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星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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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星!
    “三哥,我去趟洗手間!”
    盛星一逮著機會就溜走。
    從車上到私房菜館,她一直緊閉著小嘴巴,一聲不吭,可快憋死她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心虛,覺得江予遲哪裏怪怪的,總不能是聽懂她的話了吧?
    盛星越想越心虛,一進洗手間,反手關門,懊惱地嘀咕“說說說,什麽都往外說,這種齷齪的心思也能當著人麵說出來!”
    嘀咕完,一抬眼,盛星頓住。
    洗手池倚著一個女人,還是她認識的女人。
    溫邊音眼眶微紅,無聲地看著她,一手抵在洗手台上,另一隻手裏拿著紙巾。空氣微微凝滯。
    這樣的場麵很尷尬。
    畢竟她們兩人在一個月之前還是競爭對手,而且互相給彼此都使了不少絆子,這會兒忽然遇見,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一時間沒人開口。
    盛星頓了頓,剛想開口,卻聽溫邊音說“之前的事很抱歉,我用了很多不光彩的手段,我確實非常想要這個角色。但技不如人,我服輸。”
    “你怎麽了?”
    盛星遲疑著問出這句話。
    溫邊音一怔,移開視線“我隻是在向你道歉。這圈子裏勾心鬥角、彎彎繞繞,但你不一樣,我們之前無冤無仇,是我先把你拖到這場渾水裏。”
    盛星抿唇“我是說,你服輸這句話,這不是像是溫邊音會說的話。我以為你這樣人,從來不認輸。”
    話說到這份上,盛星自然地走到洗手池,打開水,不緊不慢地洗手,瞧一眼鏡子裏的女人,她也不知道在發什麽愣。
    忽然,溫邊音輕笑了聲“你了解我?”
    盛星慢吞吞地應“算不上,但多少聽梁愽生說了點兒。他很崇拜你,說了很多以前你們拍戲的事兒。”
    溫邊音唇角的那點兒弧度一點一點往下拉,輕吸一口氣,丟了紙巾,輕聲道“他要訂婚了。”
    盛星詫異道“周向淮?”
    “嗯。”溫邊音嘲諷似的扯了扯唇角,“就是你常在小說裏能看到的劇情,他家裏不同意,讓他和我分手。”
    盛星“你們分手了?”
    溫邊音開始補妝“暫時沒有,他沒提過這件事,朋友聽說告訴我的。”
    盛星本不欲多說,可想起李疾勻為了能讓她出演做的一切,不由道“我是一個很難信任別人的人,有的話、有的事從來不問、不說,這其實不是個好習慣。最近,我在試著和自己和解,不知道最終結果會怎麽樣,但這個過程讓我受益匪淺。”
    她微頓,接著道“梁愽生和我說,你曾說過,不同的演員賦予角色不同的生命。其實,同一個演員,也能賦予角色不同的生命。”
    盛星瞧她一眼,擺擺手“我吃飯去了。”
    說完,不等溫邊音回應,自顧自地走了。
    獨留溫邊音怔怔留在水池邊。
    走出洗手間,盛星默默地歎了口氣,她自己的事兒還沒理清楚呢,居然關心起別人的感情問題來了。
    回了包間,盛星還發著愣。
    江予遲看她一眼,不動聲色地問“怎麽了?”
    盛星愁苦地歎了口氣“在洗手間遇見同事了,多說了兩句,有點兒後悔。人家的私事,我摻和什麽。”
    “很後悔?”
    江予遲問。
    盛星思索片刻,緩慢搖搖頭“一點點,隻是當時想和她說那句話,不是和別人,隻是想和她說。”
    不是因為梁愽生,不是因為周向淮。
    隻是因為當時在那裏的人是溫邊音。
    江予遲抬手,輕揉了揉她的發,道“星星長大了。有的話很重,有的話很輕。人的生命軌跡可能會因此改變,變好變壞都是未知數。或許,某天你回想這一天,會後悔沒和她說那句話。”
    “三哥是個凡人。”
    “隻能在已知的條件下,抓住想要的人。”
    男人斜靠在椅子上,眉眼舒展,懶散地笑著,眸光裏潤著點點溫柔,絲毫不掩對她的愛意。
    盛星“”
    這人,安慰人還不忘夾帶私貨。
    這麽一打岔,車裏尷尬的氣氛也沒了,盛星自如很多,兩人和往常一樣吃完飯,去找盛掬月。
    盛星有話和盛掬月說,江予遲也沒打擾,孤零零地在車邊等,鬆球在車蓋上爬著玩兒,一人一龜瞧著還有點兒可憐巴巴的意味。
    盛掬月看了一眼無聊的江予遲,又看向滿臉神秘的妹妹,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來“又說什麽悄悄話?”
    “姐。”盛星壓低聲音,“我要和三哥表白了!”
    盛掬月神情鎮定,硬是沒往江予遲那邊看一眼“這兩天?”
    盛星“嗯”了聲,可憐兮兮地眨眨眼“姐,我有點兒害怕,不知道怎麽辦,表白這事兒你有經驗嗎?”
    “”
    沉默半晌。
    盛掬月喉間幹澀,緩慢說“有的。”
    盛星一怔,真有啊?
    她收斂了語氣,小心翼翼地說“姐,我也不是非要知道的,你可以不告訴我。我們都可以有自己的秘密。”
    盛掬月眼睫微動,低聲道“你看著他的眼睛,看他在你說話的時候,臉上每一個細小的表情變化。這樣,即便他拒絕你,你也會知道,他喜歡你。”
    盛星一癟嘴巴,不滿地嘀咕“臭男人。”
    因著盛星這句話,盛掬月臉上露了點兒笑,彎著唇摸摸妹妹的腦袋“別怕,世上沒人能拒絕我們星星。”
    盛星哼哼唧唧的,又和盛掬月抱抱才朝江予遲招手“三哥,鬆球!”
    江予遲拿起鬆球和它的小別墅,一塊兒給了盛掬月,盛星還在叭叭“媽媽出去玩兩周,你乖點兒!”
    鬆球用尾巴對著她,好奇地打量著暫時收留它的主人。
    盛掬月垂眸,和一雙黑豆似的眼珠子對視兩秒,有點兒喜歡這個安靜的小家夥。
    盛星戀戀不舍地告別鬆球和姐姐,失落的情緒隻持續一瞬,便又興奮起來,她可以和江予遲出去玩啦!
    兩人離開盛掬月的小區,又去了趟老宅,奶奶瞧著他們眉來眼去的模樣,掩下歡喜,沒說幾句就把人趕走了。回到落星山,盛星蹦躂著跑進衣帽間,繼續檢查自己的行李,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睡衣。
    以前他們同睡,她夏天也不穿睡裙,中規中矩的,但現在不一樣,睡衣的選擇,忽然重要了起來。盛星歪著腦袋,左看右看,打算性感可愛的都帶上幾件,根據狀態隨時調整。書上說了,無形的勾引最為致命。
    整理完箱子,盛星陷入沉思。
    下午她想的那玩意兒要不要帶呢,進度會不會有點兒快,但她都想,江予遲怎麽會不想。這麽想著,盛星伸出了罪惡的雙手。
    [aidax商量件事兒。]
    [小助理姐,不用商量,你說。]
    盛星劈裏啪啦打字,打完就把手機丟了,和小助理說這些事還怪羞恥的,但總比和別人說好。
    隔天一早,他們開車出發。
    盛星趴在窗前,仰頭看今日的晴光,笑眯眯地瞧了一會兒,轉頭說“三哥,接上鯊魚後,在工作室的路口停一下,我和小助理說點兒事。”
    江予遲懶懶地應了聲。
    此時已是六月下旬。
    洛京熱得早,顫巍巍的花苞都綻放,穿著短袖的路人匆匆走過,避開日光,擠在陰影裏頭。
    車在路口停下。
    江予遲側眸,注視帶著草編帽的盛星往路邊跑,她怕熱又怕冷,這會兒穿著吊帶和熱褲,細胳膊、細腿在陽光下白得發光。
    她像一株向日葵,向陽熱烈生長。
    行色匆匆的路人因此而駐足。
    後座的鯊魚探頭,朝江予遲擠眉弄眼“哥,嫂子性格真好,對我還挺熱情,一點兒看不出來是大明星。”
    江予遲道“把她當普通人就好。”
    鯊魚撓撓頭“我明白的。”
    路邊。
    盛星跟做賊似的把盒子塞進小包裏,還有點兒鬱悶“這玩意兒怎麽這麽大,還那麽多盒。”
    小助理悄聲應“這不是不知道尺寸嗎,都先備上。”
    天知道,昨晚她知道星星連江先生尺寸都不清楚的時候有多震驚,又隻能憋著,都快難受死她了。
    原本小巧的小包,一下變得鼓鼓囊囊的。
    盛星歎氣,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機會把它們藏起來,放在明麵上總有不方便的地方,她拿個東西都得提心吊膽。
    “回吧,我走了。”
    她朝助理擺擺手,小跑著回了車上。
    洛京繁華喧鬧,出了市區便冷清下來,路變得寬闊,鯊魚叨叨著“嫂子,你沒走過這條線吧,我們先到沅江,擺渡過江,約莫一夜,早上出發經過烏川,那兒有個很漂亮的湖,晚上在湖邊上搭帳篷過夜,隔天整天都在公路上,沿途都是些村莊,晚上住在公路旅舍,再過一個叫沙駒的小鎮,就到了西鷺。”
    原先盛星是直接坐飛機,換乘大巴去的西鷺,自由行還真是頭一回,聽鯊魚這麽說,心生向往,不由問“你們是不是去過很多地方?”
    鯊魚道“差不多都走遍了,哪兒需要我們就去哪兒。大部分時間還是在西北呆著,那裏的天最美。”
    盛星眨眨眼,用餘光瞄一眼江予遲,好奇問“以前你們那兒,追三哥的人多嗎?你別看他,別想著糊弄我。”
    鯊魚“”
    這問題簡直了,一腳將他送入黃泉口。
    盛星一雙水靈靈的眼就這麽直勾勾地盯著他,直把他盯得臉紅,壓根編不出謊話來,隻好道“還還挺多的?”
    江予遲“?”
    盛星慢悠悠地哦了一聲“挺多是多少?”
    鯊魚遲疑著道“五六七八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