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星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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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星!
    “”
    盛星瞪著眼,咽了咽口水,道“這是個誤會。”
    男人修長的手微微彎曲,撿起其中一盒散落在地上的盒子,瞧了一眼,懶聲道“尺寸不對,這個也不對,這盒也小了點兒,但湊合夠用。”
    他轉頭,將那盒往盛星的方向一丟“一會兒試試?”
    盛星手忙腳亂地接住,眼神飄忽,磕磕巴巴地應“這、這不太好吧?那什麽,你還受著傷”
    她說了幾句,說不下去了。
    幹脆把盒子往枕頭下一藏,用被子蓋住自己,裝死。這下睡是睡不著了,一會兒他還要上床來。
    江予遲拎著那兩個小盒子,輕哂一聲,難怪那天睡覺都捂著這個包,原來一早就打得這個主意,還挺著急,但真說到要試試,就跟鬆球似的,飛快鑽進自己的殼裏。
    他繼續整理箱子,慢悠悠道“等回去我們接了鬆球,我就告訴它,它媽有賊心沒賊膽,和它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不但沒賊膽,一路上還占它爸便宜。”
    盛星越聽越不對勁,腦袋被捂得悶悶的,一掀被子,熱氣立馬散了,下床去往江予遲身邊一蹲,伸手往他嘴上一捂,瞪著他“我怎麽就是賊了,哪兒占你便宜了?”
    江予遲掀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薄唇往掌心一親,趁她收回手,輕笑了聲“采花賊,作案工具都帶了,還不是?便宜隻是暫且沒占著。”
    盛星攥著拳,有點兒鬱悶。
    在她原本預想中,她這個風情萬種的美人該捏著江予遲的領帶,一步步把人往床上帶,可現在呢,她老公說她是采花賊!
    還是個膽小如鼠的采花賊。
    盛星氣悶,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他“你等著,我們走著瞧。”
    江予遲忍著笑,看她狐假虎威的模樣,應“行,我等著。長官,我能不能提個請求,你最好快點兒。”
    盛星輕哼一聲,扭頭又溜回了床上。
    她悶悶地想,一點兒都沒有女明星的威風!
    江予遲無聲地彎了彎唇,加快整理的速度,一會兒還得去床上哄人,把她惹急了,沒好日子過的可是他。
    半晌,江予遲關燈上床。
    在路上,他們還能分被子睡,可這兒是鯊魚家裏,鯊魚理所當然地給他們準備同一床被子。
    盛星躲在被子裏,到底沒忘了這被子還有江予遲的一半,好吧,勉強算得上是一半的三分之一。
    江予遲拎著那點兒被子邊邊,也不介意,往枕頭上一躺,蓋住小腹,語氣輕鬆“星星,睡著了嗎?”
    “”
    被子裏沉默幾瞬,回他“幹什麽?”
    江予遲伸手,自然地把她埋在被子裏的腦袋撈出來,往自己胳膊上一摟,見她要躲,才不緊不慢道“在老宅住的那麽些日子,亂踢被子、抱我,還往我身上爬,我都不介意,這會兒都不讓抱了?”
    盛星頓住,繃著小臉,嚴肅道“江予遲,你別太過分了!”
    江予遲見好就收,摟著人,輕聲道歉“三哥錯了,想抱著你,碰不著就不舒坦。還有,那玩意兒,自己買的?”
    盛星小聲“小助理買的。”
    江予遲輕嘶一聲,耳垂發燙,低聲問“真想?”
    “也不是。”盛星摟住他的脖子,細聲細氣地說,“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想親你,想抱你。這不是備著萬無一失嗎,對吧?”
    這下江予遲明白了。
    她一開始就打算在這趟旅程中答應他,這場意外打破她的準備,讓她在那樣的情況下說出心中所想。而他,不過肉眼凡胎,旁人眼中鋼鐵般的意誌在盛星麵前,皆化為春水,令他甘願在其中浮沉。
    “星星,三哥先和你說個秘密。”江予遲輕撫著盛星的長發,語氣很輕,唇像是貼著她的耳廓,“你不怎麽乖,總半夜跑我夢裏來。”
    盛星“”
    她不滿地一戳男人的胸膛“你不如直接說,自己是個老色哼。”
    江予遲眉峰微揚,心想這倒也沒說錯。
    他悶笑一聲“這些夢倒是不常做,你要喜歡,我以後努力點兒。夢裏,星星還是個小姑娘。”
    盛星一愣,有些古怪“我小時候?”
    江予遲輕嗯了聲,睜著眼,前所未有的清醒“有段時間,我常回想,回想第一次見到你,再看著你長大,每一個夢境都很清晰。”
    那些畫麵,深刻在他記憶裏。
    無數個夜裏,江予遲會後悔,後悔沒把握好距離,甚至不斷懷疑自己,反複回想自己有沒有做出越界的事。
    這樣的情緒折磨他很多年,直到盛星慢慢長大,他們之間漸行漸遠。可當看到她的那一瞬,不管時隔幾年,所有的感覺會在瞬間再次侵襲他。
    她是他的牢籠。
    盛星不知他的掙紮,眨眨眼,好奇道“什麽時候?夢裏我好看嗎?你沒欺負我吧,有哥哥姐姐嗎?”
    江予遲摁住懷裏不老實的腦袋,挨個回答“很多時候,春夏秋冬。我哪兒敢欺負你,沒有他們,隻有你。”
    盛星眯眼笑了一下“你暗戀我!”
    江予遲一頓,半晌,低聲應“是,我暗戀你。”
    盛星沒多想,被哄高興就拱著熱乎乎的人睡了。
    江予遲長久地凝視著她的睡顏,許久許久,低頭在她額間落下一個輕吻。不多時,他閉眼和她一起入睡。
    西鷺晨間清涼,空氣裏透著融雪的味道。
    盛星晚上睡得極好,醒得挺早,可再早也沒早過江予遲,這男人留了條信息,和鯊魚一塊兒晨跑去了,早餐在鍋子裏,她吃完,裹著披肩出門溜達找人。
    心情還有點兒發悶,他怎麽一點兒都不顧著傷?
    也不知道以前是怎麽照顧自己的。
    鯊魚家的磚房靠近牧場。
    盛星慢吞吞地往外走,走出一段距離,遠遠的,瞧見一列馬隊經過,健壯的馬兒打扮得格外俊俏,明豔的紅色在翠綠、遼闊的牧場間閃動,熱烈又顯眼。
    她駐足看了片刻,似乎是迎親的隊伍。
    迎親的隊伍還未過去,盛星瞥見右邊朝她跑來的男人,速度和以往一樣,絲毫不減,似乎一點兒都不在乎腹間的傷口。
    不多時,江予遲在她麵前停下。
    額間沾著點兒汗意,漆黑的瞳仁很亮。
    “吃早飯了嗎?”
    江予遲問。
    盛星點頭,瞥了眼後頭的鯊魚,安靜片刻,抿了抿唇,輕聲道“跟我回去,我要檢查傷口。”
    江予遲微怔“早不疼了,沒事兒。”
    盛星不管他,轉身就走。
    江予遲跟上,他敏銳地察覺到盛星的情緒不對,中途想去牽她的手,被躲開,想開口問,她一眼看過來,隻好閉嘴。
    回到磚房,兩人沉默著上樓。
    江予遲進了房也不多話,利落地在床坐下,一掀短袖下擺,露出精壯的腰腹,傷口處貼著一小塊膠布。
    看著這塊小小的膠布,江予遲遲鈍地反應過來,這點兒傷他不當回事兒,但對盛星來說,那個夜晚很恐怖,她從未經曆過這樣的事,是他強硬地要留她在身邊。
    他半點兒沒猶豫,利索認錯“星星,三哥錯了。”
    盛星沉默地拿出小藥箱,準備給他換膠布,搬了小椅子坐下,小心翼翼地撕開膠帶,掀開膠布,略顯猙獰的傷口果然滲了血,偏偏他還無知無覺。
    關於那晚的情緒,盛星始終憋在心裏,沒能找到好的宣泄點。
    這會兒,看著傷口,那晚所有的害怕、驚惶都湧了上來。
    她獨自一人跑入深而黑的牧區裏,跑了好久好久,跑了那麽遠的路。心裏塞滿了亂七八糟的情緒,害怕他被發現,害怕他受很重的傷,害怕他出意外,但她卻一步都不能停,不能回頭,摔跤了就馬上爬起來。
    盛星幾乎不記得,上一次她這樣害怕是什麽時候。
    或許是六歲那年,她踏入盛家之前。
    又或許是十八歲,得知江予遲可能會回來結婚。
    阿依曼曾對江予遲說,盛星的眼睛像湖水一樣美麗。他眼睜睜地看著湖水漲潮,淚水滾落,一顆顆墜落。
    “別哭。”江予遲喉間幹澀一片,抬手艱難地去觸碰她的眼睫,“別哭星星,是三哥不好,嚇到你了。”
    盛星動作不減,快速又細致地上藥、貼膠布,扯下衣服,抬手一抹眼淚,不出聲,放好藥箱,轉身就要進衛生間。
    江予遲起身,攔腰把人抱住,卻沒動,隻是安靜地抱著她。
    半晌,他低聲道“星星很害怕對不對?周圍那麽黑,晚上很冷,一個人在牧區裏跑了那麽久。三哥嚇到你了,還不聽話。”
    江予遲總覺得她在身邊的日子太過美好,偶爾他也有鬆懈的時候,忘記他的小姑娘心裏藏著那麽多的苦。
    這些苦,是他彌補不了的。
    盛星捂住眼睛,淚水擠出指縫裏,她嗚咽著道“我都要嚇死了,拉不動你,不會開車,找不到人幫忙,怕被人拒絕,我一點兒用都沒有。”
    她情緒崩潰,放聲哭泣。
    盛星少有這樣的時刻,僅有的幾次崩潰,兩次都在他麵前。
    江予遲放任她大哭,沒急著哄,這會兒越哄眼淚越多,他克製著,一下下撫著她的背,給她順氣。待她哭舒服了,才道“怎麽會沒用,連阿依曼都認識星星。”
    “星星特別勇敢、聰明,在牧區沒有迷路,找人來幫了三哥。”
    “星星還招人喜歡,阿依曼和小羊都喜歡你。”
    盛星轉身,撲進他的懷裏,埋首在他頸側,淚水不斷往下掉,還不忘小聲要求“下次要慢點兒跑,不能扯到傷口。”
    江予遲低聲應“不跑了,傷好了再跑。”
    等緩過勁來,盛星才覺得丟人,一聲不吭地洗了臉,低著腦袋不想見人,底下鯊魚回來正在滿屋子喊。江予遲出去說了句話,外麵消停下來。
    “跟兔子似的。”江予遲無奈地點了點她的眼角,“帶你去以前月亮住的地方看看?聽說是個漂亮的小院子。”
    盛星搖頭“那是姐姐的地方,她不在我不能去。”
    “以前來西鷺,月亮帶你上哪兒玩了?”江予遲提起輕鬆的話題,牽住她的手晃了晃,“上大學那會兒,阿霈說你去看過他。願意看月亮和阿霈,就是不想看三哥,看來星星最生三哥的氣。”
    盛星盯著他的手掌看了一會兒,忽而道“我去看過你的。”
    江予遲一怔,下意識攥緊她的手“什麽時候?”
    “自己想!”盛星抬眼瞪他,眼睛還紅著,仿佛男人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想不出來,晚上不用上床了!”
    江予遲“”