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嵐，我告訴你，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上一次二寶摔破頭你媽就說是不小心的，幸虧是沒出什麽大問題。這才過了幾天，媽帶著二寶去村口看春晚，害得二寶差點丟了！你媽還說是不小心！不小心怎麽沒連你大哥家的一起弄丟了？你媽有多重男輕女不用我多說，你自己也知道，而且她向來看我不順眼，你還要把我和二寶丟在這兒受人冷眼，難道我嫁過來你們褚家就是受罪來的？”屋內黑燈瞎火伸手摸不見五指，可是屋裏的褚嵐夫婦還沒有睡著。無邊際的黑暗中，母親吳芳雖然身體不舒服，但是語氣格外堅決，“這家裏我是待不下去了，要麽過完年咱們兩帶著孩子一起去南方打工，要麽我就帶著孩子回我娘家，你怎麽看著辦吧！”

    褚鈺縮在床的最角落，佯裝出睡著的模樣，實則在悄悄聽著父母之間的交談。

    褚鈺差點走失這件事褚嵐心裏也生氣，可是他身為丈夫的同時又是兒子，夾在中間十分難做人，隻能先勸著妻子，“媽她肯定是一時大意，二寶好歹是她的孫女，她怎麽會不管二寶，你要是生氣，以後就不讓媽帶二寶了，你自己帶女兒不是更好。”

    妻子吳芳氣得從床上坐了起來，多年積攢的委屈在這一刻迸發而出，她滿腹怒火地開口，不留一點餘地：“褚嵐你有良心沒有，我自己帶著女兒更好？我在你們褚家當牛做馬六七年，每天從早上忙到晚上，全年無休，就是那田裏耕地的牛還能歇一歇！我什麽回報都不求，我就想著你媽能給我們娘倆兒一些好臉，能對我們娘倆兒好點，但是呢？！”吳芳忍不住哭了出來，顫聲道：“今天是二寶自己聰敏找到回來的路，萬一她沒找回來呢？褚嵐，你自己的女兒你都不心疼嗎？！難道非要等到二寶走丟了你才知道後悔嗎！”

    褚嵐平躺在床上，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隻能沉默著。

    過了片刻，褚嵐才緩緩開了口，“那畢竟是我媽，你讓我怎麽開口。”

    在黑暗中，丈夫的態度讓吳芳慘然地笑了笑，她伸手抹幹淨臉上的淚水，語氣微涼，“所以就要犧牲你的妻女，讓我們娘倆兒留在這繼續受苦？算了，我明天就帶著二寶回娘家，省得你媽看見我們心煩。”

    父親無奈道：“你這是要做什麽？”

    “我要做什麽？我要做什麽難道你不知道？”母親的語氣逐漸不善。

    父親語氣也變得僵硬，“就非要逼著我？”

    母親聽到後冷哼一聲，“我逼著你？是你媽在逼我！”

    眼見著父母之間的氣氛逐漸不太對勁，褚鈺有些慌亂，她原本隻是想讓父親帶著她和母親離開，而不是想要父母吵架。正在裝睡的褚鈺連忙翻了個身，裝作夢魘一般，帶著哭聲般輕聲呼喚著：“奶奶，奶奶，等等我，我跟不上你了”一邊呼喚，還一邊發出抽泣聲。

    聽著女兒帶著哭腔的呼喚，吳芳又忍不住開始抽泣，傷心道：“你聽聽！你自己聽聽！孩子總不至於撒謊吧！當初媽要是回頭看一眼二寶，二寶還會走丟嗎？！”

    褚鈺不相信，自己這般傾情演繹，難道父親還要站在奶奶那邊，當一個愚孝的丈夫嗎？

    許久許久，父親褚嵐才下定了決心，重重呼出一口氣，“過幾天，過幾天我找個機會去和爸媽說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