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營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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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邵帥?”擁有綠色瞳孔的主人緩緩低下頭,帶著笑意凝視著邵帥,凝視得久了,這墨綠色中似乎無端溢出一絲殘忍來,“我聽說今天的事就是你搞出來的?”

    “哦,你爸爸是邵漢生啊?那你知道我爸爸嗎?”翟寧宇竟然頑皮地學起了邵帥的說話方式,嘴角雖然是在微笑,可是這微笑之中卻透露著殺戮的味道,“我爸爸是翟峰,翟峰你知道嗎?”

    那樣帶著淡淡玩味的語氣。

    還有永遠帶著笑意的綠色瞳孔,時不時透露出一絲殘忍的情緒。

    “翟峰”

    若說起翟峰,邵帥怎麽可能不認識,這個人說他的父親是翟峰,那麽他就是——

    邵帥還來不及給出任何反應,一旁的張達忍不住露出憤怒的麵容,痛斥道:“翟寧宇,你別忘了,之前可是你父親和陳哥之間早就有規定,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今天插手這件事,是不是想違反規定?!”

    邵帥的眼裏隻剩下驚恐和慌張的神情。

    翟寧宇。

    安慶集團的少當家,史上最年輕最聲名遠赫、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傳聞中翟寧宇的手段比起他的父親更加冷酷無情,坊間有一句傳聞,如果落在他的手裏,死亡是最好的解脫方法,他擅長的就是讓人生不如死。又有傳聞中,他頂著一張稚嫩俊俏的娃娃臉,相貌清秀,墨綠如翠的眼眸,看似如天使般和藹無害,實則如魔鬼般心狠手辣,出手必見血。

    這樣的人放在古代,絕對是個殺人不見血的嗜血惡魔。

    這個人此時站在邵帥的麵前,麵對張達的指責隻是微微地蹙了蹙眉宇,然後忽然拔出槍,一槍就結束了張達的性命,上一秒還鮮活的人,下一秒就重重地倒在地上,腦門上留有清晰的彈印。

    禹司南將褚鈺攬在自己的懷裏,用手將她的腦袋扣在自己的懷裏,不想讓她看見這樣血腥的畫麵。

    而張達,他是真的死了。

    翟寧宇風輕雲淡地挑了挑眉,笑著說道:“我這輩子,最恨別人質問我。”

    這一切發生得實在太過迅速,一旁的龍哥和墩子看傻了眼,說實話,他們手裏都沾著鮮血,但是他們的程度和翟寧宇比起來,那簡直就是天上地下18層地獄的差距,兩個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隻能死死地咬著嘴唇,忍耐住身上傷口的疼痛。

    邵帥早就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他是喊著金湯匙出生的貴公子,哪裏見過這樣的畫麵,他會花錢擺平一些事,這一次麵對褚鈺,他以為會像以前一樣簡單輕鬆,一個小丫頭而已,怎麽可能能和自己抗衡,他的確沒有想到,褚鈺居然能夠讓翟寧宇出來護著她。

    邵帥用盡渾身的力氣,跪著爬了過來,仰望著麵前的翟寧宇,求饒道:“小翟先生,是我有眼無珠,是我惹錯了人!都是我的錯!我願意給褚總道歉,要我怎麽道歉都行,求求你!求求你們放我一條路吧。”

    翟寧宇並不領情,往後退了一步,墨綠色瞳孔陰森可怖,語氣卻輕柔得像是天上的雲朵,“這事我可做不了決定,能不能饒了你,自然褚總說了算。”

    褚總說了算。

    邵帥聽了這句話之後,又跪著趴著褚鈺的方向,想要向褚鈺求饒,可是他甚至還沒有靠近褚鈺,就被禹司南一腳踢開,這一腳可謂是非常用力,竟然將邵帥整個人踢出三米開外,以至於邵帥重重地摔在牆上。

    一口鮮血從邵帥的口中噴湧而出,他痛得捂住胸口重重地咳嗽了幾聲,禹司南放開褚鈺一步一步走了過來,在邵帥的眼中,此刻禹司南的身影如同鬼魅降臨一般,渾身散發著重重的煞氣,為的就是直取自己的性命而來。

    想要邵帥的性命對於禹司南來說,輕而易舉。

    “別、別殺我”

    “你要多少錢,我都答應你,別、別殺我。”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邵帥緊緊地抓住禹司南的褲腳,鮮血暈染開來。

    翟寧宇吹了一聲口哨,似乎是在期待禹司南大開殺戒的模樣,仿佛已經看見禹司南在殺人,他渾身的血液忍不住沸騰起來,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讓禹司南動手。

    褚鈺凝聲說道:“殺你太便宜你了。”

    她忽然走到禹司南的身邊,第一反應就是伸手緊緊地牽住禹司南的手,冷漠的目光揮灑在邵帥的身上,她漠然一笑,嘴角冷漠的弧度剛剛好,“你的父親可是富華科技的邵漢生,我可不想得罪這麽一尊大佛。”

    “邵總。”

    褚鈺鬆開禹司南的手,緩緩低下身,在離他很近的地方輕語。

    “在來之前,我就和自己保證,我一定要讓你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她右手拈訣送了一縷元氣到邵帥的體內,讓他的五髒六腑損傷得不會太過嚴重。

    剛剛禹司南那一腳,十分狠辣,邵帥雖然不會立刻死亡,但是五髒六腑受損,估計也活不久了,可是褚鈺偏不讓,她要讓邵帥好好地在醫院裏看著,自己是怎麽一點一點整垮富華科技,她要說到做到,讓邵帥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

    邵帥隻覺得自己全身發涼,他還想祈求褚鈺放過他,可是仿佛有黑暗的浪花在一陣一陣地襲向自己,像是被黑暗吞噬一樣,邵帥忍不住劇烈的疼痛,翻著白眼暈死了過去。

    這一屋子,兩個受傷的人,空氣漂浮著濃重的血腥味,翟寧於深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空氣洋溢著的鮮血氣息,像是沉醉其中一般。

    “至於你們兩個,應該知道一會兒該怎麽說吧?”翟寧於笑意溫柔。

    怎、怎麽說?

    龍哥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墩子已經因為大腿中彈失血過多而陷入了昏迷,為了給自己和墩子博得一線生機,龍哥鼓起膽子,囁聲地說道:“還、還請翟先生明示。”

    “誒,以你的智商是怎麽活到現在的?”翟寧宇又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在龍哥的腦袋上晃動著手裏的手槍,仿佛就是要在龍哥沒注意的時候,給他來上一下子。

    龍哥嚇得渾身發抖。

    “你就說,因為分贓沒談攏,你們吵了起來,結果張達被邵帥失手打死了,邵帥也被張達打成重傷。”

    少女眉眼的清淡儒風如水般清澈,她側目望著龍哥,墨色瞳孔中隱隱約約彌漫霧氣,麵色白皙,竟仿若妖精般美麗得驚心動魄。

    褚鈺轉頭看向一旁的翟寧宇,微微笑著說:“翟先生,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翟寧於怔住。

    他垂在右側的手的小拇指微微一跳,墨綠瞳孔中的熒光像是畫卷緩緩鋪開,蔓延到褚鈺的身上,像是穿越飄渺的霧靄想要看清眼前的少女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以至於她這樣斬釘截鐵地拒絕自己的幫助。

    但是,無果。

    從褚鈺滴水不漏的麵容翟寧於捕捉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真不愧是禹司南看上的女人。

    翟寧於輕笑出聲,忽然想到昔年在英國和那個人初見麵的場景,那個人也是如少女般如出一轍的冷靜,看到自己渾身是血並沒有任何的訝異,也沒有任何的恐懼,救下了自己的性命。

    然後,一絲不苟地替自己包紮傷口。

    從頭至尾,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手法嫻熟地差點讓自己遇到了一個職業醫生,忽略年齡的話

    “褚總說的都對。”翟寧於慵懶地打了個哈氣,不再理會這間木屋裏的人,轉身向門口走出,邊走還邊說:“唉,沒有看到禹動手,真是無趣。”

    這翟寧宇,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就想看禹司南動手殺人?

    禹司南!

    褚鈺轉身看向禹司南,而後者正靜靜地注釋著褚鈺,臉上表情莫測,褚鈺心底一顫,上前說:“我不是故意不通知你,是因為我覺得——”

    誰知道,禹司南打斷了褚鈺要說的話,淡淡道:“你先處理事情,這些事,等下再說。”

    越是這樣風輕雲淡,褚鈺越是心驚膽戰。

    但是禹司南已經發話了,褚鈺轉身看向龍哥,“你們兩個想活命嗎?”

    想,肯定想!

    龍哥重重點頭。

    纖長白皙的手指緩緩抬起指向昏迷中的墩子,她的眼神鋒利如劍,“等到他醒了之後,我要你們兩作為汙點證人,在法庭上親自指證邵帥綁架、勒索、故意傷害罪和蓄意謀殺罪!”

    龍哥愣住!

    在法庭上指認邵帥,這不是連帶自己也陷進去了。

    褚鈺這要求哪裏是救自己,簡直是在害自己!

    “褚總,待在監獄裏和死了有啥區別!”龍哥小聲地表達著自己的不滿,這哪裏是活路,分明就是死路一條。

    “你們兩有沒有想過,為什麽這次行動邵帥會親自跟著你們來啊?”褚鈺笑著問道。

    龍哥回答道:“邵總說,褚總您和他有一些過節,他想要收拾你,就親自跟來了。”

    褚鈺略帶諷刺地笑了笑,目光環視四周,“我想這個地方,應該是邵帥告訴你們的吧?”

    虎哥跟著說:“沒錯,那會兒他說金水灣碼頭不安全了,讓我和墩子帶著貨——”虎哥瞄了一眼眼前的褚鈺,立馬改了對趙貝貝的稱呼,“帶著趙小姐躲到這裏,他說這裏他研究過,路上沒有攝像頭,就算報警,警察也根本找不到這裏!沒成想,我們才在這裏躲了不過一會兒功夫,您就找來了。”

    “到達木屋之後,你們又自己觀察過木屋嗎?”褚鈺問道。

    “沒有,誰在乎這個啊!”

    褚鈺冷冷一笑,直視著龍哥,緩緩道:“你們現在可得好好看看這間屋子。”她轉過臉環視四周,“看看這屋子有沒有什麽讓你們覺得很奇怪的地方”

    龍哥是大老粗,將這個屋子都看了個遍也沒覺得這個屋子有哪裏不對,隻能將求助的目光看向褚鈺,希望她能夠說得清楚點。

    “這間屋子很奇怪,屋內陳設老舊,牆壁損壞嚴重,一看就知道是久無人住的房子,而且位置隱秘,把這裏當成是窩點的確是個很好的選擇,可見邵總的確很會選地方。”似誇非誇的一句話,褚鈺嘴角的笑意深不可測。

    龍哥聽了之後怔了兩秒,也環視了一周,低著頭對褚鈺說:“褚總您接著說,這個木屋究竟有什麽奇怪之處。”

    褚鈺接著說道:“房屋裝潢陳舊,但是窗戶上的鎖都是剛換的,這就說明在此之前有人來過這裏,並且換了窗戶鎖。一個荒廢許久沒有人住的木屋為什麽要裝上現代化的鋼化玻璃,並且加固了一層非常堅固的鎖?這說明,想讓這個木屋成為一個密閉空間,他不想讓這個房間裏的人出去,邵總的打算是要把他們鎖在裏麵!最堅硬的玻璃,最牢固的鎖,誰能逃得出去?”

    褚鈺這句話剛說完,龍哥忍不住想要問問題,褚鈺看了欲言又止的龍哥一眼,說:“你覺得邵總裝這些玻璃是為把我、趙貝貝、徐子陽三個人困在這裏,想弄死我們對嗎?”

    龍哥怕自己說實話會惹褚鈺生氣,隻能尷尬地笑了笑並不敢搭茬。

    “你說得沒錯,邵帥在做這些事的時候,他的確就是這個想法,他想要讓我們死。可是讓我們死容易,誰來善後呢?”話鋒一轉,這冷不丁的疑問讓龍哥啞口無言,褚鈺繼續說:“木屋裏的是ss的老總和女朋友,盛煌的董事長,死因是什麽?動機是什麽?凶手又是誰?難道這一切就不會有人好奇嗎?如果警察將來查到這裏,難道你覺得警察他們不會好奇嗎?”

    “所以,咱們足智多謀的邵帥,想出來了一個完美的局。”

    褚鈺目光陰冷。

    “什麽局?”聽到現在,龍哥還是並不太明白。

    但是褚鈺不著急,她有的是興致讓龍哥知道邵帥的真正用心。

    她大步走上前,指著邵帥,問龍哥:“他是誰?富華科技董事長的兒子,這樣的天之驕子為什麽會選擇和你們一起綁架趙貝貝?他既不缺錢,又不缺名,跟你們玩這種要命的遊戲?”

    “那按照你的說法,他為什麽要和我們一起?”龍哥神色一暗,忍不住發問。

    “因為他缺凶手!”

    凶手?!

    龍哥怔住,第一時間並沒有覺察到褚鈺的言下之意,但是轉而想了想,他們就明白了褚鈺的意思。

    是啊,缺一個凶手,缺一個動機,這扇門想鎖住的不止褚鈺等人,還有自己和墩子,甚至包括張達,他們不過是這盤棋中棋子。

    因為邵帥需要一個墊背,隻要他把這些人全部滅口,再推到陳力的人身上,那麽所有的嫌疑和證據都將再和自己沒有一丁點關係!

    什麽綁架、什麽謀殺,都會煙消雲散,他依舊是衣冠楚楚的小邵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