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褚鈺身份曝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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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父親工作的問題,其實褚鈺心裏早就已經有了計劃,比如讓父親學習著打理慈善基金,這樣的事由自己的親人來做,褚鈺也更加放心。隻是現在基金還沒有建立起來,蘇市這年頭還沒有這種慈善組織,若是要建,也是要給市裏某人的政績上添上一筆。

    這樣的好處如果不拿來籠絡人脈,實在是可惜,褚鈺的心裏自然是想把這份政績安排到市高官胡剛的頭上,有了這份政績,也許胡剛想要進入省委的理想,也可以因此拉近一步。

    今年的夏拍,胡剛為了自己的仕途,可謂費足了心思,請了社會各界名流。蘇市的名流自然不在話下,省內的也是來了不少,比去年的人數多了一倍,而且他作為市高官,在宣傳方麵下了很大的力度,僅憑這次拍賣的青銅小鼎,就吸引了國內不少研究青銅時期的專家湧來。

    青銅時期完整的青銅小鼎,這對於整個古玩界和國術界都是一種震撼,這個消息剛剛放出,就成了國內最矚目的消息,蘇市的人流量比以往翻了好幾倍。

    拍賣會之前,按慣例會有三天的展覽,展覽地點設在蘇市最豪華的星級酒店瑞萊酒店的展廳。

    古玩拍賣會的展覽,不是什麽人都能進的,要有邀請函才可以,而接受邀請的人無疑都是各界有名望的人物。

    一大早,便見酒店門口停了一排壯觀的私家轎車,一輛黑色的商務奔馳駛進停車位,司機從車裏下來打開車門,一名少女從裏麵下了來,和她一起下來的還有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

    立刻有持著邀請函還沒有進入酒店的人將這男子認了出來。

    這不就是周氏集團的董事長周澤深麽?

    “哎呀!周董,您好!這個的拍賣會辦得這麽隆重,可以說是蘇市今年最熱鬧的盛事了!真是恭喜了啊!”不少人圍了過來,紛紛跟周澤深握手打招呼,邊寒暄邊瞄一眼褚鈺。

    這少女是什麽人?怎麽從周董車裏下來?

    褚鈺雖然在上層圈子裏名聲很大,但今天來拍賣會展的人除了蘇市名流,還有省內甚至是國內很多名流,這些人或許聽過褚鈺的大名,卻並非人人都見過她。

    因而,這些人隻顧跟周澤深寒暄,卻並沒太在意褚鈺,隻以為是周澤深帶來的女伴之類。

    褚鈺也不在意,她的身份打算在展會最後一天晚上,宴請各界名流的晚會上再公開。

    今天是放暑假的陸平從海昌市回來的日子,王丹丹聽說現在蘇市最熱鬧的就是這次的拍賣會,非要領著褚鈺和陸平來看,所以褚鈺才會和周澤深一起出現在瑞萊酒店門口。

    “你先進去吧,我約了幾個朋友,他們還沒到,我在外頭等等。”褚鈺在周澤深身旁小聲說道。

    周澤深笑著點點頭,這便與一眾前來攀談的人一起進了展會場。

    站在酒店的門口等著朋友們,褚鈺忽然有種恍惚的感覺,現在王丹丹和陸平一定在相互鬥著嘴,前來瑞萊酒店。還有她中學的同桌張晗,幾年下來,她也和褚鈺建立了深厚的友誼,褚鈺也邀請了她一同來拍賣會參觀。

    王丹丹是褚鈺曾經的同班同學,可是隨著小學六年結束,王丹丹和褚鈺考入了不同的學校,雖然也有見麵敘舊的機會,但到底隻有她們兩個人,而陸平也前往海昌市讀書,一晃快三年過去了,這還是分離後三人第一次相聚。

    如今的陸平高考剛結束,在等著大學的錄取通知書,而這次回來,是他和父母請求了許久,父母才答應讓他回來蘇市看一看,看一看自己想見的人,陸平剛在酒店放下行李,就風風火火洗了個澡前往王丹丹家,和她一起來找褚鈺。

    在知道褚鈺被靖州市一中錄取之後,現在的陸平也不是當初毛頭小子,還特別真心恭賀了褚鈺一番。

    褚鈺等了一會兒,張晗先到了,娃娃臉小鹿般可愛的少女一到,便吐了吐舌頭,左右張望了一下:“看來我沒有遲到。”

    褚鈺一笑,“你沒遲到,有人卻是遲到了,等等吧,他們兩個人指不定在路上吵起來了。”

    過了大約五分鍾的時間,不遠處的路對麵,陸平和王丹丹從一輛公車上下來。

    兩個人似乎是有什麽爭執,王丹丹自顧自地走在前麵,根本不理睬陸平,甚至於過了馬路,王丹丹臉上明顯有些氣憤的神色。

    褚鈺一見便挑挑眉,目光在王丹丹臉上一轉,就笑著問道:“這是怎麽了?陸平,你又惹她生氣了?”

    “我才不會因為他生氣呢!”王丹丹搶先一步,矢口否認,氣憤非常地開口道:“我生氣是因為有人不講信用,說好一放假就回來蘇市看我們,結果呢?!過了三年才回來,不好意思,我已經不認識他了。”

    王丹丹從小就是潑辣性子,發起火來熱鍋裏炒豆子一般,劈裏啪啦。

    陸平一見王丹丹發火就露出一副頭疼的表情,他無可奈何地扶了扶額頭,語氣中帶著幾分寵溺,“好好好,我錯了,你要我怎麽賠罪都行,好不好?”

    褚鈺和張晗則是在一旁看熱鬧,誰都能看得出來王丹丹真正生氣的原因是什麽,所謂解鈴還須係鈴人,這事隻有陸平能擺平。

    陸平哄了好一會兒,王丹丹才冷哼一聲,挽著褚鈺的胳膊,依舊不搭理陸平。

    褚鈺忍著笑,一抬眼卻正對上杜平看來的目光。他如今已是十八歲的少年,身量頗高,平時喜愛運動的關係,身材挺拔剛健,五官雖說平常了些,但精氣神兒卻是不錯。

    酒店門口的服務生見到褚鈺這幾個人的模樣都還是個學生,剛想上前攔下來,幸虧旁邊的人眼疾手快攔住了他,讓褚鈺幾個人毫無阻攔地走了進去。

    “不是,為什麽不攔他們啊?”服務生不解地問道。

    “你懂什麽,剛剛那女孩從周董的車上下來,肯定不是一般人,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還敢去攔。”他可以親眼看見褚鈺從周澤深車裏下來,才阻止同事去攔。

    一進去會展大廳,幾人便對入眼的玻璃展櫃、柔和的燈光和裏麵放置的價值連城的古玩吸引了視線,展廳裏到處是相互攀談和聚在展櫃前交流意見的社會名流。

    陸平前幾年在褚鈺的耳濡目染之下,也對這些事很感興趣,一進來會展大廳便感覺入了寶庫,頓時兩眼放光,神情興奮。

    張晗卻是顯得有點不太自然,畢竟他們還是第一次出席這樣的場合,這樣近距離的解除,看著那些古玩上的起拍價,這才真實地感覺到自己的生活,離這些上流社會的人有多遙遠。

    但王丹丹卻是沒什麽不自然的,她性子向來不管不顧,既來之則安之,於是當即也像入了寶庫,拉著褚鈺,招呼幾人,便呼嘯地在會場裏穿來穿去。

    幾人結伴去參觀那張齊白石的畫,幾個人之中除了褚鈺和陸平能夠看出點門道來,餘下王丹丹和張晗都對這張畫不怎麽了解,隻是湊熱鬧過來看看。

    正在此時,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喲,我以為這是誰呢,原來是張晗呀!”

    幾個人忍不住回頭看去,這句話是出自一位身材苗條婀娜、相貌美麗的少女。

    少女旁邊還站著一位少年,少年一米八的身量,一身米色的休閑衣,長相還算得上俊朗,唇邊掛著淺笑,故作優雅的姿態,看起來公子哥兒似的,而這個人正是褚鈺的表哥,褚瑞龍。

    褚鈺露出個玩味的笑容,褚瑞龍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屆拍賣會,蘇市政府和周氏集團是主辦方,給誰發邀請函,是周氏集團說了算。按理說,褚瑞龍的父親褚校,也就是褚鈺的大伯父家中有上千萬資產,出席拍賣會他的身家或許欠點,但出席個展會卻是夠格的。

    可是問題是,那天在酒店包間裏,胡剛和周澤深自然是看出來當時氣氛有點不太對,惹褚鈺不快的人他們當然不會請,於是發邀請函的時候,褚校並沒有收到。

    也就是說,褚瑞龍不該出現在這裏。

    但當今社會,任何事上都透著那麽點人情和後門,有的人想要帶個朋友來,有的人想要帶著家人來,多要一張邀請函的事,周氏集團也不好太一板一眼。

    因此,褚校沒有收到邀請函,而褚瑞龍卻出現在了這裏,顯然是從誰那裏弄了一張來。

    褚鈺還真猜對了,褚瑞龍的邀請函就是身旁這少女董嬌嬌給的。這董嬌嬌的父親正是蘇市陶瓷集團的老總,也就是李浩申投資控股的那家企業。

    董嬌嬌在蘇市上層圈子裏是有名的千金小姐,李浩申投資了她家的陶瓷公司,成立陶瓷集團之後,她更是在上層圈子裏炙手可熱,不過她一向眼高於頂,哪個男人都看不上,偏偏看中了褚瑞龍。

    褚瑞龍雖說氣質看起來有點小優雅,但五官也不是太帥氣,家世方麵更是沒辦法和林氏集團比,可是這位林大小姐就是看上他了,居然還來了個倒追!

    當然,追到褚瑞龍,也沒費她多少事就是了,褚瑞龍的父母知道董氏的千金看上了自己兒子,盡管也是擔心家世差別太大,兩人又還年輕,但卻是不敢惹這位大小姐。雖也知這位大小姐可能隻是一時熱,過後就冷了,但即便隻是一時,說不定也能對家中的公司有點好處不是?

    因此,可憐的褚瑞龍就這麽成為了董嬌嬌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跟班。

    在拍賣展會的大廳裏遇見褚鈺,褚瑞龍也很驚訝,可是他並沒有想去招惹褚鈺。反而是董嬌嬌看見一同而來的張晗,想要過去奚落一番。

    也不知道張晗和董嬌嬌之間有什麽矛盾,一看到董嬌嬌出現,張晗原本的神情立馬變得僵硬,恨恨地盯著董嬌嬌,抿著唇一副全身防禦的狀態。

    董嬌嬌掩唇輕笑,目光輕蔑地掃過董嬌嬌,嘲笑道:“為什麽你這種人都可以來拍賣會啊?”

    張晗一改往常的柔弱,反唇相譏道:“我怎麽了?你這種挖人牆角、搶別人男朋友的人都能夠參加拍賣會,我堂堂正正的,還不能夠參加了?”

    董嬌嬌臉色微變,頓了頓,才冷笑道:“不要以為有張邀請函就能進入上流社會了,就算是來了這會場,也不過是別人施舍的。”董嬌嬌笑容嬌俏嘲諷,她不看別人,就看著張晗,“有些東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張晗氣得渾身發抖,兩人曾經是閨蜜,後來因為一些事再也不往來,董嬌嬌卻記恨上了她,處處為難,每回都以身份壓人,言語不乏侮辱。

    褚鈺斂眸,眼神微冷,眼看著張晗氣得往前一衝,就要去推董嬌嬌。褚鈺眼疾手快,立馬拉住張晗,在她耳邊輕聲道:“冷靜點。”

    董嬌嬌看著王丹丹被拉住,卻還是佯裝驚惶地往褚瑞龍身後一躲,語氣輕巧,“幹什麽!你想打人?”她一回頭,“保安!這裏有人鬧事!”

    保安已經往這邊走來,聽見她喊,速度更快。

    褚鈺的臉色逐漸變得冷凝,目光掃了一眼董嬌嬌,董嬌嬌被掃得心頭一寒,登時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傻子都看得出來,這裏四周都是價值連城的古董,有人在這裏鬧事,主辦方勢必會請他出去!

    稍稍穩定了心神,董嬌嬌忽略剛剛褚鈺的那一眼,一副勝利的姿態,在褚瑞龍身後笑道:“就算你進來了,我照樣能讓你出去。記住,我,你隻配仰望。”

    “那麽,董小姐進來了,我是不是也可以請董小姐出去呢?”自己的好朋友被欺負,褚鈺自然看不下去,冷冷地董嬌嬌,笑著說道。

    幾人都是一愣,轉身看去,褚鈺卻是神態淺淡,轉頭看向展廳深處,對正望來的周澤深點了點頭。

    周澤深立刻喚了一名經理來,在他耳旁說了句什麽,那名經理便神色大變地走了過來。

    兩名保安不認識褚鈺,他們隻是公事公辦詢問情況,剛才確實是張晗欲先動手,可是那也是董嬌嬌挑釁在先,張晗氣得渾身發抖,滿肚子委屈,卻有理說不出。

    “對不起,這位小姐,按照我們此次展會的規定,我們必須請您”

    “對不起,這位小姐,我們對這件事深感抱歉!”

    兩名保安和那位趕來的經理同時開口,說的卻是不一樣的話,讓在場的人都愣了愣。

    保安一見經理來了,自然就閉嘴不說話了,那位經理看向了褚鈺,態度恭敬,“對不起,褚小姐。請問,需不需要請董小姐離開會場?”

    “我認為董小姐的品行跟修養,待在這裏難免叫大家壞了興致。所以還是請董小姐早些回家歇息吧。”褚鈺淡淡道。

    經理轉身看了保安一眼,兩名保安不明所以,卻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董小姐,請吧。”

    董嬌嬌呆在原地,已經震驚地忘了反應了,直到保安來拉她的胳膊,她才赫然驚醒,一把甩開保安的手,回身便一巴掌甩在一名保安臉上,惱怒道:“我看你們是眼睛瞎了!你們請我出去?我是董氏民窯的千金!你們周董在哪裏?叫他出來!你們知不知道我們董氏民窯在蘇市是個什麽地位?你們居然敢請我出去,就不怕得罪我們董氏民窯?”

    “我們絕對承認董氏民窯在蘇市的地位,但我們不承認董氏民窯的千金在蘇市的地位。”褚鈺淡淡一笑,氣度天成,略帶高深,“董小姐,禍從口出,莫造口業。口業重一分,福緣薄一分,父輩辛苦打拚的基業,恐早晚如流水散盡。”

    褚鈺聲音雖是不大,但這邊發生的爭執早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不少人漸漸圍過來,裏麵自然有人認出了褚鈺,當即臉色大變!偷偷瞄向董嬌嬌,搖頭歎氣。

    這位大小姐脾氣出了名的刁鑽任性,她這次真是運氣不好,居然得罪了這位大師。聽褚小姐的意思,董氏會敗在董嬌嬌手上?

    董嬌嬌哪知道褚鈺的身份,憤怒之下神色古怪地看她一眼,“你是什麽東西!說話古裏古怪的!”

    褚鈺歎一口氣,也不跟她生氣,隻搖頭淺笑,“又一業”她擺了擺手,轉身拉著怔愣如木偶般的張晗等人就走。

    董嬌嬌被請出了拍賣會展廳,跟她一起來的褚瑞龍自然也沒麵子地被請出去了。

    他直到最後離開,也沒看透自己這個表妹到底有著什麽樣的能力,他看不透,但卻將今天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家裏人。

    褚校和張曼夫妻倆聽了之後,震驚之餘,褚校憤然起身,“她就這麽把你給趕出來了?都是一家人,她就這麽踩你的臉了?”

    今天的事再加上那晚慶賀宴的事,褚校越想越氣,當下拉著兒子就往外走,“我不管這丫頭背地裏到底有什麽事!我這就去找她爸媽評評理去!”

    他走時還打電話給了褚康,褚康早想弄明白那天酒店裏的事,隻可惜後來怎麽打電話問二哥二嫂,他們就是不說,一見大哥打電話來了,褚康立刻叫上妻子,兩家人興師動眾地驅車前往褚鈺家。

    車停在老式樓房的巷子裏,一行人乒乒乓乓地到樓上敲門,敲了好一會兒,卻沒人應聲。

    家裏沒人。

    確切的說,不是沒人,而是搬家了,褚鈺一家搬家了。

    這是褚校和褚康兩家人在鄰居家打聽來的消息,至於搬到哪裏了,鄰居也說不清。這鄰居也是個多話的,見有人來找,便八卦道:“老褚一家搬走的時候帶的東西可少哩!我瞧著就拿了幾件衣裳,幾疊碗盤。家具之類的大件兒,可沒瞧見找車來拉。”

    其實,這些衣裳和碗盤本也是可以不必帶的,用了許多年了,褚鈺早想給父母親換新的。而且悠然南山居的宅子裏什麽都齊全,人搬過去住就行了,但是吳芳是過慣苦日子的,向來勤儉持家,人又念舊,當即說道:“這些東西跟在身邊幾十年了,丟了反而還舍不得了。”

    褚鈺對此自然一笑了之,她知道這些都是老輩兒的傳統和規矩,所以任由母親。隻要她能適應新家,把老房子裏的家具都搬過去,她也沒意見。

    褚校和褚康兩家沒找著人,便下了樓去,站在樓房外的老巷子裏各自皺著眉頭。

    “二哥二嫂也真是的,搬家了,怎麽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劉琳向來是個挑了事就在一片納涼看戲的主兒,見沒人說話,她便第一個開口,目光掃了掃其餘人。

    褚校哼了一聲,心裏全是怒火,本來他還在好奇褚鈺和那些達官顯貴之間的關係,指不定他還能用上,這倒好,關係還沒弄清楚呢!人還先找不到了,他冷笑道:“指不定二哥二嫂發了大財,不想讓我們知道,所以搬家了也不敢說一聲。你們仔細想想,那天小鈺和那些老總領導好像很熟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麽鬼!”

    “難怪那天大哥說能負擔得起小鈺去靖州市上學的費用,敢情人家早就發財了,一直躲著我們呢!他們一家把我們當什麽?窮親戚?稀罕他那點錢?褚康一臉不是滋味,他現在滿腦子都在想,他二哥褚嵐到底是發了多少的財,還要瞞著他們這些兄弟不肯說。

    在一旁默默聽著的褚瑞龍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剛剛在拍賣會的場地,他去洗手間的時候聽到了一些關於褚鈺的對話,說是今天拍賣會現場最受歡迎的青銅小鼎就是褚鈺送來拍賣的,而且褚鈺這幾年陸陸續續送了許多拍品到拍賣會進行拍賣,單靠這些拍品賺的錢加起來得有兩個億左右。

    褚瑞龍當時聽得一愣一愣的,心裏根本不相信這兩個人的談話內容,直到此刻,兩家人站在褚鈺家老房子這裏,得到的卻是褚鈺一家搬走的消息,他忽然覺得洗手間裏兩個人說的話是真的。

    他的堂妹褚鈺,指不定有多少錢呢!

    褚瑞龍連忙將這個消息告訴自己的父母和叔叔嬸嬸,兩家人聽了之後,足足震驚了三分鍾有餘!

    兩個億啊,那得多少錢啊,褚校做了幾十年也才掙了幾千萬的身家,褚鈺這丫頭,光靠拍賣古董,就賺了這麽多錢?!

    震驚過後,褚校的心理有了細微的變化,他不經沉下聲,淡淡道:“一個小丫頭賺了這麽多錢,她怎麽處理這些錢?這錢肯定在二弟還有二弟妹身上保管著,你們是知道的,二弟和二弟妹不是做生意的料子,拿著這麽多錢估計也是存銀行,那不是在浪費嗎!還不如拿來做生意,錢生錢,難道不好嗎?”

    褚康明白了大哥的意思,笑著說道:“姐夫,要是咱們的公司能夠有兩億、別說了兩億了,就算有一億的投資,公司也能夠更上一個台階啊!到時候就按股份給二哥二嫂分紅,不用上班也能收錢,他們夫妻兩肯定樂意得很!”

    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哪裏能夠處理這麽多錢,他們認為錢肯定是在褚嵐夫婦的手裏,這夫妻兩一向耳根子軟,經不住他們勸,到時候他們他們願意把這個錢拿出來投資!

    “他們夫妻兩也真是沒見過世麵,要是早點告訴我們兄弟幾個這件事,現在的建材廠肯定是蘇市數一數二的建材廠,到時候大家有錢一起賺,難道不好嗎!”褚校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咬牙說道:“我看二弟就是防著我們,深怕我們動他的錢,我一定要找他問清楚!”

    褚嵐一家搬走了,座機自然打不通了,又沒人知道他們家新的電話號碼,兩家人不肯罷休,又驅車前往褚嵐和吳芳的單位,非要問個清楚不可。

    卻沒想到,這一去又撲了個空。

    褚嵐所在的建築公司已經倒閉了,吳芳的廠子還在經營,但是吳芳已經辭職了。

    兩家人傻眼了——辭職了?那不是夫妻兩人都沒工作了,看來褚瑞龍說的事情是真的,褚嵐一家人的確賺了不少錢。

    褚校本就因為兒子的事滿心憤慨,找人要說法連去了三個地方都沒找到人,他能不上火?

    “好啊!好!二弟二弟妹這事兒辦得挺漂亮!我倒要看看,這些親戚是不要了還是怎麽著?以後連老家都不回了?”

    褚校雖是普通家庭出身,卻自小讀書就好,在褚家算得上有學問的,兄弟姐妹們都在廠子裏當工人的時候,他已經做了老板,受人尊敬,心性自是清高,家中資產千萬,兒子成績也不錯,日子過得叫人羨慕,半輩子沒受過什麽挫折。

    無論是在公司、社會上還是家裏,他自認為自己很吃得開,沒想到在二弟二弟妹這裏栽了跟頭,心裏一時無法接受。

    他當即便叫兒子開車去了拍賣會展的酒店門口,哪知道並沒有堵到褚鈺出來。

    褚鈺早就離開了會展大廳。

    她把董嬌嬌和褚瑞龍請了出去之後,便將王丹丹等三人帶去了休閑區,大略說了自己這些年來的事,王丹丹和張晗震驚之餘,不免嗔怪她瞞了這麽久,陸平則笑著說他早就看出來褚鈺不是平凡人。

    褚鈺對此隻是一笑而過,原本打算帶朋友們好好逛逛會展大廳,但她把董嬌嬌趕出去的時候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些人已經認出了她,有些人向旁邊的人一打聽,立刻就變了臉色,紛紛前來跟她打招呼。

    褚鈺一看這情況,隻得借機去洗手間,帶著朋友們從酒店側門出去了,幾人尋了茶樓坐了,詢問了張晗和董嬌嬌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

    這才知道原來張晗和董嬌嬌曾是好朋友,後來董嬌嬌故意搶走了張晗第一任男友,兩人的關係才鬧僵的。

    知道了其中的過往,幾個人不免唏噓了一番。

    褚校這一天連番碰了一鼻子灰,做什麽都不順,心裏那股執拗勁兒便上來了,非要堵到褚鈺不可!

    但他也不是沒事做的,見兒子正值暑假,便吩咐他坐在車裏,天天在酒店門口瞧著,瞧見了人就立馬給家裏打電話,他們兩家人再來。

    拍賣會展為期三天,第三天晚上蘇市政府和周氏集團在酒店舉辦晚會,宴請出席拍賣會的各界名流。這些社會名流裏,廣東振宇集團集團的董事長李浩申無疑是重量級的人物。這三天拍賣會展,他並沒有來,但今夜的晚會卻是專程從廣東飛了過來。

    而且,今夜的晚會,市高官胡剛也會參加。

    更令眾人不解的是,高氏集團的總經理錢德旺和ss科技的總經理徐子陽,竟聯合放出消息,說是今夜有一件重大事情要宣布。

    錢德旺目前可謂是蘇市上層圈子裏的新貴,徐子陽也是發紅發紫,兩人聯手發布消息,不由讓許多人看不透——這兩人聯合,搞一個科技和貿易的新時代?

    不管是猜不透的,還是感興趣的,不管是抱著結交人脈的心思,還是抱著參加拍賣會的心思,總之,今晚,整個蘇市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這裏。

    不僅僅是蘇市的,可以說,整個商界、古玩界、省內上層圈子的目光都聚焦在此。甚至不僅蘇市電視台,連省內知名電視台都派了人來,各家媒體早早進入會場準備,儼然要舉辦一場記者發布會。

    夜幕降臨,市中心的星級酒店門口,霓虹閃耀,一輛黑色家用型新款奔馳緩緩駛來。

    車裏,一名少女走了下來。這少女正是如花年紀,約莫十六七歲,身上穿著潔白如雪的禮服,淡淡的顏色襯得她容顏姣好,禮服上繡著綻開明淨雪白的山茶,盈盈立在燈影裏,像一張從畫裏走出的美人。

    她下了車,含笑轉身開了後座的車門,轉身時露出手腕處的白玉鐲子,雪白泛黃的古玉圍繞著她白皙的手腕,霎時添了一抹特殊的韻味。

    她從車裏請下來一對中年夫妻,男人西裝革履,神態倒算自然,女人則顯得有些怯場。但女人身段兒稱得上苗條,一身素色衣裙,質料極好,脖子上一串並不紮眼的珍珠項鏈,倒襯得氣質溫婉,穿著幹淨得體。

    吳芳一下車就覺得非常得不自在,雖然這衣服並不暴露,但是她幾乎沒穿過這樣的衣服,總感覺十分別扭。

    她四麵看了看,見不少往酒店裏走的人被女兒的氣質吸引,紛紛有些驚豔地望了過來。她更加怯場,“二寶,要不你跟你爸進去,媽在車裏坐著等你們得了。這晚會媽從來沒參加過,別等著進去什麽也不懂,淨給你丟人。”

    “說什麽呢。”不等褚鈺開口,褚嵐便看向妻子,“女兒要是怕咱們給她丟人,就不叫咱們來了。都說兒不嫌母醜,咱們女兒怎麽會嫌棄你?她一片孝心才帶著父母來今晚的場合,你還打退堂鼓。她小小年紀,就能有這樣的成就,先前咱們都不知道,就算了。如今知道了,肯定要跟著她去看看。而且你看誰家孩子有年紀輕輕就白手起家的?咱們身為父母的,應該驕傲才是,你就挺起腰板進去,咱們一家人大大方方的,誰的人也不丟。”

    褚鈺含笑點頭,見母親的目光望來,便給她一個鼓勵的神色。

    吳芳深吸一口氣,似乎覺得丈夫說的有道理,這才似模似樣挽了丈夫的胳膊,挺胸抬頭,維持了三秒這姿勢,才僵著脖子轉頭問:“是不是這樣?我看那些進去的闊太太都是這樣的。”

    褚鈺忍著笑,上前挽了母親的胳膊,笑吟吟拍拍母親的手背,“媽,放鬆就好,沒必要學她們。”

    一家人挽著胳膊進入酒店大廳,一幅溫馨畫麵。

    酒店對麵的街道上,一輛轎車的車窗正搖下來,露出褚瑞龍不可置信的臉。

    那是二叔一家?

    褚瑞龍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因為褚嵐一家的打扮跟平時太不一樣,他拿出手機,匆忙給家裏去了電話,但等著掛斷時,褚鈺早就與父母走進了酒店大廳。

    酒店裏音樂輕揚優雅,到處都是端著雞尾酒互相攀談的社會名流,褚鈺與父母親一進來,便吸引了不少驚豔的目光。

    “董事長!”徐子陽和錢德旺發現褚鈺來了,最先來到她身邊。今晚的記者會就是為褚鈺開的,她要把她的身份從幕後走到台前,他們就不能再稱她為褚小姐了。以前是她聽不習慣,也是為了暫時隱瞞其他人。如今不用再隱瞞了,稱呼上她總要習慣的。畢竟身為老板,有必要注意上下級關係,這樣才好在下麵的員工麵前建立威望。

    褚鈺笑著點點頭,徐子陽和錢德旺見她的父母在,不由鄭重跟她的家人握手打了招呼。兩人都是商場老將,善於人際交往,不會令氣氛冷場尷尬,倒是給第一次見這種場麵的褚嵐和吳芳減少了不是緊張的壓力。

    夫妻二人聊著聊著就慢慢放開了,而且通過閑談,兩人也發現徐子陽說話比較風趣幽默,但又不顯得誇張,而錢德旺快四十歲歲,也到了穩重的年紀,但是說話還是帶著年輕人的澎湃激情,性格比較活躍。

    褚嵐心裏這才暗暗放了心。雖說以女兒的年紀,能籠絡這樣兩個經驗豐富的商場老將,自然有她的能力和個人魅力,但身為家長,總是要操一些家長都會操的心,來幫女兒把把關。

    今天這麽一見,褚嵐倒覺得,女兒眼光還是不錯的。

    錢德旺和徐子陽連日來都是被關注的焦點,兩人放出消息稱今晚會聯合發布一件重要事情之後,就更是時刻被不少雙眼睛盯著動向。此刻,兩人都來到褚鈺身邊,會場裏的社會名流們一見,便不由一驚。

    錢總、徐總、褚小姐——這不就是最近蘇市上層圈子裏最常被提到的三位麽?

    有些有心的人立刻想起褚鈺給人看風水運程的地點,就在ss科技公司。

    甚至還有人得知了周氏集團會和振宇集團合作,是因為褚鈺曾經在他們二位麵前說過,他們的合作一定會讓兩家的集團走向更高的高度。

    果不其然,現在周氏集團和振宇集團的確是更上一層樓。

    一轉眼,三人身邊就圍了一群人,晚會還沒開始,人都還沒來齊,三人已是成了會場的焦點了。

    隻不過,徐子陽和錢德旺是什麽人?一個商場老將,一個雖是蘇市新貴,卻是交際能手,這兩人聯手,哪能好戲還沒開鑼就叫人套出話來?凡是試探的話,全都被兩人打太極輕輕鬆鬆給含糊了過去。

    兩人其實也是有些壞心眼的——想當初,我們也是被董事長給驚了那麽一驚,今天終於輪到別人了!現在就想知道?那不行不行絕對不行,不然一會兒我們看誰的好戲去?

    這些名流一見套不出話來,悻悻之間不由轉了話題,開始圍住了褚鈺。

    褚嵐和吳芳站在女兒身後,也被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夫妻兩人都感覺到壓力很大,卻見女兒靜立含笑,神態自若,氣度淡然地應付著這些名流,這副模樣,夫妻二人都不曾見到過。有那麽一瞬,他們忽然有一種女兒長成了的感覺。

    隻不過,這感覺並沒能持續太久,因為很快的,夫妻兩人就被這些名流們的問題鬧得有些黑線。

    “褚小姐,我近來總是感覺精神不濟,運勢不佳,是不是家中風水出了問題?”

    “褚小姐,近來期貨有點虧,您能不能給預測預測看看,什麽時候能漲?”

    “褚小姐,我最近生意想轉投其他產業,但是有些猶豫不決,您能不能給看看,是投還是不投好?”

    “褚小姐,家父近來總叨念著重修祖墳的事,麻煩您有時間給看個能旺子孫財運的寶地,這是我的名片。”

    這、這都是些什麽問題!

    褚嵐在後頭看得嘴角抽搐,這些都是社會上有地位有名望的人,他們私底下都信這些?

    這些天裏,自從搬去了南山居的宅子裏,褚鈺便在院子裏擺起了風水陣,時常搗鼓搗鼓這個,搗鼓搗鼓那個的,一開始他好奇,就問了兩句,這才知道她居然是在家裏布了個什麽五行調整陣,說是能聚生氣、調養身心,晚上睡覺也容易入眠,安神用的。

    女兒開始不避著他們夫妻弄這些風水的東西,且閑著沒事就在他們麵前叨念兩句,兩人知道,這是女兒在想辦法讓他們逐漸適應。

    其實,褚嵐在聽了褚鈺關於玄學最基本的一些解釋後,也是覺得有些道理,確實有些事可以解釋的通。但是根深蒂固的觀念很難一下子改變過來,他即便是將這些偏見慢慢去除,也還是認為,這個世界上跟他一樣有著偏見的人想必不少。

    但到了今天晚上,他的以為轟然坍塌,苦笑不已——怎麽?這些社會上的名流,私底下竟這麽在意這些風水運勢之類的事?

    褚嵐隻是沒想到,人越是在權錢名利的高處,越是怕這些東西沒有了,信服風水之事,以求心安,是很普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