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山間道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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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吃過早飯之後,大概是上午八點半的時間,褚鈺嚐試給禹司南發了一條短信,看看禹司南有沒有醒過來,短信發過去還沒到一分鍾,禹司南的電話就撥了過來,她假借上廁所的由頭跑到屋外去接電話。

    幾天不見,再次聽到禹司南的聲音,褚鈺忽然有些恍然,她愣了愣才問道:“你起來了啊。”

    電話那頭的禹司南稍稍沉默了一下,說:“嗯,起來了。”

    褚鈺目光有些呆滯,握著手機反而不知道說些什麽。

    褚鈺默默地想著,想著禹司南那日離開的背影,心中一時微酸,一會兒又覺得能夠聽到禹司南的聲音她開心得不得了一時間,她心中盈滿了種種情緒,竟然心中還湧動出讓禹司南來她家過年的想法。

    勉強按捺住蕩漾的心情,褚鈺總算記得自己是為什麽給禹司南發消息了,趕緊把自己村子裏那條賴以生存的河水出了問題的事告訴禹司南,禹司南靜靜聽著,直到褚鈺說完,他才認真開口:“這件事有點蹊蹺。”

    “嗯,我心裏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我水源處看一看。”褚鈺點頭表示同意。

    “等我。”簡潔有力的兩個字,然後禹司南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我和你一起去。”

    褚鈺嘴角不自覺露出一抹微笑,她抬頭看著天空,今天是陽光明媚的一天,就像是她此刻的心情,她問禹司南:“那你要怎麽過來?”

    電話對麵的禹司南沉默著沒有說話。

    褚鈺疑惑地看了看手機,還以為是信號不好,“喂,司南,聽得見嗎?”

    禹司南似是怔了一下,聽到褚鈺的聲音之後才反應過來,如夢初醒般地說道:“好,我到了之後聯係你。”說完就匆匆掛了電話,隻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褚鈺。

    不是,她問的也不是這個問題啊。

    褚鈺明明是問禹司南打算怎麽過來,他怎麽回答得驢唇不對馬嘴,電話也掛得特別得急,難道是他那裏出了什麽事?那也不應該啊,如果出了什麽事情哪裏還會給自己打電話,真是費解。

    褚鈺不知道的是,禹司南收到褚鈺短信的時候他就在褚鈺家的附近,他也是今天開著車不知道怎麽車就開到這裏,大抵是太想褚鈺了,結果他一來就看到有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陌生人在向南山居門口的保安打聽褚鈺一家的消息,好在南山居的安保係統是整個蘇市最完事嚴密的安保係統,這兩個陌生人隻能一無所獲的離開。

    收到褚鈺的短信,再加上這兩個打聽褚鈺消息的陌生人,禹司南還以為褚鈺遇到什麽危險,所以立馬將電話撥了過去,幸好褚鈺沒有事,是她老家的村子裏出了事。

    禹司南一邊開車跟著眼前這兩個陌生人,一邊聽褚鈺描述,描述完之後他大概知道了什麽事,以他的推斷來看應該不是什麽大事,現在整個村子都沒有出什麽怪異的情況,隻有一直以來使用的水出了問題,如果有什麽大問題,村子裏也不會這麽平靜。

    禹司南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衝著褚鈺來的,但是他覺得自己還是先解決眼前這兩個可疑人物比較重要,所以他才匆匆掛了褚鈺的電話。

    禹司南看到這兩個人上了路邊一輛轎車,他眼見看到轎車的車牌並不是蘇市的牌照,很明顯這是一輛來自外地的車,所以到底是誰想知道褚鈺的信息呢?

    就算禹司南打算再次跟進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禹司南掃了一眼手機,發現居然是翟寧宇打來的,禹司南想了想還是接通了電話,剛一接通,就聽到翟寧宇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禹,這兩個人是我的。”

    這兩個人?

    褚鈺下意識地就看向麵前自己正在跟著那兩轎車,翟寧宇也對他們感興趣?禹司南稍稍一聯想,覺得自己大概已經猜到其中的情況,“這是你們翟家的仇家。”

    翟寧宇笑得如桃李般豔麗,語氣格外欠揍,“應該是我和褚總共同的仇家。”

    能夠下七煞釘這種招法的人怎麽可能是普通人,褚鈺破了那人的招法,就會害得他被反噬折壽,等同於傷了那人半條性命,那人豈會善罷甘休。

    “所以,你什麽打算?”禹司南依舊開著車不緊不慢地跟著眼前的那輛車,並沒有因為翟寧宇的話停車,眼裏的光和語氣皆是冷漠到了極致。

    “禹,別那麽冷漠嘛。”翟寧宇依舊是一貫的嬉皮笑臉,坐在自己的書房裏,看著監視器裏的畫麵,禹司南不緊不慢地跟著自己早就盯上的兩條魚,他話鋒一轉,把玩著手裏精致的鋼筆,不疾不徐地說:“反正現在褚總不在蘇市,就算這兩個人打聽到什麽,也不會傷害到褚總,等到褚總過完年回來,我就會讓這些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禹司南神色冷淡,“所以呢?”

    “所以”翟寧宇故意停頓了一下,繼續輕輕地用手裏的鋼筆敲擊著桌麵,隨後整個人往辦公椅上一靠,笑著說:“這兩個人讓給我,我要用他們把背後的人引出來。”

    他可不管父親和這位曲夫人之間有過什麽樣的往來,既然她敢把心思動到翟家的頭上,就該付出的代價,翟寧宇是個天生的狠人,從來都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

    他料定曲夫人不會就此收手,所以一直派人暗中盯著台灣方麵,正如翟寧宇想的那樣,曲夫人沒有收手,對褚鈺也起了怨恨之心,把手伸到褚鈺這裏。

    不知道為什麽,翟寧宇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心裏的怒火又高漲了一寸。

    原本他隻是想找曲夫人把這筆賬算清楚,可是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他忽然也想幫褚鈺除掉隱藏在曲夫人身後的隱患,他忽然想看看,褚鈺在知道自己幫了她之後會有什麽反應。

    是驚訝。

    還是感激。

    禹司南客觀地告訴翟寧宇實話,“你不是他的對手。”能夠下七煞釘,那個人也是有能力的,一般的人的確不是他的對手。

    鋼筆被翟寧宇狠狠地拍在桌子上,瑩綠色的瞳孔中折射出和野獸一般的光芒,他坐在越天大廈的最高層,最接近太陽的地方,可是他的眼中卻沒有一絲溫度,凶狠且無情,“禹,沒有對手從我手下活著走出來。”

    禹司南沒有再說話,當時他已經踩下了刹車,把車停在了路邊,對著電話那頭的翟寧宇說:“祝你好運。”

    說完這句話之後,翟寧宇直接掉轉車頭,轉向去江安的高速上。

    禹司南並不是立刻就來到江安,而是過了四五個小時才來。

    剛好是晚上吃完飯的時間,父母正在客廳裏看電視,禹司南的電話就已經打到了她的手機上。因為知道禹司南來了之後會通知自己,所以褚鈺故意將手機設置成了震動模式。

    她拿著手機走到臥室裏麵,接通了電話,放低聲音對禹司南說:“喂,你到那兒了?”

    禹司南言簡意賅,“我在外麵。”

    外麵。

    褚鈺下意識地向外麵看了一眼,禹司南是直接已經到她家外麵了嗎?褚鈺皺了皺眉頭,困擾地說道:“可是我爸媽現在還沒睡覺,我不能出去啊。”

    禹司南聽了之後沉默大約十秒鍾的時間,然後對電話褚鈺說:“現在出來。”

    什麽意思?

    “我馬上出來。”

    褚鈺雖然有些迷糊,但是她還是聽禹司南的話向屋外走去,奇怪的是父母像是看不到出門的褚鈺,依舊在樂樂嗬嗬地看著電視,褚鈺想到之前也有兩次這樣的情況,難道這是某種情況的障眼法?

    禹司南也太強大了吧?

    這天底下到底有什麽是他不會的事情啊?!

    屋外,禹司南依靠在車上微微垂著頭,聽到門口處傳來動靜,他亮如子夜星辰一般的眼眸看了過去,一瞬便落到褚鈺的身上。褚鈺也愣了一下,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因為禹司南的脖頸處圍著自己給他織的那條米白色的圍巾,在黑夜中特別顯眼。

    褚鈺嘴角露出笑容,腳步輕快地跑了過去,“你來了啊。”

    禹司南輕輕點頭,臉上沒有什麽過多的表情,開門見山地問道:“你說的那條有問題的水源在哪裏?”

    褚鈺怔了瞬間,一絲失望的表情從她眼底悄悄地滑過,她指了指禹司南身後不遠處,故作淡然地說道:“就在那裏,逆流而上一直走,就可以找到源頭,隻不過源頭在半山腰的地方,村裏的人都說那裏地勢險惡,沒那麽容易上去的。”

    禹司南回首看了一眼身側的褚鈺,發出來自靈魂的疑問,“有我在,你怕什麽?”

    嗯?

    嗯!

    褚鈺重重地點頭,下一刻,禹司南伸出手臂摟住褚鈺的腰,將她整個人嵌在懷裏,輕聲在褚鈺耳邊說:“閉上眼。”

    褚鈺下意識地就摟緊禹司南的脖頸,整個人埋到禹司南的懷抱之中,緊緊地閉上眼睛。

    一瞬間,她隻覺得自己淩空而起,像是再以一種飛快的速度前進著,耳邊有風呼嘯而過,除了呼呼的風聲,還有樹葉摩擦發出的簌簌聲,她好奇地睜開眼睛,從禹司南的懷裏探出一點點,想要去看一看發生了什麽。

    下一刻,褚鈺就被驚住了。

    周圍的景色飛快地在褚鈺眼前掠過,她甚至看不清楚周圍有些什麽,隻感覺到飛馳的速度和令人咂舌的高度,她裝著膽子往下一看,她和禹司南都已經淩空十幾米的高度,這高度還不算什麽,禹司南依然在一直前進。

    他奔跑的速度驚人,跳躍的高度更加驚人,什麽樣的窮山峻嶺在他這裏都不是問題。

    褚鈺覺得自己還是繼續縮回禹司南的懷裏最好。

    過了大約五分鍾的時間,身邊的一切仿佛靜止了,褚鈺這才敢睜開眼睛,一點點從禹司南的懷抱裏退了出來,環顧著周圍的環境。

    這裏是應當就是那座山的半山腰,可是讓褚鈺沒有想到的是這座山的半山腰之中居然有一個道觀,已經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建造的道觀隱藏在蔥鬱的山林半山腰處,禹司南比褚鈺更要認真的環顧著眼前這座道觀,歲月的蹉跎早就讓它失去了往日的色彩斑斕,木柱掉了漆色,石階長滿了青苔,一切都湮沒在靜謐蔥鬱的山林裏,像是遺失在漫長的歲月裏。

    褚鈺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道觀,下意識地問道:“這得是什麽朝代建的道觀啊,我從來沒聽村子裏的人說過。”

    “貞觀年間。”禹司南表情語氣都很淡。

    褚鈺看向他,臉上露出了然的表情,“司南,你怎麽知道這是貞觀年間建的,難道當時那個時候你也在?”

    因為是夜裏,禹司南特地帶了一些工具上山,他用手電筒照了照道觀早已破敗的匾額上,在匾額的右下角能夠隱約看到貞觀幾個字。褚鈺抽了抽嘴角,小聲地嘀咕道:“真是難為這塊牌匾了,這麽小的字也能被你看見。”

    “源頭在道觀裏,我們進去看看。”禹司南拿著手電筒往裏麵照了照。

    褚鈺點點頭,利落地跟上禹司南的腳步,往道觀裏走去。

    “小心。”禹司南忽然拉出褚鈺的手。

    他用手電筒照著前方的路,赫然發現。

    道觀門前,一道縱身的裂縫從門口青石台階一直蜿蜒至裏麵的主殿,竟是將道觀從中間劈開了一般!整個道觀大殿裏的承梁都從中間裂開了,似斷未斷,道觀以一種將傾的姿態向兩邊歪斜著,濃重的煞氣正是從道觀大殿正中裂開的地方散出!

    最恐怖的是這地上到處可見的殘骸,褚鈺仔細地數一數,竟然有將近十三具屍骸,早就經過歲月的腐蝕隻剩下森森白骨,褚鈺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慘烈的畫麵,她忍不住緊緊抓住身側的衣物,用力地穩定住自己的情緒。

    褚鈺穩住情緒,忍不住問禹司南:“這裏為什麽這麽多屍體?”

    禹司南用手電筒照過一具一具屍體,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凝重,他發現屍骸似乎都在衝著一個地方爬過去,甚至還有屍骸衝著那個方向伸出手,想要是得到什麽一樣。禹司南眸色凝重,緩緩道:“你看這些屍骸,都在往一個方向爬。”

    “那裏,到底是什麽?”手電筒的光射了進去,禹司南瞳孔漆黑如墨,又像是此時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