說話。
    ……
    斂了思緒,漣昀看著眼前這尊送子觀音佛像,喚了聲,“福緣。”
    福緣是漣昀身邊的內侍官管事,聽到漣昀喚他,快步入內,“殿下。”
    漣昀看了眼桌上的送子觀音,淡聲道,“十月平遠王大婚,你讓人備一份大禮送到平遠王府。”
    福緣跟在漣昀身邊久已。
    漣昀的語氣,福緣一聽便能明白。
    福緣看了看這尊觀音,知曉是先前太子妃送來的,太子應當是覺得不合適。
    雖然不明白太子的心思,但這尊送子觀音是未走心。
    福緣應聲照做,也讓人將送子觀音從書房內端走。
    今日中秋,太子妃未同漣昀一處,而是陪著龍鳳胎。
    身邊的管事嬤嬤上前,輕聲道,“太子去良娣那裏了。”
    今日是中秋,太子理應在太子妃處。
    早前太子良娣失寵,東宮都等著看太子良娣笑話,但太子妃並未落井下石。但眼下,管事嬤嬤歎道,“這也太過分了!”
    太子妃卻不在意,“中秋團圓嘛,想起舊人了,頂著一張相似的臉,由他去吧。”
    太子妃繼續逗著孩子。
    她總是不急!
    管事嬤嬤焦心,隻得退出去。
    太子妃嘴角微微勾了勾。
    得月樓頂層露台處,沈悅正同孩子們講著嫦娥奔月的故事。
    今日的月亮最圓。
    孩子們真在仔細看著月亮上的光影,想象著廣寒宮額模樣,還有哪處是嫦娥。
    階梯處,連串腳步聲響起,卓遠同卓新上前,孩子們都沒留意。
    因為都在認真聽沈悅說,在一本書上見過,月亮是一個不規則的球體,其實它不怎麽發亮,而是借助的太陽的光亮。月亮其實很大,但是離我們很遠,所以,才是現在看起來的模樣。
    “哇~”孩子們還是頭一回聽說,都很興奮。
    “那月亮有這麽大嗎?”小八比劃了整整一個懷中大小。
    沈悅笑道,“比這個大。”
    小七也道,“那有這麽這麽大嗎?”小七發揮想象力,指了指遠處的高樓。
    沈悅又道,“還要大很多。”
    桃桃來了興致,“那有我們幼兒園的彩虹跑道大嗎?”
    沈悅忍俊,“比幼兒園要大很多。”
    小五好事之徒,“那有整個京中大嗎?”
    沈悅點頭,“有的。”
    小六歎道,“該不會比西秦還大吧。”
    沈悅頷首,“有。”
    阿四托腮,“反正,不會比太陽大!”
    沈悅愣了愣,“的確。”
    孩子們崇拜的眼光看向阿四,“哇,四哥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阿四忽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卻還是支吾道,“那是自然……”
    沈涵生笑不可抑。
    “在說什麽?”卓遠和卓新上前,孩子們忽得激動起來,“六叔舅舅,二哥!”
    小八繪聲繪色道,“六叔,阿悅同我們說,月亮好大好大的!”
    其實方才卓遠和卓新都聽見。
    卓遠一麵上前,一麵道,“是,阿悅說的你們都信,換成我同你們說月亮有這麽大,你們都不會信。”
    卓遠言罷,寶貝們都“咯咯”大笑起來。
    那倒是不假!
    卓遠抱起小八,放在肩頭上,騎在卓遠肩膀上,看到得就更高更遠。
    “哇~”小八驚呼,“我看到格子哥哥家了!”
    寶貝們都紛紛湧上來要看,一時間熱鬧非凡。
    今日中秋,人月兩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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