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事必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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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場的人都沒有想到一向老實忠厚的褚嵐居然會在今晚的場合動手打人,直把褚康走得滿眼冒金星,妻子劉琳扶著他坐在椅子上,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的嘴角已經通紅一片,甚至還有血絲漫了出來。

    這是褚康從小到大第一次被二哥打,他剛想還手回去,一想到對方是褚鈺的父親,隻能收起蓄勢待發的模樣憤恨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捂著紅腫的嘴巴看向褚剛和陳梅,“爸、媽,你們看看!二哥現在都出手打人了,他們一家是瘋魔了不成!”

    “就是就是。”劉琳連忙順著丈夫的話點頭,目光看向公婆,立時做出一副孝順媳婦的模樣,“爸,你以前可是大學教授,咱們褚家怎麽說也是正經的書香門第,要是出了這檔子醜事,以後可怎麽辦啊!”

    吳芳也氣得站了起來,滿臉通紅,口氣也是從來沒有過的強硬,“我都已經解釋過了,那天年會是我們夫妻兩陪著女兒一起參加的,根本沒有你們說的這回事,就算邵總最後負傷離場,那也和我們小鈺沒有關係。”

    褚鈺垂著頭沒有說話任憑大伯和小叔表演,隻是她眼裏的光芒越來越冷,周遭的溫度也越來越低,在包間溫暖的燈光下,她的眸光慢慢凝聚成鋒利無比的冰刀。

    劉琳聽了吳芳辯駁的話之後微微一笑,目光直直向她看來,細聲道:“二嫂你就別解釋了,那天我有個朋友可是在瑞萊酒店親眼所見這位小邵總和我們褚鈺關係匪淺,拉著手都不肯鬆,後來也不知道怎的,就看到小邵總被抬出來了這要說沒發生什麽,誰相信啊?!”

    親眼所見。

    像是將這件事已經變得板上釘釘。

    褚鈺這邊還沒有開始說解釋的話,褚校便已經拿出長輩的款兒,嚴肅著臉開始教育褚鈺,“小鈺啊,你年紀輕輕能夠有現在的成就,我們作為長輩都非常的開心,也為你感到驕傲,可是要是這樣的成就是用一些不正經的手段得來的,那我們還是寧願你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這可是一般的事,這是一個女孩子的名聲問題!”

    張曼也跟著連連點頭,“就是就是,這可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名聲,而是我們一家人的名聲。”

    褚鈺豈能聽不出意思來,當即便垂著眸,眼神發冷。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

    如果今天褚鈺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隻怕要被大伯和小叔的話說得羞憤難當,父母也會跟著自己丟盡麵子,幸好,褚鈺不是個普通的女孩。

    不過,她還是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褚校和褚康見狀都以為他們戳到了褚鈺的痛腳,所以褚鈺不敢回嘴,一直用沉默來解決問題,於是他們越說越過分,竟然還用到寡廉鮮恥這樣的成語。

    “都閉嘴!”褚嵐可不是以前的溫吞的脾氣了,他這段時間,說話也有了點魄力,性子雖說還是憨厚的,但這時候,誰都有幾分火氣。

    包間裏的人聽到這一聲怒斥,不由地都停了下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老大褚校,他看著現在老二都可以指揮號令,嘴角露出森然冷笑,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今天好不容易抓到褚鈺的錯處,那他肯定要往嚴重的方向說。

    他冷哼著:“發達了就是不一樣,老二如今說話都這麽有底氣了,現在問題就出在你家身上你還這麽橫,可真是厲害!你不覺得,現在是要給我們一家人一個交代嗎?”

    交代?

    交代什麽?

    褚嵐說不出話,難道要他真的說出來,那天他和妻子看到那位小邵總對褚鈺有歪心思,這種事說出來永遠都是女孩吃虧,到時候說出來,一向古板嚴肅的父母怎麽可能還同意褚鈺出去拋頭露麵,他能夠說些什麽?!

    “今天是什麽日子?”一隻沒有說話的爺爺褚剛明知故問,然後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來,緩緩道:“哦對!今天是大年三十,一家團圓的日子,你們就是這麽來過年的?”

    老爺子發話,一家人沒有人再敢說話,褚康覺得老爺子這行為是想偏袒褚鈺,他當時就想要繼續說下去,但是被妻子劉琳拉住,妻子還衝他悄悄使了顏色,他這才沒有說出來。

    褚剛怎麽也沒有想到本該闔家團圓吃年夜飯的好日子,此刻居然鬧成這個樣子,大兒子和小兒子心裏包括自己老伴的心裏都是老二家的不滿意,看到這樣的場景,他的心裏有著說不出滋味的,他甚至想如果孫女沒有現在這麽大的成就,是不是家裏就不會鬧出這麽多的事。

    “小鈺。”

    褚剛這次喊的是褚鈺的名字,嚴厲的目光也跟著看向褚鈺,“對於這件事,剛剛都是你的大伯和小叔在說,難道你就沒有想說的嗎?”

    被點到名的褚鈺這才緩緩抬起頭,目光第一時間掃過大伯父和小叔兩家人,看得兩家人都是心頭一慌,不知道褚鈺會說些什麽來反駁他們。但是他們都沒有料到褚鈺說的居然是——“今晚是年夜飯,吃完這頓飯,有什麽事我們回家再說。”

    她既不是認錯也不是反駁,而是輕描淡寫地一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震驚過後,大伯和小叔都呆呆地看著褚鈺,內心的想法是一致的:這丫頭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居然說先吃飯,有事回家再說。

    說實話,現在這當口誰還能吃得下去飯?

    沒想到褚剛聽到褚鈺說的話之後,居然點點頭,表示同意,“那就先吃飯吧。”

    這大概是天底下最難以下咽的年夜飯,並不是因為酒店的廚師做的菜不好吃,而是大家的心思都不在這頓飯上,所以即使在麵對珍饈海味褚家人都提不起興趣,在冰冷的氣氛中結束這頓年夜飯,用晚餐之後,還按照來的時候的配置,眾人載著該載的人返回村子裏。

    村子裏仍然在張燈結彩熱鬧得不行,三輛車回到井然有序地回到村子裏,然後一言不發地全部回到家裏,坐在堂屋裏,除了年紀小的褚盼兒到屋裏去睡覺,其他所有人都正襟危坐,等著褚鈺的解釋。

    “解釋吧。”褚剛沉著臉說道。

    “解釋?還有什麽好解釋的!”壓抑了一頓飯的褚康是最先憋不住,他受了老二的一圈,半邊臉都腫得老高,還吃年夜飯,吃什麽都疼。

    此刻,他聽到父親要褚鈺解釋,直接不避諱地說道:“女人再能幹有什麽用?招來的都是男人!要是有權有勢的男人看上了她,她哪裏敢反抗?她早晚得脫光了把自己往男人的床上送。”

    這話一出口,兩位老人先是受不了了。畢竟是老傳統的觀念,思想沒那麽開放,這話聽起來叫人臉上火辣辣的,又是在說自家孫女,這簡直就是侮辱!

    老人哪裏知道經商裏麵還有這麽多的事?他們的觀念裏,不過就是賺錢而已,怎麽還跟大官兒扯上了?

    老話說的好,民不與官鬥,普通老百姓家裏,怎麽能鬥得過當官的?

    褚嵐的臉色難堪至極,“褚康,我勸你把嘴巴放幹淨一點!”

    “怎麽,難道我還說錯了嗎?!”因為大家看不到褚康臉上的表情,但是從褚康的眼神裏可以看出他非常生氣,不僅僅是因為褚嵐這一拳,更是因為褚鈺當初是怎麽為難自己的。

    褚康繼續說:“那小邵總是什麽人啊,那可是富華科技的少當家,我聽說他家裏可是有人在蘇市裏當官的,他看上的人,向來沒有弄不到手的,就算褚鈺公司做得再大又怎麽樣,也沒有惹上權貴的道理!她早晚得是邵總的人,要是不答應,隻怕到時候盛煌集團也是會麻煩不斷,就等著關門大吉吧!”

    “你!你!你就是這麽說你侄女的嗎?!她也是你的親侄女!”褚嵐眼裏幾乎迸發出血絲來。

    “小小年紀就擁有這麽多資產。”褚康如毒蛇般的眼睛看向褚嵐,露出怪異的笑容,“誰知道當初她那些錢都怎麽來的,不知道私底下做了多少齷齪——”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被褚鈺打斷。

    “小叔。”

    褚鈺的聲音很輕,可是目光裏的寒意卻讓褚康感覺到如芒在背,他心底生出坐立難安的感覺。

    “最近換了新房子嗎?怎麽搬遷這麽好事都不和家裏說一聲。”

    褚鈺忽然驢唇不對馬嘴來了這麽一句,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劉琳和褚康臉上也是怔了一下,這件事他們根本還沒有告訴家裏,因為劉琳和褚康換了新房子是把劉琳的父母接過來住,所以才沒有說出去。

    可是為什麽褚鈺會知道?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這就是你的解釋?”褚康瞪著眼睛,口齒不清的問她。

    褚鈺一笑,盡管笑意仍是有些冷,整個身子卻往椅子背上靠了靠,讓自己坐得更加舒服一點,才道:“也算是吧。今天見到小叔和小嬸嬸的時候,就看到你們二位身上有黃煞氣纏身,想來是家裏近期必有凶事,因而不免問了一句罷了。”

    她的語氣平淡,像是在談論天氣一般。

    可是堂屋裏卻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下都能聽見。

    褚康皺起眉頭,顯然是不相信褚鈺說的話,甚至還露出淡淡的嘲諷的笑容,“小鈺,這就是你的解釋?”

    劉琳卻對褚鈺說的話來了興趣,甚至激動地站了起來,神色緊張地說道:“等等,小鈺,你繼續說下去。”

    褚鈺神色淡然,“小嬸嬸,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盼兒近來的身體不大好吧?不僅僅是盼兒,向來你的父母最近也時常有磕磕碰碰的事情,而且兩位老人受的傷都會見血,對不對?”

    她每多說一個字,劉琳臉上的表情就恐慌一分,等她說完之後,劉琳和褚康的麵前隻能用震驚和懼怕來形容了。

    褚鈺語氣肯定,屋裏的人都看向褚康。

    褚康臉色不太對,隻是目光定著褚鈺,氣勢並不如褚鈺那樣有壓迫感。

    他隻是想看出她這番話是猜測之言,還是她提前就摸清楚了他家中情況,可是這根本說不通,褚鈺為什麽要查自己家的信息,自己於老二家又沒有什麽用。

    “小、小鈺,你怎麽會知道,你到底是什麽人?”劉琳臉色的臉色有些蒼白,她家裏的事情都被褚鈺一一說中,她不相信這是巧合,可是褚鈺是怎麽知道的?

    褚鈺微微一笑,“不知道小嬸嬸知不知道什麽叫風水師。”

    風水師。

    劉琳是知道的,這個世界上,每年國家公安部都有秘密入檔的案件,這些案件極為詭異,查無頭緒,有的甚至牽扯到一些用科學解釋不了的事,而這些秘密檔案裏的案件,有不少都是風水術師的手筆。而世界商業圈內更是如此,不論內地、香港、東南亞甚至是華爾街,每個國際大財團背後,都站著一個神秘莫測的風水師。

    “你們不是好奇我創立集團的錢是從哪裏來的嗎?一來就是各位知道的,我通過拍賣行拍賣古玩賺來的錢,二來就是靠替人看風水運程賺來的錢,如果你們不信,不如去打聽打聽我的名號,說句實話,我在蘇市應該挺出名的。”褚鈺笑著說出這些話,談笑間還用手指撓了撓自己的鼻尖,表情看上去很溫婉,但是語氣卻格外霸道,“放眼整個蘇市,敢和我過不去的人,大概是沒幾個的。不過大伯和小叔說得也不錯,邵帥不是什麽好人,他在我的年會上鬧事,被我們盛煌集團的人員打出去難道不行?”

    “富華科技有權有勢?我覺得大伯和小叔可能對有權有勢這個詞有所誤解。”

    沒有一個人說話,他們似乎都被褚鈺的氣勢震懾到了,就連褚鈺的父母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可以霸氣到這種程度。

    褚鈺看向劉琳,微微一笑:“對了,小嬸嬸。我好心提醒一下,我看你麵相日月角處色澤暗昧,主父母有疾厄,且你家中情況必然持續一段時間了,如再不擇吉化煞,我敢保證,不出十天,你家中必有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