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藏北探秘(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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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謔!”
季鴻彩被嚇了一跳, 還以為是遇到什麽襲擊了,定睛一看才發現被打到車窗玻璃上的竟然是貂崽。那撞玻璃的聲音聽得他都肉痛不已,再看那雪貂竟跟沒事貂一樣,一翻身就爬了起來, 嗖的竄回了衛洵的身邊, 接下來就是一連串吱吱唧唧爭吵般的短促叫聲。
平日裏看衛隊也非常喜愛這貂崽啊,總不能是他扔過來的吧。季鴻彩好奇極了, 奈何卻在開車不能回頭看, 便揚聲問道
“衛隊沒事吧?”
“沒事。”
衛洵一把抓住抽飛貂崽的那物, 緊接著卻是被反纏住了手腕。銀白毛絨長尾將他的手向後拉,緊接著他頸側就拱入了一個熱烘烘的大腦袋, 就抵在被貂崽蹭過親過的地方, 細密熾熱的呼吸密密噴吐在那裏, 忽然一燙, 原來是雪豹用舌尖舔了舔衛洵的臉頰。
它一條舌頭唯有舌尖一點處沒有骨刺,濕軟熾熱,衛洵側臉避開,但雪豹卻不依不饒再湊過來。連番幾次後衛洵被逼到窗邊車門處, 退無可退, 無奈抓住雪豹的爪子搖搖,歎息道
“雪峰你啊, 這也太會醋了吧。”
野生動物也是具有獨占欲的,領地意識極強, 甚至因為它們嗅覺靈敏, 尤其會嗅到其他動物的氣味信息。像衛洵養了餅餅後, 路上再遇到其他流浪貓就很少用手去摸了, 因為餅餅會嗅到其他貓的氣味, 然後亦步亦趨跟著,非要把拿出氣味蹭掉才算。
像保姆洗好晾幹的衣服,床單,如果不盡快收到櫃子裏,那肯定會在衣服堆上看見隻貓。它尤其是喜歡趴在洗幹淨的衣服上,非要把它再染上自己的氣味才行。
衛洵本以為餅餅已經算領地意識極強的貓了,沒想到雪峰竟然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之前還看不出來,現在連貂崽蹭磨也容不下了。
在貂崽吱吱嗚嗚控訴下,衛洵板起臉來,想著要不要給雪峰立立規矩,糾糾這太獨的性子。
但轉念一想,他和雪豹的緣分可能也就隻在這次旅程中,剛才佯作毒蛇襲擊時雪豹更是用全力殺毒蛇來保護他,衛洵心就又軟了。
“哎,算了。”
衛洵退了步,摸摸雪豹的腦袋,不再理會它大半個身子壓過來,嗅聞他脖頸胸口的動作。心裏對狐崽稍作安慰,點名了雪豹隻是這次旅程,狐崽才會跟他更久這點,直接就把狐崽給哄舒坦了
狐崽其實也沒怎麽生氣,衛洵肯把鬼發給它,讓它發泄怨氣,狐崽高興感激還來不及,哪裏會生氣呢。它就是臉上過不去罷了,覺得自己堂堂小天狐,竟然一時不察,被普通雪豹一尾巴抽飛出去,這實在是太丟人。
被哄好的貂崽趴在副駕駛椅背上,一雙圓溜小眼盯著依偎在衛洵懷裏呼嚕撒嬌,不知道再過幾天就要分離的雪豹,充滿了未卜先知優越感般吱吱唧唧。
看主人吸幹你!
你隻是好用的陽氣工具豹而已,將來還是我陪著主人走天下的。
啪!
雪豹長尾隨意一甩,靈活尾尖掀在副駕駛椅背處,頓時把貂崽整個給掀了下去。隨後它抖了抖胡須,狀若做了個輕蔑般的表情,隨後又開始一點點舔衛洵的左手腕。
季鴻彩是聽不懂貂崽的話了,但也看出來雪豹頗有些‘一山不容二虎’,要霸占衛洵的架勢,著實覺得很是有趣,倒也不再擔心了。
晚上六點半的時候,他們一行人到了黑石山下。因這黑石山險峻陡峭,不好攀登,車停在山腳下一處無風的荒地上,一行人在這裏搭起帳篷,準備休息。
天色已晚,像衛洵這樣尊敬的‘除魔使者’必須得到最恭敬的對待,晚上請人上山太唐突無禮了。於是兩喇嘛先回小林寺複命,等明天再來接衛洵等人上山。
這黑石山路比窮宗山更狹窄陡峭,難走至極,唯有他們久居山上之人才能如履平地,即便如此也無法再背著一人行走。因此鷹笛傳人也被暫時擱置在營地中,等明天一齊處理。
“這次探險的任務,很可能是在藏經洞處了。”
旅客們裹著毯子,圍繞在火堆旁。小林寺這裏的海拔更高,雖然大家差不多習慣了高原缺氧的環境,但這一天勞累下來仍有些不適。
“鷹笛傳人昏迷,不好確定啊。”
秦欣榮道,語氣中有些許擔憂。導遊丁一不在就不在吧,有引路人鷹笛傳人在,也是能揣摩出景點探索的目標來。但現在鷹笛傳人也是昏迷不醒,隻靠喇嘛的話語判斷的話,很可能會有偏頗。
“打起精神來,旅程已經快要過半了。”
江宏光注意到翡樂至他們有些沒精打采,想必是被這一天的路程,路上鷹笛傳人遇險,丁一襲擊這幾件事給影響到了心情,寬慰道。
“明天看看再說,我們要在這小林寺待上兩天呢。”
季鴻彩爽朗道,咂了咂嘴“不知道這寺裏有沒有什麽齋菜啊,天天啃壓縮餅幹,我嘴裏都要淡出鳥來了。”
旅客們聽了皆是哈哈大笑,討論起吃的來。之前那因為疲憊和前路不定的低沉消極氣氛卻是無形間散了。
季鴻彩和江宏光對視一眼,眼中都要笑意,卻又隱含憂慮。
是啊,如果鷹笛傳人這兩天不醒,他們就隻能按喇嘛的言語摸索前進,完成景點探索任務了。
恐怕也就衛洵不會擔心這點吧,畢竟他每次都算是超額完成任務,人生詞典裏就沒有點到為止這四個詞。
衛洵正在看旅社提示,他在象雄遺跡裏收獲太多,這一路上又有蜂道人和乙四十九的各種危險襲擊,以至於旅社正經的,完成景點項目的提示,衛洵都沒來得及細看,現在才算是有功夫。
【滴,第一景點項目完成!】
【藏北探秘——窮宗山象雄王國遺址探索,完成度百分之百】
【任務獎勵發放——】
【您得到1000積分(百分百完成度,雙倍積分獎勵)】
【您得到象雄金麵具殘片】
【您得到象雄王國的庇佑】
【名稱象雄金麵具殘片】
【品質獨特】
【作用遮掩氣息,融合提升其他麵具類物品】
【備注佩戴上象雄金麵具殘片,你將有概率被認定為是象雄王國中的一員。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將它融進其他的麵具裏,能將非金質麵具變為金子】
【名稱象雄王國的庇佑】
【品質旅程專屬】
【作用在與象雄遺跡,象雄遺民有關的事情上,你將獲得更多的運氣】
【備注什麽?滅亡一千六百多年的古國還能有遺民嗎?要這種運氣真的有用嗎?】
【您是這支旅隊當之無愧的隊長,得到了旅社的認可,獎勵積分上浮百分之五十】
衛洵手裏是一小塊金片,他沒有防著人,大家隨意看到也就以為是衛洵從象雄遺跡下麵找到的寶貝罷了。這就是旅社獎勵的‘象雄金麵具殘片’
確實異常殘破,與其說是麵具不如說‘單片眼鏡’更為恰當,因為它就隻剩下連著右邊眼孔的右上部,在鼻梁處有個支撐,其他部位全都沒了。
但它的兩個作用看起來卻有些意思,尤其是和‘象雄王國的庇佑’這項獎勵聯係起來。如果衛洵在探索象雄遺跡前就得到了這麵具和庇佑,或許惡鬼之蟲一開始就不會攻擊他,那些黑毛人皮,被激活的僵屍之類也會對他留手。
但象雄遺跡景點已經過了,再得到這隻與象雄王國有關的物品看起來就有些雞肋,但衛洵不這樣想。無論是鷹笛傳人,還是那藏民,明顯都與象雄王國有關,或許他們正是象雄遺民。
主線任務在此,衛洵得的這兩樣物品倒是很可能在接下來的旅程中派上大用場。
隨後吸引衛洵的就是那最後一句話,‘得到了旅社的認可’,獎勵積分上浮百分之五十。
衛洵在醉美湘西的時候,無意中聽過苗芳菲和石濤閑聊,說是苗芳菲每次景點完成後都有【得到了導遊的認可,獎勵積分上浮百分之三十】這項提示,可見從旅社客觀角度來看,它應該是希望隊長與導遊,導遊與旅客之間密切合作的。
但衛洵‘做掉了’丁一,卻也得了【您是這支旅隊當之無愧的隊長】這具評價,而且旅社的認可比導遊的認可,上浮的獎勵百分比要更大。
導遊的認可很好理解,導遊是個人,肯定會有認可的。旅社的認可又要從哪方麵去評判呢?
是評價隊內死亡人數?但第一景點前就死了四個人。
是評價導遊與旅客相處情況?他第一天剛來就跟導遊姑幹架。
是評價旅客任務綜合完成度?但江宏光他們這次旅程全都走的是鹹魚路線,完成度不說墊底,也都隻是將將及格。
那如果不是這些能數據化的標準,而是某種個人的評判,那誰又配以旅社為名,對他表示認可呢?
旅社主事人。
衛洵想到了醉美湘西裏的,讓他與安雪鋒簽下契約,獎勵給他‘同理心’稱號,從而能擁有旅客導遊雙重身份的
雖然當初悚悚消失, 出現,衛洵戲稱‘你也是我的專屬小客服嗎?’時,對方態度曖昧,沒有反駁,但衛洵心裏清楚,有如此令人琢磨不透的強悍實力的,絕對不是悚悚那般的客服。
而 在提醒他保護旅客後,後麵旅程裏又有‘旅社主事人對您的表現很滿意’,‘旅社主事人給予您額外獎勵’之類的話。
這個 肯定與旅社主事人關係非凡……甚至他就是旅社主事人的一員。
旅社或許不僅有一名主事人。
這是衛洵的猜測,沒有任何證據,但他卻直覺這麽認為。
最初他想的是旅社主事人,就是驚悚旅社的‘係統’,掌管驚悚旅社的人工智能之類的,就像其他無限流小說裏那樣。但醉美湘西過後衛洵不這麽認為了。這主事人明顯是有自己的目的,有自己的情緒偏好。
他會是‘人’嗎?
如果旅社主事人是人的話,那究竟有多麽強大的實力,才能成為旅社的主事人?
是已經成功脫離驚悚旅社的旅客或導遊?還是說如安雪鋒那般,立於旅客頂峰的最強旅客?
旅社主事人,瑪瑞亞蝴蝶碎片,旅社標誌, ,安雪鋒,他們之間又有什麽關係。
衛洵將這猜測藏在心中,等這個旅程結束,或許他會嚐試加入歸途旅隊。倒不是隻為了契約。而是想要解開某個謎題,就先要走到那個謎題中去才有機會。
“謔!雪豹回來了!”
旅客們原本正討論著今天要用那種方式烹飪壓縮餅幹,衛洵思考間也聽了幾耳朵。忽然間隻聽季鴻彩大聲笑道,說是雪豹回來了。
從他們確定好駐紮地,搭建好帳篷。雪峰圍著他的帳篷繞了一圈,裏裏外外都蹭上自己氣味後便悄然離開了。衛洵知道它是去捕獵,就沒有管它。
雪峰的捕獵頻率比其他雪豹都要高,捕到的獵物都是先獻給衛洵,衛洵確定不吃後它才開吃。雪豹異常挑剔,每次都隻吃獵物身上最好的肉,每次吃剩下的屍體上都還要許多肉,看的季鴻彩他們都肉疼。
但就算再肉疼他們也無法分擔,畢竟雪豹的食譜上大多同樣都是保護動物。像今天中午停車那會,雪峰不知如何做到的,竟然捉回來了一頭藏羚羊。
這是人能吃的東西嗎?這指定不能啊!
他們還有一背包的壓縮餅幹脫水蔬菜可吃,沒餓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按旅社的規則是不能吃保護動物的。
現在隊裏其他旅客也都知道雪峰外出捕獵的結果了,一聽它捕獵回來找衛洵就笑,猜它這次又抓回來了什麽東西。因此聽季鴻彩喊道‘雪豹回來了’,大家情不自禁笑了起來,雖然是啃著餅幹看雪豹吃鮮肉,整個營地都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我看看這次抓了什麽……好家夥,看起來像頭羊啊。”
笑歸笑,誰都不敢得罪雪豹季鴻彩說的看看也隻是站起來看看,半點不敢走近,生怕被雪豹誤會是搶食物的。
“小彎角,不是藏羚羊,不是岩羊……咦?我怎麽認不出來這是什麽羊?”
季鴻彩疑惑道,而衛洵已經在雪峰歸來時就走了過去。雪峰仍是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拖著羊到了營地邊緣,它和衛洵的帳篷處後就不肯往前走了,它守在獵物旁邊,一雙獸眸銳利,似乎還帶著捕獵時的血腥煞氣,嘴邊白毛染血泛紅。
它漫不經心舔著嘴邊的毛,毛絨豹耳轉向火堆方向,注意著那邊的動向。但它的目光卻從衛洵起身後就再沒從他身上移開,灰藍眼瞳在暗處顯得更加幽深,極具侵略性與威懾力。
護食的野獸最具攻擊性,但衛洵進入雪豹的攻擊範圍內後卻仍舊如常,雪豹矜傲守在獵物旁,一動不動,審視的目光落在衛洵身上,非得衛洵主動走過去,和它軟聲說上幾句話,它才肯站起身來和衛洵親昵蹭磨一番。
然後雪豹會撕開獵物的腹部,催促衛洵先吃,明明是它耗了大體力狩獵,又把獵物拖回來,卻是每次都是先給衛洵戒備護衛,等衛洵‘不吃了’它才會去吃剩下的獵物,這人與雪豹之間的相處模式實在是讓江宏光等人看了都覺得羨慕。
“雪豹對衛哥是真的好啊,可惜它抓回來的獵物咱們都不能吃。”
季鴻彩感歎道,皺著眉繼續煮他的壓縮餅幹糌粑粥,但房宇航卻仍望著雪豹的方向,有些遲疑。
“宏光,你看這羊……是不是有點像牧民養的羊啊?”
文布南村那邊藏民有放牧的,養的是種黑臉白毛藏綿羊,無論公母都有角,雪白羊毛長而順滑,無論是毛還是羊肉品質都很不錯。
江宏光沉吟“羊毛像是白色的……”
野生羊為了隱蔽,躲避天敵,羊毛大多是與枯草山石同色,如藏羚羊和岩羊等,藏地這邊的白毛羊大多都是家養羊才對。
衛洵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這是……藏綿羊?”
衛洵拔出刀來,撥弄羊屍。羊很新鮮,身體還是溫熱的,個頭不大,一身蓬鬆白毛比較完整,隻在喉嚨處有兩個極深的血洞。
最重要的是,衛洵在羊耳上發現了一個標牌。顯然它不是野羊,而是藏民們放牧的藏綿羊。
雪豹是見他不吃野羊,就想換種獵物,去牧民羊圈裏抓羊了?
確實有雪豹冬天會襲擊牧民的羊圈,還有新聞說雪豹跳進羊圈吃羊,結果吃多了跳不回去,幹脆呆在羊圈裏不走了,吃了十幾天才被警察帶走。
但小林寺所在的黑石山方圓十裏沒有人類聚集地,最近的縣城也得跑個大半天才能到。這裏土地貧瘠,大多是連青稞都無法生長的黑石地,也不會有牧民放羊過來。
雪豹總不可能跑了幾十公裏專門去牧民那裏殺羊,再拖著羊跑幾十公裏帶回來吧。不說時間不允許,它隻是頭雪豹而已,又不是超人,怎麽可能有這種體力。
“呼嚕嚕,呼嚕嚕——”
雪峰見衛洵沒有吃,低聲呼嚕催促。衛洵壓下心中想法,他揉了揉雪豹脖子上的厚毛,估摸著雪豹的食量,割下一條羊前腿,一條羊後腿來,剩下的留給雪豹。
看衛洵肯吃它捕來的獵物,雪豹眼睛都亮了。即使衛洵叫其他人來看它的獵物,雪豹也罕見沒有生氣,而是蹭磨在衛洵身邊,整隻雪豹身上都透露出愉悅的情緒。
衛洵想知道雪豹是從哪抓到這頭藏綿羊的,用金蚊口器紮了它一小下,通過血液聯係來感知雪豹的心理。
卻發現雪豹愉悅盯著他,滿腦子都是‘他好能吃哦’‘他好棒哦’‘吃的真多’‘他好能吃哦’‘好棒’之類的模糊情緒,隻能忍俊不禁作罷。
“確實是藏綿羊,奇怪,這附近不該有牧民放牧才對。”
江宏光等人果然也發現了異樣,這兩條羊腿被交給自稱‘烤羊腿技術一流’的季鴻彩去處理,難得能見新鮮肉類,季鴻彩使出了渾身解數,較為肥嫩的後退處理好後稍稍醃製,再撒上調料後架在火上烤。瘦些的前腿剁碎,連骨頭帶羊肉帶骨髓一塊煮湯。
雪豹可是大功臣,無論烤羊腿還是煮羊湯最好的肯定都會給衛洵。但剩下的也夠其他人吃兩片羊肉,喝上一碗熱乎乎的湯了。
在等羊熟的過程中,大家圍著火堆討論起來。
“會不會是小林寺養的羊?”
秦欣榮道,西藏有些寺廟會養羊,卻不是為了食用或者賣錢,他們養的是‘放生羊’,是為著祈福用的,不會食用,而會一直養到羊老去死亡。
“也許是放牧時跑丟的羊?”
翡樂至提議道“之前我看人說有放牧時遇到野狼,結果把羊群給追散了的。”
“也有可能。”
衛洵也不否認“羊耳上的標簽留著,等明天喇嘛來了以後再問。”
“嗯。”
明明知道這藏綿羊來的蹊蹺,背後可能牽扯著某個特殊任務,但鹹魚旅客們沒一個打算深究的,都樂嗬嗬等著烤羊。小林寺還沒有進,就不要節外生枝了。
更何況路上毒蛇襲擊,丁一搞偷襲這事占據了大家所有的神經,老手旅客們異常穩妥,隻打算走主線景點。就算恰巴拉仁惡魔在他們臉上跳舞,他們也斷不會去做其他危險任務的。
生命最重要啊。
吃過晚飯,晚上十點的時候,江宏光和衛洵商量完了一係列雜事。
“衛隊放心,晚上我會安排好人,守好營地的。”
江宏光理智道,與衛洵對視一眼,不用多言,江宏光早就預料到以衛洵的性格,不會放過藏綿羊上的懸疑。明天就要進小林寺,他今晚肯定會去調查。
江宏光對自己的定位也很明確,若是論在平常,有完成各種任務的機會他們肯定也會一搏。但不論秦欣榮他們怎麽想,他,房宇航和季鴻彩三人算是來這旅程裏養傷的,能安安穩穩完成主線任務就算成功。
衛洵具有非凡的潛力,很可能出了這個旅程就會被大旅隊選中。江宏光更想保持和衛洵的友好關係,將來也算多一條路可走。
“這是驅蛇引,取一份放在火堆裏。這一晚毒蛇都不會襲擊營地。”
衛洵喜歡能給他省事的人,比如醉美湘西裏的苗芳菲,藏北探秘旅程裏的江宏光。對方省心,衛洵也不會吝嗇,他不能隻說下午那場襲擊是演的,丁一不用多慮。而是直接將從丁一那裏得來的驅蛇引分了兩份給江宏光。
“今天隻是毒蛇襲車,丁一沒有出現。那些毒蛇也沒什麽活力,丁一身上重傷未愈,他親自來襲擊營地可能性不大。”
就算是馭毒蛇襲營,有了驅蛇引,也能保營地平安。
相比於‘隨時可能襲擊’的丁一,衛洵注意力更在鷹笛傳人身上。雖然鷹笛傳人體內有寄生蜂在,但衛洵仍令丁狗守在鷹笛傳人身邊,一有問題立刻匯報。
丁狗背後之人是與發鬼四十九有仇的蜂道人,用丁狗來看守鷹笛傳人不用多吩咐,它也絕對會守的死死地。
“雪峰,走。”
一切都安排妥當,衛洵與雪豹悄然消失在黑暗中。
今晚天氣陰沉,濃雲遮蔽了月輝星光,堪稱伸手不見五指,正是衛洵最喜歡,觀眾最討厭的摸黑行動。雪豹在前麵奔跑帶路,衛洵緊跟其後,他們要去的正是今晚雪豹捕獵到藏綿羊的地方。
黑石山周邊皆是貧瘠的黑石土,大地溝壑縱橫,不像平原丘陵地貌般平穩,到處都是各種溝壑,稍有不慎就會摔斷腿腳。就算是旅社提供的越野車在這種地形行駛起來都幾次陷車,更別說是用雙腿在這裏奔跑了。
但無論雪豹還是衛洵都如履平地,雪豹是早就習慣在更陡峭的懸崖峭壁上生存,衛洵一是有狐仙附體,二是野性心靈稱號的影響,他奔跑跳躍時動作與雪豹越發類似,對身體平衡掌握的也越來越好。
不過一刻鍾,雪豹就放緩了步子,壓低身體不再奔跑,而是做警惕戒備狀。顯然是快要到目的地了。這距離遠近和衛洵估摸的不錯,從設好帳篷到雪豹狩獵歸來,統共兩個小時多一點。雪豹要想把獵物叼回來,要是再遠的話就困難極了。
但此刻雪豹的反應卻更多是戒備敵意,好像前麵有敵人一般。衛洵與雪豹同樣放緩步子,實際上暗地裏卻通過小翠指揮了百餘隻惡鬼之蟲從地下潛入到前方探查情況。
不到幾秒鍾信息就傳回來了,衛洵神情微變,原來他們正前方百米處,竟是有一頭野犛牛!
在野外遇到野犛牛是異常危險的,它們體型龐大健壯,力大無窮,能頂翻行駛中的越野車。尤其是孤牛最為危險,它們性情凶狠暴戾,會主動攻擊出現在它們麵前的任何對象,凶猛善戰,不死不休。饒是雪豹與狼群遭遇野犛牛都得退避三舍。
眯起眼,衛洵隱約能看到遠方夜色中有一頭龐大的黑影,如小山包般向前移動著。
很奇怪,這件事很奇怪。
不是黑石山範圍內出現野犛牛,而是說現在已是夜晚,這頭孤牛卻沒有找地方休息,而是在繼續向前走。
心思一動,衛洵讓一小撮惡鬼之蟲跟著野犛牛,另一小撮繼續往前探。而他和雪豹一起,遠遠綴在野犛牛的身後。
雪峰有些焦躁,它幾次想帶衛洵離開,但衛洵就是不肯,雪豹無法,隻能帶著他不停變換位置,始終處於下風口,讓野犛牛無法發現它們的蹤跡。
就這麽跟著走了一會,前方蟲群傳來信息,野犛牛行進前方百米處,是一道深陷於大地的溝壑。那溝壑深不見底,宛如大地開裂,最前麵探路的惡鬼之蟲還沒探到底部,已經發現在這深溝兩側崎嶇石壁上,散落著許多野獸的白骨。
野獸的白骨?祭祀?
衛洵一下就想到了殺生祭祀,但就在這時冷風從背後吹拂而來,雪豹直接擋在衛洵麵前,身體壓低做攻擊態,毛絨長尾卻焦急敲著衛洵的小腿,似是催促。一瞬間衛洵反應過來,臉色微變。
風向忽然變了!
果然,前麵一直在緩步前行的野犛牛停住腳步,扭頭向這邊看來。
跑!
衛洵第一反應就是讓雪豹快跑,他們與野犛牛間不過百米距離,一旦野犛牛衝鋒起來這點距離就跟沒有一樣。他能靠魔蟲之球隱蔽自身,但是雪峰不行。發怒的野犛牛奔跑起來就像一輛重型裝甲車,頭上兩支尖角能將雪豹頂的腸穿肚爛!
但雪豹不是人,會明哲保身,它是遵循野性本能的野生動物。從它現在悍然擋在衛洵和野犛牛之間,催促衛洵快逃和它當初冒著地震危險,也要下遺跡尋找衛洵就知道,它絕不會懂得什麽叫先逃跑的。
電光火石間衛洵沒有猶豫,決定讓惡鬼之蟲毒翻野犛牛了。但就在他下命令之前,卻發現那野犛牛情況不對。
它急躁尥著蹄子,似乎很想轉身殺向衛洵和雪豹,極具攻擊性。但奇怪的是它最終卻沒有轉身,而是繼續向著深溝的方向走去。
那深溝裏到底有什麽東西如此吸引它?
衛洵心中驚訝,按下命令,繼續與雪豹跟蹤在野犛牛身後,隻不過間隔距離更遠了些。果然就在幾秒鍾後,野犛牛開始奔跑,它龐大身軀跑起來時大地震動,狂奔聲轟隆,卻不是轉身襲向衛洵他們,而是直勾勾衝著那深溝跑去!
一瞬間衛洵想到什麽,他用最快速度向野犛牛跑去,雪豹也沒有遲疑。但當他們跑出數十米後卻發現,野犛牛那龐大的身體直接從地麵上消失了!
它跳進了溝裏!
衛洵和雪豹跑到地裂縫前,已經看不見野犛牛的蹤影。但衛洵在溝裏的惡鬼之蟲卻看得一清二楚,那野犛牛就跟自殺一樣躍入了這深溝之中,狠狠撞在山壁上翻滾著下落,就算它皮再厚實也阻攔不住龐大體重墜落導致的重創,等落到千米深溝底時已徹底摔成了個血肉模糊的牛肉餅了。
“你往後站站。”
原本是衛洵站在深溝邊向下看,雪豹咬著他的衝鋒衣,擰著頭想把他往後拽。但衛洵借著惡鬼之蟲得知了這深溝下具是累累白骨,甚至還有許多野獸的新鮮屍體時,頓時反身抱住了雪豹,推著它往後,生怕它也著了魔般和野犛牛一樣往下跳。
“你就是在這抓住那頭藏綿羊的?”
惡鬼之蟲就像衛洵的眼睛,這近乎千米深的溝壑底下除了獸骨與千年不腐的牛羊角外,正是有許多藏綿羊的屍體。竟應了翡樂至的猜測,這些綿羊恐怕是脫了群,被這詭異深溝一路誘引,直至到溝邊跳崖自殺。
想到雪豹也是在這溝邊截住了一頭藏綿羊,衛洵就罕見心驚肉跳。萬一雪豹也和其他野獸那般被誘引這跳下深溝,豈不是會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腸穿肚爛而死?
必須要弄清這條深溝的秘密,否則他不會再放心讓雪豹獨自外出狩獵!
正思索間身後傳來蹄子踢踏聲,原來是幾頭岩羊緩步走來。雪豹明明是岩羊的天敵,但這幾頭岩羊卻是不躲不避開,繼續向前,詭異狀態跟那野犛牛同樣。
衛洵摟著雪豹拖著它離開岩羊們前進的路,就見它們仿若無知無覺般徑直向前,如排隊行進般躍進溝裏。直摔得羊角折斷皮開肉綻,在崖壁上留下點點猩紅,這場景說不出的恐怖詭異。
驀然間衛洵眼神一凝,他竟看到在這幾隻岩羊中有一個同樣僵立前行的人!
正是那身披紫紅袈裟,今天與他們一路同行的高大喇嘛!
難道這怪溝除了會引誘野獸跳崖外還會同樣令人神誌恍惚?
來不及多想,衛洵一把抓住喇嘛。卻發現他渾身堅硬如僵屍,眼珠動也不動,力大勢沉,衛洵竟然被喇嘛拖著向前!雪豹以為他們起了爭執忙上來幫忙,它一口咬住了喇嘛的腿,沒有留力血液橫流,但喇嘛卻半點反應也沒有,仍被魘住了般徑直前行!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衛洵正想著是不是要讓惡鬼之蟲給喇嘛來一口先毒倒再說。忽然聽到耳畔小翠焦急道‘主人!要溢出來了!’
什麽?什麽溢出來?
衛洵隻覺得隱蔽狀態的小翠本體忽然出現在了他的小臂上,然後衛洵指尖一黏,泛起股甜香。這香氣甜膩卻清新,讓人精神一振,頭腦瞬時清明起來。
那原本徑直向前如活死人般的喇嘛竟也不再動彈,衛洵見他皮肉緊繃痙攣,眼睫微顫,似是在與什麽艱難做鬥爭。而他那青白的臉上竟開始往外長黑色毛發。
這是黑毛人皮?還是屍變?但活人怎麽會屍變?
今晚發生這事很不尋常,要從喇嘛那裏獲得更多消息才行。衛洵不再猶豫,把指尖那抹金色香甜往喇嘛嘴唇一抹——他已經知道這是魔蜂蜜了!
這魔蜂蜜僅憑香味就能讓喇嘛不再如被控製般前行,服下肯定有更大功效。果然,隻見那喇嘛臉皮上還未長出的黑毛倏然脫落,他青白皮膚湧上血色,僵硬身體瞬間柔軟起來,緊接著喇嘛直接昏迷了過去。
衛洵沒來得及接住他,因為小翠一直在焦急催促,說什麽‘要溢出來了’,衛洵也感到自己指尖再度發黏——其實是隱蔽狀態的小翠本體趴在小臂上,又要往外漏蜜。
如此珍貴的魔蜂蜜給喇嘛一滴已經是救急,絕對不能浪費。衛洵當即蹲下,借著檢查喇嘛情況偷拿出個玻璃瓶放到小翠旁邊。
這瓶子是裝小瓶葡萄糖的,裏麵葡萄糖被衛洵喝了,瓶子還留著,能裝兩百毫升的液體。
可是小翠竟說不夠!
‘再大點,主人還有沒有更大的容器!’
衛洵心裏一驚,他原本就沒覺得小翠能吞吃多少魔蜂蜜,一路上它也從沒有給他提過——怎麽就兩百毫升的瓶子都裝不下了?
無論怎樣魔蜂蜜自然是多多益善的好,衛洵喚來雪豹擋在旁邊,掏出自己的保溫杯佯作給喇嘛喂水,實則邊喂邊漏,等這一杯水喂完衛洵狀若關心喇嘛,隨手把保溫杯放到了旁邊——
他這保溫杯能裝六百五十毫升的液體,一斤多,總該夠用了。
‘再大點,主人還有沒有更大的容器啊!’
但小翠焦急聲仍在耳畔,衛洵簡直是匪夷所思。
保溫杯怎麽還能不夠裝啊?
‘你這是吃回來了多少啊?’
衛洵終於忍不住問道。
隻聽小翠毫不猶豫利落報出來個數。
‘二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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