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在巴別塔裏的靈魂情況本來就很糟糕’
    安雪鋒道,  他說的這還是輕的。安雪鋒不清楚當年的情況究竟怎麽樣，但看‘晨曦天使的骷髏頭’和‘晨曦天使的羽毛’被旅社放到盲盒裏就知道，旅社當年肯定回收了喬治的屍體。
    黑寡婦當年最多也隻暗中截留下了喬治的靈魂,  是完整的還是殘破的不好說,  但當安雪鋒知道喬治靈魂靠北緯三十度旅程巴別塔苟延殘喘了十年後，心中搖頭。
    沒救了，這汙染得有多深？恐怕得跟空空道長如今的情況也差不多了,  想把喬治救活簡直是天方夜譚。黑寡婦肯定也知道這個，這些年來她不知花費了多少代價集齊了喬治的骸骨。他的骸骨多少能讓被汙染的靈魂喘息片刻,  但用不了多久骸骨就會被再次嚴重汙染。
    到現在除了衛洵送她的那顆頭骨外，黑寡婦將其他骨頭全都送給了丙一。想必它們裏麵已經浸滿了北緯三十度汙染，無法再供靈魂苟延殘喘了。
    ‘這汙染浸透的太快了’
    安雪鋒道，喬治生前是晨曦天使,  巴別塔也是他親自開辟的。聖經中巴比倫城最終將被審判毀滅，弱小的天使會被巴別塔中的怪物們極端仇視，但強大的天使反而能徹底鎮壓巴別塔。
    喬治生前夠強,  哪怕死了,  他飽含光明力量的骸骨與靈魂餘威猶在,  黑寡婦又是他的聯結導遊，本身能紓解他的汙染。這樣算的話一根骨頭能撐很久才對。如果說那些骨頭本身就有汙染破損,  所以被侵蝕的快，那麽互助聯盟建成儀式上衛洵送給她的頭骨可是完好無損的，頭骨也是晨曦天使所有骸骨中光明力量殘存最強的。
    但建成儀式到現在才多久啊,  黑寡婦更焦慮瘋狂了,  這說明頭骨恐怕也撐不了多久。
    這就很奇怪了。
    ‘如果巴別塔中不隻有北緯三十度汙染，有蝴蝶碎片，還有當年白教堂聖母帶回的花瓣,  那就說得通了’
    花瓣與蝴蝶碎片的汙染相輔相成，單是北緯三十度的汙染還能和蝴蝶碎片互相博弈，但再加上花瓣，那就是東風壓到西風。恐怕喬治靈魂的狀態原本他們預計的還要更糟糕，不僅被北緯三十度汙染浸透了，嚴重遭受了蝴蝶汙染與花瓣汙染的影響。
    這麽十年下來，神仙都難救人。但黑寡婦卻還沒放棄努力，她表麵上一切行動看似皆有邏輯，實際上早就瘋了。是丙一讓她看到了一絲希望。安雪鋒心中明悟，恐怕是從傀儡師將晨曦天使骷髏頭送給丙一，丙一又輕易將它轉送給了黑寡婦，讓新世界的大門在黑寡婦眼前打開。
    丙一也許是喬治的貴人。
    再加上後麵的一些事，一切都讓黑寡婦越發偏執，一發不可收拾。等到丙一從巴別塔信物中‘孵’出了貓頭鷹小光，讓一絲喬治的殘魂真真切切擺脫了巴別塔，擺脫了命運，黑寡婦更是徹底認準了丙一。
    ‘如果幻象貓旁聽了白教堂聖母的講話，得知花瓣在巴別塔。為了讓巴別塔降臨……難怪它會重傷小貓頭鷹’
    丙一理順了幻象貓的動機，同時一刻不停地往小光體內灌輸力量，心中通知佟和歌轉告鬱和慧聯係小蜥蜴，看能不能聯絡上黑寡婦，告訴她小貓頭鷹的目前狀態。
    但可能性很渺茫，按安雪鋒的說法，黑寡婦現在大概率在巴別塔，不在冰島也不在北歐，那地方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去的。隻不過黑寡婦能第一時間門感受到小貓頭鷹受重創，他們之間門肯定有什麽靈魂的聯係。按理說小貓頭鷹情況好轉她也能感受到。
    幻象貓出手不是為了殺死小光，而是徹底摧毀黑寡婦的安全感。
    人隻要沒被逼到絕境，就不會徹底豁出一切。現在並不是全部的喬治靈魂都被困在巴別塔被嚴重汙染近乎魂飛魄散，現在多了一隻小貓頭鷹。為了它，哪怕黑寡婦再瘋狂，也會考慮後果。她是聰明人，她會權衡利弊。
    強行讓巴別塔降臨掠走丙一，徹底跟旅社，跟丙一，跟歸途，跟一眾導遊聯盟、大旅隊翻臉，能讓喬治複生嗎？
    其實機會也很渺茫吧。
    現在丙一已經弄出貓頭鷹小光來了，如果她這邊不再折騰，貓頭鷹小光或可以幸存，將來靈魂有沒有補全的一天？
    也有可能。
    丙一這人真的很會補。
    兩相權衡，黑寡婦也許就不會讓巴別塔在北歐降臨，有可能在對抗賽結束後將這個旅程想盡辦法轉讓給丙一。喬治靈魂被巴別塔同化，算是死亡，也算融入了塔中，如果丙一掌握了這個旅程，他手裏又有小貓頭鷹，未嚐不能再慢慢把喬治靈魂弄出來。
    然而一旦小光死了，或者是重傷瀕死。
    黑寡婦就再沒有退路了，隻會一條道走到黑。
    難怪剛才她驚怒恐懼到精神幻象都開始不正常波動。丙一雙眼微眯，若有所思舔了舔爪子。幻象貓明知道他都已經奪得了智慧權柄，隻要趕到及時小光就死不了，但還是隻挖走了小光的盧恩符文。恐怕也是不想讓它死的。
    一旦小光死了，以黑寡婦的性格，恐怕等不到以後巴別塔就要落下來了，到那時整個對抗賽連帶著舊日夢都會被破壞。但現在距離舊日夢結束也就隻有一個小時多點了，提前終結舊日夢其實無傷大雅。
    除非它還不想讓舊日夢結束。
    ‘紅導手裏的花瓣，它可能還沒拿到’
    丙一忽然道，自言自語：‘也許是它想引導我這麽想，讓我去找紅導’
    ‘可能性很高’
    安雪鋒眼神深沉，目前‘醒來’的精神印記中，紅隊花瓣給了丙一，空空道長花瓣疑似部分被嬉命人盜走，部分在陳誠手裏；龍奴阿萍的花瓣在烏螺山，白教堂聖母的花瓣在巴別塔，黃導的花瓣地點安雪鋒知道，剩下的隻有紅導手裏的花瓣。
    空空道長之前含糊說紅導毀了花，她肯定知道更多內情，說不定手裏還有更多花瓣。說實話，安雪鋒不想丙一去見紅導，太危險。花瓣對蝴蝶碎片的誘惑力太強了，丙一的身世又有不可言說之處，而且紅導對丙一態度不明，又有幻象貓摻和其中，安雪鋒實在不想讓丙一冒險。
    隻要想到丙一被拐帶走，安雪豹尾巴都炸毛了，但這話直說隻會讓丙一逆反，雪豹卷了卷尾巴尖，慢吞吞道：‘我看唐響的父親不一定能找到幻象貓，它現在說不定在紅導那邊。’
    連幻象貓旁觀了半天白教堂聖母，這些人都無知無覺，又怎麽能指望他們找到貓？果不其然，小光情況徹底穩定下來時，唐響父親回來了，臉色難看，兩手空空。
    他沒有捉到幻象貓，但當時幻象貓傷到了唐響，染了小烏龜的血，他尋血追蹤，發現幻象貓消失的地方是半山腰。
    半山腰。安雪鋒和丙一對視一眼，紅導目前所在的火山岩洞就在半山腰。
    是故意引丙一過去？還是故布玄虛？
    ‘走吧，去會一會它’
    千萬般思緒話語最終藏於喉間門，安雪鋒拱了拱銀白大貓，站起身來，抖了抖沾染上的雪沫，嚴肅堅定道。
    它知道丙一自尊與驕傲，麵對幻象貓明擺出來的難題，他絕不會退縮。既如此安雪鋒絕不會給丙一打退堂鼓，他唯一的底線就是一定要一起去，不會讓丙一單刀赴會。
    ‘去？’
    丙一的思緒被打斷，幽幽望了眼雪豹。忽然彎了彎眼睛，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模樣，壓低聲音跟安雪鋒私語：‘誠實點，你不想讓我去吧’
    ‘是不想’
    既然他說了，安雪鋒也誠實道：‘在你能找到抵禦花瓣汙染誘惑的方法前，無論跟紅導還是跟幻象貓獨處都太危險’
    ‘所以你去的話，我必須和你一起去，否則……’
    ‘那就不去了’
    ‘嗯？’
    安雪鋒話音未落就被打斷，看著雪豹難得有點迷惑與驚訝的藍眼睛，丙導貓心情很好立起身體，前爪按在它胸前，踮爪仰頭舔了舔雪豹的鼻尖，笑吟吟重複道：‘那就不去了’
    ‘明知道前麵有套還鑽進去，這是傻子’
    他饒有深意笑道：‘題有許多種解法，並不是隻走直線’
    幻象貓挑釁，他接招，有時候‘接招’就落到了對方的節奏裏。
    ‘但是……’
    安雪鋒皺眉，欲言又止，丙一不再去見紅導最後一麵嗎？紅導那裏可是有花瓣啊。
    ‘我會去，但不是現在’
    丙一搖頭，看的很清楚。就算紅導手裏有花瓣，恐怕也落到了幻象貓的手裏。紅隊最後一次見麵前，都是幻象貓跟他相見，它肯定也知道紅隊那裏有花瓣。
    但最後一次見麵的機會，幻象貓卻給了丙一。讓他拿了花瓣。從那時起丙一便心中有所了然，就算紅導手裏有花瓣，恐怕也已經落到了幻象貓的手中。
    紅隊的花瓣是香餌，是遺產，也是兄弟間門不必言說的默契。沒有到刀鋒相見的時候，似乎大家都還願維持那份感情。丙一已經拿了紅隊的花瓣，如果還要紅導手裏的，那幻象貓恐怕也不會留情。
    ‘其他的就各憑本事了’
    丙一笑道，心中已有決定：‘舊日夢交給你了，我要提前回現實’
    回現實，零點的那場‘盛宴’做準備。至於巴別塔那邊，聯係不上黑寡婦那就算了。巴別塔真正降臨局勢隻會更亂，對他們也有利。
    安雪鋒聽他這樣說心領神會：‘囤點軍火？’
    ‘囤點軍火’
    銀白大貓晃了晃尾尖，喵喵笑道。不僅是為了空空道長。丙一忽然覺得，喬治這種情況複活很難，但，或許也可以切一切，這可比複活人聽起來靠譜多了。
    就是他目前的精神刀還是太少了，起碼得兩位數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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